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4 殺？不殺？ 2/3

　　被爆頭點殺的男人看不出裝扮，全是衣衫襤褸分不清款式的，臉上頸上都是黑乎乎的油垢，即使這里彌漫硝煙，張小強也能從這些人身上聞到仿佛幾百年都沒有洗澡的臭味，一具具尸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張小強面前，清一色的九五式步槍擦痕斑駁，很多地方能看到磨掉的烤漆后露出的白色金屬，雖然陳舊，卻看到不到一絲銹蝕，每一道接縫都被細心保養，這絕對不是一群沒有軍事素質的普通人能做到的。

　　沒在尸體上多關注一秒鐘，張小強眼中只有從裂開的坑道口扔出的三五枚圓卵手榴彈，嘴里大罵一聲，腳背鉤住地面的尸體驟然挑起，瞬間抱頭蹲下，三五聲轟鳴帶來沒有死角的扇面彈片，一枚枚彈片呼嘯著穿插在張小強身邊的地面，頭頂上也下起了血雨，這些手榴彈幾乎是頂在尸體上炸開的，尸體第一時間炸碎，無數的血漿和著碎肉斷骨散開，不等這些碎肉斷骨落下，張小強在地上連連滾動，沖到了土壁下，仰頭望著那個三十多米高的洞口，揚手將從尸體上摸出來的手榴彈扔了上去。

　　坑道與地面直上直下，沒有角度是怎么也不能扔進去的，可張小強有遠距離操控能力，三十多米恰好在他的能力之內，手榴彈中途變向折出九十度的直角正中坑道，兩聲驚叫被轟然炸響的聲波掩蓋，蔓延的塵柱宛如長龍夾帶無數碎石從坑道沖出，下一刻便從上面墜落了殘碎的胳膊和斷腿還有一團團內臟，不等張小強起身攀爬，十多個黑點驟然從高空墜落，將張小強存身的凹地和后面的巖石全部覆蓋，團團火球形成火云一般涌動，山體在連續的爆炸沖擊下再也禁受不住開始晃動，大片大片的土壁從主體斷裂緩緩滑落，沖起高達數十米的塵埃土柱一直壓過山頭最巔峰，整個山體也在震動，無數埋藏在山體內部的巨石被擠出山體向山下滾落，大片大片坍塌的山體暴露出更多的坑道，不時有防守山頭的未知勢力人員被崩碎的坑道拋到外面，又被翻滾的巨石磨成肉醬。

　　婁凡軍身邊只剩下四個人，兩個持盾的力量進化者，一個敏捷進化者，還有一個擅長土系能力的進化者，正是靠著這些人他才支撐到現在，山頭的火力實在狂躁，對方不計成本的使用重火力，連擋在他們身前的巖石都被生生地撕成碎片，而卻對方的彈藥充足，只依靠重機槍就能鑿穿任何障礙物，更別說那比雨點還要密集的槍榴彈和迫擊炮彈，戰場一片混亂，他們被分割成到一個個夾角忍受彈雨的轟擊，在嘈雜的槍炮聲中，確定十個人的生死，至于其人就再也無法聯絡。

　　原本期盼對方的炮彈不多，期望張小強能及時救援，突然間他們身后的身體再次崩塌，當場將一個力量進化者給甩了出去，山石崩碎的壯觀是大自然天然的威勢，就算進化者也不能抗拒，猶如一根稻草一般被折斷撕碎，剩下幾個人趁火力網暫時停頓的間隙瘋狂地向前沖鋒，并非他們執著攻占山頭，而是身后的山石崩碎的速度越來越快，稍微遲疑便會萬劫不復。

　　在奔跑中，一個個躲藏在四處的進化者狼狽不堪地匯合進來，沿途散落的戰友尸體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連收斂都做不到，幾乎所有人都向后面張望，期望崩碎的山石不會將尸體吞噬，可惜這只是一個奢望，一時間，人人心里都憋著一股戾氣，恨不得好好廝殺一場來發泄。

　　都說哀兵必勝，婁凡軍一行人就是哀兵，連還手都做不到，只能聽著耳麥中一聲接一聲的慘叫，在識別系統中看著一個個代表己方戰友的標示消失，在這場災難來臨的一刻，他們沒有所謂的恐懼，沒有其他心思，只是一門心思的向前沖，不沖就死，即使前方有數十架重機槍嚴陣以待也不在乎。

　　天無絕人之路，就在他們向前慘烈沖鋒的一刻，一塊高達十多米的橢圓形巖石基座裂開無數蛛網一般的裂口，一塊塊碎石從基座上脫落，整塊巖石緩緩向下傾倒，等巖石從山頭倒落，順著斜坡撞碎無數植被和石塊。帶起驚天的氣勢向山下滑落，便露出被巨石擋住的坑道，坑道已經被碎裂的土石遮擋大半，但還是能看到那水泥構建的入口。

　　“快，快沖進去，能殺多少殺多少，今兒個大家都死在這里吧，就算活著也沒臉去見蟑螂哥，更別說后路斷絕，想逃都逃不掉…。”

　　婁凡軍不知道坑道中隱藏了多少敵人，在他身邊只剩下七個人，加上他也才八個人，之前可是帶著整整一個排三十人，如今剩下的人兇多吉少，他心里也充滿了失敗的懊惱，若是后路通暢，他情愿拼著被張小強槍斃也要保住這些人，但是現在？唯死而已。

　　沒有人猶豫，山體晃動的頻率已經減弱，一些火力點重新恢復射擊，零散的子彈在他們身邊穿梭，擊打在巖石與地面上碎開無數石渣與土屑，一枚枚槍榴彈仿佛雨點般墜落，在他們身邊炸出一團團黑色的煙霧，閃亮的火光宛如烏云中的閃電，一次次將他們的身影在硝煙中閃現，奔跑的眾人再也顧不得隱蔽，直著身子向前方正被滑落沙土封閉的入口沖去，突然，一顆落下的榴彈在一名進化者腳邊炸響，進化者的右腳剛剛落下，再無可能躲避，一聲轟鳴，小腿瞬間從他的膝蓋脫落，整個人慘叫一聲橫著飛了出去。

　　“走…別管他…。”

　　有人想要過去幫助戰友卻被婁凡軍喝止，被硝煙熏黑的頭盔看不出婁凡軍的表情，卻能通過內置通訊器聽出他心底的痛苦與憤怒：

　　“別管他，我們都會死，死之前能殺多少殺多少，就算我中彈了也是一樣…。”

　　悲憤凄涼的怒吼猶如野獸垂死前的嘶鳴，婁凡軍強忍著回頭的沖動率先向入口沖去，剩下的進化者咬牙不再去管抱著右腿哀嚎的戰友埋頭沖鋒，其中一個進化者甚至將手中能防備子彈的盾牌也扔掉，抱著必死之心怒吼飛奔，下一刻，十多枚槍榴彈密集的落在傷員身邊，擴散的塵埃與硝煙濺起那傷員撕碎的身軀…。

　　“殺！！！”

　　一聲怒吼，婁凡軍整個跳起落向坑道入口，舉拳砸在半封閉的沙石上，無形的震動讓這堆沙石整個的濺起扇面一般散開，無數的碎石仿佛子彈一般擊打在眾人身上，下一刻，坑道口再無一人全都被黑洞洞的坑道吞噬…。

　　“沖沖…，什么都不要管，只要沒有斷氣就向前沖…。”

　　坑道狹窄，綠瑩瑩的紅外視線中黑洞洞的通道似乎沒有盡頭，婁凡軍一手MP7，一手鳥嘴短刀沖在最前方，嘴里不停地怒吼，不斷給進化者們下達戰死的命令，眾人都沒有回應，只是用沉重的喘息和發自喉結的嘶吼來表述他們堅決的心。

　　“前面有人…。”

　　作為新紀元最高技術的戰術頭盔，有被動掃描的能力，前方三個紅點被發現，正在怒吼的婁凡軍驟然收聲身形陡然加快，其他的進化者同時也加快了步伐，在這狹窄的涌到中急速前進，剛剛拐過彎道就見婁凡軍背對著他們站立，地面上流出大片大片的血泊，三具尸體依偎著倒在地上，在后面進化者的戰術手電光下，能看到其中兩個是長頭發穿著海軍作訓服的女人，槍支只有一支握在男人手中，另外兩女手中卻抓著簡易砍刀。

　　“他們當中有平民…，我們還要殺下去么…？”

　　婁凡軍是正統的軍人，不管是末世前還是末世后，在他熱血沖頭的時候只想殺人戰死到底，但等他殺掉這兩個女人之后，軍人的榮譽感又讓他心中的瘋狂平息，他能殺掉一千個敵人，卻不想手中沾上一個平民的鮮血，可已經損失了這么多人，若是不能抱著殺戮天下的瘋癲，又如何才能對坑道中的敵人造成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