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樓與河岸碼頭邊的那些酒樓茶肆明顯來同,顯然不是在一個級別上,甚至可以說沒法比,高達三層的樓房裝修得金碧輝煌,門前迎客的小二穿著比河邊那些小老板還要光鮮,門前車水馬龍,來來往往的客人一個個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貴。
也難怪,這八大胡同本是就是一個高官顯貴、財大氣粗之人聚集之地,這里尋尋常常一碗茶的花費,在別處就可以給你辦上一桌不錯的酒席,又有多少平頭百姓消費得起呢?來這里的人不是不知道這里的東西貴得嚇人,但這些人講得就是這個派頭,以用來顯示自己身份的與眾不同。
門前迎客的小二看到飛揚直走進來,不由一愣,嘴張了張,終于又將到嘴的話收了回去,顯示出了良好的職業風范。確實,看飛揚的穿著和打扮,的確一看就不是在這種地方消費得起的人。不過這些小二可都是受過良好的訓練的人,又有誰知道 這個人不是珠玉內藏呢?反正是沒有人敢在這里吃白食的,就算是吃白食的,里邊也有的是人招呼,自己犯不著去管。
進到樓內的飛揚兩眼一掃,一樓的大廳內已是人滿未患,何況從這里觀察對面的裴府,視線也不是很好,當下想也不想,就向二樓走去。
二樓的入口處,也是兩個小二把守著,不過他們就沒有門口那兩人客氣,手一伸,已是攔住了飛揚,道:“客人請在一樓用餐!”
飛揚一愣,看見對面二人不住地打量自己,不由低頭一看,心下恍然大悟,也不多話,手從懷中一掏,已是多了一錠十兩重的銀子,塞在二人手中,道:“小二哥,我和人約好在二樓相聚,還請小二哥行個方便!”
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手一縮,銀子已飛快地消失在手中,兩人左右一分,已是給飛揚讓出一條路來,飛揚心微微一動,此人手好快,明顯武功不俗,這醉仙樓是什么來頭,竟要如此好手來當把路的小二?
踏上二樓,選了一張靠窗的座位坐下,飛揚滿意的點了點頭,從這里,正好可以看見裴府的大門,眼光越過高高的圍墻,可以依稀看見府內的廳臺樓閣。
點了一碗綠茶,飛揚輕品起來。這二樓果然與一樓大不相同,樓下人山人海,這里卻是廖廖數桌客人。顯得異常安靜。
裴家果然是豪門世族,門前一溜站著數名持刀的兵丁,紅彤彤的大門上精心雕刻著兩個虎頭門環,兩個高達數米的石獅子聳立門樓前,顯得猙獰可怖,石獅子的底坐上,一行數十個拴馬用的銅環顯示著這家客人眾多。此刻門前,正有幾個身著官袍的官員立在那里,神態恭敬,顯是來求見吏部尚書裴遠達的了。
一輛豪華的馬車迤驪而來,緩緩的停在大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車廂內鉆了出來,飛揚眼角收縮,此人不是自己切齒痛恨的裴立新又是誰人,強行按下沖出去一刀宰了他的念頭,飛揚將雙手捏得卡卡作響。
正在門前苦候的幾個官員一見裴立新下來,立刻圍了上去,公子長公子短的叫個不休,裴立新卻理也未理,轉過身來,從馬車上又扶下一人,飛揚不由大吃一驚,這不是那與自己交過手的妖女蘇彤又是何人,上次見此女還對裴立新如同對待一只野狗般,怎么轉眼之間二人就搞到了一處,轉念一想,心下已是明白,上次見這妖女就覺得她淫蕩無比,一定是這裴立新使了什么手段,二人茍合了一處。心下不由暗暗叫苦,如果這妖女一直與裴立新呆在一起,要下手可就難了。
門前的裴立新牽著蘇彤的手,將其扶下車來,幾個官員仍是圍住他二人,紛紛遞上名貼。裴立新看也不看,徑自向內走去。忽地覺得衣袖一緊,轉頭一看,卻是一穿紅袍的五品官拉住了自己的袖子,向自己遞上一張名貼,諂笑著道:“還煩請公子代為通稟尚書大人!”心下大怒,正待給這個官員好看,卻看見合起的名貼之中,隱約露出一張銀票,不由心中一喜,接了過來,打開一看,臉上已是布滿笑容:“哦,原來是郝大通郝大人啊,我記住了。”當下收了名貼,放到了袖中,一見有法可想,其余眾人紛紛仿效,片刻之間,裴立新手中已是多了一迭名貼。
眼見著裴立新走進大門,通紅的大門砰的一聲關上,幾個官員都是精神一振,一個個又將衣衫整理一遍,滿懷希望的望著大門。
走進門去的裴立新將一張張銀票抽出來,然后隨手將幾張名貼仍在一邊,拉著蘇彤就向內院走去。
“你不去替他們通報了?”蘇彤奇怪地問道。
裴立新撇撇嘴,“父親日理萬機,若是什么人來求見都見的話,那他老人家不累死才怪。這幾個官自愿孝敬于我,那就讓他們去等吧!”
蘇彤笑道:“你可真卑鄙,難怪在梅縣略施小計,就將云飛揚整得死去活來!”
一提起云飛揚,裴立新臉色一變,恨恨地道:“這小賊要是落到我手中,定將他整得死去活來。”
蘇彤嬌笑道:“以你的那點微末功夫,只怕是落不到你手中來!”
裴立新笑道:“這不還有我的小乖乖你嗎!蘇大小姐只要動動小手,云飛揚這小賊還不是手到擒來。”心中卻暗自道:“要不是怕這云飛揚來向我尋仇,我又豈會巴結你這滿身是毒的妖女。一想到蘇彤身上不時就有小蟲小蛇什么的爬將出來,不由一陣心寒,一陣惡心。
二人打情罵俏地向內院走去。
醉仙樓的二樓,滿懷心事的飛揚暗自沉吟,忽地感覺到幾雙電光一般的眼睛掃向自己,心頭一凜,回頭望去,卻見二樓的另一邊桌上,幾個人正自看向自己。更有一人已是大步向自己走來。
“在下猛虎幫通天虎董德海,敢問這位爺可是姓楊名云飛?”
飛揚一聽頓時明了,原來是那話兒來了,一想到那李強二人被自己削光了衣褲,飛揚的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一抹笑容。
“正是在下,董大俠可有什么指教?”飛揚嘴角帶著揶喻的笑容。
通天虎董德海在上洛城也算是叫得響字號的人物,昨天看見自己堂下的二個小子如此狼狽的回來,向自己哭訴了遭遇,不想今日就在這里遇上了正主。心里一陣陣邪火冒上來。伸手向飛揚左肩抓去,嘴里道:“原來真是楊大爺,真是幸會幸會!”
飛揚左手一翻,已是抓住了董德海的手,連道:“不敢,不敢!”眼見飛揚這一下出手快如閃電,董德海心中一驚,手上力道猛增,直如一把鐵鉗一般,向飛揚的左手握了下去。
飛揚暗道:怎么這些江湖中人見面都來這一套,也不會有點什么新鮮的么?心中想著,手里卻是絲毫未緩,運勁一松一送,董德海頓時覺得手中如同握了一團棉花,自己滿手勁力全都落了空,不等他有絲毫的反應時間,飛揚的手又在一瞬間變得生硬,直震得董德海虎口一陣劇痛,董德海大喝一聲,氣沉丹田,雙手再次運足勁力。卻聽得砰得一聲響,卻是腳下樓板承受不住這股大力,被董德海生生踩了兩個大洞,猝不及防之下,董德海直向下沉去,飛揚一笑,手腕一翻,已是將其拉了起來,手一甩,輕松了脫出了對方的鐵手,微笑著望向他。此時樓下卻已是傳來了驚叫聲,樓梯一陣急驟的響聲,幾名小二飛快地竄了上來。董德海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不知如何是好,回頭望向那邊一個老人。
老人輕笑一聲,對撲上樓來的小二道:“無妨,我兩個朋友一進興起,較量了一下,卻不小心弄壞了貴樓的樓板,驚嚇了客人,告訴樓下的客人,今日的花費我向某人請了!”
一個小二躬身道:“原來是向老爺子的朋友,小的們多事了。”轉身向樓下走去,竟是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向姓老人大笑道:“楊兄弟,可給老朽一個面子,過來同飲幾杯?”
飛揚見那老人豪爽之極,這一句話只怕就要花費數百兩銀子。見他滿面紅光,說話也是如同洪鐘般響亮,不由心下也是佩服,雙手一拱:“老丈如此抬愛,在下怎敢不從。”已是大步走了過來。
向姓老人眼見董德海還是僵立當地,不由笑罵道:“董老三,還嫌丟臉不夠,站在那里顯擺嗎?”
董德海老臉一紅,走回到席邊,尷尬地坐了下來。
當下主賓互相寒暄幾句,已是明了了對方的身份,原來這向姓老人竟是這上洛第一大幫猛虎幫的幫主向成義,在座諸人分別是猛虎幫下各堂堂主,這通天虎董德海卻是經管碼頭一帶的堂主。
“小兄弟功夫驚人,我們董老三可有年頭沒有吃過苦頭了,今日可算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向成義笑呵呵地說道。
“承讓了!”飛揚謙虛地道。
“不知小兄弟的師傅是哪位前輩高人啊?”向成義試探地問道。
飛揚一聽問起師父,不由臉色一變,搖頭道:“幾手莊稼把式,哪敢提師父的名諱?”
向成義幾人對視一眼,沒有再追問下去,在座諸人都是老江湖了,知道有些人忌諱提起師門,當下也就作罷,反正這楊云飛肯定不是什么莊稼把式,開玩笑,舉手之間,就擊敗了在江湖上叫得上名號的通天虎的人如果是莊稼把式,那在座諸人又算是什么?
“小兄弟是第一次來上洛吧?是來…”
飛揚答道:“在下前來尋人。”
“那不知可否尋到?”向成義關心地問道。
“沒有。”搖搖頭,飛揚回答道。
向成義心中一喜,這樣正好,自己就有理由邀請這人了,不然這樣的高手要是被自己的對頭神龍幫弄去了,對自己可是大大不利。現在兩幫之間對上洛地盤的爭奪已是越來越烈,這樣的高手對敵我雙方實力的增長可就大大不同了。
“小兄弟豪爽仗議,我向某人一見就喜歡,既然小兄弟尋親未遇,不如就到舍下盤桓幾日,如何?”向成義伸出了橄欖枝。
“這?”飛揚不由沉吟起來,這猛虎幫看來勢力不小,從小二對向成義的態度就可知道,也正好成為自己的藏身之所,從向成義的態度來看,只怕是有心招攬自己,可眼下自己還算是見不得光的。
向成義一出口,在座諸人都是年老成精之人,立時明白了幫主的意思,七嘴八舌的邀請起來,就連董德海也不好意思的連連勸說。
“好,既然向老爺子和諸位這么有心,我楊云飛就打擾了!”想來想去,飛揚還是接受了對方的邀請,就算以后要為其做什么事,也大可在暗處去做,盡量少拋頭露面就好了。
一聽得飛揚答應,向成義不由喜笑顏開,大聲道:“來人啦,再給向爺我拿幾壺最好的女兒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