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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7章赴宴,拋繡球 如果要你選擇一年當中最重要的節日,你會選擇什么?我想絕大部分人的選擇,都是春節。是啊,春節,這個節日寄托了多少人的思念和感情。和一家老小團聚,度過一個安樂祥和的春節,那是多么的重要。要不然,每年的春運,也不會成為世界奇觀了。
但是,在崇禎八年的年底,張準顯然是沒有辦法和所有的家人過春節了。沒辦法,在打敗了阿濟格以后的第三天,就是除夕。在這三天的時間,有太多的事情要處理,根本就沒有閑暇的時間。即使到了除夕這一天,虎賁軍還有大量的手尾,還沒有處理干凈呢。而且,還有更多的事情紛沓而至。
首先,董家堡周圍的韃子的尸體,還有死去的戰馬,都需要填滿處理。清理戰場,需要大量的人力和時間。幸好天冷,尸體不會腐爛,倒也給虎賁軍留下了充足的時間。不過,按照中國人的習俗,今年的事情,肯定是不能留到明年的。所以,戰場的處理,必須在除夕夜之間完成。
在張準的號令下,董家堡、曹家堡、柳家堡的人員,都全部出動,幫忙清理戰場。對于這三堡的民眾來說,崇禎八年的最后一個月,絕對是他們畢生難忘的日子。他們親眼目睹了奇跡的發生。傳說中最兇殘的不可戰勝的韃子,在虎賁軍的面前,被打成了面人兒。一個個的尸體,都奇形怪狀的倒在雪地里。這樣的一幕,相信只要看過的人,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在這次戰斗當中,虎賁軍總共清點到二千三百八十三具韃子的尸首,加上在其他地方打死的韃子,總共是二千四百零五人。按照正紅旗的韃子數量來計算,剛好是一半左右。相信正紅旗韃子在遭受到這樣的毀滅性打擊以后,在未來的幾年內,都不可能有大的動作了。除非是皇太極給它補充大量的有生力量。問題是,皇太極的手上,牛錄的數量也不多,他未必會這么做。
虎賁軍繳獲到韃子的戰馬,總是五百三十七匹,數量不是很多。韃子被打死打傷的戰馬,要比存活的戰馬多得多,總共有一千三百多匹。沒辦法,米尼彈的威力太強,一旦戰馬被打中,很難有機會醫治的。傷馬只能是當做食物來處理。在這個春節,董家堡、曹家堡、柳家堡的民眾,都不缺肉食了,他們被分到大量的馬肉。
其次,當然是兩個騎兵營同時出擊,掃蕩河間府一帶了。
在戰斗結束以后,虎騎營和豹騎營就全軍出動,在北直隸的南部大肆的活動。他們的目的,是迫使殘存的韃子,立刻北撤,撤退到京師北面,將北直隸的南部騰出來,以方便虎賁軍的下一步行動。在虎賁軍騎兵的威逼下,韃子的正紅旗殘部,在戰敗的當天深夜,就急急忙忙的北撤了。
按照張準的意思,虎賁軍騎兵并沒有一直跟上去,而是在河間府、保定府、真定府一帶,大肆傳播大戰勝利的消息,打響虎賁軍的旗號,同時鼓動當地人盡快的南遷,最好是搬遷到山東各地。
按照張準的估計,皇太極肯定會南下的。吃了這么大的虧,皇太極能忍得下才怪。而皇太極南下,朝廷肯定會坐視不管的,甚至是暗中支持的。虎賁軍和朝廷是對手,大家都心知肚明。因此,只要有機會削弱虎賁軍,朝廷一定不會拒絕。讓韃子和虎賁軍火拼,兩敗俱傷,又或者是同歸于盡,最符合朝廷的要求。
就算崇禎皇帝良心上不想這樣,也肯定會被身邊的人慫恿成這樣。在利益的面前,個人的感情,絕對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因此,張準也沒有必要客氣了。他要將朝廷擁有的東西,都盡快的劃拉到自己的腰包里面來。和朝廷客氣,那就等于是與虎謀皮。
當然,張準所說的掃蕩,不是霸占地盤。北直隸的地盤,暫時沒有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人口和物資。這些人口和物資,與其落在韃子的手上,還不如全部都遷移到虎賁軍的控制區域。
“韃子的大規模報復馬上就要到來。”
“韃子吃了大虧,肯定是要大開殺戒的,見人就殺。”
“韃子要是來了,所有的村鎮都要被推平,所有活著的東西都要變成死的。”
諸如此類的謠言,在虎賁軍騎兵的帶動下,傳播得非常快。
果然,河間府各地都是人心惶惶的,大量的民眾,在原來的聞香教骨干的引導下,大量的越過黃河,向萊州府等地遷徙。河間府各地的官員,都不知道躲藏到哪里去了,當然不會有任何的阻止行動。
其實,虎賁軍騎兵傳播的,并不是謠言,而是實實在在的情報。韃子吃了這么大的虧,不狠狠的實行報復就怪了。前兩次的入寇,韃子就是屠戮千里,到處制造無人區的。要是不幸落在韃子的手里,要么被韃子殺害,要么就是被驅趕回去遼東做奴隸。這一次,韃子來勢洶洶,顯然比前兩次更加的兇殘,要是落在韃子的手上,命運可想而知。
這樣一來,就算是河間府的大戶人家,都要承受不住了。韃子再次到來,河間府肯定要遭殃的。以河間府的防守能力,根本不可能擋住韃子的大舉進攻。要是他們繼續逗留在河間府,鐵定要被卷土重來的韃子殺人抄家,夷為平地。他們必須自救。
在北直隸,最安全的地方,只有一個,那就是京師。京師畢竟是明國的權力中樞,有三大營駐守,還有來自各地的勤王軍隊。按理說,應該是沒有危險的。問題是,京師已經戒嚴,九門都全部關閉了,根本不讓他們進去。京師不能去,去哪里?去山西?去河南?去山東?山西未必安全,河南又有亂軍出沒,一樣不安全啊!
難辦了。
沒辦法,他們的目光,只好求救的看向張準。
哪怕張準是反賊,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在這個時候,也唯有向張準求救了。誰叫張準在韃子的面前,表現得如此的強勢呢?相對于京師來說,張準的控制區,更加的安全啊!
但是,在向張準求救之前,他們必須確定很多事情。他們想要當面的從張準的嘴里,得到一些肯定的答案,而不是人云亦云,以訛傳訛。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除夕這一天的中午,張準來到了河間府。
要在北直隸的城鎮中,挑選幾個歷史最悠久的城鎮,河間府絕對可以榜上有名。河間府從石器時代開始就存在了。三國時期著名的武將張頜就是出生在這里。幾千年的風風雨雨過去,河間府的城墻,已經斑駁得只剩下一片的黑色。
紅花樓,河間府最著名的青樓。相對于河間府的古老城墻而言,紅花樓的裝飾,就要鮮艷明麗多了。站在幾里外,就能一眼看到。如果在河間府里面,挑選幾個最引人矚目的建筑,紅花樓肯定在其中。
要說中國古代哪個朝代青樓行業最發達,非明朝莫屬。在明朝,青樓是遍地開花的,基本上只要是人多的地方就有青樓。青樓行業還得到開國皇帝朱元璋的鼓勵,他為此還專門為青樓行業題寫了一副對聯,便是:“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風佳月,更兼有佳人佳事,添千秋佳話。右聯是世間多癡男癡女,癡心癡夢,況復多癡情癡意,是幾輩癡人。”
張準帶著女扮男裝的董淑嫣,來到紅花樓的前面。抬頭一看,正是朱元璋題寫的那副著名的對聯,使用燙金的紅字制作。他忽然覺得有些荒唐,自己居然逛青樓來了。
董淑嫣忽然說道:“這還是我第一次進去青樓呢!”
剛剛變成小女人的董淑嫣,穿著儒雅的書生服,裝模作樣的揮舞著一把白色的紙扇,要比張準風流倜儻多了。除了極少數精明人,其他人根本看不出她是女人。連張準都不得不承認,此女在公共的場合,神色凜然,俊秀風流,不茍言笑,令人生畏。但是在閨房里面,卻是花樣百出,和徐青鸞果然是名副其實的師徒,小妖精莫屬。
張準笑著說道:“我也是第一次。”
“都督大人。”
“都督大人。”
“都督大人。”
河間府的一干士紳,都已經在這里等候了,看到張準到來,紛紛上前問好。這些人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總共有三十多人。他們都是河間府的大戶人家,各項各業的都有。
嗯,準確來說,他們都是在野的士紳。在職的官員,當然是不敢和張準這個反賊打交道的。一旦被朝廷抓到,是要被抄家滅族的。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們在背后暗中部署,指指點點,試圖從張準這里獲得更多的信息。
總的來說,在北直隸,當地人對張準還是缺乏了解。畢竟,張準崛起的速度太快,當時的信息傳遞渠道也不像后世那么通暢。張準在山東的大事小事,傳到北直隸的的確不多。北直隸向來只關心京師的消息,對于山東這邊,關注的人不多。直到張準出現在河間府,還打敗了氣勢洶洶的韃子,他們才認真的重視起張準來。
歷來,河間府都集中了不少的大戶人家,在朝廷擔當高位的也不少。不過,在這個時候,他們顯然是不能寄希望于朝廷了。朝廷自顧不暇,肯定不會派兵來保護他們的。而他們自己組織的鄉勇,連他們自己都沒有信心。現在,唯一可以保護他們的,只有張準。因此,哪怕張準是反賊,他們也要暫時和張準取得聯系再說。
“各位,有心了,有心了。”
張準笑瞇瞇的拱手為禮,笑吟吟的說道。
董淑嫣則是一臉的冷漠,對這些人都不屑一顧。
“都督大人大駕光臨,河間府蓬蓽生輝,還請都督大人以后多多關照。外面風冷,還請都督大人移步,坐下來說話!”
說話的人叫做馮高軻,是河間府最大的地主。這次送給張準的請帖,上面的第一個邀請人就是他。據說他擁有的田地,在萬畝以上。民間傳說,他埋藏在地窖里的黃金白銀,就算用馬車來拉,也要十幾輛馬車才能拉得完。
根據聞香教提供的情報,此人在河間府,的確擁有很大的勢力。基本上,在河間府,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情。但是,此人的勢力,也基本上都是在河間府一帶。換言之,韃子這次南來,除非是他愿意當漢奸,否則,所有的勢力,都要被清除一空。
但是,就算是他想當漢奸,也沒有辦法在河間府當漢奸。按照韃子的歸據,所有抓到的人口,還有搶掠的物資,都要被驅趕回去遼東的。哪怕你原來是一方大員,到了韃子的手里,同樣是奴隸無疑。難怪他會如此的積極,這樣的命運,當然是他不愿意接受的。
“馮員外客氣了。”
張準笑瞇瞇的說道。
“都督大人,里面請。”
馮高軻急忙伸手示意,
“馮員外,請。”
張準隨手還禮。
“請!”
“請!”
“請!”
在一片的互相邀請的聲音中,張準進入了紅花樓。
品茶館是紅花樓最優雅的客廳,馮高軻等人一早在這里準備了宴席。總共是三十多人,分成了四桌,剛好將張準的一桌都圍困在中間。這樣一來,張準的每句話,周圍的人都能聽到。看來,他們對張準的確非常的好奇。
紅花樓的頭牌姑娘都侍候在這里,殷勤備至,不過,她們三下五除二,就被董淑嫣打發了。和她比起來,河間府的最頭牌姑娘,那也是庸脂俗粉。張準出門在外,飲食起居,自然有董淑嫣來負責。別人想要在董淑嫣的面前下毒,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倒過來被她下毒還差不多。
“各位,我收到你們的帖子,就欣然的前來赴宴了。提前謝謝大家的盛情款待,果然是珍饈佳肴。不知道各位找我,有什么事呢?”
張準坐下來以后,開門見山的說道。
馮高軻等人都面面相覷,欲言又止,似乎有些難言之隱。
董家堡的戰斗剛剛結束,河間府的大戶士紳就全部知道了戰斗的經過。韃子氣勢洶洶的南下,他們能不緊張嗎?正擔心韃子推平河間府,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消息突然傳來,說是韃子被張準的虎賁軍打敗了,損失慘重。
一時間,他們都忍不住大聲歡呼,有人甚至激動得直掉眼淚。張準打敗了韃子,可是實實在在的幫助他們度過了一劫啊!于是,阿濟格帶著正紅撤走以后,他們立刻派人到現場去察看,確信董家堡的周圍,的確有幾千具韃子的尸體。
這一下,河間府頓時轟動了。明國什么時候,有過這么輝煌的戰績了?以前,明軍不知道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財力,結果在韃子的面前,都被打得不像話,丟盔棄甲,喪師失地,茍延殘喘。他們這些大戶人家,基本上都對明軍絕望了。張準的出現,簡直像是黑暗里的一顆星星,太明亮了,太引人矚目了。于是,他們斗膽聚集起來,向張準發出了邀請,想要進一步加深對張準的了解。
不過,當張準真的到來時,他們又變得有點顧忌起來。因為,大家都很清楚,張準是反賊,和朝廷是格格不入的。如果他們和張準的關系太深,很容易被朝廷扣上一頂勾結反賊的帽子。要是沒有必要,誰愿意和反賊拉上關系呢?朝廷的那些人,對付韃子無能的要死,但是栽贓嫁禍,搶奪錢財,卻個個都是好手。
“時間無多,晚上我還要回去的。各位有什么問題,盡管問。我張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相信大家不僅僅是請我來吃飯的吧?”
張準不動聲色的說道。
“那么,小女子請問,在虎賁軍控制的地盤,開辦青樓有什么特別的規矩嗎?都督大人會不會取締青樓這個行業呢?”
首先說話的,乃是紅花樓的老板。此女倒也有幾分的風韻,身材妖嬈,眉目含春,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只是,和姬玉情相比,那就完全不是一個檔次了。因此,張準只掃了對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張準肯定的說道:“遵紀守法,誠信經營,是我對所有商業貿易的一貫要求。具體到青樓來說,我不會遏制青樓行業的發展,但是,我也不會鼓勵。每個開辦青樓的老板娘,只要記住三點,我想就沒有大礙了。第一點,不得逼良為娼。第二點,依法納稅。第三點,掛牌經營。”
老板娘說道:“若是如此,小女子放心了。”
張準搖搖頭,慢悠悠的說道:“老板娘,你不要高興得太早,其實,在我虎賁軍控制的地盤,青樓肯定會慢慢的衰落的,絕對不會是暴利行業。在虎賁軍控制的地盤,一般的女子,都不會去做妓女。你沒有高素質的妓女,自然無法吸引客人。不過,你也不要擔心,青樓這個行業,無論在哪朝哪代,都不會完全杜絕的。即使我用強硬的手段打壓,色情業始終是存在的。既然存在,那只有加強管理,正確引導了。”
老板娘說道:“感謝都督大人的指點。”
張準微微一笑,點頭說道:“老板娘在我的轄區內營業,增加我的稅收,我和你,乃是互惠互利,你也不用感謝我什么。青樓是特殊行業,稅率比一般商業活動要高得多,你最好有微利經營的思想準備。想要像現在這樣,賺得盤滿缽滿,不清不楚的,恐怕是很難了。”
老板娘點點頭,自個兒思量去了。
張準開誠布公的回答,顯然博得了不少人的好感。看起來,這個張準,也不是朝廷宣揚的那么可怕嘛!或許,這家伙只是在殺韃子的時候,才會那樣的可怕。不過,在韃子的面前,不是越可怕越好嗎?你還指望他跟韃子笑嘻嘻?
片刻之后,有個胖子試探著說道:“都督大人,在下沈坤山,在河間府倒也有幾千畝薄田。在下斗膽問一問,《均田令》真的不能更改嗎?我們愿意按照每畝地上繳四十斤的賦稅執行,只求不瓜分我們的田地,這難道也不行么?”
張準肯定的說道:“不行。田地必須分割。”
沈坤山明顯有些失望,想要說些什么,卻又不好說出來。
其他人也都無奈的看著沈坤山,又無奈的看著張準。張準如此肯定的回答,讓他們后面的所有言辭,都全部縮了回去。他們不會天真到懷疑張準是在說假話。既然張準說不行,那就肯定是不行,絕對沒有別的道路可走。
《均田令》毫無疑問是他們最大的顧忌所在。對于他們來說,田產是最主要的收入來源。田產的收入,是最穩定的。只要舍得投放一定的資金興修水利設施,雇請人工,精心打理,每年的收成,就是杠杠的。而且,田產還不要繳稅,除掉人工和各種花費,收益是非常不錯的。偏偏張準的均田令,卻是要瓜分他們的田產。
張準沉聲說道:“各位,均田令已經設置了變通之處,并沒有要各位立刻將田地全部交出來,你們可以將其落實到自己親人或朋友的名下。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家大業大的,家里人口肯定很多,要做到這一點不難。”
“另外,我在這里開誠布公的說一句,在未來,賺錢的主要途徑,肯定不是種田了。大家應該在商業貿易,海外貿易,工業生產,開礦,紡織,造船等行業投入資金。要是大家還死守著幾畝薄田,只想過安穩的日子,我可以肯定的說,這是絕對不可能的。與時俱進,你們不進步,就會被人淘汰。”
沈坤山神色凝重的說道:“都督大人的意思,是要將我們都變成商人呢?那這些田地誰來耕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