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志剛與賀子龍為了表示誠意,都給自己灌了一杯酒,酒到杯干顯出幾分豪氣,袁和平沒有被兩人的迷惑,輕輕地端起酒杯瞇了一口白酒,有些無奈的說道:
“我明白你們的意思,這一次我們同樣同進同退,用我們的部隊給草原軍團制造壓力,讓他們給我們一塊地盤,給我足夠的物資和資源,最好給我一座城市,然后將我們身后的喪尸扔給他們是吧?”
袁和平說的話讓兩人心領神會的微笑,同時也讓曹立東神色大變,他還真沒有想到,不止他,張小強和石原野同樣沒有想到,按照袁和平的說法,三方共同進退,用八十萬幸存者作為要挾,天知道會發展都什么地步。
草原軍團不是圣人,他們愿意接受這八十萬幸存者,是他們需要八十萬勞動力,換句話說,接受這些人口的前提條件是利益,有了利益才有其他。
按照袁和平的話,沒有利益,還要讓出大片的土地,這根本就不可能,更何況還要讓出一座城市,一座耗費大量物資與彈藥,傷亡慘重的城市,這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做夢…。”
袁和平下一句話讓兩人被噎住了,說完做夢兩字的袁和平不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喝著悶酒,看樣子有借酒澆愁的味道,這次趙志剛沒有發言,他緊盯著袁和平與曹立東,尋找著他們兩人的破綻,或者說是在尋找袁和平甩開北方軍單干的證據,賀子龍忍不住說話了:
“袁師長,這話怎么說的?我們有十萬大軍,他們就算再強,又能有多少斤兩?就算我們大不過,也能在他們身上咬下一塊肉,拼個兩敗俱傷…。”
“噗…。”
剛剛喝了一口酒的曹立東立刻噴了,賀子龍這句話實在太剽悍了,居然想到和草原軍團血拼,真有些上世紀四十年代軍閥的一貫思想,外戰外行,內戰內行,打喪尸不行,打自己人一套接著一套。
“賀師長,人家只要炸掉大橋沿黃河一線防守,你們就得困死在山里,到時候又該怎么辦?”
曹立東終于忍不住說話了,只說了一句就不再說了,接著喝他的悶酒,賀子龍尷尬的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這不是提出一個可行性方案么,又沒有說一定要采納,只是,曹營長加入了那邊,倒是開始為那邊綢繆起來,別忘了,你的出身可是聯合軍部,你的軍籍還在,我們隨時可以用叛徒的名義處決你…。”
說到這里,賀子龍的語氣變得狠厲,曹立東不受威脅,沖賀子龍微微一笑,自顧搖頭的喝著酒,不再和賀子龍參合。
“曹立東說的對,你們別想這些好事兒,人家根本看不上我們這群殘兵敗將,我們從東三省逃到了內蒙古,從平原逃到了山上,到現在離死只差一步,人家什么沒有?我們有什么?”
袁和平的兩個反問讓兩人啞口無言,心里又猶有不甘,怎么說也是數萬軍隊的首領,什么時候成了人家眼中雞肋都不如的玩意兒?
“袁師長你到底是個什么意思?給句明的,別再和我們繞圈子了,我就不相信你對那邊的土地不動心?”
趙志剛在面對袁和平時,再次與賀子龍結成聯盟,你方唱罷我登場,連續給袁和平造成壓迫,袁和平是什么人,大起大落什么都經歷過?根本就不吃這一套,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不在意地說道:
“別問我,我不知道,人家發話了,要么我一個人過去,要么我帶軍隊過去,過去了,軍隊會被他們打散整編重新安排,你以為我不糾結?”
袁和平的這句話猶如一把鐵錘砸到了兩人頭上,將他們砸的眼冒金星,要是真是這樣,他們可徹底沒了活路,袁和平一走,他們還能剩下什么?
“那…,那幾十萬幸存者他們不管么?這都是資源啊…。”
趙志剛平時是個陰鷲的家伙,不管做什么都不動聲色,一般人很難通過外表看穿他,可是到了現在,他也開始著急起來,說話都帶著一些小結巴。
“剛才你們也看到了,人家有幾十萬人口,人口是資源,但人家認為他們現在的人口已經足夠,我們這里的人口遷徙難度太大,運輸,糧食供應,安置,還有各種后續管理非常麻煩,人家覺得這些人口由你們繼續管理就行…。”
“碰…。”
賀子龍重重地拍在桌面,震得桌面的杯盞紛紛跳起,跟著長身立起,義正言辭的說道:
“草原軍團太沒有人性了,中國人已經到了亡族滅種的地步,他們竟然還在想著圍觀坐視?簡直就是…。”
“賀師長,人家沒有義務救這些幸存者,他們的糧食也有限,前期大戰,糧食和物資損耗太多,打下來的城市里,很多的物資都已經腐爛,不堪使用,你看的資料是他們的內部宣傳資料,只為了堅定他們內部思想的工具,不能成為我們認定人家物資豐足的標準。
再說,就算人家有足夠的糧食,又有什么理由無常提供給你們,你們對他們來說,不是助力而是威脅,除非你們能自己打下一塊地盤宣示主權…。”
曹立東說的很直接,沒有上綱上線,只是用一個旁觀者的身份來分析,袁和平今天說的一些話,他也理解到其中的意思,袁和平一向都是以幸存者為先,要不然也不會拖著另外兩個師困守此地,其目的是為了保障幾十萬幸存者的安全,為他們求的一條活路。
剛才袁和平說的那些話,反過來也是不斷給賀子龍與趙志剛施壓,讓他們放棄一些妄想,從實際方向出發,給自己找一條退身之路。
“難道我們就該死么?他們現在占領的這些地盤,這些城市,不是他們自己建造的,都是國家的,再說,就算是他們建造的,土地和資源也依舊是國家的,就連他們本身都是國家的,我們是國家的軍隊,我們能代表國家本身…。”
賀子龍激憤不已,咬牙切齒的反駁,曹立東這次干脆不搭理,賀子龍說的話完全是屁話,在這個時候,能活來的不是靠國家,而是靠他們自己,大帽子誰都會用,在末世前也許管用,在末世后,除了自身實力,什么話都不管用。
氣氛一時有些冷場,袁和平只是一個勁兒的喝酒吃肉,趙志剛陪著袁和平吃喝,兩只耳朵卻將曹立東說的一切記在心中,心中郁悶,喝酒的頻率也高了起來,賀子龍見曹立東不理睬他,有心發火,想到曹立東現在還背著那邊人的身份,不好太過,自己也喝起悶酒起來。
曹立東此刻雖然表現的很隨意,心中卻焦急起來,袁和平不說話,他接不了嘴,有心挑起話題,又不知道說什么才好,還好,趙志剛比他更急,喝了一點酒之后,便開始扯著喉嚨對袁和平叫喊:
“袁師長,人家看上你了,你給發個話,我們到底該怎么做?不能看到生路還要等死吧,我們能等,食人鬼等不了啊,說不定什么時候一覺醒來,食人鬼就站到了床跟前…。”
“篤…。”
袁和平將酒杯重重地拍在餐桌上,雙眼死死地盯著趙志剛,眼神有些發直,一看便知,這是喝酒喝多了的眼神。
“我稀罕他們看上我啊?我一個師長,統率數萬大軍,他們用一個軍校校長就打發我,想得太美,要不是因為幾十萬父老鄉親在這兒,我至于和你們一起躲在山里么?我有愧,我心中有愧啊…。”
袁和平扯著喉嚨吼出這話,其他幾人這時才發現,袁和平身前的桌子上已經擺上了三個半斤裝的空酒瓶,不知不覺,袁和平喝酒吃肉,在誰都沒有發現的情況下,一個人喝了三瓶酒,總下來,就是一斤半。
“壞了,袁和平喝多了…。”
賀子龍與趙志剛同時在心里打了一個咯噔,這個時候袁和平喝多了,可實在不是什么好消息,草原軍團那邊既是活路,也是他們未來謀劃的蛋糕,實在不行,還能作為退身之路,現在正是了解的時候,曹立東根本就不買他們的帳,除了袁和平,誰都不可能從他嘴里套出話來。
看著滿面潮.紅的袁和平,趙志剛與賀子龍頭疼起來,袁和平還沒完,自顧自的又開了一瓶酒,也不用杯子,就這么往嘴里瞎管一氣,嚇得兩人連忙起身組織,實在是袁和平再不能多喝,要是喝趴下了,他們怎么辦?
“別…攔著我,我沒事兒,這點酒喝不醉我,我要說話,誰都別攔著我說話…。”
袁和平直著眼睛,伸著下巴,將阻止他喝酒的幾雙開,伸手拉開了衣領,撤掉了里面襯衣的領扣,隨后又是一口酒灌到嘴里。
“咚…。”
酒瓶子重重地篤在桌面上,讓幾人心神一跳,隨即一擁而上,抱人的抱人,奪瓶子的奪瓶子,夾菜的夾菜,曹立東第一次和兩個師長站到了一起,阻止他的師長繼續灌自己。
“我…沒醉,你們…別管我,我喝不醉…,我就是心里不痛快啊…。”
袁和平被人奪走了酒瓶子,拿起酒杯一口將殘酒灌倒嘴里,嘴里繼續吼著酒醉人才喊的話,讓其他幾人同時擦汗。
“二十萬老百姓因為我的怯懦死在那些食人鬼手里,二十…萬啊,都是父老鄉親啊,都是隨我一起走過來的父老鄉親啊…。”
袁和平說這話的語語氣很不對,帶著一絲哭音,沒人懷疑他說這話是在裝,要不是因為他之前的一時妥協,那二十萬幸存者也許真的不會死,袁和平也不會死咬著他們兩個師與幾十萬幸存者捆在一起,袁和平的底線就是,搞搞小動作隨意,但是想要扔掉幾十萬幸存者逃走,他就會發瘋,第一師與第二第三師火拼起來可不得了。
“您的意思是,你不會答應過去?”
賀子龍倒了一碗湯小心的遞給了袁和平,袁和平大大咧咧地接過來一口灌下,隨后噴出,對他喊道:
“這酒過期了,沒有酒味兒,再給我換一碗…。”
趙志剛眼神閃爍,給袁和平的酒杯倒上半杯,遞到他的手中,同樣問道:
“對已那邊的邀請,袁師長是怎么想的?”
“滋…”
袁和平一口干掉杯中酒,拿起筷子隨便夾了點菜塞到嘴里,含含糊糊的說道:
“沒什么好想的,不去,誰愛去誰去,我不去,不是舍不得數萬軍隊,是我不想離開幾十萬跟著我的父老鄉親…。”
“撲…。”
剛和袁和平碰了杯的趙志剛噴了,抹掉嘴角的殘酒,與賀子龍對望,兩人眼中閃過一道驚駭,人家是真的不想為這數十萬幸存者負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