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少,什么事啊?”鄭澤洋還在套間里頭發呆,外頭邵金華的援兵已經到了。
三位戎裝齊整的警察帶著十來名聯防隊員,抄著電擊棒,橡皮棍子之類的警械。鬧哄哄的沖進了按摩房。
剛有的爭吵已經驚動了按摩房的其他客人。都探頭探腦出來看熱鬧。咋見了這么多警察和聯防隊員,俱皆嚇了一跳。趕緊又躲回了各自的房間,以免遭受池魚之殃。
“張隊,你來得太好了,快。把這幾個外地佬都抓起來,,敢打我邵金華?反了你們了?今晚上叫你們給老子磕八百個響頭!”
邵金華見了張隊,正好比迷路的孩子找到了親娘,掉隊的戰士找到了組織,那叫一個,激動。
“是嗎?還有人敢打金少,膽子可真肥啊我瞧瞧,都是些什么厲害角色…”
張隊大咧咧的說著。大搖大擺走進了套間。
“喂,都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張隊剛走進套間,眼睛一時不大適應,沒看清楚里面眾人的臉孔,電擊棒在手里頭拍打著,直起脖子嚷嚷。
“張濤,貓尿灌多了是吧?”
王博超冷冰冰地說道。
“你是…哎呀。王支隊…怎么是您啊,還有肖支隊…你們兩位都在張濤瞇縫了一下眼睛,這才認出王博超與肖刮。他是天馬區分局治安大隊的一個中隊長,市局部署大行動的時候,與治安支隊的兩位副支隊長都朝過相,認識王博超與肖劍。肖武是搞警務督察的。卻有點面生。至于程新建,他壓根就沒機會認識過。
剛才接到邵金華同伴的電話,說是在芙蓉酒店吃了虧,被幾個外地佬打了,叫他馬上帶人過來。
區委書記的寶貝公子吃了癟。張隊能不著急?平日里跟著金少混吃混喝,好處沾了不少,這會“主子”有難,張隊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了,出警速度賊快。
不料一進門,劈頭就碰上了市局的兩位大角色。
張濤一時間僵在那里,進退不得。
“呃,王支隊、肖支隊。你們兩位怎么和金少起了誤會的?金少是天馬區邵書記的公子…”
張濤腦子轉得賊快,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十分“危險”
今晚上這事情一個處理不當,至少會得罪一方。搞不好兩邊都得罪。
問題的關鍵在于,兩邊他都得罪不起。
像他這種所謂的區局中隊長。在尋常百姓聽來,不大不小是個“官”而且頗有權勢,在人家這些大人物眼里,什么都不是,任誰伸出一根小手指,也將他揉碎了。
張濤一時三刻,就想到了應對之策,那就是趕緊的給雙方公布“身份”
你們都是“爺”有了誤會自己解決,別把我這種小角色摻雜進去好不?求求你們了!
“怪不得這么囂張!”
王博超冷笑了一聲,一聽王支隊這個語氣。張濤腦袋就有點暈。敢情這位,壓根就沒將區委書記放在眼里。王博超和肖劍級別都上了副處,當然,就算上到正處,實際權力也無法與天馬區區委書記相提并論。只是人家在市局。天馬區邵書記管不著人家。
“王支隊…”
張濤還要求情,邵金華已經在外邊嚷嚷起來了。
“張隊,怎么回事?就是這個家伙打的我,還不把他詩起來?”
張濤苦笑了一聲,對王博超彎了彎腰,說道:“王支隊,請稍候。
我去和金少說一下。”
“孿!”
王博超又再冷笑一聲。
“金少。大水沖了龍王廟了。里頭兩位。是市局治安支隊的王支隊和肖支隊”
張濤趕緊回轉身子,跑到邵金華面前壓低聲音解釋。
邵金華先是一怔,隨即牛眼一瞪。怒道:“市局治安支隊又怎樣?
就可以隨便打人啊?你們蛇鼠一窩,老子跟你們沒完!”
張濤汗水就下來了。
這位爺真是半點都不識進退啊!
你老子再是區委書記,難道我還真敢把市局治安支隊的兩個副支隊長鋒起來?就算我有那個膽子,也的有那個能耐啊!
鄭澤洋這個時候已經玩完全呆住了。
他遠比邵金華眼光老到,市局治安支隊的兩個副支隊長,對他這樣開酒店的老板來說,可真是沒法子得罪。這猶罷了,關鍵這兩位支隊長。貌似是跟班啊!
那自己眼前的柳先生與唐主任。又得是何等角色?
用市局的副支隊長做跟班!
“柳先生…”
鄭澤洋瞧得出來,唐主任也要看柳先生的眼色行事。
柳俊擺擺手,朝程新建說道:“程哥,你去問問,這位金少在哪個單位上班?一口氣要了四支口年的拉菲。一萬多塊呢!”
“好的。”
程新建點了點頭,走了過去。
“邵金華是吧。我是市公安局副局長程新建。請問你是在哪個單位上班的?”
程副局長語氣倒還平和,只是身份介紹出來,立馬就讓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鄭澤洋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
市局副局長,在整個大寧市都要算一個人物,也是跟班?
“程局長?”
邵金華終于覺得有點不對了。臉上囂張之極的氣焰悉數收了起來。
“嗯,是我!這是我的證件!”
程新建按照規矩掏出工作證交給邵金華。
邵金華打開來一看,確然不錯。慌得雙手將證件還了過來,布滿青春痘的臉上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要說市局治安支隊的副支隊長,還不大放在邵金華心上,市公安局排名第一的副局長,絕對是可以和他老子平起平坐的大人物。
這種紈绔子弟。平日里依仗的是老子的權勢。作威作福,在心眼里最敬畏的也是權勢和擁有權勢的人。若不是在如此尷尬的環境下相遇,他絕對要尊稱程新建一聲“程叔”
“呃。程叔,誤會誤知…”
邵金華倒也并非是全然不懂事的笨蛋。馬上換了臉色和語氣。
西裝男和其他幾個同伴,更是噤若寒蟬,用敬畏的眼神望著程新建。
“沒事,你在哪個單位上班?”
程新建牢記俊少的吩咐,咬住主題不肯放松。
“呃,天馬區建委…”
邵金華馬上答道。
丸北位呢?都是你的朋友?”“哎哎,都是我的朋友,家里老爺子和我爸是同事…“”
邵金華點頭不迭。
眼見一不小心得罪了市局程局長。邵金華心里沒了底氣,生怕自家老子知道了把自己臭罵一頓,趕緊的將幾個同行的紈绔都揪了出來,一一報出字號,希望能借“眾家力量”抵擋一下。
聽起來,還真的都是些衙內。老子不是在區里做領導,就是在市直單位做領導。連那兩個濃妝艷抹的女孩子,也是“大小姐”身份。
西裝男姓朱,老子是大寧市建委副主任。
九十年代初期,建委要算得直屬單位里頭最有分量的部門。權勢極大。一般的區縣書記,如果調任市建委主任,就算不是提升,也算重用。
程新建摸了一下底,就微笑點頭。
“程叔,就是個誤會,您看。我們也不知道是您的朋友,要不今天我請客。算走向程叔賠罪好不?”
朱公子見程局神色不是個分嚴厲,就見縫插針逢迎了上來。不料程新建的回復卻讓他們大家都驚得眼鏡掉了一地。
“這個事情。我可做不了主。我幫你們去問問,看你們的運氣了!”
程新建說完,也不待他們有甚言語,轉身走了進去,邵金華朱公子等人面面相覷,敢情程局長真的還只是跟班?
“俊少!”
程新建回來與柳俊說了一下幾個紈绔的情況。請他示下。
“勝洲。你看呢?”
柳俊很客氣地征詢唐勝洲的意見。畢竟今天晚上,自己是做東的主人,唐勝洲是客人。
唐勝洲八面玲瓏的角色,如何肯倍越?當下微笑道:“幾個不懂事的小孩子胡鬧。王支隊也教幣過他們了,不過,主意還得你來拿。”
這番話說得十分得體,既彰顯了市長公子的大家氣度,又不磐越到柳俊前頭。
“那就算了!”
柳俊擺了擺手。
程新建笑道:“好。今晚走出來找痛快,不是找難受的。”
“小邵。小朱。你們幾個小子運氣不錯,就這么算了,你們走吧!”
程新建回到門口,朝忐忑不安的幾個衙內揮了揮手,大咧咧地道。
邵金華幾人如釋重負。長長舒了口氣,忙不迭地給程新建點頭哈腰:“謝謝程叔,謝謝程叔。今晚你們幾位的消費,都算在侄兒頭上了“,身為紈绔,見風使舵的本領到是很不錯。緊著就貼了上來,開口閉口自稱“侄兒”了。
程新建笑罵道:“快點滾蛋,有錢了不起啊…邵金華一怔,腆著臉,試探著問道:“程叔,那…那誰啊?”
說著就朝里間呶呶嘴巴,想要探一下虛實。
程新建一張臉頓時板了下來。喝道:“你老子沒教過你?不該問的,別問!快走那個誰,張濤。你留一下…”
邵金華幾個像受驚的兔子,哪里還有心思在這里做什么按摩,車轉身子,跑得賊快。只可憐了張濤,聽得程局竟然親口要自己留下來,嚇得一顆心砰砰亂跳,兩條腿像灌了鉛一般,幾乎要挪不開步子了。
“程…程局…”
張濤結結巴巴地叫道,低垂著頭,大冷天的,汗水不絕從額頭涌將出來,也不敢伸手去擦,“你媽的。別一副狗熊樣,腰桿子給老子挺直了!”
程新建罵道。
程副局長的風格。一貫就是如此的。
見張濤一副熊樣,程新建就來火,“是!”
張濤渾身一激靈。情不自禁挺直了腰桿,頭也抬了起來。仰視著程局長威嚴的面孔。
“這才像個樣子。老子管的就是治安這一塊,你是天馬分局治安大隊的干警。就是我老程的兵,要拿出點精氣神來!”
“是,局長!”
張濤不結巴了,說話利索起來。
“往后少跟邵金華那幫混賬王八蛋混在一起,明白了嗎?放心,只要你好好干,我老程保證沒人敢給你穿小鞋!”
張濤那個…感激呀。眼淚都差點流了下來。
早聽說程局長喜歡“護犢子”今日一見。名不虛傳,貌似自己原本是來“抓”他來著,因了一個治安民警的招牌,程局長就另眼相看。
不但不怪罪。還特意給自己說幾句話鼓勁。跟著這樣的領導干活,當真提氣!
“哎,別他媽流眼淚啊,沒出息!滾吧!”
程新建笑罵道。
“是,局長!”
張濤給程新建王博超肖劍立正敬禮。高高興興帶著一班手下走了。
事情居然如此收場,最震驚的自然要數鄭澤洋這個芙蓉酒店的老板了。眼見得堂堂市局副局長像個小學生似的向柳俊這今年輕人問計。神態親近中帶著十分的尊敬,鄭澤洋益發明白眼前這今年輕小伙子來頭非同小可。要說以他的年紀。職務絕不可能在市公安局副局長之上,那就是比邵金華等人來頭大得多的衙內了!
鄭澤洋是做酒店的,碰到“俊少”這樣的大牌衙內。焉得不落力巴結?
“俊少,唐主任,難得你們看的起。來我這個小酒店消費。是我鄭澤洋的茶耀,往后幾位到芙蓉酒店,一律免費!”
“一一柳俊就笑起來。
“鄭總。這個話可不好說啊。我還沒什么。唐主任鐵定吃窮你。
他一個月就算不清三十天客。也請二十九天!”
“嘿嘿,唐主任肯來吃,那是看的起我鄭澤洋…”
“好了好了,鄭總,我們是來做按摩的。就想放松一下。鬧了這么久,也該正經做一下按摩了吧?”
唐勝洲不耐煩跟他蘑菇,揮了揮手。
“好的好的,諸位稍待。我這就給你們安排按摩小姐過來。”
鄭澤洋連連點頭哈腰。他原本想要打探一下俊少和唐主任的聯系方式。眼見人家無意與自己愣嗦。當下也不敢再惹人厭。忙不迭出去招呼人手去!
“哎,勝洲,跟你打個賭!”
柳俊忽然對唐勝洲說道。
“打賭?”
唐勝洲有些奇怪。
“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