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如蛋黃般的紅曰從天邊躍起,燦爛的金光給落霞山批上一層迷人的外套,清風從山谷間吹過,帶來陣陣野花芬芳,一言坊內,陸羽正穩穩坐在那翠綠色的竹椅之上,旁邊桌上放著盞淡淡的淺綠色香茗,陣陣氤氳的白氣從杯子中蒸騰而出!
陸羽端起杯子輕輕的品了一口,一股沁人心肺的香味自喉頭灌入身體之內,流遍身體了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陸羽從來沒有一刻感覺到如此的輕松,從小生活在饑貧困窘之中,飽受人情冷暖,而在踏入上清宗開始修煉以后更沒有清閑過一刻。只有這時,陸羽好像才感覺到找回了自己!可是自己究竟是什么樣的,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陸羽還是弄不清楚。
陸羽一動不動地坐著,雙眸默默看著那氤氳飄散的淡淡霧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隨著一聲輕咳,秦牧羊從樓梯的拐角處走了出來:“大哥。”
“起來了。”陸羽微笑著向著秦牧羊說道!
秦牧羊憨厚的點了點頭,隨后臉上的表情卻變得有些怪異,一雙手在那里不斷地搓著,似乎有些猶豫,想要說些什么,卻不知道究竟該說還是不該說!
“怎么了?臉歪的跟斜八字似的!”陸羽搖了搖頭,有些好笑的看著秦牧羊!
“大哥,要不還是算了吧,以你上清宗弟子的身份,他們肯定不會拿這里怎么樣,就這樣算了吧。”好半天,秦牧羊才支支吾吾的說道!
“算了?”陸羽微微地怔了怔,看向了秦牧羊。他在等,在等秦牧羊給他一個解釋!
“大哥,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夜,二哥現在的傷也沒有怎么樣,還是算了!那個紅衣女子看起來在上清宗的地位并不低,如果鬧下去的話,我怕…”秦牧羊肯定的向著陸羽說道,而那雙望著陸羽的眼睛中則流露出一股憂慮的神色!
聽著秦牧羊的話,陸羽沉默了下來。他明白秦牧羊在擔心些什么,在顧慮什么。傻傻的秦牧羊考慮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他這個大哥,是怕他這個大哥到時間遇到不利的情況!
一股暖暖的感覺在陸羽的心中流淌著,這種感覺很微妙。就如同和大楞和二妞在一起一樣。
但是同時另外一種苦澀的感覺卻又在心里不斷地翻滾著,如果說他現在沒有金丹期的實力,還是那個小小的練氣期的修士,他還有自信坐在這里嗎?他能夠去保護這些人嗎?
在一瞬間,陸羽終于明白自己是個什么樣的人了,同時他也明白他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樣了?
“牧羊,我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有什么事情便讓我來承擔!”陸羽突地笑著向著秦牧羊說道,那語氣之中含著一股強大的自信,同時也含著一種說不清楚的情緒!
“大哥。”
秦牧羊還想要說些什么,但是卻被陸羽給打斷了:“牧羊,今天你什么也不要說,只要靜靜的看著就可以了!”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集市上那熙熙攘攘,紛繁吵雜的聲音一點點的宣泄了起來,而這座翠綠色的竹樓卻顯得特別的安靜!
但是這分安靜并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當正午的陽光射進一言坊時,竹樓的外面突地傳來一陣急促而又雜亂的腳步聲!
聽著這些腳步聲,陸羽的眉頭突地向上揚了揚!隨后在心念轉動之間將自己的靈力壓倒了最低點!
“六個月了,不知道他們還記不記得我。”
六個月前,他奉命去耀曰宗,隨后由于小黃的緣故經歷了地心熔巖爆發的事情。而此時,或許那些上清宗的弟子,甚至那三位祖師已經以為他身殞了吧!
腳步聲越來越近,但是視線中還沒有出現人影,一個嬌蠻而又霸道的聲音便已經回響在整個一言坊之內!
“一言坊的混蛋,給本小姐滾出來,今天我要拆了你們的竹樓!”
而這個聲音只是前奏而已,其后又是一陣各色各樣附和的聲音傳入了一言坊內!
“土包子,給我滾出來!”
“學了一點修真的皮毛,還敢搶我們的東西,不知道落霞山這片地域之內誰最大啊!”
各種各樣的聲音匯聚成了一股洪流在整個一言坊之內不斷地回蕩著!
聽著這些聲音,陸羽只是淡淡的一笑,隨后便又開始品起了桌子上的香茗。
而秦牧羊卻早已經忍不住了,一臉的憤憤之色,那激動的神情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沖出去。
“大哥,要不然…”秦牧羊望向了陸羽。
“牧羊,你上去帶你二哥走后門去蟲谷。然后,讓他們拆吧!”陸羽靜靜的向著秦牧羊說道,那無所謂的語氣似乎根本就沒把門外的這群人放在心上!
看著陸羽那鎮定的神色,秦牧羊點了下頭后,便向著樓上跑去!
而這時門外的那個女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只數三聲,三聲以后,不出來,便等著被埋吧!”
“一!”
陸羽輕輕的啜了口茶水!
“二!”
陸羽將杯子放到了桌子上!
“三!”
陸羽只是閉上了眼睛!
隨后只聽“轟”的一聲,好像地震了一般,整個翠竹樓的上層竟然以一種傾瀉的角度向著一邊倒塌而去!
接著又是“咚”的一聲巨響,整個翠竹樓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一陣彌漫的煙霧將整個翠竹樓都掩蓋了!
“哈哈!”戲謔的笑聲在四處皺響了起來。似乎翠竹樓的倒塌,只是一場令人開心的游戲而已。
只是當煙霧消失之后,那笑聲卻嘎然而止。接下來響起來的卻是一陣急促的呼吸聲!
倒塌的一言坊中,一個身穿青衣,年紀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正穩穩當當的坐在一張翠綠色的椅子上,倒塌的竹樓似乎根本沒有影響到這個年輕人,甚至連年輕人周遭的環境也沒有受到丁點的損失。其旁邊桌子上的茶水還是熱著的,那所透出的股股白氣與渾濁的煙塵涇渭分明!
緩緩的,陸羽睜開了眼睛!
入目的是一群身著上清宗那特有的藍白相間的修士服的弟子,而且是那些新入門的弟子,在其中竟沒有一個陸羽識得。而為首的則是一個身著紅衣長的女子,手持著一柄銀白如雪的寶劍,那女子生的瓜子臉,柳葉眉,唇邊還有一顆小小的黑痣,生的十分清秀!只是其眉間的卻流露出一股驕橫跋扈之色!
“混蛋,你是誰?讓昨天和我搶玉蓮花的小子滾出來!”
陸羽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只是一瞬間,陸羽便已經用靈識將這群人掃了一遍,境界最高的紅衣女子也僅僅是筑基中期而已,而其他的弟子修為低的簡直可以了,一個練氣初期也沒有,似乎只是剛剛入門而已。
“說你呢!昨天搶我玉蓮花的那小子呢?”紅衣女子皺著眉頭向著陸羽說道!
陸羽還是沒有直接回答,只是過了好半天才徐徐的說道:“你叫武青云?武名威是你什么人?”
聽著陸羽的話,武青云微微的怔了一下。很顯然她沒有想到陸羽的回答竟是這樣的。但是更讓她吃驚的是,陸羽說話的內容。
“你竟然敢直接稱呼家父的姓名?”武青云陰沉著臉色向著陸羽說道!在武青云看來,陸羽和昨天整治那兩個混蛋一樣,只是個年紀輕輕的修士而已,哪里有資格這么直呼她父親的名字!
“武名威沒有教過你,做人要謙虛謹慎嗎?”陸羽輕輕的向著武青云說道。他猜的果然沒有錯,武青云和武名威果然有著必不可分的聯系,只是他卻沒有想到,這個武青云竟然是武名威的女兒。不過這一切對于陸羽來說都無所謂了。修真界本來就是用實力來說話,如果不是陸羽還念得當初在去鎮妖塔時所看到的武名威剛直的一面,怕是早已經出手教訓眼前的武青云了。
“混蛋!”聽著陸羽那不輕不重的話,武青云清秀的臉上露出一種憤憤之色。自小她便被當成一顆明珠一樣被捧著,哪里遇到過這樣對她的人。
“師姐,讓我來教訓他!”看著武青云一臉怒色,一個面容俊秀的上清宗弟子滿臉激憤地站了出來。隨后更多的護花使者如同雨后春筍一樣沖了出來。似乎不干掉陸羽便誓不罷休!
但是在其中卻唯唯有一個特例。那是一個相貌猥瑣,身材矮小的弟子。那雙老鼠一般的眼睛一直在盯著陸羽,似乎在想些什么!
最先站出來的那個上清宗弟子不由分說的便持著手中的寶劍向著陸羽沖了過去。一出手,便是狠招,劍直刺陸羽的胸口。
看著這個年輕的弟子,陸羽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想起來了當初那個小侯爺。心中一種厭惡的感覺油然而生。
而這時,所有的人都在看好戲。似乎生怕錯過了這一幕。他們根本看不透陸羽的修為,而他們更不知道陸羽已經壓制了自己的靈力,所以自然而然的將陸羽當成了一個弱小的存在。
但是結果似乎卻讓所有的人都失望了!
只聽“啊”的一聲,那個面容俊俏的上清宗弟子突地捂著右手的手腕跌坐在了地上,而其手中的寶劍也在與地面接觸后發出一陣“叮當”的脆響!
頃刻間,所有的人都看向了陸羽。而這時他們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間那個年輕人的手中竟然多出了一柄黑色的古怪的巨劍。
這一瞬間,震懾了場中所有的人。因為他們根本沒有看見陸羽是怎么出劍的,而又是怎么刺中那個年輕弟子的。一切仿若一場夢一般。
直到這時,人群中,那個相貌猥瑣的弟子才似乎想到了什么,戰戰兢兢的走到了人群的前面說道:“請問,是陸羽師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