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照丹青 提起安史之變,大家印象最深的,無非就是安祿山、史思明,這是反方的,正方是郭子儀與李光弼,這四大軍神對撞,發出了耀眼的火花。(頂點)
或者記起張巡許遠的慘烈,但有兩個人讓許多人忽視了。
顏氏兄弟,準確來說,顏真卿與顏杲卿是一對堂兄弟。但沒有這兩個人在河北首倡大義,唐朝早就是另一種樣子。
其中最慘烈的是顏杲卿,在安史之亂時,顏杲卿與兒子顏季明守常山,顏真卿守平原,兩人設計殺安祿山手下大將李欽湊,生擒高邈、何千年,河北十七郡紛紛響應。
當時河北只有范陽、盧龍、密云、漁陽、以及汲、鄴六郡依然附從安祿山。顏杲卿又派馬燧到范陽招降賈循,說道:“安祿山負恩悖逆,雖得洛陽,終歸夷滅。公若誅諸將中不從命者,以范陽歸國,傾其根柢,此不世之功也。”
賈循認為說得對,但因為猶豫不決,錯過良機。此事被別將牛潤客稟報了安祿山,安祿山派他的親信韓朝陽前去范陽,叫來賈循密談,乘機勒死賈循,讓別將牛廷玠統領范陽軍隊。又讓史思明與李立節率領蕃漢步騎兵攻打博陵常山二郡。
這也是顏杲卿最好的時機,但錯過了。
河北是安祿山的老巢,安祿山派了史思明還不放心,又讓蔡希德率領一萬軍隊側面再次攻找常山。
當時顏杲卿也疏忽了,認為河北大部倡舉大義,手下士兵無數,沒有將兩支來犯的軍隊放在心上,他正在與手下商議一件事。讓兒子顏泉明、賈深、翟萬德一起到京師進獻李欽湊的頭顱與何千年、高邈。
張通幽哭泣道:“我哥哥張通儒是叛軍將領,懇求與顏泉明一起入京,以解救家族人的性命。”
顏杲卿答應下來,但哥哥如此,弟弟也是一個小人,到了太原后,張通幽立即依附王承業,讓王承業扣留了顏泉明,另作表書,將功勞吃下。
史蔡大軍到,顏杲卿交戰不利,于是向王承業求救,王承業已竅其功,反而希望叛軍早日攻陷常山,于是擁兵不救。
這是一個小轉折點,如果王承業顧及國家大業,出兵相救,也許又是一種局面。先是安祿山軍隊抓到顏杲卿的兒子,逼迫顏杲卿投降,顏杲卿不但不降,反而大罵安祿山,于是史思明殺死顏季明,開始猛攻常山。顏杲卿晝夜苦戰,終因箭盡糧絕,讓叛軍將常山攻陷。叛軍放縱士兵殺死一萬多人。
其實因為安祿山的暴虐,安史之亂后,再加上唐王朝請來吐蕃與回鶻兩大瘟神的肆虐,“回鶻入東京,肆行殺掠,死者萬計,火累旬不滅,朔方、神策軍亦以東京、鄭、汝、汴皆為賊境,所過擄掠,三月乃止,比屋蕩盡,士民皆衣紙。”“東周之地,久陷賊中,宮室焚燒,十不存一,百曹荒蕪,曾無尺椽,中間畿內,不滿千戶,井邑榛棘,豹狼所嗥(夸張了一點,怎么豹狼也不會跑到城中,但野狐幾聲總會有的)”“東至鄭、汴,達于徐方,北自覃懷,經過相土,人煙斷絕,千里蕭條(這一帶原來是天下人口密度最集中的地區之一)”“函陜凋殘,東周尤甚,過宜陽、熊耳,至武牢、成皋,五百里中,編戶千余耳。居無尺椽,人無煙爨,蕭條凄慘,獸游鬼哭(這方圓五百里最少有三十萬戶以上的人家,只剩一千戶,肆虐到了這地步)”
常山被陷,顏杲卿與袁履謙等人送到洛陽。安祿山讓他氣壞了,責問道:“你原是范陽一個小小的戶曹,是我上奏朝廷任命你為判官,幾年后升為太守,有什么地方負于你,而你竟起兵反對我?”
被他狠狠打擊了一顆反叛的心靈。
顏杲卿還擊道:“你原本是一個牧羊的胡奴,天子任命你為三道節度使,恩寵無比,有什么地方負于你,而你卻起兵反叛,我世世代代為唐朝臣子,利祿官位皆是唐朝所予給的,雖汝所奏,豈會隨汝謀反。我為國討賊,恨不能斬汝,何謂反也?臊羯狗,何不速殺我”
安祿山大怒,把顏杲卿與袁履謙捆綁于中橋橋柱上,用刀子將他們刮死。顏袁二人到死還罵不絕口,顏杲卿一家被安祿山殺掉的有三十余人。
剛烈如此,所以后來文天詳在《正氣歌》里面有一句,為張睢陽齒,為顏常山舌,這個顏常山舌就是指顏杲卿。
顏杲卿敗后,又率兵攻打不投降的州郡,所過之地皆大肆殺戳,鄴郡、廣平、巨鹿、趙郡、上谷、博陵、文安、魏郡、信都又想繼落于敵手。只有饒陽太守盧全誠不投降,直到郭子儀與李光弼大軍到來。
顏杲卿慘敗,還有山東平原(陵縣)顏真卿依然豎立大旗。先是清河人李萼,年僅二十歲,說于顏真卿:“公首唱大義,河北諸郡以公為長城,今清河,公之西鄰,國家平日聚江淮河南錢制于此以養北軍,謂之天下北庫,今有布三百余萬匹,帛八十余萬匹,錢三十萬余緡,糧三十余萬斛(一斛十斗,斛斗是容量單位,石是重量單位,一斛比一石糧食稍多)。昔討默啜,甲兵皆貯于清河庫,今有五十余萬事。還有戶七萬余,我認為它的財富抵上三個平原郡,兵馬足以抵上兩個平原郡。如果你能借兵給我,控制這一地區,以平原清河二郡作為核心,余郡如四肢,無不隨所使矣。”
顏真卿猶豫不決,說道:“平原兵剛剛召集,尚未訓練,自保不足,哪里顧得上鄰郡也。”
這也是事實,主要李萼歲數太小了,讓顏真卿心中很懷疑他的能力。
李萼說道:“清河請仆向公借兵,非力不足而借公之兵,亦欲觀大賢之明義耳,今看公的意思還沒有下定決心,我怎么敢魯莽地說出下一步計劃。”
侃侃而談,顏真卿心中大奇,于是答應下來。其他人都認為李萼年輕氣盛,沒有看到叛軍力量強大,借兵只能分散力量,將會一事無成。顏真卿一聽也有道理,開始反悔。
李萼聽到后,在館閣里寫了一封信給顏真卿,說:“清河郡脫離叛軍,歸順朝廷,奉獻糧食布帛武器幫助官軍,你不但不接受,還心存疑問,我回去復命,清河郡不能孤立存在,必定有所依靠,如投向叛軍,就會成為你西面的強敵,到時候公不后悔嗎?”
顏真卿悟,于是親自去館閣見李萼,分兵六千,一直送到邊境,握手而別。這才問道:“兵已行,可以言子之下一步打算嗎?”
李萼說道:“聞朝廷派程千里將精兵十萬出崞口討賊,賊據險拒之,不得前。今當引兵先擊魏郡,執祿山所署太守袁知泰,恢復原來太守司馬垂的職位,讓他做西南主將,分出一部分兵力打開崞口。讓程千里軍隊出來,共同討伐汲郡、鄴郡以北一直到幽陵被叛軍占領的郡縣。平原與清河二郡率領其他的同盟軍隊,合兵十萬,向南進臨孟津,據守要塞,控制叛軍向北逃跑的道路。估計官軍東征的軍隊不少于二十萬,河南忠于朝廷的西征軍不少于十萬,你只要上表朝廷請求東征軍隊固守(指的是封高哥在潼關的軍隊,可見天下英雄所見略同),不出一月,叛軍必然發生內亂。”
顏真卿說:“善。”
于是依李萼之策,三郡兵血戰一天,大敗魏郡兵,軍勢大振。
一度逼得安祿山進退失據,然而這一切,卻讓李隆基先斬高封二人,后逼哥舒翰強行揚短避長出征,潼關失守,成為泡影。
“阿郎,你還是離開吧,”顏真卿的管家說道。
史思明平定河北后,立即將眼睛放在顏真卿身上,二顏成了安史眼中的心頭大患。在平定信都時,立即讓手下大將康沒野波率領大軍進攻平原。
這時候平原、清河與博平三郡,成了孤地,里面糧草,無外援兵。因此老管家勸顏真卿逃跑,但不用逃跑這個詞眼,卻用了離開二字。
“我已經準備殉國,越是這時候國家越是需要臣來效力,為什么要逃跑?”
老管家跪下來,哭泣道:“阿郎以三座孤城,縱然孫武在世,吳起復生,也不能扭轉乾坤,阿郎雖死無妨,然而因為阿郎拒敵,叛軍必須泄憤于三郡百姓,反而會造成三郡幾十萬百姓無辜因為阿郎而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阿郎三思。自叛軍起兵謀反時候,公獨唱大義,孤軍支持河北義軍一年有奇,幾次渡于生死難赴之間。公在天下正氣在,公亡天下正義亡。公苦死敵手,圖讓叛軍猖笑,天下沮氣,何不東山再圖,也保三郡百姓不遭受池魚之殃?”
史思明的大肆殺戳,確實使許多州郡喪失了守城的勇氣。
這一句話擊中了顏真卿的心坎,他開始伏地大哭。
于是叮囑再三,離開平原,向南渡河而走。
顏真卿前面離開,平原三軍無主,投降了史思明,于是史思明借刀殺人,用平原降軍攻打清河、博平,三郡皆失。
前方戰事,消息也不能準確傳回后方,不過王畫知道顏真卿獨木難支,處境十分危險。他仿照顏體在紙上寫下一副對聯:
文武雙全橫掃燕趙建奇功人如其字剛正威武有氣節 字如其人,不能說王畫心有多壞,但他還是做不到顏真卿的剛烈。因此無論他字體怎么與顏體相似,但還沒有顏真卿本人寫得氣慨凜然。
所以后來歐陽修、朱文長與蘇東坡對顏體十分推崇,歐陽修說:“點如墜石,畫如夏云,鉤如屈金,戈如發弩,縱橫有象,低昂有志,自羲、獻以來,未有如公者也。”
關健就是一個氣節,沒有這份氣節,寫不出顏體的三昧。
這副對聯,正是顏真卿一生最好的寫照。
寫完后,立即吩咐人,秘密尋找顏真卿,務必保全他的生命安全。
但二顏的慘烈還不能與另一邊兩人相比。
國士無雙雙國士,忠臣不二二忠臣。
張巡許遠是也 中國古代歷史上論慘烈忠義,唯有史可法等少數幾人,可以與他們相比。
張巡以進士身份,調授清河縣令,政考為最高等,然而不愿阿附權貴,不拜見楊國忠,只被調授真源縣重新做了一個小縣令。到任后,立即誅殺當地魚肉鄉里的豪強華南金,從此人人向善,莫敢違法。
天寶十四載,安史兵興,部將張能晤攻陷宋曹等州,譙郡太守楊萬石懾于叛軍勢大,想要舉城投降,逼迫張巡為長史,迎接叛軍。張巡接到委命后,卻與部將哭祭宗廟,誓師討伐叛軍。當時單父縣尉賈賁也起兵拒叛,擊敗張通晤后,進兵雍丘,與張巡會合,有兵二千人(真的很少,在安史之亂最顛峰時,安史手中加上叛軍逼近百萬雄師)。
但這時候雍丘縣令,歷史上一個臭名昭著的人物令狐潮卻不同意,一心想要投降。于是率軍擊敗北上抗擊叛軍的雎陽軍隊,將所俘將士捆于庭院中準備殺死。正好因故他出了城,被捆士兵解開繩索,殺死看守,閉城拒納令狐潮,同時招賈賁張巡入城。二人入城后殺死令狐潮妻子,據城自守。
當時吳王李祗為靈昌太守,奉詔抗擊叛軍,得知賈賁張巡進占雍丘后,即授賈賁為監察御史。不久后,令狐潮引叛軍進攻雍丘,賈賁率軍出城抵御戰死。于是諸軍交于張巡之手。張巡將戰況上報李祗,李祗又授命張巡接管雍丘軍民。
令狐潮攻打雍丘失敗后,復引叛軍將領李廷望令四萬軍隊攻城,一時人心震恐。但張巡沉著冷靜,讓部分軍隊留守守城,其余分成幾隊,親自向叛軍發起攻擊。
雍兵城中軍隊數量很少,叛軍都疏忽了,猝不及防,大敗而逃。次日,叛軍建造與城同高的木樓百余座,從四面攻城。張巡命人在城頭上筑起柵欄加強防守,然后捆草灌注膏油向叛軍木樓投擲,使叛軍無法靠近。趁叛軍進退失據時,再次出擊,致使叛軍木樓之策失敗。之后,敵攻我守,相持六十余天,大小數百戰,令狐潮終于被擊敗退走。
令狐潮經過休整后,又一次進行反撲,可他也十分頭痛,沒有想到這個小縣令如此生猛,于是在城下勸道:“天下事已去矣,足下堅守危城,欲為誰乎?”
張巡從容答道:“足下平生以忠義自許,今日之舉,忠義何在”
令狐潮羞愧而走。
當時張巡固守孤城,又無朝廷消息。令狐潮再次圍困雍丘四十余日,他聽說李隆基逃出長安,復以書招降張巡。不是他看中張巡的人才,讓張巡打怕了。聽到連皇帝都逃跑了,張巡手下有六員大將,皆以功拜開府特進,勸說張說,兵勢不敵,且皇上存亡也不知道,不如投降。這六員大將是張巡手下的主要大將,張巡怕事情有變,陽許諾,第二天在公堂上設天子畫像,率將士朝拜,人人皆哭,于是張巡乘著將士激勵之時,引六將于前,責以大義,斬首示眾。于是軍心益固。
守城多日,城中矢盡,張巡縛草人千余,披以黑衣,夜墜城下。令狐潮以為張巡要襲營,下令讓士兵放箭,過了很長時間才知道是草人。因此得箭十萬支。其后又墜草人于城下,令狐潮大軍笑而不設備。
于是用死士五百人,墜于城下,突然襲擊令狐潮大營。令狐潮軍隊大亂,燒掉營壘而逃。張巡率軍追擊了十多里才返回來。這是手中兵力太少了,否則這一戰,有可能一下子就能讓令狐潮大軍全部覆滅。
令狐潮又羞又恨,又增兵將雍丘緊緊包圍。
他又想出了一條毒計,假裝要與張巡對話,暗布弩機于城下,張巡不知,用郎將雷萬春與之對答,叛軍乘機用弩機射擊雷萬春。雷萬春臉上被射中了六處,仍舊巍然不動。令狐潮懷疑是木頭人,派兵偵察,得知確實是雷萬春,十分詫異,感慨萬千地對張巡遠遠地說道:“向見雷將軍,方知足下軍令森嚴,然如天道何”
張巡回答道:“你已喪盡人倫,還有什么資格談論天道”
不久后,張巡又親自率兵出戰,擒獲叛將十四人,殺死一百余人。在張巡威逼下,令狐潮只好乘夜而逃,收兵入陳留,不敢再與張巡交戰。過了一段時間后,叛軍分步騎兵七千余人,進駐白沙渦,張巡夜間率兵襲擊,大敗叛軍。回軍桃陵,又與四百余叛軍相遇,全部被他俘獲。張巡把這些叛軍分開,其中媯檀州兵以及胡人全部殺掉,滎陽陳留脅從兵予以遣散,讓他們各歸其業。
這個做法與王畫異曲同工,不過王畫更狠,連遣從兵也不放過,一律充為奴隸。因為連連大勝,一萬多百姓人脫離叛軍前來投奔,其勢稍張。
由于常期守城,雍兵存糧不多了,正在這時候,張巡得知令狐潮從雎陽渠運米數百船經過雍丘城,于是派兵夜間出戰。這一次再次擊殺無數叛軍,還讓張巡得到上千斛鹽米。
令狐潮惱羞成怒,在十月,令狐潮與王福德一萬多大軍攻打雍丘,張巡出擊,大破之,斬首千余人。十二月,令狐潮再次前來,又讓張巡擊退。
令狐潮與李庭望攻打雍丘,數月不克,于是設置杞州,在雍丘城北筑杞州城,以圖斷絕雍丘的糧食援助。同時時常派出數萬大軍進攻雍丘,張巡兵力才一千余人,可每次都能打退叛軍。這時候王畫已經進駐長安,但各地將領對他不服,于是自立為王,繼續稱李隆基年號,河南節度使虢王李巨亦是如此。他任命張巡為先鋒使。此月,魯郡、東平、濟陰都落入叛軍手中。叛軍大將楊朝宗率令步騎兵兩萬將要襲擊寧陵,斷絕張巡后路。這使形勢更加惡化,于是張巡撤出雍丘,向東堅守寧陵,這時候他才與雎陽太守許遠會面。當時他只有馬三百匹,兵三千人,可是在楊朝宗率軍到達寧陵西北時,張巡與許遠二人以及部將雷萬春、南霽云果斷地與楊朝宗交戰,一晝夜達數十次,大敗叛軍,殺死一萬多敵人,斬二十余將,死尸塞滿汴水。
王畫雖然因為唐朝將士不配合,十分苦惱,可借用李隆基名義,下旨讓張巡為河南節度使,暫且代理河南軍政事務。但這首圣旨被李巨沒收了,只給了折沖都尉與果毅都尉三十余職,連獎賜的物品都沒有。張巡寫信責問,李巨竟不回信。
雎陽地當雎陽渠要沖,位置十分重要。王畫這時候專心經營關中隴右靈武,又與吐蕃開戰,叛軍無奈,只好將視線轉向了江淮。但攻克江淮,必須攻克雎陽。
于是安祿山讓他的兒子安慶緒派部將率同羅、突厥、奚與契丹精銳與楊朝宗兵力匯合,共十幾萬人,進攻雎陽。
這時候雎陽迎來一位客人。
已經禍害了河北河南山東,王畫不想安祿山再禍害江淮了,派人聯系張巡,提供大量武器。
但被張巡拒絕了,他說道:“回去稟報你家主人,爾亦為反賊耳。嗟來之食,吾不受。”
然后開始與叛軍苦戰。
張巡幸與不幸,遇到了許遠,自知軍事才能不及張巡,推張巡為主帥,自己管籌軍糧與物資。張巡到任后,立即擊殺主降大將田秀榮,然后趁著叛軍先鋒遠道而來,主動襲擊叛軍。大勝而還,繳獲了大量車馬牛羊,張巡將這些戰利品全部分給將士,自己分毫不要。這時候正是麥熟之時,叛軍主力軍隊到達,就著麥子收割以充軍糧。張巡在城上看到后,集結軍隊,擂鼓做出出城的樣子。叛軍立即停止割麥待戰。張巡于是停止擂鼓,讓軍隊休息。如此再三,叛軍放松了警惕。張巡讓南霽云率軍大開城門,直搗尹子奇的大營,斬將撥旗。與此同時,叛軍又有一千多精騎,直逼城下,招張巡投降。張巡一邊在城上與叛將答話,一邊暗命幾十人手持鉤、陌刀、強弩、長弓從城下吊下,潛入無水的護城壕中,趁城外叛軍依仗人多并不戒備時,勇士奮勇殺出,叛軍猝不及防,再次損失了很多人馬。
到了七月,叛軍再次圍城,這時城中無糧了,士兵每天才能分到勺米,餓得只能吃樹皮與紙,有的餓得無奈,吃泥巴解饑。張巡派部將南霽云從城東門殺出搬請援兵。但擁兵自重的賀蘭進明,也就是奪走顏真卿兵權的大臣,駐守彭城的許叔冀、尚衡皆觀望不肯出兵。只有駐守真源的李賁援助馬百匹,寧陵守將援助兵三千人。但這些士兵經南霽云殺出重圍,進入雎陽城中只剩下一千余人。
叛軍得知城中無糧,有的士兵餓得連弱弓都拉不起來,于是加緊攻城。這時候守城將士也勸說張許二人商議突圍而去,張巡與許遠商議了一下,認為雎陽是江淮屏障,如果失守,叛軍南下,蹂躪江淮,于是決定堅守。
這時候叛軍用云梯攻城,張巡命士兵用鉤桿將云梯頂翻,立即又從城頭上投火焚燒云梯。只好用巧力了,都餓得沒有力氣強行掀翻。叛軍見到云梯沒有效果,于是又用鉤車、木馬攻城,但當他們靠近城墻時,又被城頭上放下來石頭砸得七零八落。叛軍于是圍城挖壕,壕外又筑柵欄,長期圍困。這也是逼得無奈,采用的下策。
這一招真管用。城中出擊無效,又無糧食,有許多士兵被活活餓死。
張巡看到低落的士氣,將他的愛妾捆起來,放到院中。
南霽云驚異地說道:“大帥,你要做什么?”
這個小妾平時知書達禮,長相清秀,在這些天里面,為士兵縫被軍衣,照顧傷員,很得士兵歡迎。
張巡說道:“與其餓死,不如讓大家食之。”
“大帥啊,萬萬不可能啊。”南霽云放聲大哭,諸位將士聽到后,全部熱淚盈眶。(這就是后來某些人攻擊張巡的真實情況,我不知道這些人是怎么想的,搖頭)
正在此時,城外面傳來許多奇怪的聲音,雷萬春大步跑了進來,喊道:“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因為面部中了六箭,使他一張臉格外的丑陋兇猙,但此時卻是一臉的興奮,他一把將張巡抱了起來,抱到城頭上,看到無數的軍隊從南面漫天而來,手中拿著一個管狀物,不停地噴出火焰,叛軍就象稻草一樣,紛紛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