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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冷淡

  他們這一走,后面也跟了幾個人。

  第一人很有名氣,不過現在名氣還稍微小一點。那就是賀知章。

  這個人有四樣東西很聞名,第一樣東西,就是才氣。詩寫得好,文章做得好。最主要他才思就從沒有斷過,給他五張紙,他能寫出五張紙內容的文章,給他十張紙,能寫出十張紙的文章,決不拖泥帶水。如果放在現在,絕對是超一流的網文寫手。第二就是清淡,魏晉人士經常干,但在唐朝幾乎失傳了,但這成了賀知章的獨門絕學。這與吹牛不一樣,要淡笑風生、寧靜致遠、引經據典,還要使聽眾心情氣靜,如坐春風。宰相陸象先說:“這兩天沒有聽賀知章清淡,我又變得庸俗了。”將一個堂堂宰相都唬得不知東西南北。第三就是喝酒,飲中八仙嘛。第四就是書法。

  少年的李隆基還是雄心大志的,也經常與一些文人雅士來往。不過因為朝政,與他交往的層次不算很高,就是有一些官員在里面,都是不得志的官員。他與賀知章關系很好。而且賀知章本身也風liu倜儻,很招人喜歡。

  今天游春,賀知章就是其中一個。

  特別是聽到日照香爐生紫煙一詩,不但大氣,還有點仙氣。現在大賀(才三十來歲)一聽就喜歡了。加上他本人不拘小節,不管李隆基兄妹離去時,是有意不想招搖的,還是跟來了。

  第二個人名氣也不小,那就是老杜同志。雖然他自稱才華勝過屈原宋玉,本身就是那種不得志官員行列,所以今天在名列其中。可一聽這兩首小詩,嗯,有那么一點味道,比我寫的就差那么一點點,這種后生值得我去點撥一下。他比賀知章更不顧小節了,跟上去連猶豫一下都沒有。

  第三個人是劉幽求,現在小劉同志還是白身,準備今年參加科考。這個人也有一些才學,進入洛陽后,無意中碰到了李隆基,李隆基對他十分賞識,兩個人交往過一兩次。

  當然從自身來說,他也希望這位深得武則天喜歡的世子,對他推薦。現在看到李隆基離開了,正猶豫不決,是不是要跟上去,看到老杜與大賀兩位好同志跟上去,也跟了過來。

  李隆看了看這三個人,與幾大世家并沒有關系,也沒有吭聲。隨他們去了。

  于是一行五人,還有李隆基身邊的幾個太監,下了邙山,從上京門入城,再從厚載門出城。實際上王畫所居住的農莊離西市場更近一點,洛陽的西市就在厚載門旁邊,皇宮的西南方向,南市卻在東南方向。不過出了城,也就無所謂了。

  這時候天氣都臨近四月了。

  若大的漆器早就正式開工。

  這一次漆器上方,也就是七千僧侶像,屬于硬雕技術,王畫也會,但比起軟雕來,稍差一點。因此王畫主動放手,讓這些技工操作,他只是在旁邊做一下指導。

  雖然都是前來接受寶林齋的聘請,協助王畫的,可是王畫的態度很和藹,這些技工沒有感到拘束。通過交談,王畫發覺這些技工大多來自揚州。

  唐朝的都城,西都長安,東都洛陽,可還有其他兩個陪都,北都太原,南都江陵。但揚州設為大都督府后,大運河水運的便利,加上南方人的精巧,很快揚州就成為唐朝的重要經濟中心。到了安史之亂后,已經成為揚一益二,也就是說唐朝第一城市是揚州,第二城市是成都。雖然長安洛陽是都城,可論繁華程度,與前二者遠遠不及。

  王畫想到這里,抬頭看著南方,若有所思。

  但不論他有什么樣的打算,還得有一樣重要的東西,需要他去爭取,就是啟動的資金。

  他說了聲:“干活吧。”

  硬雕交給了這些技工,可一百多幅漆畫,還有十萬來字的大唐西域記還需要他親自作畫書寫。也就是說,這件漆器到了今天,才是小菜壇子,才開了一個頭。

  正在這時候,王畫看到那個玉真小丫頭片子,探頭探腦地從門外伸進頭來。

  王畫氣得將小刀子往地上一扔,說道:“你進來吧。”

  小丫頭有些害怕。這個小孩子一點也不好玩,上次態度那么兇。躡手躡腳地走進來。王畫看她這種神情,氣不得笑不得。但這回不是小尾巴了,整成了一個大尾巴,“嘩啦”一下,小丫頭身體往旁邊一讓,走進來好幾個人。

  王畫認識,只好行禮:“臣參見世子。”

  但態度很冷淡,我也不想做官,管你以后是不是皇帝,無欲則鋼。

  這時候李隆基與晚年李隆基還是兩回事,并沒有怪罪。也怪罪不起來,現在李氏弟子朝不保夕,就是他們是武則天的親生后代又如何,殺起來更狠。但他在心中還產生一種想法,認為王畫受了兩大世家的一些打壓,因此對權貴不是很喜歡。也許他將自己也劃到權貴弟子范疇一內。

  還了一禮后,為王畫引薦賀知章三人。

  聽到賀知章這個名字,王畫態度立即變得恭敬起來。那是唐朝有名的大詩人,不恭敬不行。

  這讓李隆基開始郁悶起來了,我好歹還是一個世子,深得皇帝奶奶歡心,你不能對我的態度還不如一個小小的太常博士吧?

  但這時候賀知章,已經顧不得王畫什么態度了。他一下撲在王畫所書寫的銘文上。

  倒是老杜好奇地打量著他,那個劉幽求現在根本沒有發跡,站在哪里,還略有些手足無措。

  王畫剛準備吩咐上茶。不管怎么說,這幾個人可不是玉真這個小丫頭片子,有的為官,有的將來還是朝中大官,更不說李隆基這個未來之主了。總得要招待。

  但賀知章已經將王畫的手拽著,急切地問道:“這個字是誰寫的?”

  王畫還有些不理解,答道:“是我寫的,有什么不對嘛?”

  “能否再為我寫一次?”賀知章說完后,彎下腰,身體幾乎伏到地上了,施了這么一個大禮!

  也知道王畫字寫得好,畫也不錯,還有詩,制作漆器,李隆基親自說的四好嗎。可賀知章是什么人,他最拿手的四樣東西中就有書法。別看他官做得小,做官也沒有本事,后來唐玄宗對他十分優厚,可還沒有讓他做主事的官。可他在唐朝文人中名聲很大,與包隔、張若虛、張旭共稱為吳門四士,也就是江南四個最有學問的人。有的人專用最后的紙箋,求他書寫,每紙不過數十字,但每個得到的人,都將它視為寶貝。

  在書法的造詣上,他絲毫不亞于王家聘請的薛稷,只是沒有薛稷的出身好罷了。

  能讓這個書法大家折節下拜到如此地步,那是什么字!

  李隆基幾個人的注意力全被吸引到那篇銘文上面了。

  那篇銘文,還有那幅巨圖,都用夾板夾在墻壁上,還沒有浮刻到木材上,因此一目了然。

  只是幾個人看了后,覺得很奇怪。真的,這個字寫得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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