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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羽剛剛走出幾里,就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大笑。心中不由一凜:“黑衣人!聽聲音好像是劍池方向,出什么事了??”
就在他滿心疑惑之際,一道金光從空中掠過,速度之快如同閃電,隨后又有一道黑光和一道青光也先后劃過天空,都奔向劍池那邊。
“那黑衣人竟敢如此張狂,莫非是有恃無恐,會不會有場好戲呢?”陸羽叨咕一聲,然后轉過身,向劍池飛奔回去。
當陸羽進入山谷之后,就已經看到四條人影飄懸在劍池上,他連忙收住腳,凝神觀望。
以四位高人的修為,陸羽也根本就沒有刻意隱藏的必要。
只見黑衣人手持一把黑色巨劍,凝立空中,身形如同山岳巍然不動,在他的周圍則是太清宗的三位師祖,圍成一個三角,個個神色不善,一臉凝重。
“何不邪,你三番五次在太清宗搗亂,以往看你也是太清棄徒的份上,才不予計較,沒想到你竟然不知好歹,屢屢作難,哼,這次看你往哪逃!”禮元真人厲聲喝道。
“原來黑衣人叫何不邪,還真是太清棄徒,只是不知道是哪一輩弟子。”陸羽知曉黑衣人的名號,心中的疑惑反倒更大。
一般說來,只有入門時就沒有希望的太清弟子,比如吳一雄和他陸羽,師傅懶得起名字,才會享有這種特權,莫非這個何不邪也是這一類?
何不邪哈哈一笑,毫不在意地說道:“本來我是要離開落霞山,天高海闊,好好闖蕩一番,可是你卻偏要將我留下,實話告訴你,這個太清宗我是一點留戀都沒有,尤其是看到你這個老怪物,自己修為沒長進不說,連徒弟也不會教,實在可氣!”
陸羽聽了心中不覺舒暢:“痛快,能當面辱罵禮元師祖的人,目前只有何不邪一個。”
“想走,沒那么容易!”禮元真人忽然一聲厲喝,掌中出現一把長劍,劍長三尺,遍體金黃,叫人不敢逼視。
何不邪毫無懼意:“也罷,臨走的時候就給你們留點紀念,免得以后將我忘了。禮元真人,虧你還是劍宗弟子,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太清劍法。”
站在遠處的陸羽忽然有種錯覺,何不邪目光似乎向他這邊一瞥,不管他有意無意,高手比拼,豈容錯過。陸羽瞪大雙眼全神貫注,生怕錯過雙方的任何舉動。
不知不覺中,陸羽又向劍池靠近一些;而混元真人和青元真人則各自后退幾十丈,總算還是有點所謂的正派作風,沒有上前群毆。
何不邪一手掐劍訣,低垂下來,指向地面,一手握住重劍,遙指蒼穹,正是太清十六劍的起手式——“天地初分”。
太清十六劍除去起手式天地初分,以及收劍式——“重歸混沌”之外,只剩下十四劍。這十四劍并非劍招,而是用劍的技法。
“蕩挑抹壓掛拍破,劈掃抽纏迎擋磕。”共有十四字訣,正因為它如此原始,如此簡單,所以才被絕大多數劍宗弟子棄之不用。
何不邪只是擺出天地初分的架勢,就叫陸羽心中涌起無邊敬意,普普通通的一招起手劍法,但是在何不邪手中,卻隱隱有那開天辟地之威。
禮元真人所承受的壓力更大,在他看來,何不邪似乎已經于天地融為一體,抬手間就足以撕開天地,當然他就更不在話下。
二人持劍對峙,足有一炷香的時間,卻并未出手,彼此間的距離,卻已經從最開始的幾丈拉開到幾十丈。
“你輸了,在重劍威壓下,你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何不邪的聲音在天空飄蕩,如同重錘,敲擊在禮元真人心上。
禮元真人的后背,已經被汗水浸濕,心中不停地追問:難道我連拔劍的勇氣都沒了了嗎?
遠處觀戰的陸羽卻悠然出神:一劍不動,僅僅憑借劍勢就壓到對方,這個何不邪到底是什么修為,不會是已經突破到元嬰期吧?
禮元真人艱難地張開嘴:“何不邪,想不到你竟然真已達到元嬰期,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修為每提升一個階段,實力就增長十數倍,越往后,這個差距越是懸殊,難怪禮元真人會輸得這么慘。
“很簡單——練劍,劍意升則實力升。”何不邪的聲音卻沒有一點邪氣,如同黃鐘大呂,深沉厚重,敲擊在太清三位師祖的心中。
“禮元,我現在依舊用金丹期修為和你比劍,開始吧。”何不邪隨后話語有些出人意料,從這一點來看,行事還真有點邪氣。
“好。”禮元現在已經不再關心勝負,勝負早就定局,他只想見識一下何不邪的劍法究竟有何玄妙。
于是手中的金劍脫手而去,一分二,二分四,眨眼間,漫天都是金色的劍影,如同一陣金色劍雨,向何不邪身上灑落。
禮元真人也終于恢復一些自信,這一招金劍化身萬千,是他最為得意的招法之一。
“華而不實,不堪一擊。看我的蕩字訣!”何不邪朗聲說道,手中那把黑色重劍則緩緩抖動,一波波黑色的劍氣蕩出,如水波般連綿不絕,那漫天金光霎時間被蕩滌得干干凈凈。
這一劍毫無花俏,平平無奇,就是將體內靈氣從重劍蕩出,而且靈氣也并不比禮元真人雄厚,甚至還稍弱一些。
但是禮元真人那看似驚人的一劍,就這樣被化解。
那一邊的陸羽已經看得呆了:化腐朽為神奇,原來太清十六劍還有這等妙用!
禮元真人更是目瞪口呆,雖然知道這一劍奈何不得對方,卻也想不到會如此輕易被擊破。
可是何不邪似乎并不想就此罷手,張口吐出“壓字訣”三個字,然后重劍就當頭落下。
雖然只是一把劍,寬不過三寸,但是在禮元真人看來,卻如泰山壓頂一般。
最要命的是,如此雄渾的劍勢,竟然能夠隨風而動,無論禮元真人如何閃躲,重劍都如影隨形,始終牢牢壓在頭頂。
舉重若輕,說的應該就是何不邪這一劍,禮元真人別無他法,只有硬擋。
金劍呼嘯一聲,化作一條金龍,怒吼著沖向空中的重劍。伴隨著一聲凄厲的鏗鏘聲,金劍重新回到禮元真人手中,劍上金光無比黯淡,仿若凡鐵。
禮元真人呆立空中,面如死灰,練劍數百年,卻還是敗了,而且敗得無話可說,敗得毫無懸念,這對于一個劍修精神上的打擊,實在太重。
何不邪的這一劍,徹底擊碎禮元真人往日的自大和傲慢。
何不邪重劍也從手上消失,搖搖頭淡淡說道:“禮元,我用的就是太清劍法,所以你應該感到欣慰才是。”
聽了這話,禮元猛然抬頭,似乎有所領悟,眼中也充滿異樣神色,竟然向何不邪拱拱手說道:“修道無老幼,達者可為師,多謝指教,從今以后,禮元要從頭開始練劍。”
說罷,手中咔嚓一聲脆響,金劍被斷為兩截,隨手丟落到劍池之中。
“不錯,你能有如此決心,或許有生之年,還可突破。”何不邪呵呵一笑。
“諸位,這一次,我可真要走了。”
“且慢。”混元真人忽然說道。
“怎么還舍不得叫我走,還是想叫我留下點什么?”何不邪瞇著眼睛問道。
“不邪,你有沒有考慮重回師門,好歹我也曾當過你的師傅。”混元真人猶豫了一下說道,能夠將元嬰期的何不邪重收師門,想必禮元等人絕對不會拒絕。
遠處的陸羽聽了則滿臉愕然:沒想到這個何不邪居然還是混元真人弟子,也出身道宗。
“太清棄徒,不敢高攀。”何不邪冷冷地拋下一句話,然后化作一道黑光而去。只有他那聲音在谷內久久回蕩:“哈哈,天下之大,何處盡可去得——”
太清宗的三位師祖面面相覷,一齊搖頭。如果有一位元嬰期的高手坐鎮落霞山,那么太清宗一定可以成為大唐國數一數二的修真門派。
只可惜,當年有些做法實在過分,何不邪能夠不計前嫌,沒有記恨滅了太清宗,就已經是萬幸。
感嘆一陣,三人也各自破空而去,這一次經歷對禮元真人的觸動最大,他需要回去閉關靜思。
早在三人離開劍池之前,陸羽就已經走人。三位師祖受挫,應該不會拿他一個低輩弟子出氣。
此時此刻,他滿腦子都是何不邪剛才所用的兩招,原來,太清十六劍還可以這么用。
一片嶄新的天地,呈現在陸羽眼前,他摸摸身后背著的石中劍,腳步更加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