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鐘的時候,有人敲門把張揚喚醒,張大官人穿好衣服,來到外面。
于強華在院子里等著他。
張揚舒展了一下雙臂,打了個哈欠來到于強華身邊:“于大隊,一晚上沒睡?”
于強華道:“我們花了一晚上的時間來調查這件事,你所說的幾點情況基本上和我們勘察到的情況相符。這四個人的確是為西京區拆遷辦工作,不過他們并沒有正式編制,和拆遷辦沒有組織關系。”
張揚道:“都是些混社會的地痞無賴,看他們的行徑就知道了,我就納悶了,拆遷辦為什么非要跟這幫人打交道,這不,出大事兒了。”
于強華道:“樹林中被吊起的兩具尸體,都是咽喉被割開,兇器應該是鋒利的刀劍,從法醫的鑒定結果來看,兇手應當相當的專業,而且冷血無情。”他看了張揚一眼道:“現場發現了你的一些腳印。”
張揚道:“我不是都跟你說了,當時我被慘叫聲吸引了過去,但是我看到這兩句尸體的時候就停下腳步,沒有繼續向前。”
于強華道:“不錯,現場勘查的結果和你所說的相符,在尸體周圍十米左右的范圍內并沒有發現你的腳印,但是…”于強華停頓了一下道:“我們也沒有發現任何其他人的腳印。”
張大官人道:“說了等于沒說,還不是說我嫌疑最大。”
于強華道:“死在大門口的兩名男子,他們是頸椎被人暴力折斷的,法醫根據頸部的受力情況,可以推測出一個大概的掌形輪廓。”
于強華將一張紙在張揚的面前展開,上面畫著一個掌形的輪廓,張大官人把手蓋了上去,他的手顯然要比這個輪廓大上許多。
于強華道:“手掌很小,通常男人的手掌不會這么小,很大可能是女人的手掌,可是又有哪個女人擁有這樣強悍的力量,一下就能折斷別人的頸椎?”
張大官人雙眉緊皺,若有所思,心中卻浮現出一個詭異的身影。
于強華道:“我們在樹林中還找到了一條織物纖維,在和你所有衣服的比對之后,基本排除了這條纖維來自于你的身上。”
張大官人聽到這里不由得笑了起來:“聽起來對我來說好像是個好消息。”
于強華道:“你缺少殺人的動機,所以,我們的調查從一開始就是朝著證明你無罪的方向。”
張大官人道:“我敢保證,你們的判斷絕對是正確的。我跟他們四個無怨無仇的,如果說打他們一頓,我肯定會,殺他們還沒到那種地步。”聽到對方沒有把自己列為重點嫌疑對象,張大官人的心情也輕松了許多。
于強華微笑道:“警察辦案是依靠證據的,想證明自己的清白,首先要信任我們。”
張大官人道:“我還以為,你們這次要把我列為首要嫌疑目標了。”
于強華道:“你的確有嫌疑,但嫌疑并不是最大。”他拍了拍張揚的肩頭道:“我們要收隊了,我希望你能夠在京城多呆幾天,如果事情有什么最新的進展,我們可以隨時連絡到你。”
張揚道:“我可以再多呆三天,但是三天后我必須要回平海了,你知道的,我有工作在身,總不能永遠在京城呆著。”
于強華笑道:“我能夠理解!對了,我聽說有個叫陳雪的女孩經常來這里,你幫我聯絡一下她,來我們分局協助調查。”
張揚點了點頭。
于強華帶著手下刑警收隊后不久,張大官人鎖上大門,直接去了西京區拆遷辦。
張大官人原本是打算和拆遷辦的頭兒正式擺開來談談,可來到拆遷辦大門口,看到門前都被花圈給堵上了,原來是昨晚被殺的那四個人的家屬前往拆遷辦鬧事。
張大官人想了想這種時候,還是不去露面的好,他調轉車頭正準備走,看到一名男子也慌慌張張上了前面的一輛本田,那男子正是西京區拆遷辦副主任田興仁。
張揚對他認得很清楚,昨天就是這廝親自率眾去香山別院鬧事。
田興仁也是聽說昨晚派去的四個人都死了,所以來拆遷辦看看動靜,到了大門口,看到眼前這局面,他不敢上前,這種時候他要是出現在死者家屬面前,恐怕十有要被人給撕了。
田興仁倒車準備離開的時候,發現一輛奧迪車把自己的后路給堵上了,田興仁有些惱火,距離前車實在太近,根本拐不出去,他推開車門,正準備去督促后面的車輛離開,卻看到張揚下車向自己走了過來。
田興仁當然認得這位爺,嚇得想要關上車門,卻被張揚搶上前來一把將車門拉住了。
田興仁苦著臉道:“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張揚道:“不干什么?想跟你談談。”
田興仁道:“我跟你沒什么好談的,再說你的事情現在也不歸我負責…”
張大官人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將車門拽開了,一把揪住田興仁的領子:“不想跟我談,你是想跟那些死者家屬談嘍?”他作勢要把田興仁從車里拖出來,田興仁嚇得滿頭冷汗:“別…別,上車,你上車…”
張大官人來到副駕坐下,田興仁看著他,目光中流露出幾分恐懼:“你…你…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張大官人嘿嘿笑道:“我怎么不能來?難道你以為公安把我給抓起來了?”
田興仁聽他這么說,嚇得面無人色:“別…別…拆遷的事情跟我沒關系…都是上頭的命令,我上頭還有領導呢,我們主任是任從鋒,你找他去,都是他讓我干的!”田興仁嚇這么厲害是有原因的,他只知道派去的四個人都被人殺了,在他心中這件事肯定和拆遷有關,警方到現在沒有宣布調查結果,可他懷疑這件事是張揚干得,所以他見到張揚才會顯得這么害怕。
張揚道:“我說你們是不是吃飽撐的?好好的非要拆我的房子,這下好了,鬧出人命了,不好收場了吧?”
田興仁道:“你…你別別找我啊,我…我…”
張揚道:“你不是想拆我房子嗎?怎么不自己去,找了幾個混混當替死鬼,我明白的告訴你,這事兒沒完。”
田興仁道:“我發誓…我…我再也不去你那邊了…你的事兒,我管不了,我就是不干了,我也不會再找你的麻煩,我們都是基層辦事的,你別找我麻煩。”
張大官人看到他這幅慫包樣,也打消了懲治他的念頭,伸手拍了拍他的面頰道:“田主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好的事兒搞成這樣,誰都不想,做人還是光明磊落一點的好。”
這場突然發生的謀殺案,讓所有人都感到震驚,可這件事同時也弱化了拆遷本身帶來的影響。
羅慧寧聽說謀殺案之后不免有些擔心,她憂心忡忡向文國權道:“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不知道會不會牽涉到張揚。”
文國權搖了搖頭道:“不會,我剛讓人打聽過,警方并沒有將張揚列為嫌疑對象,只要有腦子的人都不會懷疑到張揚身上。”
羅慧寧嘆了口氣道:“真是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會演變成一場兇案,到底是誰會到那里殺人呢?”
此時外面忽然響起一個響亮的聲音:“爸,媽!我回來了!”
文國權和羅慧寧對望了一眼,兩人都露出歡欣之色,聽聲音就知道,兒子文浩南回來了。
文浩南自從前往南錫任職,這還是第一次返回京城。
文國權和羅慧寧一起來到了客廳,看到了拎著旅行袋的兒子,一段時間沒見,文浩南的膚色黑了許多,比過去顯得清瘦了。
羅慧寧走過去,握住兒子的手臂,不知為何眼睛就有些濕潤了:“浩南,你瘦了…”
文浩南笑道:“前陣子去靜海公干,整天都在海邊,紫外線強度太大,黑了倒是真的,體重是一點兒都沒減。”他向父親笑了笑:“爸,您沒去上班?”
文國權道:“這就去,上午還有一個會要開。”
羅慧寧不無抱怨道:“整天忙得不見人影,現在兒子回來了,你連句話都不多說?”
文國權歉然笑道:“實在是沒辦法,等我晚上回來,咱們一家人好好吃頓飯。”
望著丈夫匆匆而去的背影,羅慧寧不由得嘆了口氣。
文浩南安慰她道:“媽,爸整天忙著國家大事,您要多理解他。”
羅慧寧道:“理解,理解,只是咱們這一家人聚在一起實在是太難了。”
文浩南道:“我姐不在家?”
羅慧寧道:“她現在最親近的就是佛祖,我看她早已把我給忘了。”
文浩南扶著母親坐下,看到母親鬢角新增的白發,他的心中也不禁一陣難過,母親也老了。
羅慧寧道:“你回頭把蘇菲叫來,晚上我親自下廚做幾個菜。”
文浩南點了點頭。
羅慧寧望著兒子,心中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提起了張揚:“對了,張揚也在京城。”
文浩南道:“我知道!”
羅慧寧有些詫異道:“你知道?”
文浩南道:“我還知道他在京城又給咱們文家惹了不少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