王畫眼里閃過了一絲陰騖之氣。
人生就象一個大苦海一樣,到哪里能找一片凈土?那么菩薩說,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我就下這個地獄走一遭吧!
他抬起頭來看著王迤說道:“很簡單,如果他們賺得的利潤并不大,他們后面那個勢力,必然對他們不會關注。既然當初這兩人是用卑鄙無恥的手段對付你的,那么我會加倍奉還給他們的。”
“你怎么奉還?”王迤苦笑起來。自家那個二哥還要好一點,可是張家的家主,在天陵山根底深,勢力大,不亞于杜于兩家。就是王家最頂盛的時候,也不能扳倒他。況且現在!王畫用什么手段與他們爭斗?
王畫指了一下眼前的這個老槐木書桌說道:“父親,如果將它推dao,要不要將它舉起來,再推dao?”
王迤不解其意,沒有說話。
王畫繼續說道:“其實想要推dao它,未必需要使用比它更重的力氣。只要順勢,在它的一角輕輕一推,它立即就翻倒在地。這個就象撬東西一樣,只要找好一個撬點,一個撬桿,就可以將很重的東西撬起來。當然,如果它重到一定程度,想要撬起來還是很難的。”
說到這里,他想到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家族,心里面生起了一絲惆悵,無論自己站在怎樣的高度,還是對歷史的先知先覺,可想要扳倒這些家族,簡直比螳臂當車,還讓人感到笑話。自己象上次那樣,借一個勢,暫時保一下平安,就已經很了不得的。
說到這里,王畫又說道:“可惜張家也好,還是我那個可愛的二伯也好,他們都不是這個重量級別。撬起它,不是很難!相信他身后的主子,在看不到什么利益的情況下,也不會顧這群走狗的死活。”
王迤看著這個目光堅定的兒子,似乎是象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這個小子性格這樣的激烈,難怪這些年,對自己看不上眼。
他定了定神說道:“可惜了,雖然我做了提防,可王二也得到了一些技術。加上他身后的關系,這些年瓷窯生意十分地興隆。”
“這樣啊,”王畫低頭沉思,一旦有了利益,自己向他們動手,幕后的人有可能會站出來,自己未必能將這個人撬走。現在講究一個出身門閥,象科舉,雖然為了讓朝廷得到更多的人才,可進士當中,出身寒門的人,十不足一!更不要說在其他方面。除非自己象張易之兄弟那樣,做武則天,或者太平公主的入幕之賓。但自己看到張易之兄弟后,自己這份尊容,也許算是馬馬虎虎,就算自己做出這樣無恥的事,可也未必入她們的法眼。因此。想要打倒這些勢力,對于自己還是很難。
他想了一會兒,說道:“這樣吧,父親,這幾天,你除了打聽一下,有沒有適合的瓷窯出手外,還打聽一下,他們兩家的狀況。”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而且在開爐時,也必須拿這兩家祭爐!
否則當初因為一點“粗糙”的技術,這兩家都引狼入室,吞并自己家的瓷窯,何況自己燒出定瓷!還不知道他們會使出什么樣的招數。于其被動的挨打,不如主動的反擊!
但用什么方法,對他們反擊,王畫陷入了深思。
就在這時候,三鳳進了書房,說道:“孔黑子來了。”
“哦,”王畫聽了一喜。雖然孔黑子少言寡語,但性格直爽,十分對王畫的味口。與這樣的人相處,少了勾心斗角,處得也會輕松。最主要他還教會了自己許多東西。比如對兵器的使用,否則這一次在洛陽,不會輕而易舉地將那把佩刀架在扎哈陵的脖子上的。
他走出了書房,看到了孔黑子,他手里還提著半只野狍子。
這是送給王畫的。
在青山溝所有村民中,也只是孔黑子對王畫這次發跡,知道根底。
不過王畫去年冬天在天陵山上說出經歷,他也不大相信。后來更多的消息傳來,相同的名字,相同的年齡,加上這一次回來,他帶回來幾個大漢,與兩個一大一小的女子,與傳言中洛陽的那個王畫一對照,明顯其中有被王畫“感化”的四個小周處,還有武則天賜予的兩個婢女。
其實他想想,也覺得很神奇。他自己身世就算詭奇的了,可與這個王畫相比較起來,還是遠遠不夠。
青山溝的其他村民不會這樣想了。畢竟王畫沒有摸過漆器,甚至整個青山溝都找不到一個漆匠來。彼王畫怎能是此王畫?
孔黑子高興,怎么說王畫也算是他的半個徒弟,特別是當他聽到王畫拿刀子在吐蕃人扎哈陵脖上割,那個才叫高興。打了那么多年仗,與吐蕃人打,與突劂人打,他可不會管朝廷有什么想法,這個恩怨結大了。
小子,硬是要得,不愧為老子冒著暴露身份的危險,教授了一些武藝!
王畫走的時候,是留下不少錢。可現在的錢交給了王畫母親保管,這么多年,窮苦生活熬慣了,王畫母親還不知道王畫的錢是怎么掙來的,甚至還想將這些錢存起來,為以后王畫找一門媳婦。王家的生活還是過得苦哈哈的。
這么多人來了,不能讓他們吃白胡餅,加野菜湯吧。于是孔黑子立即跑了一趟山,運氣很好,居然獵到一只野狍子。他用刀子分了半只,帶到王家。
王畫笑嘻嘻地說了聲:“多謝了。孔大叔。”
孔黑子也不說話,他回過頭來,看了看陸二狗四個人,冷聲說道:“我不管你們以前如何?如果以后對王小二不利,不怪我不客氣。”
士兵出身,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陸二狗四個人出身于地痞,孔黑子還是有點擔心。
陸二狗四人面面相覷,這個人是誰啊,說話這樣拽!不就是半只野狍子嗎?稀罕啊。
王畫一看他們在走火,低聲對陸二狗四個人說道:“孔大叔是我的師父,我的武藝就是他教授的。”
一聽是王畫的師父,四個人全蔫了。
孔黑子亮了亮油錘大的拳頭說道:“幾個小子,是不是不服氣,不服氣,到外面,我一個人與你們溜溜。”
與我們溜溜?
陸二狗四個人汗都下來了。
平常王畫有時候也指點他們一下身手,可每次都讓王畫摔得鼻青臉腫,王畫才多點大,而這個孔大叔多大了,再看看他那身橫肉,全象鋼板一樣。
這一溜,還會有好事么。
陸二狗只好涎著笑說道:“祖師爺,我們是有眼無珠,冒犯了您老人家,你能不能大人不記小人過?”
這話怎么聽得那么別扭,孔黑子看了看自己,問道:“小子,難道我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