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延大火只能擋住正面三分之二的防線,即使這樣也讓崩潰的防線穩定下來,連續作戰三天的第一團在第一時間封鎖了所有的空白地帶,并留有余力讓其他人休息,很多士兵就在漫天墜落的骨灰中埋頭沉睡,并不介意那灰色的,黑色的骨灰將自己埋住,澳大利亞方面提供的裝備非常完備,小到襪子衛生紙,大到槍支裝甲車,清一色的正規軍團制式裝備,比前些年張小強東拼西湊要強得多,多功能信息一體化互動頭盔,個人作戰終端,全息掃描儀,被動反饋雷達,標準防彈衣,白光微光雙用瞄準儀,還有每個星期按時按量提供的個人福利,巧克力,高能糖果,速溶咖啡,肉食罐頭,香煙,甚至包括解決生理需要的一些玩具,自然,防毒面具也不會少。
在中國,第一團的精銳就是最好的待遇,但也只是有什么吃什么,今天肉多就天天吃肉,明天搞到香煙,就一個勁兒的抽煙,斷頓并不罕見,有的時候困難了,除了米飯就是腌菜,但在這里,他們終于享受到電影中美軍士兵的待遇,能連續戰斗三天時間,澳大利亞提供的高效興奮劑起了相當大的作用。
近半的士兵倒在戰火連天的陣地上睡覺休息,但是趙德義不能,他快速的下達命令,乘機將防線重新組織起來,配合他的阿薩德純粹淪為了配角,就連指揮澳軍的職責都放棄了,完全交給了趙德義負責,甚至給趙德義生殺大權,擁有從處死逃兵的權利,也正是如此,澳軍才沒有崩潰,而他唯一的長處就是后勤工作做的極好,不斷保證了前線的彈藥,也保證了士兵的補給。
相比趙德義灰頭黑臉疲倦萬分的樣子,阿薩德過的還是挺不錯的,能吃能睡,隨時都有二十四小時值班的小車可以逃走,這三天他表現的很淡定,當護衛艦出現在天空之后,他反而是第一個看到的,并在張小強下來之前就做好的接待工作。
張小強與楊可兒幾女沒在第一時間去增援前線,只是抽調近衛隊的進化者們替換了劍斬,并強制性的命令趙德義休息,然后才施施然到了阿薩德給他準備的豪華帳篷,將楊可兒和濯明月安排好之后,張小強第一個查看的地點就是傷兵營。
“三天以來,大多數戰士都在高強度作戰,很多人開著槍就睡著了…,損失很大,趙師長心疼的都罵娘了,戰斗結束至少有八百個兄弟要永遠離開…,澳大利亞的軍隊靠不住,他們也就會開開槍,每次最先失守的就是他們,逃兵不少,阿薩德讓我們任意處置,現在關著在,準備等大戰結束交給澳大利亞方面,趙師長說我們的物資需要澳大利亞供給,這些人不能白白槍斃,就算送到后面挖礦也好…。
彈藥消耗挺大的,不過比起與喪尸海作戰又少很多,澳大利亞給我們提供的都是特種彈頭,隨便中一槍就是一個大洞,很多海族都是流血而死的,只要海族不用遠戰,戰士們能輕易射殺海族,可惜大多數傷亡都是在遠戰中損失的,澳大利亞的炮兵不錯,要是沒有炮兵,我們撐不到現在…。
變異獸很可怕,除了重炮之外,我們沒有太多辦法,就連防火也不行,多虧了劍斬大隊,要不然損失會翻三倍,澳大利亞的醫生很不錯,戰地醫院都是一流的,不少戰士放在國內不一定能活下來,但在這里,他們都被救了過來,不過,我們這邊也有好東西,保命丹和止血散讓他們覺得神奇,想找我們要配方,趙師長沒給…。
聽說后方也有海族出現,應該是空降的,之前他們要我們派援兵,趙師長沒干,好像死了上萬人,很多澳軍士兵對我們有怨念,現在已經剿滅了,具體有多少數目我們不清楚,這幾天澳大利亞方面抽調很多作戰勇猛的士兵回去,應該是準備大擴軍…。”
第一團的團長張小強并不是很熟悉,以前的老兄弟大多轉為比較安全的行政單位,坐在后方安逸的享受著華夏復興給他們的安定生活,部隊里的軍官大多都是歷來立功軍人中提拔起來的,這個團長是當初三山會戰中營長,后來.經過內部競爭才成為團長,也是趙德義離不開的左右手,第一團的功績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他和趙德義一起打小來的。
各種消息由這個三十歲的團長說給了張小強知曉,張小強并沒有多說什么,意味深長的拍了拍這個團長的肩膀,算是鼓勵,當一行人走進了呻吟連天的野戰醫院之后,張小強望著四行三十列的病床揪了心,雖然只有一百二十床位的傷員,擠在一起給人的視覺沖擊異常強烈,張小強敏銳的五感讓他對這些傷員的疼痛如同身受,每一個人都是痛苦的,不少傷員昏迷不醒,胸口纏著大片染血的繃帶,嘴里無意識的發出呻吟,大多數傷員卻是清醒的,其中大半都是張小強的士兵,剩下的都是澳大利亞的本土軍人。
有著共同發色的士兵看到張小強走進軍營之后紛紛激動起來,連連向張小強問好,雖然張小強不是屬于很會鼓動手下人的政治家,但軍人總是崇拜強者,張小強的經歷是多大數軍人津津樂道的話題,再加上部隊長官傳統式的宣講,下面的士兵遠比平民更加靠近張小強。
張小強從每一張病床走過,仔細的觀察士兵們的傷口,不管是中國軍人還是澳軍,他都點頭示意,身邊的中國軍醫則陪著張小強講解道:“大多傷口都是貫穿傷,剩下的是胸部骨折,除了被刺穿脖子和心臟的士兵必死之外,其他人都能搶救回來,造成傷害的冰塊會在血液里融化,不會有殘留物,但我們沒有太多的急救藥品,另外,一些人的傷勢很麻煩,造成了兩級分化,一些士兵.運氣好,只需要靜養幾天就能重新返回戰場,還有一些士兵會落下殘疾,永遠離開軍隊…。”
這里比沙洲島上又要好一點,澳大利亞提供的醫療用品和外科醫生遠比中國要強,絕大多數士兵都能搶救回來,可看到一個個缺手少腿的士兵,張小強總覺得心里悶得慌,四肢健全的士兵,哪怕傷的再重也有可能站起來,但是沒有手臂和大腿的士兵將永遠失去正常人的權利。
“蟑螂哥,我…,我再也不能在你手下戰斗了…。”走過一張病床,一只沾滿血跡和黑色污漬的大手抓住張小強的衣袖,扭頭看到一個年輕的士官眼中縈繞著淚水抽噎的對他說道,這個士官才十六七歲,長得很英俊,剛陽帥氣,有陽光男孩兒的味道,可他只剩下一只右手,一條左腿,腰部也被厚厚的紗布包裹,年輕士官的話語讓張小強心里的沉重越發的深沉。
“他是湖北軍校第二屆第一名,這次到第一團擔任實習班長,這是他的第一場戰斗,很勇猛,也很有指揮天賦,他的班是第一線傷亡最小的班,要不是為了掩護戰友撤退,他不會這樣…。”
軍醫低沉的話語讓周圍的人同時低下頭顱,湖北軍校第二屆正是武漢聚集地大撤離中的孤兒,也是湖北軍校最正規的一批少年軍官,每一個人都接受了三年以上的系統培養,對軍隊忠心耿耿,對他們來說,軍校和軍隊就是他們的家,眼前這個年輕士官換算年紀的話,當初進入軍隊恰好十三歲。
“軍校三年的培養難道白白浪費了?沒有手腳就不能上戰場了?好好養傷,傷好之后我親自晉升你為少尉,到時候你就是新護衛艦的通訊官…。”
張小強大聲訓斥著悲傷的士官,他的話讓很多同樣失去腿腳的士兵激動起來,所有人都用支持的眼神望著士官,張小強的話就是金科玉言,這個年輕的士官得到張小強的承諾,別說還剩下一只右手,就算兩只手都沒有,想讓他留在軍隊也是一句話的問題,在稱贊的同時,也為自己的未來而憂心,畢竟他們自己同樣對未來無措。
“不只是他,你們也是一樣,能返回部隊的全部提升一級,想要留在部隊的,就算四肢不全,也可以轉為技術兵種,學會用腦子就行,以后我們會有更多的空中護衛艦,運輸艦,只需要你們坐在椅子上操作儀器就行,如果厭倦了當兵,回到后方每個人都是政務官員,沒有人能夠笑話你們,笑話你們就是笑話軍隊,必將得到懲罰,還有,你們的婚姻和待遇將優先考慮,你們的子女有機會成為進化者…。”
張小強話題一轉,對所有的傷員說道,當然,只對中國的傷員說道,很多人感動的熱淚盈眶,不是煽情,而是他們覺得自己不會被拋棄,之前的戰斗和犧牲沒有白費,未來的希望還沒有喪失。
“我需要老兵,我需要大量在戰場上灑過熱血的老兵,這場戰斗只是開始,未來會有更殘酷的戰斗等著我們,只有老兵的勇敢,無謂,犧牲才能取得這場絕世大戰的勝利,很多人和我說過,遠離故鄉在這個荒涼的地方與無數海族戰斗到底值不值?我要告訴你們,我們在這里戰斗,海族就不可能登陸中國的土地,現在你們告訴我,到底值不值?”
張小強撕心裂肺的吼出這段話,一個個充滿氣勢的字眼從他的肺里蹦出來,猶如勢若千鈞的鐵錘砸在眾人的心頭,只要能動彈的傷員全都站起來,毫不顧忌傷口被崩裂,大聲回應道:“戰斗到死…。”
“我不需要你們戰斗到死,只要求能盡一個軍人的本分,你們所有的付出與奉獻我都不會遺忘,從現在起,每一個英勇作戰的軍人都是一級公民,擁有一公頃永遠不會被奪走的土地,擁有被人尊敬的權利,只要你們的后人還在,土地將永遠是你們的…。”
張小強拋出了他的土地功勛制度,原本作為銀蒙軍隊的獎勵制度,但在這里,他決定將看得見的利益放在士兵們面前,而不是用所謂的榮譽和奉獻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來蠱惑軍人們。
傷兵營的講話快速在所有傷兵嘴里傳播,又通過后勤人員的嘴傳到了陣地上,所有士兵全都歡呼起來,他們不怕戰斗,不怕犧牲,就怕自己的付出得到不到認可,怕被人遺忘,怕自己死后,家人得到不到保障,怕自己殘廢,只能領著微薄的撫恤像狗一樣活著,張小強承諾讓他們沒有了后顧之憂,哪怕他們現在就戰死,除了該有的撫恤金之外,他們的孩子和女人還有一公頃的土地,永遠屬于他們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