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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 朋友之道

  來,昌輝,干一杯,恭喜你!”

柳俊舉起酒杯對尹昌輝說道。\看書閣  這是在大寧市中級法院不遠的一家小酒館里。酒館雖小,卻很干凈整潔,包廂布置得也還雅致。包廂里,只有四個人,柳俊嚴菲和尹昌輝李婉這兩對。

  柳俊與尹昌輝“不打不相識”,因了黃明良的“亂牽紅線”,結果成了很要好的朋友。尹昌輝雖是,卻溫順誠實,毫無紈绔作風,很是討人喜歡。

  當然,兩個男人之間的交情,眼下還遠不如嚴菲與李婉的交情。李婉與尹昌輝一樣,性格平和,溫婉如玉,嚴菲幾乎是第一次和李婉見面就喜歡上了她。兩人又住在一個城市,便經常往來,很快就有了向“鐵桿閨蜜”發展的傾向。

  柳俊與尹昌的面次數卻不多,只是保持電話聯絡。尹昌輝甚至還給柳俊寫了一封信。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穿越者,對于寫信這個活計,柳衙內當真是生疏得緊了。接到尹昌輝言辭懇切的信函,著實感動了一陣子,當即提筆作答,也寫了一封回信,就此奠定了兩人作為朋友的基礎。

  柳俊這次是特意趕回來加尹昌輝和李婉的婚禮的。

  前天十一節,家在十一大飯店宴請賓朋好友,為尹昌輝和李婉正式舉行了婚宴。尹寶青對這個小兒子疼愛非常,也就不顧“影響”搞了個很排場的婚禮。

  省委副書記兼省紀委記娶兒媳婦,在一省之內,是何等大事?

  省常委一個不,全部出席,省四套班子的主要負責人也是全部出席至于十五個地州市的頭頭腦腦以及省直單位的一把二把,更是要前來湊熱鬧。

  盡管尹寶青今在省委地話語權已經大不如前。畢竟位置擺在那里。這種婚喪嫁娶地私事。大家還是要笑瞇瞇一團氣地。到了省市這個層級。無論誰都不會在這樣地事情方面表達自己地喜惡。那也太小兒科了。真要不來。落地不是尹寶青地面子。而是自己地氣量。

  你不操辦。前些年白建明嫁女一樣。偷偷在省一招待所搞個家宴就算了。大家心領神會。當作不知道。但你既然要操辦。別人又焉能故作不?

  不過尹寶青將這些人攔住了。

  再疼愛兒子不能把婚禮搞成個全省地廳級干部大會吧?那影響也太大了。

  因而尹家地婚宴。就出現了一個很有趣地現象里地大頭頭們大都到齊。地廳級干部卻幾乎一個不。剩下來地就是尹李兩家地親戚。和一些級別比較低地干部。也大都與尹寶青沾親帶故。

  故此這場婚宴盡管很隆重。卻不夠熱鬧。略嫌拘謹。

  試想省委常委全都在座有誰敢大聲喧嘩,開新郎新娘的玩笑?自是話不敢高聲不敢多喝,一個個正襟危坐加會議還規矩。

  按尹昌輝自己的話說,就是“這哪是結婚啊簡直就是找罪受”。

  一個婚結下來,尹衙內硬是里里外外的衣服都濕透了。

  見柳俊和嚴菲出現在婚宴上,廖慶開略感訝異。

  廖慶開是認識嚴柳二人的,前些日子不是傳聞尹家小子和家小子搶“媳婦”來著,怎么這會子雙雙跑來喝喜酒了?瞧柳家小子和尹家小子“勾肩搭背”,貌似還挺親熱的。

  年輕人的事情,有時還真弄不明白了。

  柳俊也知道,其實自己和嚴菲來參加這個婚禮,是有些犯忌諱的。畢竟嚴柳系與尹寶青不是一條線上的人,嚴玉成和柳晉才作為省委班子成員,隨大流來參加婚禮無可厚非,廖慶開和張光明不都來了嗎?

  一團和氣罷了。

但作為嚴家柳家的小輩,出現在婚禮上頭,不免要給人造成一種假象,那就是嚴柳與尹寶青私交不錯,這個卻就讓人浮想聯翩了。\看書閣  不過柳俊有時候很執拗,不妥就不妥,忌諱就忌諱,好朋友結婚,沒有不去喝喜酒的道理。

  嚴玉成和柳晉才倒是很坦然,沒把這個事情看得有多嚴重。小孩子玩得,也代表不了什么。別人要怎么想,由得他們去。

  鬧哄哄搞了兩天,到第三天上,尹昌輝才抽出時間來赴柳俊的私人約會。

  來赴約之前,尹昌輝是和尹寶青說過這事的。他雖然溫順誠實,卻并不笨,也隱隱知道兩家的大人,在政治理念上有些出入。

  尹寶青沉默稍頃,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很慈祥地道:“去吧。大人的事,不要摻和。

  年輕人應該有年輕人的圈子。”

  尹昌輝便高高興興叫上李婉一道來了。

  不過柳俊向他敬酒,除了慶賀他新婚,還有一個意思。

  尹昌輝上個月提了審判員,行政級別上有所調整,算是升官了吧。

  自也值得慶賀。

  尹昌輝量窄,笑呵呵地喝了一杯茅臺,清秀地臉上便紅彤彤的,煞是可愛。

  李婉微笑著給他夾了一筷子菜,說道:“哥倆還是少喝酒,多吃菜吧,身體要緊。”

  柳俊便促狹地笑道:“正是,我倒把這茬忘了,昌輝這兩天,確實是挺辛苦的。”

  李婉便紅了臉,不好意思。

  好在嚴菲聽不明白,不然柳衙內腰間又要多一處青紫。

  “柳俊,你明年研究生畢業了吧,打算繼續深造還是參加工作?”

  尹昌輝問道。

  “參加工作吧。繼續深造,菲菲要和我急!”

  柳俊笑道。

  嚴菲毫無機心,說道:“是啊,你要再讀博士,我就停薪留職跑到南方市去。”

  一句話說得幾個人都笑了。

  李婉就伸出手來,摸了摸菲菲的小臉,微笑著嘆了口氣。一場“誤會”,認了這么一個善良可愛的小妹妹,真是意想不到。

  “那加工作是在南方市呢,還是回省里來?”

  “再看吧,反正要到明年呢。估計多半是回來。”

  嚴柳的根基在N省,他不回來,在南方市瞎混個啥?他不回來,嚴菲也饒了他。

  “還是回來好,也在大寧市上班吧。估計柳叔叔應該也快調到省里來了…”

  尹昌輝口無遮攔地道。

  李婉就在桌子下面偷偷踩尹昌輝的腳。

  李婉雖然一般的溫和柔婉,對官場上的事情,卻比尹昌輝看得明白。這個事情,是你該說的嗎?關系到省委常委的任職方向何等敏感?你真當這是在拉家常啊?

柳俊微微一驚,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尹  見他一臉的誠摯,便即釋然。真的是不能拿看待一光來看尹昌輝,這人簡直就和嚴菲一樣無機心。

  在他看來,尹寶青和柳晉才雖然都是省委大員首先是雙方的父親。朋友之間拉家常,可不就是說這些事情嗎?

  柳俊笑了笑,夾起一片魚肉吃了,問道:“哎,昌輝,你們法院的工作輕不輕松?”

  “還好吧正跟著有經驗的老同志一起工作,只是給他們打打下手正自己審理的案子不多。”

  尹昌輝有些郁悶。

  柳俊倒是能理這種郁悶。料必尹昌輝在大寧市中院,也是重點保護對象。上級領導們會盡可能給他一些關照他少出差錯。而作為一個審判員,要想少出差錯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獨辦案凡事有“個高”的頂著,真錯了也怪不到他頭上。

  以尹昌輝的性子來看,中;的領導這么安排還是很合適的。

  柳俊就很懷讓他主審一個案子的話,只怕根本壓不住場面,原告被告會比法官聲音還大。

  “不過現在好了,上個月,院里分配給我一個案子,我擔任審判長。”

  尹隨即高興起來,笑容很燦爛。

  每個人都總望得到別人認同的。

  “哦?是個什子?”

  柳俊隨口問道。

  “嗯,一個經濟案子,大寧市和寶州市的兩家公司有些債務不清楚。具體的案情,我不能說。”

  柳俊不覺笑了,心道這位還真是老實,既遵守法院的紀律,又不愿意欺瞞朋友,便老老實實將“能說”三個字宣之于口。

  不過柳俊只是笑了一下,隨即微微皺起眉頭。

  李婉便問道:“怎么了柳俊,有什么不對嗎?”

  柳俊瞥了李婉一眼,卻發覺她眼神里隱含猶豫,不由暗暗點頭。這女子,果然是頗有內秀。她可是看出了這中間的玄機。

  柳俊不用聽尹昌輝說案,憑直覺就感到這里面沒那么簡單。

  原因無他,在于大寧市和翰湖市兩個城市名稱。

  尹寶青可是原翰湖市委書記,在翰湖市的關系錯綜復雜。涉及到翰湖市的案子,中院的領導交給尹昌輝去主審,似乎是有些不大對頭。

  “沒什么。我只是覺得,這個案子,最好是能夠交給別人去審理。”

  既然尹昌輝肯透露案情,柳俊也不便深究,只是提醒了一句。

  “為什么?”

  尹昌輝奇怪地道。

  柳俊笑道:“不為什么,就是直覺。昌輝啊,你不向我們透露案情是對的,一個好法官就應該有這種職業操守。不過,我建議你回去請教一下尹記。他是省委領導,你向他匯報一下案情,不算違反紀律。”

  尹昌輝還待要說,李婉已經在桌面下拉了拉他的衣服。

  “菲菲,吃完飯一起去逛街吧。”

  “好啊好啊,好久沒去逛街了。小俊,一起去!”

  嚴菲正覺著氣悶,聞言歡呼起來。

  柳俊歉然一笑,只顧和尹昌輝聊一些嚴“聽不明白”的事情,確實是有虧“男朋友之道”。當下四人吃罷,分作兩對兒,手拉著手逛街去了。至于因此惹得有人撞了電線桿,卻不是嚴菲的罪過。

  “爸,有個事想請教你一下。”

  吃罷晚飯,尹昌輝給尹寶青沏了一杯茶,小聲說道。

  “說吧。”

  尹寶青慈愛地道。

  “,是這樣的,前不久院里交了一個案子給我,要我擔任審判長。是一個經濟案子…”

  “好事嘛,年輕人是該鍛煉鍛煉。”

  “這個案子,是翰湖市永興建材公司告大寧市華苑建筑公司拖欠貨款一百八十萬,要求華苑公司履行合同,立即支付貨款。”

  “華苑建筑公司?”

  尹寶青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是啊,聽說這個華苑建筑公司,是我們大寧市最大的民營建筑公司,資金實力很雄厚,怎么會拖欠人家的貨款呢?”

  尹昌輝很是不解。

  尹寶青嘴角牽動一下,露出一絲苦笑。

  華苑建筑公司的來頭,尹寶青可比尹昌輝清楚多了,據說跟大寧市委書記胡為民頗有關聯,甚至有傳言說,華苑建筑公司總經理莊華揚的妹妹與胡為民關系很不一般。

  這個華苑公司,若沒有一點背景,能夠成長為大寧市最大的民營建筑公司?

  而永興建材公司,也不是善茬,在翰湖市很有勢力。據說與現任翰湖市市長梅傲寒關系非同一般。梅傲寒精明能干,是廖慶開很看重的干部。當初羅梓榮不顧物議,將薛平山放到翰湖市去做書記,也有壓制梅傲寒的意思。

  后來薛平山調回省城,梅傲寒限于資歷,未能正位為書記,不過前程大好。

  這么兩家大有來頭的公司打官司,大寧市中院的領導自然頭痛不已。不管怎么判,總是要得罪一家。偏偏那一家都不好得罪。

  如此這般,這個案子就落到了尹昌輝手頭。

  估計尹昌輝提審判員,都和這個事情有關。畢竟標的這么大的經濟案子,由一名年輕的助理審判員擔任審判長,于制度不合。

  既然尹昌輝提了審判員,那么肩頭自然要壓壓擔子。倒也名正言順。反正你小子背靠一個省委副書記的老子,就由你去得罪胡為民或者梅傲寒好了,別人也得罪不起。

  “那你自己,怎么想的?”

  尹寶青問道。

  “作為一個審判員,自然要秉公執法。不過,柳俊說要我回家問問你的意見。”

  尹昌輝老老實實答道。

  “柳俊叫你回來問我的意見?”

  尹寶青大感詫異。

  “是啊,他說…這中間有些不對頭…”

  尹寶青頓時苦笑出聲。

  柳家這小子,貌似還在讀書吧,怎生這般了得?比自家兒子,強了不止一點點。但是不管怎么說,這一次的提醒,確然是出自一片好意。

  “昌輝啊,這個案子,別急著審,讓我想想再告訴你。”尹寶青拍拍兒子的肩膀,感慨地道:“往后多跟柳俊來往,這個朋友,值得你去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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