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尋釁
韓易獨自一人在排擋前面搭起來的帳篷里呆著，一邊百無聊賴地轉動著面前的杯子，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正在砂鍋爐子前忙碌的老板聊著天。
這排擋的老板來自安徽，從那個招牌就可以很清楚地看出——“皖北胖子羊排砂鍋”。
如招牌名符其實，老板和老板娘都有一副好身板，連帶著他們的兒子也是一樣，全身上下都是肉敦敦的，不過老板很健談，做的砂鍋味道也不錯，挺地道的風味，韓易挺喜歡吃的，在這里吃過幾次，和老板一家也算是相識了。
“怎么啦？小伙子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是等人吧？”老板見多了客人，眼睛很毒，平時韓易也是常一個人過來吃東西，不過今天老板卻是一下子看出了韓易有些心不在焉。
“嗯！”韓易隨意地點了下頭。
這何晴也不知道干嘛，竟然說是讓他先去把砂鍋點上，說自己要先回家一趟，馬上過來。
“是女朋友吧？”胖老板笑瞇瞇地問道。
“沒有呢，一個同事。”韓易笑著否認，腦子里卻同時浮起了何晴的笑臉。
“好嘞！您的砂鍋，慢吃啊！”不一會兒，老板拉長了聲音唱了一個喏，用夾子夾住了那砂鍋放到了韓易面前的桌子上。
“怎么還沒來？”韓易自言了一句，伸了頭看了看路口，就見一輛三輪車正騎了過來。
“阿易，等得久了吧！”何晴笑臉盈盈地從車上下了來，俏麗的容顏在淡黃色燈光的照射下，映得越發嬌艷，頓時吸引了攤子上眾多客人的目光，韓易的眼角瞥過，那個胖子老板在邊上捉狹地向他擠了擠眼睛。
韓易淡笑了一下，說道：“沒有，老板也才剛燒好呢！”
韓易看到何晴下車的時候手里拿了一條塑料袋，鼓囊囊的，看樣子好象不是書，也不知道里面裝了什么東西，心里有些好奇，想著何晴回去難道拿得就是這個東西？有心想問下，又覺得有些唐突了，忍了下來。
“唔！快點坐下，趁熱吃了。”韓易細心地把碗和調羹都用熱水燙了一下，然后給何晴的碗里面夾東西。
“沒事，我自己來吧！”
“呵呵，你這幾天在公司辛苦了，就讓我給你服務一下吧。”韓易手上沒停，笑嘻嘻了道。
何晴靜靜地坐著，看著韓易給她一勺一勺地把東西盛到小碗里，心里涌起一股暖意，手就不禁地伸了出去，捏了捏放在邊上的那條袋子。
“這里面是什么啊？”韓易看到了她的動作，趁機問了一聲。
“等會吃好了再告訴你。”何晴嘴角含笑，眨了眨她那雙美眸說道，聲音里帶了一絲俏皮，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看著韓易的眼睛里有著掩飾不住的笑意。
沒想到何晴竟然也會賣關子！
“嘿嘿，好吧，好吧！”韓易裝了無奈地撓了撓頭，卻惹來了何晴的一聲輕笑。
“快吃吧，看你這幾天，下巴都尖了，讓別人看到了還以為我虐待員工呢！”韓易看著何晴的側臉，半是開玩笑半是心疼地說道。
“嗯！”韓易的話讓何晴心里一暖，柔順地輕輕應了一聲，用筷子夾了一塊羊排放到了嘴里，洗洗地咀嚼著，咬了幾口，卻看到韓易愣在那里看著她吃，臉不禁就紅了一下，丟給了韓易一個驚心動魄的白眼，稍帶了一絲嬌嗔道：“你怎么不吃啊？光看我吃！”
“呵呵，我吃，我吃…”韓易平時麻利的手腳此時竟然顯得有些笨拙。
在砂鍋攤子的對面是一家稍有些上檔次的三層排擋酒樓，此時臨窗的位置里，正有了幾個人在那里推杯交盞，興許是被酒精刺激，又或者是被那些肆無忌憚的葷話給弄得，其中有一人覺得身上有些燥熱了，推開了窗子，把頭轉向了窗外，眼睛不經意地掃過，卻死死地定在了那里，轉瞬間就充滿了怒火。
“通哥，怎么啦？”或許是察覺出了異樣，坐在他對面的那人有些詫異地問道。
“阿祿，你上次不是說過要給我出氣的嗎？哼哼，那小子現在就在眼皮底下。”陳通的聲音一字一頓。轉回了臉，被酒精刺激得通紅的臉上是那通紅的雙眼，布滿了血絲，仿佛待人而嚙的兇獸。
“真的？”阿祿楞了一下，也探了頭出來。
“看到了嗎，就是那個穿著白色長袖T恤，邊上還坐著個女人的那個小子。”陳通的手指了指，“他媽的還有閑情在這里泡妞！阿祿，我也不要多，把他的手或腳打斷一根就可以了，怎么樣？”
陳通說完話斜睨著阿祿，在等著他的回答。
“就是那小子啊！呵呵，當然沒問題了，等著，我馬上讓人過來給通哥你消消氣。”阿祿抽動他那滿臉橫肉的臉笑了一下，笑容里帶出了一絲殘忍，這打斷人手腳的事他以前可沒少干，不過現在自己已經不動手了，都是手下的那些小弟干的，現在自己好歹也算是個老板了。
阿祿拿出了手機，很快撥了個號碼出來：“扁頭嗎？是我，馬上給我叫幾個人過來江北海鮮樓，讓他們帶上家伙，干什么…當然是辦事了，教訓下一個小子，嗯，馬上過來，快點！”
韓易正和何晴在輕聲交談著啤酒營銷的進展，突然就聽到了一陣踢踏雜亂的腳步聲，抬頭一看，幾個年輕人正一搖三擺了向著砂鍋攤走了過來，領頭的一個穿著件夾克，袖子捋了起來，露出了手臂上一大片猙獰的紋身。
韓易只瞄了一眼，馬上低下頭去了，看這幾個人的樣子就是和以前黑皮那些人類似，屬于無所事事，好勇斗狠的小混混之類，韓易對他們自然是沒有興趣。
“喂，你這個地方給我們兄弟幾個騰一下！”那個領頭的夾克衫眼睛四下掃過，在韓易的身上稍微停了一下后，就對著韓易邊上一張桌子的一對好似情侶的男女年輕人喝道。
那兩個人正在卿卿我我地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剛才都沒注意到境況，冷不防被人這么一喝，那男的有些氣惱地抬起頭，卻看到了五六個人正兇神惡煞地瞪著他，立時軟了幾分，慌忙拉起了邊上的女朋友，不聲不響地退到了一邊。
“老板，快點過來給老子把桌子收拾一下。”夾克衫鼻子里冷哼出了一聲，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
剛才那對情侶中那個男的眼神他看得很不爽，要不是老大吩咐了接下去還有重要事，他可能先就要順手給他一耳光了，打人這種事對于他來說，就如喝酒吃飯般習以為常，哪天他要是沒動人了，反而是覺得不習慣了。
胖子老板看到了這群人過來，心里已經暗暗叫苦了，聽到他們的招呼，無奈之下只好陪著笑臉小跑了出來，彎了腰用了討好的語氣問道：“幾位大哥，要吃點什么？”
“給我來兩個羊頭，一個羊排粉干，動作快點，不然老子掀了你這攤子。”夾克衫很囂張的語氣，聽在韓易的耳朵里讓他的眉頭不禁一皺，不過他倒是也沒有出頭打抱不平的心思，這種小混混就如頑強的蟑螂般，無論哪個城市的角落都有，只要是不惹到他的頭上，他也懶得管。
而且就算這動手了，他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那老板可就要倒楣了。
老板的動作很快，先給那幾個人送上了幾瓶啤酒，還有幾碟鹽水花生之類的小吃，讓他們先吃著，然后馬上動手給他們燒砂鍋。
對于這些小混混，是他們這些擺攤的人最為頭疼的，吃了東西不給錢不說，有時候還會騷擾客人，胖子老板已經看到有幾個客人到了邊上，看到坐著的那幾個人，馬上就不聲響地轉身走了。
現在胖子老板心中唯一祈禱的就是那幾個小混混只是單純地想來白吃白喝，早些吃完打發走了算了，實在沒辦法了就咬牙再給他們塞上幾包煙。
幾個小混混打開了啤酒，開始推杯交盞起來，沒幾分鐘，就開始吹起牛B來。
“扁頭哥，我先敬你一杯。哈哈哈，今天車站碰到的那個小子真是不開眼，都那樣了還想把包給拿回來，別看他長得人高馬大的，給我兩巴掌下去連個屁都不敢放，真是過癮啊！”一個長著一副公鴨嗓子的小混混說道。
韓易的嘴角露出一絲輕笑。
這小混混們只要是聚在一起，聊天的內容總是逃不了打殺兩字，無非就是今天打了誰，昨天又砍了那個誰誰的，好似不這樣就顯不出自己的威風似的。
“阿易，我吃飽了，我們先回去吧！”何晴明顯地對那些人不感冒，又或許是這些人讓她想起了以前安徽幫的那幫人，吃了幾口后，就拉了拉韓易的袖口，輕聲說道。
“好吧！”好好的氣氛被破壞了，韓易也沒有了再吃下去的胃口，嘴里應著站起了身來。
可惜的是，他們想回避，有人卻存心了不想讓他們就這么走掉。
韓易正在胖子老板那里付錢的時候，就聽到了后面傳來了何晴的一聲尖叫，回頭一看，就見到何晴一臉惶急的神色，雙手環抱了胸口，而邊上的那幾個小混混嘴里都發出囂張猥瑣的笑聲。
就算是白癡也可以想象得到剛才應該發生了什么事。
韓易的血一下子沖到了腦門上，深吸了一口氣大踏步走了過去，一把把何晴給拉到了身后，眼神宛若刀鋒般在那幾個小混混臉上掃過，聲音冷冷道：“你們幾個，有誰能告訴我剛才發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