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射藝無雙
岳允杰怔然了半晌，直到岳羽的第三支紅眉鷹骨箭，已經從弓弦上射出時，才悠忽間回過神。他第一時間倒吸了一口冷氣，然后與另一旁也同樣是一臉不敢置信神色的岳允文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見了那深深的驚駭之色。
——岳羽的那第二箭，依舊是在四百米外，從鐵羽雕的眼眶中傳入。稍有不同的是，這次由于那只雕正在高速盤旋當中，不是擊穿腦部，而是從另一側的眼眶透出。
這令他們覺得自己，就仿如置身于夢中。
——四百米高度，哪怕先天強者，也必須使用那種受風速氣流影響極小的弓箭，才有可能命中。可要如岳羽這般精準，卻是聞所未聞。
可第一次還可以說是意外，然而當第二次發生他們眼前時，卻絕難再解釋為巧合。
岳允杰到底是心性沉穩，只是稍稍發呆之后，便已清醒了過來，怒目環視了一眼眾人：“你們還楞著干什么？都給我散開！"
周圍的那些玄甲武師，也都是經驗豐富之輩，醒過神之后，立時間就四散到附近，紛紛占據住林地內一些視野良好的所在。而岳允杰本人，也是再次拿起了自己的蛇象弓，與岳允文一左一右，站在了岳羽的左右。
岳羽對此是渾然不覺，自第一次拉開弓弦開始，他的雙目就緊緊的盯著高空。剛才的第三支箭仍舊是正中一只鐵羽雕的眼眶，而這時候岳羽的腦內，已是一陣陣發暈。
風速和對流層的計算方式，他在前世聯系遠距離實彈武器狙擊時，就已經學過。可那時使用的是高能熱武器，在這方面其實也不用考慮太多，只需一個大致的數據，就可輕松擊中。
而此刻他手里的碧潮弓，力道雖也是高達十四石，在速度和抗風力方面，卻究竟還是差了那些反器材狙擊槍許多。
特別是第一箭，在沒有任何參照物，只能通過岳允杰兄弟之前射出的那兩箭，來計算詳細風力和對流層的詳細數據，又要測算百余只鐵羽雕的飛翔軌跡，計算量之大幾乎超出了他的極限。
之后第二箭和第三箭的情況稍好，有了第一箭的參照，風力和對流層只需小小的修正。不過他想要準確無誤的擊中鐵羽雕的雙目，計算量依舊繁重無比，
幸虧是此刻，那雕群已是反應過來，齊齊發出了幾聲尖銳嘶鳴之后，蜂擁著向下撲擊。這鐵羽雕的習性，也與暗羽雷鷹差不多，復仇心極強。連續折損三名同伴，已是徹底激怒了這個雕群。
岳羽猛地晃了晃腦袋，使自己的意識恢復清明。然后手里的弓弦再次應聲而動，這次他再沒費神，去尋找機會射那些鐵羽雕的眼眶，而是直擊其肋部與兩翼之間的腋部。此處雖也有鐵羽覆蓋，但防護力相對薄弱，加上那些雕群的高度，已經俯沖至三百五十米，足以一箭洞穿。
他這時候也不求殺傷，只需這些鐵羽雕失去飛翔能力既可。一旦失去了翅膀，這些三級下階妖禽在地面的戰斗力，還比不過那些二級上階的妖獸。
而這一箭射出之后，岳羽也懶得再去觀察，幾乎是在三秒鐘之內，就完成了取箭、上弓、再到拉弓、放弦的過程。而隨著那白色的箭貼著他的大拇指滑出，上方三百米高處的雕群內，又一只鐵羽雕失去了平衡，向遠處墜落。
不過當長箭離弦時，本是一臉漠然的岳羽，卻是微一凝眉，發現自己還是有些低估了這十石弓。才剛剛第五箭，他的中指和食指就已經是隱隱作痛。而持弓的左手大拇指，也因箭身的高速摩擦劃破了表皮。這種現象，在他之前使用黑木弓時，是從未遇到過。
“把這個接著！”
第一個發現岳羽異狀的，仍舊是岳允杰，當下就把自己手上的扳指和護手丟了過去。岳羽接住后微微一笑，以最快的速度將之一一戴上，然后再次仰頭。發現只是這幾秒鐘的時間，那鐵羽雕就已經俯沖至離地面不到二百二十米。
岳羽的目中，頓時閃過了一道寒芒，從地上拔出了第六支紅眉鷹骨箭。而這時候的岳允杰，卻是再次望著岳羽發起了呆。
他這一生，都從沒有見過如此流暢，宛如行云流水般的射藝。岳羽的每一個動作都仿佛經過無比精準的計算，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多余。從取箭到射出，都是高效簡潔而又快速的不可思議。
特別是岳羽的神態，令他幾乎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那天晚上的城主府。當時的那個少年，給他的也是同樣的感覺。眼神犀利，神情冷靜，哪怕是面對數十武師，也不見絲毫的懼色。就仿佛只要他認真起來，這個世界就再沒人能夠阻擋他——
而此刻岳允杰的感覺，也是異常的復雜，就仿似發現了一個寶藏，結果在搬空之后，在地板下再次發現一間裝滿更珍貴寶物時類似的滋味。
他現在更有種預感，自己此刻所看到的，恐怕絕非是這少爺的全部。而他那十七叔對這孩子的評價，也絕非是高估，而是遠遠低估了才對——
直到岳羽的第八只箭射出時，岳允杰才再次回過了神。發現空中的鐵羽雕群，已經俯沖至一百二十米，總算是進入到周圍那二十名玄甲騎士的有效射程之內。
不過此刻在場之人，無一不是沉得住氣的狩獵老手，這時只是張開了弓弦，瞄準了岳羽頭部的那片空間，卻依舊都是一箭未發。一直等到又一只鐵羽雕的喉部被洞穿，雕群下降至二百六十步時，二十三支紅眉鷹骨箭，才幾乎在同時射出。而這第一次齊射，就使得天空中那群鐵羽雕的數目，足足少了大約八分之一。緊接著就在這群妖禽們，還沒從這慘重打擊中醒過神時，地面的第二波弓箭再度襲來，這一波的戰果，卻比之前還要大些，足足二十一具鐵羽雕在俯沖失去了平衡。
而這時候空中的那鐵羽雕群，也終于意識到對于它們而言，這下面根本就是死地，紛紛一個轉折，開始加速四散逃離。
而當地面的第三波齊射再次發出，卻只零星擊中了八只逃的較慢的鐵羽雕，戰果遠不如前。不過即便如此，林內的岳允杰等人，卻依舊是喜動顏開。
——對于一個正在繁衍中的雕群而言，足足六十余只雄性鐵羽雕的死亡，無疑是一場毀滅性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