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拉著剪刀,小心的將飛揚身上的破破亂亂的衣衫剪開,一副強健的身體出現在了她的眼前,高高鼓起的健子肉讓翠兒一陣臉紅心跳,不過此時,更讓人睹目驚心的卻是這人身上的一道道傷痕。傷口處皮肉反卷,早已被江水泡得發白,翠兒的手不由一陣顫抖,暗道:“這人好長的命,受了這么重的傷,又在江水中泡了這么長時間,居然還沒有死,真是命大啊!”
此時的飛揚雖然已是悠悠醒轉,卻仍是渾身無力,從那么高的地方摔將下來,雖然是落在水中,也幾乎要了他的命,要不是在最危急的關口一口氣沖破了混元神功的第三重的話,只怕此時早已經見了閻王爺。
喝下了一碗熱呼呼的姜湯,肚子里有了一絲暖意,飛揚不由精神一振,感覺到一雙溫暖的小手正在替自己清理著傷口,飛揚沉住了氣,裝著仍是不清醒的樣子,任由對方將自己翻來覆去。自己眼睛看不見了,卻不知這救自己的是什么人,還是小心些為上。
所處的地方有些搖來晃去,上下起伏不平,飛揚略一思索,便已明白此時自己身處船上。
“翠兒!我回來了。”一個聲音在飛揚的耳邊想起,“我去弄了一點治傷的草藥,你去把他搗亂,好敷在他的身上,不然,時間一長,這傷口可就麻煩大了。呀,是什么樣的匪徒,下手如此之恨,我看要不是這人命長,以這們的傷口,只怕早就死了。”
“好的,爹!”翠兒接過陳老大手中的草藥,向外面走去,“爹,這人身上滾燙,只怕是在發燒,您看怎么辦才好呀?”
飛揚感到一粗糙的滿是大繭的手摸上自己額頭,不由嚇了一跳,“哎呀,真得這么燙人,我這就去請醫生來看看。幸好,今天手頭上還寬欲,不然還真是不好辦~!”陳老漢笑著走了出去:“翠兒,你先給他弄好傷口,穿上衣服。我一會兒就回來啊!”
一陣重重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聽著對方的腳步聲,飛揚聽出了此人根本不會武功,懂武功的好手就算刻意要將自己的腳步放重,也不可能做到這樣。這二人像是父女,大概是這洛水上的漁民吧。心中不由一寬。聽到那叫翠兒的女子的腳步聲走進,跟著傷口處感到一陣清涼,先前的灼燒感不由大為減輕。
忽地聽到一聲驚呼,飛揚的左手被翠兒拉了起來,“這是什么呀,怎么手上這么五顏六色的?”跟著飛揚便感到手上被輕輕的擦了幾下,飛揚心中不由苦笑幾聲,“這蘇彤的毒藥可真他媽的霸道,自己第三重混元功的功力都不能將其驅逐出去,只是將它又逼到了受傷的左手上,想起自己的眼睛就是被這種毒藥給弄得看不見了,就不由得怒從心起。要是這妖婆落到自己手上,定然要她好看。
翠兒卻是無知者無畏,渾然不知這是什么,擦得幾下幾不見效果,也就罷了,起身拿起一件衣裳,披在飛揚的身上,跟著飛揚覺得額頭上一涼,卻是一條熱毛巾敷在了自己的額頭上。自從父母死后,飛揚還從沒有給人這樣照顧過,心里不由一陣酸楚。
“多謝姑娘相救”,飛揚終于忍不住開口道。
“啊!你清醒過來了!”翠兒驚喜地說。“不要怕,你現在沒事了,我爹給你去找醫生了,一會兒便會回來了!”
飛揚苦笑著說:“只怕我這病醫生是沒法子的!”
翠兒搖搖頭說:“不要緊的,你不過是發燒而已,醫生一定有辦法的,你身上這些傷口我爹已給你敷上了草藥,用不多少天就會好的!”
飛揚不語。頓了一下,翠兒又道:“你手上好奇怪喲,是刺青么?花花綠綠的真好看!”
飛揚卻是哭笑不得,這真好看的東西可是會要人命的。
二人閑聊起來,翠兒知道了飛揚的姓名,飛揚也是了解了對方是這洛水上的一個普通的漁家。
一頓飯的功夫,陳老大已是帶了一個醫生回來。拉出飛揚的左手,正準備將幾根手指頭搭上去,那醫生已是發覺了飛揚手上的異樣,不由嚇了一跳,湊近仔細地看了半晌,臉色凝重,沉聲道:“這位公子,你可是中了一種很厲害的毒藥啊?”陳老漢父女二人都是一驚,飛揚原本沒指望這鄉間會有什么高明的醫生能診治,此時見此人竟然一眼就發現自己是中了毒,心中不由多了幾份指望。“是的,大夫,不知可有辦法醫治?”飛揚滿懷希翼。
這醫生沉思半晌,道:“公子不瞞你說,你中的毒應該是致命的,可我不明白為什么只有公子的左手上有征兆。”
飛揚苦笑道:“不止是左手,還有我的眼睛,也是看不見了!”說完,睜開一直閉著的雙眼,陳老漢父女二人這才發現飛揚兩眼根本就沒有正常人那應有的神采。翠兒更是啊了一聲,剛才二人說了半天話,正自奇怪他為什么一直閉著眼呢,卻原來是這樣?
“公子體質不知有什么怪異之處,竟能讓這毒沒有擴展到全身,這小老兒就不明白了。”停了一下,又道:“公子現在最主要的就是這毒性過于厲害,至于身上其它的傷口,卻是無妨。”
“醫生!”翠兒插嘴道:“那云大哥能治好么?”
“翠姑娘,小老兒醫術淺溥,有個什么頭痛腦熱的,那是不成問題,可這毒,我是無能為力的!實在是慚愧啊。”
飛揚嘆了口氣,原本也沒有指望有這么好的運氣,翠兒臉上也是一片失望之色。
醫生看了二人一眼,又道:“不過小老兒知道有一人,說不定能治公子這病!”
一語既出,艙內三人都是精神一振,“不知大夫所說的這人卻在何處?”陳老漢忙不迭地問道。
“哦,此人卻遠在二百里開外的江口縣城,姓傅名山,這人醫術高明之極,小老兒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啊!”那醫生臉露神往之色。
飛揚一聽能有人診治,心里不由大喜,掙扎著就要爬起來,陳老漢一把將他按住:“公子,既然我們知道了那人所在的地方,還怕找不著嗎,公子卻不要心急,待養好了傷再去不遲啊!”那醫生也是連連點頭,“是啊是啊!公子現在身上的傷如果不好好調理,也是不好的,何況你現在更是在發燒啊!此去江口有數百里之遙,你雙眼不便,去那里卻也是不易呢?”
飛揚心里如同火燒一般,只想一步就跨到那人跟前,卻那里坐得住,睡得下。
看著飛揚的臉色,陳老漢忽道:“云公子不必急,此去江口,雖有數百里,但我們順水而下,卻也只要兩三天,這幾天公子卻安心養傷,我送你下去如何?”
飛揚道:“如此麻煩老丈,如何使得?”
陳老漢爽朗地笑道:“這有什么麻煩的,我們一邊走,一邊捕魚,說不定又能撈上幾條珍貴的金槍魚呢!公子只管養傷好也。”
當下那醫生開了幾副固本培元,提氣養血的方子,徑自下船而去,而按著方子抓了藥回來的陳老漢卻和翠兒忙著收拾網具,準備順水而下,直赴江口。
坐在船頭,雙腳赤足浸在水中,飛揚不由感到一陣涼意順著腳底在一瞬間流遍了全身,不由舒服的呻吟了一聲,頭頂上春天的太陽正自散發著柔和的光芒,略微帶著些水腥氣的微風撲面而來。翠兒正在艙中準備中飯菜,陳老漢卻獨自一人在船尾掌舵搖槳,漁船沿著江邊向下流駛去。
摸索著走到后梢,飛揚道:“陳老丈,我來幫你劃船,你只掌舵就好了!”不由分說地從陳老漢手中接過雙槳,用力劃了起來。飛揚這一動手,卻是將陳老漢驚得目瞪口呆,飛揚每一劃之下,漁船就向前十余丈,直比他自己要快上數倍。
“公子的力氣真大!”陳老漢由衷地贊嘆道。
“吃飯了!”翠兒在艙中高聲叫了起來。
路再長也有盡頭,兩三天的路程好像在轉眼之間就走完了。船兒慢慢地靠上了江口縣城的碼頭,飛揚穿著一件陳老漢的舊衣,柱著一根木棍,在陳老漢的扶持下走下了跳板,雙足踏上了實地。
回過頭來,飛揚向陳老漢深深一揖:“大恩不敢言謝,飛揚日后必有所報!”陳老漢呵呵大笑:“公子太客氣了了,此去祝公子一路順風,早日重見光明!”飛揚又是深深一揖,轉過身來,木棍探地,向前走去。
陳老漢回過頭來,走上船去,卻見翠兒倚著船艙,雙眼含淚,戀戀不舍的看著不斷走遠的飛揚。
摸了女兒的額頭,陳老漢道:“翠兒,這云公子不是一般人,他和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啊,我們是留不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