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巨山小心放下。岳羽的眸子里,這一刻是不由熠熠生輝。
混元無極大手印,能把本體所有力量,發揮到十二成的強度。而即便除去那增幅的兩成,他如今也已有百萬石的力量。單純計法力,應該是在二十萬石左右。
雖是最兇險的三九重雷,可這收獲,卻也同樣的大到不可思議。
在這一界,真正是拔山塞河,無所不能!
當這喜意稍稍退去,岳羽才發現身旁戰雪,正緊緊望著自己的右手。
岳羽見狀先是一怔,接著便把自己手心攤開來,lou出內中的青煞玄丹,試探著問道:“雪兒你想要這個?”
戰雪微微猶豫,才點了點頭道:“少爺,后面的玄煞戰魔,雪兒想自己修煉看看——”
岳羽不由微微一笑,心道果然如此。而后只思忖了片刻,便將手中的青色丹丸丟了過去。雖說以藥物直接催升,要更方便許多。可他手里的藥材,卻還缺著不少。戰雪執意自己修煉吸收,本身便是件好事,更省了他不少功夫。
接過了青煞玄丹,戰雪便打出了幾個法印,將這顆充滿煞力的靈丹,吸收進體內,竟是納入到了血嬰的核心處。又催動著她體內的玄煞戰魔真氣,在這煞丹之外,凝成一個小型的符陣。
岳羽眼神頓時再次一亮,有定冥珠在,戰雪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他。一眼便可看出,此法不但可以利于戰雪吸收,關鍵時更能激發出這丹丸內的部分煞力,引為己用,增添兩到三成的煞力,算是不無小補。
接下來,應該是可以再走走那紫云仙府。他有種預感,這仙府之內,必定也有著他所急需要的紫闕天章。再還有,便是黃昏界內,發現的那處日月天輪劍陣——
不過再想及二十日之前的那一幕,岳羽不由是微一凝眉。而這一刻,方才渡劫之時,那股不安焦躁之感,是再一次從心頭躥起。
幾乎第一時間。岳羽便取出了乾坤易爻盤,開始了推算。他此時修為已入大乘,魂念明洞萬物。以前許多看不清楚,演算不出來的事情,都能夠一一洞悉。
只頃刻間,便已是抽絲剝繭,破開了那有十數位強橫存在,所遮掩顛倒的天機。
——而那蒙蒙天意,盡管還是淆亂無比,卻已經是被他漸漸理清楚一些頭緒,再非是難以計算。
“宗門有掌教真人的元陽刀輪鎮壓氣運,定可安然無恙。那么這險兆是從何而來?不對,是寒兒——”
猛地醒悟過來,岳羽只覺自己心臟,立時便是一陣悶痛,仿似被人用鐵錘狠狠敲擊。
“竺鴻,蒼梧!爾等好大的膽子!”
岳羽是雙目怒張,目眥欲裂,雙眸深處,一層血色蔓延。揮手便撕開了空間壁壘,直往幽州方向遠遁而去。只霎那間。便已穿行出百萬里外。
“太慢了,這速度還是太慢!寒兒——”
把所有的法力已經催動到極致,岳羽又猛地招出了十方之門的兩扇主門,一口精血吐出,噴于其上。使自己的遁速,立時驟增三成,
只是此刻他眼里,卻滿目都是痛楚絕望!
冀州邊界,一處還算寬闊山谷上空。端木寒緩緩停住了腳下的飛劍,她先是往谷內淡淡掃了一眼,而后視線便集中在那山谷中央處負手傲立,卻面色蒼白無比的青年身上。
微微猶豫,端木寒還是緩緩降下了身形,站于那青年的對面。
在遠處時還不怎么覺得,此刻面對面,才發現淚悲回的臉上,真是如死一般毫無血色。全無往日的傲氣自信。
端木寒心里幽幽一嘆,卻并不形于面上,只淡然問道:“殿下尋我見面,不知是為何事?”
淚悲回身形一震,似乎是感覺到了端木寒語氣里,那冷淡疏遠之意。他先是目內閃過了幾許強烈的痛楚之色,片刻之后,才深呼了一口氣道:“我要一滴真龍之血,你那里應該還有可對?”
“羽兒給我的,確實還剩幾滴。不過我原以為,你不該來尋我才對!”
端木寒冷然一哂,星眸直視著淚悲回,只覺眼前這人。是前所未有的面目可憎。望了一眼,端木寒便已是不愿再看,偏開頭道:“莫說我該還你的,前世便已經還清。即便未曾,我又豈會為羽兒他再樹強敵?”
“千年之前,我便跟你說過無數次,前世那次,乃是逼不得已!”
淚悲回臉上青氣微閃,似乎是怒不可遏,而后微一皺眉道:“真龍之血,你既不愿給我,那就暫且不提。且先隨我去青州,我會好好照顧你——”
“跟你去青州?”
端木寒頓時是啞然失笑,再壓不住眼里的濃濃譏誚之色:“淚悲回,莫非你以為我如今,還如前世那般,能被你耍弄由心?不管是前世也好,今日也罷,你我之間都絕不可能。至于那兩次救我性命,你捫心自問,是否別有用心?也虧了你還有臉,要我跟你去青州?我端木寒頂天立地,何用你來照顧?”
說話間。端木寒已是取出了那塊淡青色的玉佩,俏臉凝然道:“此次赴約,我只為了結你我因果,斬切道心所有魔障。若是你淚悲回還稍稍有些擔當,以后就請視我如路人,莫要再來糾纏。”
便在這話音落時,她的玉手便是猛地一握,一股巨力,將這玉佩徹底粉碎。
而當這玉配內的靈力,轟然爆裂開來,把那些粉末震得四下飄灑時。端木寒先是一陣恍惚。接著便又透出了幾分解拖之色。那自前世宿慧完全蘇醒以來,困擾自己的重重心障,也消退了數分。
淚悲回卻是面上一陣劇烈扭曲,雙拳緊攥,指甲深深刺入肉內,都恍若不覺。而片刻之后,便又仿似是意識到什么,眼睛里透出了一絲紅意:“賤人!毀我信物,莫非真是迫不及待,與你那徒弟雙修?”
端木寒微微一怔,接著便又冷然一笑:“是又如何?羽兒他比起你來,強了何止千百倍?我喜歡他——”
她有心再譏嘲幾句,只是見淚悲回那脖頸面上,暴起的丑惡青筋,心里莫名其妙的,升出了強烈厭惡之感,再不欲多言,徑自飛身而起。心里面,卻滿是苦澀之意。
自這人說出賤人那個詞起,她心里的種種留戀,種種牽絆,都已全數消失。
早知如此,自己又何用在那分身之內,斷絕此世記憶?
踩著飛劍,端木寒遁光直逝天際。然而下一刻,便是面色一變,劍光轉折,轉往下方飛去。
而幾乎就在這同時間,一個迎風化作近百畝方圓的巨大銀鐘,從天空轟然罩下。天空中也傳來一聲爽朗笑聲:“淚道友,看來你的紅顏知己,與你是已經生分了。老夫這邊代俎越庖,還請道友莫怪!”
淚悲回面色鐵青,卻并不出聲。戰雪則是柳眉微蹙,加快了遁速,不過便在她堪堪沖出那銀鐘籠罩的區域之時,卻只見漫天木藤。驟然升空而起,阻住她去路。遠處那蒼梧踏空而來,微微一笑道:“此路不通,還請端木道友回去!”
端木寒毅然轉身,拋出了一面粉紅色的錦帕,將那銀鐘托住。緊接著,又把岳羽所送的兩口飛劍,全數祭起。
正欲從一旁空檔處,施展秘法突圍,卻忽地感知到數股強橫氣息,從遠處疾沖而來,隱隱將自己圍攏在內。
端木寒再次苦笑,眼里全是凄然絕望之意。其實她早知此次,已是決然無法逃離,只是不知為何,到這最后之時,卻忽地有些不甘,想要拼上一拼。
那銀鐘逐漸壓下,后面的紫紅色的藤蔓,亦是席卷而來。端木寒干脆是放棄了抵抗,只冷冷望向下方的淚悲回,譏誚道:“我前世那次,是不得已。看來這一世,你也是不得已了——”
話音方落,那些藤蔓已是從她腳下蔓延而上。卻被她身周一藍一紅兩口玄兵所逼,一時仍舊kao近不得。
而下一瞬間,端木寒已是啟動體內的靈陣,整個身軀,都然起了熊然烈焰。
見得此狀,蒼梧和空中那人,都是微一凝眉。只是轉瞬,便不曾在意,端木寒活著固然更好,死了卻也無妨。
而淚悲回卻是面色微變,瞳孔一陣緊縮。
“真龍之血!”
幾乎是第一時間,淚悲回便已是一閃身,破空至端木寒身前。然后左手獸化,化作了巨爪,強行沖破兩口玄兵阻攔,抓入了端木寒體內。然后下一刻,便生生抓出了一團同樣燃燒著烈焰的金黃色血液,
端木寒神情冷然,也不去阻止,只傾力燃燒著自己的肉身神魂。即便是身體,被淚悲回洞穿的劇痛,也是仿如不覺,任由對方手。
“也不知羽兒事后知曉,會否為我心痛?多半會惱我多一些——”
端木心內凄然,而后下一刻,便心中微動。下意識的望向遠處。只見那十里之外。一個身影正破空而出,原本清秀的面上,神情卻是猙獰如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