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男人舉著手中的長矛慢慢地靠近,他們小心的跋涉在能淹沒腳踝出的水洼中,抬腳落腳沒發出一點聲音,他們身下的水波在逐漸擴散,他們身邊的蘆葦被慢慢地撥開,他們在尋找著什么?
槍聲已經停止一會了,那個殺神一樣追在他們身后的男人沒再出現,他們的機會來了,只要找到他,找到他的尸體,他們就能擺脫那永遠的夢魘。
“嘩啦·······”一片水聲在他們身邊不遠處響起,他們用長矛輕輕地撥開長長的蘆葦,黃泉的身子露在他們眼中,黃泉伏倒在兩個同伴身上一動不動,三個人疊在一起像是已經同歸于盡,在他們身下的水洼里,原本清澈的湖水變成了暗紅色。
步槍被扔在一邊,槍口朝下的插在水洼中的淤泥里,短粗的槍身上沒有彈夾,倒是在槍托的一角看到一些紅白相間的白斑。
一個拿著折斷長矛的同伴仰面朝天地躺在水洼里的蘆葦上,頭骨崩裂,一絲絲白色的腦漿正從他太陽穴的破口處慢慢的滲出,男人一只眼睛睜得大大的,除了死前的驚訝,沒有其他的色彩,而他的另一只眼睛駭然是一個黑窟窿,眼珠已經不在它原來該待的地方。
看到這里,幾個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黃泉何其兇悍,在沒有子彈之后,還能用肉搏殺掉他們三個同伴。
“啊···啊···啊····”一個人突然驚慌的叫了起來,其他人一起扭頭看向他,那人說不出話來,指著一個地方不停的點動著。
那是一只眼球,眼球被掛在一株蘆葦的分杈處,眼珠在落日的余暉中晶瑩透亮,泛著一種琉璃質地的光,這光將幾個人的心冷到了骨子里。
“嘩·····嘩·····”一陣水花波動,原本以為死去的黃泉突然動了,他慢慢地從兩具略有些冰冷的尸體上抬起頭看向這邊。
如果這世間真的有地獄,那么,這里就是,如果這世間真的有惡鬼,那么,黃泉就是。
黃泉在抬頭看向他們,嘴里在不斷的往外吐著鮮血,隨著鮮血一起吐出來的還有一些人肉軟骨,在他身下,一個死不瞑目的男人脖子那兒少了一大塊,確確的說的是變成了一個大坑,在那殷紅的皮肉筋膜間,是那森森地白骨,鮮血還在不停地從那傷口中流淌出來,融到下方的水洼中。
所有的男人都沒有動,他們保持原來的姿勢,拿著手中簡陋的武器呆呆地看著黃泉,看著他慢慢地叢尸體上爬起來,看著他慢慢地從尸體上拔出了軍刺,他們沒有進攻,更沒有逃跑,他們只是看著黃泉,看著黃泉那還在滴著血珠兒的嘴唇。
黃泉拿著軍刺慢慢地向他們走了過去,即使是這樣,已經沒人敢動,他們如同集體發傻一樣呆呆的望著黃泉走到了他們身前。
“有武器!!!”黃泉雙眼中的瞳孔猛地放大,他血紅的雙眼看到他們因為緊張而緊緊握住的長矛,因為太過用力,長矛也在隨著他們的雙手而輕輕微顫。
黃泉走到一個人的身前,刀起刀落,那人松掉了武器,捂著自己的脖子撲在水洼中,鮮血與之前已經有些暗紅的湖水融成鮮紅。
黃泉走到第二個人的身前,那個人沒有去看他倒在水洼中的同伴,他只是望著黃泉的嘴,似乎那被血染紅的嘴唇是這世界中最美麗的事物,值得他用生命去換取讓他多看明一眼的機會。
“撲····嘩·····”第二個人倒下了,黃泉走到第三個人的身前,也是最后一個人的身前。
這個人身上與其他男人一樣涂滿污泥,看不出他原來的樣貌與年齡,臉上被污泥浸染的只剩下兩只眼睛還露在外面,那雙眼睛神神叨叨的望著走到身前的黃泉,等到黃泉舉刀的時候,他閉上了眼睛主動把脖子伸到黃泉面前············
黃泉在蘆葦蕩里奔跑著,一株株蘆葦在他的沖撞下斷裂折落,一片片水中浮萍被他奔跑的腳步帶起散落四方,黃泉成為了一名真正的戰士,不管襲擊來自什么地方,不管襲擊他的男人出現的多么突然,他總能在第一時間將他們殺死,一個個打空的彈夾被他隨手扔在腳下,一個個新彈夾被他射空。
“啊!!!”一陣女人的驚叫在他身前響起,他調轉槍口就要沖擋在他身前的幾個人影開槍,“沒有武器?”黃泉停止了前沖,松開扳機,這幾個女人手中沒有任何武器,她們蹲在蘆葦叢中驚恐地望著一臉殺氣的黃泉。
黃泉喘著粗氣,睜著血紅的雙眼瞪著這幾個女人,不自覺的伸出舌頭舔舐嘴角的殘血,半響之后,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沒在管這些女人,繼續向前沖去。
不殺人比殺人更困難,特別是對于殺紅眼的黃泉來說,第一次殺人之后,他沒有任何時間來平息第一次殺人帶來的難受與恐懼,而是接到張小強的命令持續的殺人,當他完全殺上手之后,他甚至有了一種人命本來就很低賤的感覺,只要他動動手指,一個個生龍活虎的大男人就死不瞑目的倒在他的腳下。
于是,黃泉殺瘋了,或者說他殺的上了癮,有些么能比奪走別人的生命更有成就感?有什么能比敵人倒在自己的腳下更讓人興奮?這一刻黃泉甚至有了自己就是神,一個視凡人如螻蟻的瘋狂想法。
看到那些女人沒有武器而松開扳機是黃泉的下意識,是他作為一名軍人的下意識行為,不能對沒有武器的人開槍,隨后黃泉又涌起一股將這些女人全部殺死的想法,他固執的認為,只要是活在小島上的人都是敵人。
這一刻,黃泉入魔了,若是他真的殺了這些女人,他就會成為一臺殺戮機器,一臺沒有人性的殺人機器,那個時候,在他眼中便沒有什么善于惡,沒有什么對與錯,在他眼中,天地之間一切皆可殺,他會一直殺,直到他被人殺。
最終黃泉還是克制了,他想起了陳葉,想起了陳葉的承諾,他要娶陳葉,是黃泉娶取黃家的媳婦,而不是一個沒有人性的家伙去娶一個泄·欲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