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前后兩份不同的密折讓皇帝一宿沒有睡好,風無痕的第二份密折極其詳盡,幾乎把當時的情景敘述得一清二楚。對于自己的過失,也沒有加以遮掩,反倒是為郭漢謹和盧思芒說了幾句好話。皇帝心中清楚,自己的兒子無論是年紀,心機還是謀略,都不可能和那些官油子們相提并論,此次的風波,與其說是他的失察,不如說是有心人故意挑起的亂子,看來福建那塊肥得流油的寶地,覬覦的人還真不少。
朝堂之上,群臣們為了福建的事,算是鬧翻了天。郭漢謹和盧思芒被貶得一文不值,就連往日對他們考評甚佳的吏部,此時也完全換了一副嘴臉。蕭云朝甚至極力主張將兩人鎖拿回京,當面問罪。只有幾個曉事人知機地覷見了皇帝不佳的臉色,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看著其他人在那鬧哄哄地辯論。
皇帝輕哼了一聲,音量雖不高,但所有的大臣都不禁慌了神,幾個鬧得最兇的便有些訕訕的。
“都鬧夠了?”皇帝掃了一眼底下的眾人,“朝堂之上,你們身為重臣,居然為一點小事如此爭執,成何體統!你們眼里還有沒有朕這個皇上?”
“臣等罪該萬死。”群臣大驚失色,連忙跪倒在地,碰頭不已。誰都知道,別看皇帝平日與臣子們言笑無忌,但實際性子喜怒無常,今天似乎是真的火了。話說到這個份上,若是一個“大不敬”的罪名扣下來,一份謝罪折子是否能挽回圣眷還是問題。
“石六順。”皇帝叫道。
“奴才在。”一旁的石六順連忙靠了過來,“皇上有何吩咐?”
“剛才爭吵的那些人,一律記檔,罰俸半年。以后若再有此等事,嚴懲不怠。”皇帝的聲音無比冷淡,“諸臣工,福建之事先擱下,朕之后會召你們另議。今日朝議就到此為止吧。”
“退朝!”石六順高聲叫道。
群臣們參差不一地叩下頭去,待到皇帝離去,他們才慢騰騰地站起身來,個個都是垂頭喪氣的。尤其是蕭云朝等幾人,眼見得皇帝似乎對自己有些不滿,心中更是忐忑。他們三五成群地商量著回去怎么寫那份謝罪折子,怎么想法挽回圣眷。至于罰俸倒是小事,這些個位高權重的大員們,誰在乎那百多兩銀子。
“皇后娘娘,請用參湯。”一個宮女怯生生地捧著一個銀盆,跪地奉上。
“什么唬弄人的玩意!”皇后賀氏不耐煩地一推盤子,只聽咣當一聲,那宮女手中的參湯盞子連同銀盤一起翻在了地上,滾燙的參湯四處濺落,連皇后的裙擺上也著了好幾滴。
“混帳東西!”還不待皇后發火,伺候賀氏多年的霧衣就開口訓斥道,“一點小事都作不好,娘娘白養了你們這些蠢材,還不快收拾!”
那宮女本自忖逃不過一頓責打,見霧衣只是叱喝了一番,不由松了口氣,連忙叩頭應承。待到收拾好了,這才面色蒼白地退了出去。
“娘娘,這件衣裳已經污了,奴婢為您換一件吧。”霧衣覷著主子臉色,小心翼翼地建議道。
賀氏對霧衣的話倒是能聽進兩句,隨意點頭道:“就換一件吧,這些下人越來越沒規矩了,聽說瑜貴妃蕭氏那里也是如此,三天兩頭地發作太監宮女,這一年來大棍子也不知杖斃了多少。難道堂堂后宮連幾個曉事的下人就那么難尋?”
身旁侍立的幾個宮女都驚出了一身冷汗,其實何止瑜貴妃,哪個后宮主子不是把氣頭撒在奴才身上,高興了金銀賞賜不斷,不高興了拉出去就是一頓板子,若是正好觸了眉頭,杖斃幾個奴才更不是什么新鮮事。皇后也不是好性子的人,這些年來,死在那些太監杖下的宮監仆婦,至少有三成是皇后的懿旨。
“娘娘,奴才們不曉事那是常有的,讓管事宮女們慢慢調教就是了,您犯不著生氣不是?”霧衣勸誡道,“再說了,瑜貴妃那是不顧惜人命,娘娘天性仁慈,又是六宮之主,何必和她一般見識。不相干的饒了幾個,也能讓后宮里的人惦記著娘娘的好不是?”
霧衣幾句妥帖的話說得皇后臉色霽和了些,這才嘆道:“這么多人里,只有你知道本宮的心,罷了,以后稍稍寬縱他們些也就是了。”她回頭看看幾個伺候人,“你們都退下。”
霧衣只覺心中咯噔一下,主子如此作態,顯然又要讓自己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雖然有些害怕,但想到這許多年來的主仆情分,還有主子不時賞賜的大筆銀錢,她又隱約有些期待,畢竟,自己家里的兄弟子侄都是靠這些養活的。
“聽說風無痕身邊的那個丫頭有孕了?”皇后淡淡地問道。
霧衣心中一松,既然事情是皇后和瑜貴妃之間的過節,那自己就沒什么好顧忌的了。“回娘娘,奴婢是聽說珉親王那里確實派了不少人手,似乎勤郡王府上有人通知了宗人府。”
“什么勤郡王!”皇后勃然色變,“那個小子只不過是攤著點運氣,這才撈了個郡王的頭銜。他原是該死的人,要不是這些年無數的好藥吊著,哪來如今的風光!”
“是,奴婢該死。”霧衣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她又怎么會不明白主子的奇怪心理,比起十一皇子來,皇后似乎更痛恨這位其實根本就是無害的七皇子,“娘娘是想…”
“若是女孩就算了,本宮也沒那么小性。若是男孩,…”她的臉上露出一點笑容,“霧衣,想必你應該明白的。”
“奴婢知道了。”霧衣低頭答道,“娘娘放心,您一定不會失望的。”
“啟稟主人,您吩咐的事情已辦成了。” 再次覲見的天一忐忑不安地跪在地上,雖然任務完成得近乎完美無缺,但他還是畏懼那坐在高處的男人,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都將決定自己的生死榮辱。
“你做得很好,本座已經聽說了。”男子的語氣中奇跡般地有了一絲浮動,“天一,你跟著本座已經有多長時間了?”
天一不知道主人是什么意思,心中便有些驚惶,多少同伴就是在談笑間失去了生命,他絕不想成為他們中的一員。他小心翼翼地斟酌著語句,既不想讓主子認為自己在表功,也不能露出一絲其他的意思,想來想去,他只得老老實實地說道,“啟稟主人,屬下自幼跟隨主人,已經有十三年了。”
“十三年,沒想到有這么長時間了。”男子緩緩立起,神情中仿佛有一點落寞,那張幾乎一直隱藏在暗處的臉也落在了光亮下。天一悄悄打量著這個統御了眾多高手的主人,一張完全沒有特色的臉,白皙的膚色里透著一種病態的狂熱,只有眸子閃著寒光。若不是親眼得見,天一幾乎無法相信那個一擊奪人性命的就是眼前的男人。
男子似乎注意到屬下的放肆,重重哼了一聲,天一頓感渾身如遭雷擊,戰栗地伏下首去。“天一,你跟隨本座多年,功勞也算不小,膽子也同樣不小啊。敢于隨意偷看本座面目的人,至今還不多…”
“屬下該死!”天一如何會聽不出主子言語中那股無法掩飾的殺意,不禁后悔不迭,“屬下一定會盡心竭力,效忠主人。”
“算了。”男子本來已經舉起的手又緩緩落下,“看在你一向忠心不二的份上,本座就饒你這一遭。”
“多謝主人恩典。”天一連忙叩謝道。
“上次你提到行刺途中碰到的那兩個神秘人,底細差清楚了嗎?”男子再度落座,語調已是平和了許多,“非常時刻,每個人都要查清楚,本座絕不允許有人干擾了計劃。”
“回稟主人,那兩人是殺手。”天一謹慎地說道,“屬下遣人去查探過他們的底細,似乎是當年領侍衛內大臣蘇常的人,幾年前蘇大人被問罪時就沒了蹤影,那個女的似乎還和蘇大人沾了點親戚的關系,男的知道不少蘇常的極密事,是一等一的心腹。當時逃出劫難后不知怎么的成了殺手,外號‘紅粉傾情’,價碼還不低。”
“兩個不倫不類的人也敢妄稱殺手?”男子嘲諷道,“還真是不自量力得很,本座倒是想看看他們耍得是什么花樣,希望不要沒來由地辱沒了殺手的名聲。哼,拿了人錢財,卻在一邊看熱鬧的殺手,估計也是前所未有。若是本座存個心眼,通知雇主一聲,他們就不用在道上繼續混了。”
“主人英明。”天一唯唯諾諾道,心中卻有些不以為然,依他的意思,那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一刀殺了就是,留著也是麻煩。
“天一,福建的事暫時到此為止。一個風無痕起不了太大作用,其他幾個那里也要掀起些風浪來,待到時機成熟,京里不妨也攪和一番。總而言之,對本座來說,局勢是越亂越妙,你懂了嗎?”
“屬下省得。”天一心領神會地應道,對于暗殺攪局,那是他最得意的行當,怎會失手,“請主人敬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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