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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 沒有最糟!只有更糟!

  第666章沒有最糟!只有更糟!

  對于自己的老丈人做的好事,.現在的他,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處理。他的心情,也處于不穩定的狀態,時好時壞。他還沒有從孫承宗被殺,還有北直隸一片糜爛的傷心中完全的恢復過來。但是偶然間,他又會處于極度的自信當中,認為自己還可以力挽狂瀾,恢復昔日明國的輝煌。

  高陽城失守和孫承宗被殺的消息是十萬火急送到北京的。孫承宗遇害,盧象升也知道此事非常小可,當然不敢怠慢,第一時間派人入京奏報。崇禎得到飛奏是在快迸午膳時候。他登時臉色大變,頭腦一蒙,幾乎支持不住,連連跺腳,只說:“嗨!嗨!嗨!”隨后放聲大哭。

  崇禎皇帝從來沒有在乾清宮中這樣哭過,使得乾清宮的大小太監和宮女都十分驚慌,有頭面的都跪在地上勸解,沒有頭面的都在簾外和檐下屏息而立。乾清宮的周圍,都是混亂一片。在哭泣中,崇禎忽然想起什么,跟著大吼一聲:“那個盧象升!抓起來!候審!”

  一個站在檐下的老太監,曾經服侍過萬歷和天啟,一向不大關心宮外的事,總以為雖然有戰亂和天災,大明江山的根基如鐵打銅鑄般地牢固。他日夜盼望能親眼看見國運中興,此刻忽然知道高陽城的消息,又見皇上如此痛哭,忍不住哽咽流淚,不忍再聽,腳步蹣跚地走到僻靜地方,輕輕地悲嘆一聲,不自覺地說道:“唉,天,可是要塌下來啦!”

  至于崇禎皇帝的怒吼,自然有其他的太監飛快的傳旨。內閣這邊,不敢拖延,急忙擬旨,然后派錦衣衛小隊送去高陽城。結果,一道圣旨下去,盧象升就被逮捕進去了昭獄。其實,內閣閣臣里面,包括首輔溫體仁在內,都是有些同情盧象升的。遺憾的是,現在崇禎皇帝正在火頭上,他們哪里敢觸崇禎的霉頭,給盧象升說情?

  這年頭,能打仗而又毫無怨言的人,真的不多了,盧象升就是其中的一個。內閣本來還想著,給盧象升更多的權力,借助他平定天下。沒想到,居然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們不得不感慨,當真是天不佑大明,盧象升是個人才,卻因為孫承宗的死,不明不白的進去了昭獄。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孫承宗是崇禎的老師,位極人臣,他的死,對朝廷打擊的確很大。但是,孫承宗就算位極人臣,也依然是一個臣子,即使是崇禎的老師,也沒有必要表現得如此的夸張。崇禎皇帝如此的震怒,其實是包含有私心的。

  一直以來,崇禎事事都要標榜自己的至孝,以賺取虛名,結果,這次弄出了大件事,連自己的老師都沒有保護住,被韃子給殺了,他還孝個屁!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形象,受到了致命的打擊,露出了下面的丑陋和粗鄙,這才是崇禎發怒的主要原因。

  如果崇禎真的關心孫承宗的死活,就應該命令京營迅速出兵,派騎兵到達高陽城,強行將孫承宗撤出來。有皇帝的詔令,孫承宗無論如何的頑固,都必須遵守。換言之,只要崇禎出手,孫承宗就保住了。但是,崇禎并沒有出手,而是坐看孫承宗被韃子殺死。

  結果,噩耗傳來,他又哭得跟死了爹娘一樣,裝出一副至純至孝的樣子來,不得不令人從內心里產生反感。套用一句古話,便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生前不關心別人,死后才放聲大哭,虛偽至極。內閣的溫體仁、范復粹、陳寅等人,一個個都是老奸巨猾的人物,哪里會不知道這一點?

  正是因為擔心自己的冷漠刻薄被臣下看穿,崇禎才要拼命的哭泣,拼命的表示自己對孫承宗的傷心。在這個時候,別人是萬萬不能參與此事的,否則,惱羞成怒的崇禎,肯定會連自己都一竿子擼下來。明明是自己做得不對,卻總是找臣子來頂罪,這已經是崇禎的習慣性動作了。

  崇禎哭了一陣,慢慢的停止了。一則是由于司禮監掌印太監王承恩也聞信跑來,跪在他的面前勸解。二則是想著必須將高陽城事稟告祖宗神靈,還要處理高陽城的善后事兒。崇禎止了哭,揮退眾人,孤獨地坐在乾清宮西暖閣的御榻上沉思。

  午膳時候,撤去了照例的奏樂,將幾十樣菜減到十幾樣,叫做“撤樂減膳”,表示國有不幸,皇帝悲痛省愆。崇禎正在用膳,忽然又想起高陽城的事,悲從中來,簌簌淚下,投著而起。原想午膳后休息一陣,方去稟告祖宗神靈,現在實在難以等待,他也不乘輦,步行去奉先殿,跪在萬歷的神主前嚎啕大哭。

  被殺死的乃是孫承宗,并不是皇室的成員,崇禎為什么要去萬歷皇帝哪里哭?原因很簡單,孫承宗是萬歷皇帝引導進來的,最先是在詹事府做事,隨后被萬歷指定為朱常洛的老師。朱常洛就是短命的泰昌皇帝,崇禎的老子,登基個把月就一命嗚呼了。結果,孫承宗就做了天啟帝朱由校的老師。朱由校駕崩以后,孫承宗又做了崇禎的老師。

  因此,可以這么說,孫承宗曾經是三個皇帝的老師。這也是崇禎如此傷心的原因。三任帝師,最后竟然不得善終,這對于他的名聲,實在是太大的打擊了。要說這個時候,崇禎的內心里,沒有一點后悔,那也是不對的。要是知道孫承宗會真的被殺,他是會考慮派遣京師出動的。只可惜,他當時還有幻想,覺得高陽城能夠支撐到盧象升的到來。

  “都是盧象升的錯!”

  崇禎想到盧象升的名字,立刻將所有的罪過,都推到了他的身上。皇帝是永遠不會出錯的,有錯的永遠都是臣子。要不是盧象升行動遲緩,不及時的救援高陽城,孫承宗又怎么會死?孫承宗不死,他又怎么會在大臣的面前,丟了面子?

  自從登基以后,崇禎的心性,一直是很驕傲的,總是想著重振朝綱,整頓國力,重新恢復昔日天朝上國的威風。年號崇禎就是重振的意思。但是,令他感覺到意外的是,自從登基以后,好事幾乎沒有,倒是連續的打擊,接踵而來。

  先是韃子連續入寇,將北國蹂躪得不像話,然后是陜西亂軍肆虐,始終無法清剿干凈。隨后是山東又出了一個張準,鬧得天翻地覆。現在,居然連三任帝師都死在了韃子的手中,他的錯誤決策,也被自己的臣下看穿了。這使得他的雄心壯志,他的忍辱負重,都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周皇后聽到消息,急忙傳旨田、袁二妃,太子和永、定二王趕快來到坤寧宮,率領他們趕到奉先殿。因為不奉詔不得入內,便一齊跪在殿門外,勸皇上回宮進餐,不要過于悲傷,損傷“圣體”。崇禎哪里肯聽,反而哭得更痛。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丑陋,崇禎要將這個哭戲都做足了。

  偏偏其他人沒有醒悟到其中的道理,還以為崇禎是真的傷心,當真是急得不得了。皇后等勸著勸著,一齊大哭起來。因為皇帝、皇后、貴妃、太子和二位小王都哭,眾多隨侍的太監和宮女無不哭泣。從殿內到殿外,一片哭聲,好像就要亡國似的。

  院中有四棵古柏,其中一棵樹身最粗,最高,相傳在嘉靖年間曾經遭過雷擊,燒死了一邊樹枝,但到萬歷初年大部分的枯枝重新發芽,比別的枝葉反而更旺。宮中的老太監們說,這一棵古柏有祖宗神靈呵護,從它的榮枯可以占驗國運。

  遺憾的是,近幾年,不知什么緣故,從樹心開始枯死,使得大半樹枝都枯死了。就在那最高處的枯枝上,有一個烏鴉窩。如今那只烏鴉在窩中被哭聲驚醒,跳上干枝,低頭下望片刻,忽然長叫兩三聲,飛往別處。無論在什么時候,聽到烏鴉的叫聲,都是不祥之兆。一時間,宮內的氣氛,更加的黯然。

  崇禎又哭一陣,由太監王承恩攙扶著哽咽站起,叫皇后和田、袁二妃進去,也跪在萬歷的神主前行禮。等她們行禮之后,他對她們哽咽說:“祖宗三百年江山,從來無此慘變。朕御極以來,敬天法祖,勤政愛民,未有失德。沒想到建虜如此猖獗難制,禍亂愈演愈烈,竟至高陽城失守,帝師被戕。帝師死于建虜之手,三百年來是第一次。朕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

  說畢又大哭起來。

  他為著向上天加重“省愆”,不僅“撤樂減膳”,連葷也不吃了。演戲當真是到了十分。雖然他平日非葷不飽,對完全素食很不習慣,但是他毅然下了決心,傳諭御膳房,百日之內不要再為他預備葷菜。皇后怕損傷他的身體,率領田、袁二妃來乾清宮勸他停止素食。他搖頭拒絕勸解,含著淚嘆口氣說:

  “朕年年剿賊,天天剿賊,竟得到這樣結果!朕非暗弱之君,總在為國焦勞,勵精圖治,可惜上天不佑,降罰朕躬。朕不茹葷,不飲酒,只求感格上蒼,挽回天心耳。你們好不曉事,不明白朕的苦衷!”

  孫承宗乃是帝師,這帝師的情分,有如父子。崇禎又事事要標榜自己的至孝,自然要為孫承宗處理后事。令他揪心的事,孫承宗全家,包括六個兒子,兩個侄子,十二個孫子、侄孫之類的,都全部罹難了。現在,前方連孫承宗的旁系親屬,都暫時沒有找到。這個消息,又讓崇禎的至孝形象,受到極大的打擊。

  作為皇帝的,如果真的關心自己的老師,必然會時常的噓寒問暖,關懷體貼,幫助老師的家人親戚什么的,謀取一份不算過分的職業,對于一個皇帝來說,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就算孫承宗潔身自好,不好意思插手官場,安插自己的子女,有皇帝的詔令在,孫承宗也不會不好意思。其他人更不敢說什么。皇帝幫助自己的老師做點事情,誰敢說三道四?尊師重教,你小子懂不懂?不懂!回家去好好的反省反省!

  但是,崇禎并沒有這么做。在孫承宗致仕以后,崇禎基本上就遺忘了自己的老師了。現在的結果是,孫承宗的兒子,侄子,都沒有擔任任何的官職,全部都在高陽城的家里賦閑。結果韃子一來,就全部罹難了。這也讓崇禎覺得,別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對。因為,孫承宗只要有一兩個兒子在異地擔任官職的話,也不至于全家罹難,連處理后事的親屬都找不到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虛偽,崇禎有心給孫承宗風光大葬,偏偏國庫又十分空虛,侯恂一張死人臉,拿不出多余的銀子來。崇禎只得在宮中籌款。他自己拿出體己銀子一萬兩,皇后拿出四千兩,田妃三千,袁妃二千,太子一萬,慈慶宮懿安皇后一千,加上慈寧宮皇祖宣懿惠康昭妃和皇考溫定懿妃各五百,共湊了三萬一千兩銀子,命司禮監太監王裕民前往高陽城,尋找孫承宗的親屬,妥加照顧。

  “傳令群臣!“

  “明日上朝議事!”

  傷心過后,崇禎還得勉強提起精神,召集群臣商討對策。

  韃子還在北直隸肆虐,要是不盡早想辦法解決,只怕還會惹出更大的事端來。孫承宗的死,讓不少的大臣,都暗中對崇禎的刻薄寡恩感覺到心寒。崇禎自己心知肚明,必須想辦法補救。

  次日,即正月二十六日,上午辰時剛過,幾位內閣輔臣,六部尚書和左右侍郎,各科的給事中,都奉召進宮。他們先在皇極門內的金水橋外會齊,穿過宏政門、中左門,到了右后門。門內就是皇帝經常召對臣工的地方,俗稱平臺。

  昨夜傳諭說今日在此召對,但這里冷冷清清,只有一位太監在此等候。他對眾官員說,因御體偶感不適,改在乾清宮中召見。于是這一群朝臣繼續往前走,繞過建極殿的背后,進入乾清門。門外有兩個高大的鎏金獅子,左右各一,在太陽下金光閃爍。

  平日,如果朝臣們有機會奉召來乾清宮,如心情不太緊張,總是忍不住向這兩個獅子偷瞟幾眼,欣賞它們的神態優美,前朝的能工巧匠竟然將雄壯、威武、秀麗與活潑統一于一身。但今天他們都沒有閑情欣賞獅子,在太監的帶領下繼續前進。

  因為國家遭到慘重事變,皇上的心情極壞,所以大臣們的心中十分惴惴不安,怕受嚴責,而不負責任的科、道官們也半真半假地帶出憂戚的神情,同時在心中準備著,一有機會,就要向他們所不喜歡的張鳳翼、梁廷棟等人攻擊,博取“敢言”的好名聲。

  進入乾清門就是御道,兩邊護以雕刻精致、線條厚重而柔和的白玉欄桿和欄板。群臣從御道的兩側向北走,直到崇階,也就是南向的丹陛。中間是一塊巨大的石板,雕刻著雙龍護日,祥云滿布,下有潮水。結構嚴密、完整,形象生動。

  群臣低著頭從兩旁的石階上去,到了乾清宮正殿前邊的平臺,即所謂丹墀。丹墀上有鎏金的銅龍、銅龜、銅鶴,都有五尺多高,成雙配對,夾著御道,東西對峙;另外還有寶鼎香爐,等等陳設。群臣一進乾清門就包圍在一種十分肅穆與莊嚴的氣氛中,愈向前走愈增加崇敬與畏懼心清,一到乾清宮正殿前邊,簡直連大氣兒也不敢出了。

  太監沒有帶他們走進正殿,卻帶他們從正殿檐外向東走去,到了東角門。有幾個人膽子較大,抬頭看見墻上貼著一張已經褪了色的黃紙帖子,上寫:“貞侍夫人傳圣諭:東角門內不準喧嘩。”

  因為深宮事秘,與外延幾乎隔絕,看了這張帖子的人們都不知道這被稱做貞侍夫人的是誰。但是大家心中明白,必是皇上平日心情煩亂,又要省閱文書,所以不許太監、宮女在這角門內大聲說話。角門旁邊有一座小建筑,垂著黃色錦簾,門額上懸一小匾,上寫昭仁殿。

  太監連揭兩道錦簾,大家躬身進去。向東,又連揭兩道錦簾,群臣進到最里邊的一間,才到了皇帝召見他們的地方。崇禎面容憔悴,坐在鋪有黃緞褥子的御榻上。榻上放一張紫檀木小幾,上邊擺幾封文書,還有一只帶蓋的茶碗放在蓮葉形銀茶盤上。左邊懸一小匾,是崇禎御筆書寫的“克己復禮”四字。

  等群臣叩頭畢,崇禎叫他們起來,然后嘆口氣,神情憂傷地說:“朕御極九年,國家多事,又遇連年饑荒,人皆相食,深可憫惻。近日,唉,竟然禍亂愈烈,建虜攻陷高陽城,帝師被害。”

  他的眼圈兒紅了,傷心地搖搖頭,接著說:“孟子說,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連帝師也不能保全,皆朕不德所致,真當愧死!”

  首輔溫體仁急忙說道:“皇上,請節哀順變。”

  其他的所有大臣,都齊聲恭請圣安,請崇禎節哀順變。

  對于孫承宗的死,在座的部分的大臣,對其中的原因知之甚詳,將原因歸咎于崇禎自己。但是,也有部分的大臣,對其中確切的原因,不太了解,便將原因歸咎于兵部和盧象升。甚至,有人認為,是洪承疇指揮不當。每個大臣各有各的想法,神態上卻是怎么都看不出來。

  崇禎慢慢的停止哭泣,頗有些苦澀的說道:“時局艱難,大家有什么好辦法?韃子如此肆虐,如何是好?”

  范復粹是新進的閣臣,聞言就出列說道:“皇上,韃子肆虐,非大軍不可清剿。臣斗膽建議,派大學士督師,聚集遼東、宣大、陜西、山東、河南的軍力,圍攻韃子于保定府周圍,一舉滅之。”

  他的語調非常激昂,卻沒有引起太多的回應。

  在場的其他大臣,可沒有范復粹這樣的雄心壯志。范復粹之前一直都在大理寺,聲名不顯,誰也不知道崇禎為什么會突然將他提拔起來,然后進入內閣。范復粹以前從來不涉及軍務,對朝廷官軍的戰斗力,不是非常了解,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說法。

  而其他的大臣,對于朝廷官軍的戰斗力,都是有所耳聞的。對于王坤和高起潛等人的能力,更是知之甚詳。在他們看來,明軍就算全部撲上去,也未必能夠干掉韃子。韃子都是騎兵,來去如風,明軍根本包圍不住他們,一旦出擊,還有被韃子各個擊破的危險。

  另外一個閣臣陳寅皺眉說道:“此事不妥。宣大軍團,遼東軍團,乃是我軍左右之臂膀,不能輕易調離。再說,我軍不擅長野戰,一旦離開堅城,容易為敵所乘。”

  范復粹皺眉說道:“既然兩大軍團都無法調離,那么,皇上是否可以下旨,讓張準率軍西進,增援保定府等地?”

  聽到張準的名字,所有的大臣,精神微微一震,隨后又神情復雜,不發一言。范復粹的提議,當然是好的。董家堡的戰果,在場的大臣,基本上都知道了。由張準帶領虎賁軍西進,解保定府之圍,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唯一的問題,乃是張準的附帶行動。幾乎可以肯定,張準的部隊去到哪里,哪里就是他的地盤。

  現在,朝中的各位重臣,要是誰還不明白張準的野心,那一定是化外之人了。張準的野心,基本上可以用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來形容,張準自己也沒有掩飾過。張準打敗韃子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打敗了韃子以后,北直隸的地盤,都是他張準的了。張準已經控制了山東,要是再控制北直隸,朝廷恐怕真的只有遷都了。

  “又是張準…”

  崇禎感覺自己的嘴巴,非常的苦澀。

  張準?怎么又是張準?以前,大臣們議事,總不會一下子就將張準的名字搬出來。但是現在,才說了幾句話,張準的名字就出現了。這讓崇禎覺得非常的惱火,又非常的不服氣。難道,天底下,除了張準,就沒有其他人可以對付韃子了嗎?

  不信!

  朕絕對不信!

  天底下,絕對有比張準更厲害的人才!

  崇禎凜然說道:“除了張準率軍西進,就沒有其他的法子了嗎?”

  眾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即保持沉默。顯然,他們是默認了崇禎的提問了。王坤和高起潛的那么點本事,他們當然知道。要他倆出去和韃子廝殺,還不如直接將他倆逮捕下獄算了。洪承疇倒是有幾分的本事,可是,他在真定府那么遠,回天乏術啊!

  崇禎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結果,他的意思,居然沒有人理會。連素來靈活剔透的溫體仁,都閉目養神,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崇禎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的說道:“朕就不信,沒有這個張準,就不能行事!朕相信楊嗣昌乃是天生奇才,由他接替盧象升,出任五省總理!”

  范復粹急忙說道:“皇上,楊嗣昌經驗尚淺…”

  崇禎氣呼呼的說道:“楊嗣昌在邊關已經五年,張準才幾年?”

  范復粹頓時無言以對。

  皇上耍賴皮了,他還要說些什么?

  于是,朝會結束,詔令楊嗣昌為五省總理,接替盧象升。

  回到內閣上書房,范復粹氣鼓鼓的將手板一扔,不滿的說道:“諸公,你們真的相信楊嗣昌能夠主事嗎?這個小人,在邊關五年,除了喝兵血,貪污軍餉,還懂得什么?”

  陳寅看看四周,深沉的說道:“你以為楊嗣昌愿意接管五省總理這個燙手的熱山芋嗎?那都是皇上的意思!你沒看出來?你偏偏還提到張準!皇上的忌諱,就是張準!”

  范復粹依然氣鼓鼓的說道:“放著好好的張準不用,偏用楊嗣昌!我看北直隸的局勢,沒有最糟,只有更糟!”

  他的家鄉,就在登州府的黃縣。黃縣戰斗的時候,張準就住在范復粹的家里。因此,有關黃縣戰斗的經過,范復粹是知道得非常清楚的。范復粹相信,出動張準去對付韃子,一定是沒有問題。張準和他的虎賁軍,就好像是一把利刃,可以刺穿所有韃子的心臟。

  溫體仁意味深長的說道:“牧之,你困了,回去歇息吧!”

  范復粹氣呼呼的轉身就走,連自己的手板都不要了。

  陳寅無奈的嘆息一聲,跟溫體仁告罪一聲,也轉身走了。

  今天的朝會,他是抱著很大的希望去的,認為自己的建議,應該會得到崇禎的支持。結果沒想到,崇禎的心思,好像根本不在戰事上面。更多的,好像是在…做樣子?嗯,陳寅的直覺,感覺崇禎是在做樣子,好像是要掩飾什么,根本不是要確切的解決問題。這天下是崇禎的,他自己都不關心,其他人又何必如此的著急?回家享樂便是!

  溫體仁默默的站在案桌的前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今天,他是第一次沒有替崇禎圓場。這對于他來說,需要不少的勇氣。幸好,他已經想好了退路。好久以后,他才坐下來,整頓筆墨,拿出空白的奏章,端端正正的寫道:“臣惶恐告罪…臣年事已高…乞骸骨…致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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