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5章 到底是張獻忠還是孫傳庭？
張準一路西行的時候，鐘無影同樣一路疾馳向西。
在張準那里接受了任務以后，鐘無影帶著虎騎營，迅速出發。當天晚上”他們就越過了盧溝橋”來到了涿州境內。短暫的休息過后，他們繼續前進。
一路上，他們穿州過府，日夜兼程，盡可能的加快行軍的速。除了給戰馬飲水和喂草料之外”其他的時間”他們基本上都在趕路。兩天以后”他們就到達了真定府境內。
沿途所見，北直隸的多個地區，的確非常的荒涼，幾乎看不到什么人煙。即使偶爾看到幾個耕作的農民，他們的神情，也是相當的木然。大概是被連番的戰爭給嚇得沒有感覺了。這些人，基本上都是老人，本身沒有什么希冀了，也不怕死。
道路兩邊的村莊，很多都是焦黑的。這些村莊，要么是被韃子焚毀的”要么就是村民們撤離的時候，自己主動的焚毀了。大火燒起來以后，隨意的蔓延，早就了各種各樣的慘狀。現在”村莊的殘垣斷壁還在這里，主人卻已經不知道哪里去了。
這一切，都讓虎騎營的戰士，覺得內心相當的壓抑。韃子對北直隸的破壞，真的是太嚴重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北直隸才能恢復過來。虎騎營里面，有部分的新戰士”就是來自北直隸的，他們的心情，自然是更加的沉重了。
更令人感覺有點難受的是一路南下鐘無影幾乎聽不到任何的雞鳴狗叫。這本來是村莊里面最常聽見的，只要是有人居住的地方，都會有雞鳴狗叫。可是他一路上都沒有聽到。可想而知，北直隸的荒涼”已經到了多么嚴重的程。
在朝廷撤退以后，保定府、真定府，都已經納入虎賁軍的統治。但是，虎賁軍的高層”還沒有來得及安排本部的官員因此，負責各地秩序的”依然是當地的舊官員”又或者是當地的名門望族，紳權貴”大戶人家之類的，成分十分的混雜。保定府和真定府的官員大部分都跟著崇禎皇帝難逃了，只有少部分的人留了下來。這些留下來的官員”并不意味著，他們就是虎賁軍將要重用的。更不意味著，他們是真心實意的歡迎虎賁軍到來的。事實上他們的成分，同樣非常復雜。
留下來的北直隸官員里面”有幾種情況。第一種，是對朝廷失望的，不想為朝廷效力了。這種人，不愿意為朝廷效力同樣不愿意為虎賁軍效力。這類人，主要是當地的士紳權貴。他們對虎賁軍的政策，從內心上來說還是有點抵觸情緒的。
第二種，是原來不得志的想在虎賁軍到來的時候，獲得施展才華的機會。這類人，有好的，也有壞的”關鍵還在于是想要為百姓做點”事，還是想混一個名聲。很不幸的，從虎賁軍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后者居多，愿意為百姓真正做點實事的人，數量很少很少。
第三種，則是投機分子。任何時候，都不缺投機分子。現在，虎賁軍的勢力，如日中天，眼看就要席卷天下”定鼎中原，自然有人開始做夢”如何討好虎賁軍，如何從虎賁軍這里獲取好處。要是能夠在虎賁軍這里”混一個有油水的肥差”那就再好不過了。
第四種，乃是朝廷安設下來的密探。這種人，就不用詳細的解釋了。朝廷的密探，有錦衣衛的，有東廠的，甚至，據說還有孝陵衛的。除了崇禎皇帝自己”別人恐怕都無法全部掌握。
至于如何甄別這些人，不是鐘無影的職務，自然有專門的人員處理。虎賁軍政務部正在制定計劃”準備接管整個北直隸。鐘無影和他的部隊”目前唯一的任務，就是將名單上的晉商，都全部抓到，同時將他們的財產都起出來。
日夜趕路，到了真定府以后”鐘無影決定在這里休息半天的時間。從這里向西，就要進入山西的地面了。一旦進入山西的地面，戰斗馬上就有可能展開，ΝniеpοΜ
朝廷軍隊，已經部署在井陲關以西。只要虎賁軍騎兵到達井陛關，就會和朝廷軍隊發生碰撞。騎兵也是人，也是需要休息的，特別是在大戰發起之前，更要讓戰馬有足夠的休息時間。真定府就是日后的石家莊”常山趙子龍的故鄉。但是，在當時”真定府的治所所在”真定城，還是比較破舊的。經過韃子的屢屢襲擾以后”真定城看起來，就更加的破舊了。
站在城外，鐘無影感覺”真定城，根本不需要大炮，只要幾十斤的黑色炸藥，就能完全洞開。甚至，那殘破的城門，用戰馬都能撞開。
明末亂世”草菅人命，一般的官員，對于身邊的一切，都是得過且過的。唯一令他們感興趣的”就是往自己的口袋里搜刮銀兩。真定府原來駐扎的，乃是洪承疇的部隊。洪承疇在離開真定府的時候，還真是不客氣，將值錢的東西，都全部搜刮走了。真定城城內的人口也不多”全部加起來”可能還不到兩萬人。對于一個府城來說，這樣的人口，的確是太少了。可是沒辦法啊”真定府原來的人口，要么是被韃子和亂兵給殺了，要么是逃亡了，根本就沒有多少人敢繼續逗留在城內的。
同樣的，在真定城的四周”人口也是相當稀少的。本來，真定城周圍的衛星城，數量還是蠻多的”如獲鹿、靈壽、藁城、無極等縣，都是真定城的衛星城。但是”在韃子南略的時候，這些縣城”都受到嚴重的破壞”人口驟減。
可以肯定，在未來重建北直隸的時候，真定府需要耗費的人力物力財力，都是相當驚人的。這也是張準為什么要推遲重建北直隸的基本原因所在。沒有足夠的資金”沒有足夠的人力，沒有足夠的物力，說什么都是白搭啊！同樣的人力物力財力，砸在別的地方，出來的成果，要大得多啊！
虎騎營的將士，在真定城西面的一個村莊休息。這個村莊，本來規模還挺大，至少有兩百多間的房屋，不過，韃子連續入寇，人口都跑光了。其中，大部分去了山西，少部分去了山東。董淑嫣當初販賣人口的時候”成果還是非常豐富的。
村莊里面有一口深井，井水還算清澈。簡單的測試過后，沒有發現毒藥之類的”大家就放心的打水飲馬。戰馬消耗的水分，要比人多得多，隨身攜帶的水囊，根本不可能滿足戰馬的需要。因此，在行軍的過程中，隨時尋找水源，補充戰馬的需要”是非常關鍵的。
漢人的軍隊，在西域作戰”在北疆作戰”總是吃虧”原因很多。其中，很關鍵的一個原因，就是無法找到合適的飲用水。在那些地區作戰”要是沒有得力的向導，你可能連水源都找不到。再說”在缺水的區域”水源就那么幾個，要是被投毒了，又或者是被污染了，后來的人就慘了。
沒有水，驂駐可以支撐好幾天，戰馬最多只能兩天。哪怕是再強大的騎兵部隊”要是沒有足夠的水源，也會在很短的時間里，全部斃命。因此，每次漢人騎兵出塞，必須有當地的得力向導。如果可以讓草原民族直接打前鋒，那就更好了。
“哼！”鐘無影親自動手，給自己的坐騎大黑飲水。
他這匹黑色的坐騎，是純種的大宛馬，和張準的坐騎一樣，都是大金國高層的專門坐騎，跑起來的速非常快”沖擊力很強。唯一的不足，就是長途趕路的耐力差點。
為了愛惜大黑的馬力，在這匹大宛馬之余，鐘無影還給自己配備了兩匹比較高大的蒙古馬，專門用來趕路的。虎騎營的士兵，每個人都有兩匹馬，鐘無影有三匹，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鐘頭，有情況。”
忽然間，劉黑子急匆匆的飛馬過來。
“什么情況？”鐘無影隨口問道。
“有人假冒我們！”，劉黑子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嗯？”鐘無影沒有聽明白。
劉黑子咽了咽口水，隨手拿起水瓢，給自己灌了一肚子冰涼的井水，說話才利索起來。他詳細的報告說，有人向他哭訴”在藁城一帶，有不明身份的人，冒充虎賁軍的隊伍，正在到處搶掠物資，欺壓百姓，甚至是搶掠女人。當地的百姓半信半疑的”對虎賁軍的印象，大打折扣。以致有人見到虎賁軍的旗幟，轉身就跑。
“想找死嗎？”鐘無影頓時惱怒的叫起來。
作為虎賁軍起家時的老臣子，鐘無影對于虎賁軍的感情，那可是一等一的”容不得外人有絲毫的玷污。聽到有人搶劫財富，還強搶民女，頓時就來氣了。連都督大人都不敢強搶民女呢，哪里來的混蛋”敢干這樣的事情？
惱怒之后，鐘無影迅速的冷靜下來，衡量如何處理這件事。他知道，目前的真定府，還是比較亂的，虎賁軍的內政高層，還沒有到達這里。當地的治安，基當地人在管理。這就給了某些人渾水摸魚的機會。說不定”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這種事情，既然自己遇上了，就不能裝作沒看見。鐘無影計算一下時間”覺得自己還是可以干預此事的。他倒要看看，是誰有這么大的膽子”敢在虎賁軍的眼皮底下鬧事！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啊！以為自己有比皇太極更強的本事嗎？
“出動！”
“抓人！”，鐘無影毫不猶豫的喝道。
虎騎營的戰士，立刻整頓行裝，翻身上馬，向藁城飛馳而去。
在藁城冒充虎賁軍鬧事的”人數并不多”只有五六十人。情況的確好像是劉黑子描述的那樣，這些家伙，當真是無法無天了。他們其實并沒有虎賁軍的任何標記，就是口頭自稱虎賁軍的人。他們燒殺搶掠”當地的百姓”都被嚇壞了。
“劉黑子，你去抓人！”
“董華夏，你去負責跟百姓說明情況！”
“劉宗春”帶領你的部隊，到四周去看看！”
鐘無影迅速的吩咐。
一千多名身經百戰的虎賁軍騎兵，對付幾十個暴亂分子，那真的是雷公打豆腐，手到擒來。副指揮使陳興國，和劉黑子一起，帶著幾百名騎兵一起動手”三下五除二，就將那些人捆綁起來，送到鐘無影的面前。中間有幾個試圖反抗的”自然是被亂槍打死了。
“你們是什么人？”，鐘無影臉色陰沉得可怕。
那些人都耷拉著腦袋，根本不敢回答。
“你們是誰的人？”鐘無影又陰沉的問道。
那些人還是不肯回答。鐘無影朝劉黑子打個臉色。
劉黑子馬上就帶著部下，將幾個為首分子拖走了。他以前可是馬賊出身”嚴刑逼供這一招”那可是熟練得很。嗯不說話，有你好受的！果然，片刻以后，劉黑子就回來了，說那些人已經招供”乃是陜西張獻忠派來的。
“張獻忠？”
“他們是張獻忠的部下？”鐘無影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了。
張獻忠的部下，在北直隸敗壞虎賁軍的名聲，只要正常的人，都能推斷出，他們是要做什么。以前”陜西起義軍，可沒有針對虎賁軍的不利行動。現在，突然冒出這么一樁事情來。看來”這些家伙，似乎要同朝廷同流合污了。
虎賁軍席卷天下”對李自成和張獻忠來說，其實都沒有好處。他們應該明白，虎賁軍在消滅了朝廷以后，下一個目標，就是陜西流寇。在這個時候，他們為自己的前途著想，做出這樣的事情，一點都不奇怪。自救嘛”自然是有什么法子就用什么法子了。
李自成做事比較沉穩，凡事都留一點點余地，應該不會做出這樣陰險的事情來。張獻忠不同。他是屬于比較激進的一類。只要是他能夠想到的法子，不論后果如何，他都會去做的。從長遠的角來說，不排除張獻忠和朝廷聯合的可能。
反賊，反賊，那都是朝廷給張獻忠的定義。要是哪一天，朝廷說，張獻忠改邪歸正了，不是反賊了，那就是王師了。張獻忠為了將自己的身份洗白，和朝廷合作”也是意料中的事。
只是，張獻忠這樣做，似乎有點不理智啊。難道說”張獻忠根本就沒有想過，和虎賁軍取得聯系，和虎賁軍合作？和虎賁軍合作，總要比和朝廷合作有前途？
“劉鼻春！”鐘無影冷靜的叫道。
“到！”
劉宗春策馬上來。
“你親自將他們的口供，都送到京師去。”鐘無影冷靜的吩咐說道。
這件事關系到虎賁軍和陜西起義軍的未來關系，鐘無影覺得，有必要上達天聽，直接報告給張準知道。如果陜西起義軍，全面和朝廷合作的話，虎賁軍未來的戰略，肯定是要受到影響的。
“這些人…”
劉黑子意味深長的問道。
“冒充我們虎賁軍，敗壞虎賁軍的名聲”罪大惡極，殺了！”鐘無影毫不猶豫的說道。
張獻忠既然敢使出這樣的手段，就要承擔嚴重的后果。這些人既然敢在虎賁軍的地頭上鬧事，就要預料到有這樣的后果。虎賁軍做事，什么時候手軟過？
“明白！”
劉黑子答應著，轉身執行命令去了。
很快，就傳來短促的慘叫聲。劉黑子大概是用馬刀殺人了。用火槍的話”浪費彈藥。而乒，他這種出身的人，總是覺得，火槍殺人不夠保險，還是用馬刀砍掉腦袋比較安全。一刀砍下，尸首分離，絕對沒有復生的可能。
“不！”
“不要殺我！”
“我告訴你們內幕！”
忽然間，有人倉皇的大叫起來。
“內幕你媽的！”
“你說，有什么內幕？”
劉黑子粗魯的聲音傳過來。
“我們、我們是孫傳庭派來的！”
有人尖聲的大叫。鐘無影的瞳孔”頓時收縮。
孫傳庭？孫傳庭派人假冒張獻忠的人，然后假冒虎賁軍在這里鬧事？這是要給張獻忠栽贓嫁禍嗎？孫傳庭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要壓迫陜西流寇和朝廷合作？
“等等。”
鐘無影迅速的叫道。
要是這些人真的是孫傳庭的手下，就不能輕易的殺了。
那邊”劉黑子也感覺到這個消息有價值，將殘存的幾個人，都拖了回來。他殺人的手法，實在是太快，五十幾個人，只剩下三個了。剩下的三個，還被嚇得直打哆嗦。說不怕死，那是假話，得看在什么環境下。
“劉宗春，你帶一個小隊的人馬，將他們三個都押送到到京師去，交給都督大人處理。”鐘無影冷峻的說道。
他有任務在身，不能在此逗留太久的時間，只有將他們上交了。這時候的他，并不知道，張準已經離開了京師，到了宣府的附近，根本不可能接收到這三個家伙。
不過，就算張準離開了，自然也會有人接收的。至于套取詳細深入的口供，更是有專門的人才。在遼東完成任務的馬秩，已經坐鎮京師了。袁心永、孫歆等人，目前也在京師。
“滾！”
劉宗春當即帶領自己的部下，押送著那三個狼狽不堪的家伙去了。虎騎營的其他戰士，則整頓隊伍，準備出發。
“駕！”鐘無影一夾馬腹，繼續向山西的方向疾馳而去。
馬蹄聲陣陣，灰塵滾滾，轉眼就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