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到葛邏祿人。骨咄支眼中閃過一仇恨。他盡力使自兒以…的悄怒平靜下來,緩緩道:“我父便是死在葛邏祿狗賊的手中李慶安一怔,歉然道:“抱歉,我不知 “這和將軍沒關系,是我們實力不如人。”
骨咄支嘆了口氣道:“開元二十九年,北庭暴雪,我父帶族人遷徙去金山以西,那里受暴雪影響較金山以西原本歸屬無定,被葛邏祿人占領,我父帶人去葛邏祿牙帳交涉,請求他們準我們沙陀人呆一個冬天。結果遭到拒絕,不僅如此,我父在回來途中被葛邏祿人圍攻,身受重傷,隨即葛邏祿人出動一萬人來驅趕。殺死我們數百人,搶走了無數婦女兒童和大部分牛羊,我們被迫離開了金山西,父親三個月后便不治身亡了,那一年冬天,我們牛羊凍死餓死不計其數,沙陀人元氣大傷。”
“那你們想過復仇嗎?。
“怎么不想。只是沙陀人口稀少,實力不濟啊!”
骨咄支嘆息一聲,心情顯得十分低落,李慶安瞥了他一眼,徐徐道:“如果我讓沙陀去金山西和葛邏祿人打一仗,當然,規模不會太大。但也不能太比如爭奪牧場發生了沖突,你可以配合我嗎?。
骨咄支愣愣地望著李慶安,半天才道:“使君這是何意?”
“你不用管我是什么真思,總之,我需要沙陀人和葛邏祿人發生沖突 李慶安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假如你配合得好,以后我會把金山以西的牧場給你們沙陀人。”
骨略支的眼睛慢慢亮了,他緩緩點頭,“我明白了,我愿為使君效勞。”
骨咄支當天便回去了,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李慶安的大隊繼續向東進發,兩天后,隊伍來到了伊吾軍軍營,還有十里,伊州都督兼伊吾軍兵馬使韓志和副使楊再成前來迎接李慶安。
伊州是北庭三州之一,這里草原廣袤。又有蒲類海這樣的大湖泊,因此農業也相應發達,伊州領伊吾、柔遠、納職三縣,以沙陀人最多,也有羌人、突騎施人和回訖人,而漢人遠遠沒有庭州多,主要是軍戶,農業也是以軍隊屯田為主。
“卑職韓志參見李將軍”。
老遠,伊州都督、伊吾兵馬使韓志便向李慶安拱手施禮,韓志約三十五歲左右,身材高大,相貌粗擴,一雙小眼睛放佛鷹一般地銳利。他父親是一名唐軍,母親是沙陀人,從小便在北庭長大,開元二十八年從軍。和李慶安一樣,也是從戍堡小兵起家,一步步積功做到今天的伊州都督。
韓志外表雖然粗礦,但此人極善見風使舵,而且溜須拍馬功夫一流。比如,李慶安在玉門關派人來他這里請求支援,韓志立刻傾兵而出。治下三千伊吾軍全部派出支援李慶安,星夜援馳,若不是他有急事脫不開身,他會親自帶軍來援,也正是伊吾援軍到來,才迫使羌胡攻城。他的果斷行兵,給李慶安留下了極其深復的印象。
李慶安拱手回禮笑道:“上次玉門關援助,多謝韓將軍了 “哪里!聽令而行,是卑職職責所在。”
有的事不能說得太明白,李慶安有令,韓志聽令而行不錯,可問題是那時李慶安還沒有辦理軍權交接,軍符令箭之類一概沒有,他韓志聽什么令?聽誰的令?這里面的曖昧便可想而知了,他說這句話的意思,也就是暗示他服從李慶安為北庭節度,這是他的一種表態,也是他的站位,當然,前提是李慶安不能侵犯他的利益,他是伊州都督,伊吾軍是他的治下,他可以服從李慶安的命令,但李慶安不能過多干涉伊吾軍的軍務,換而言之,就是維持現狀。
李慶安明白他的意思,初到北庭。多面樹敵無疑是愚蠢的做法,他來伊州要的也就是韓志的服從,至于別的東西,那就要從長計議了,他便微微一笑道:“韓將軍的雷厲風行令人欽佩,希望以后我合作愉快。
韓志聽李慶安用的是“合作。兩個字,不由大喜,放聲笑道:“好!李使君不愧是英雄豪杰,快人快語,請隨我去軍營,一觀軍容。”
“韓將軍請!”眾人調轉馬頭,向伊吾軍營奔馳而去,兩馬交錯,李慶安向副使楊再成微微點頭示意,以示對他馳援玉門關的感謝。
楊再成也拱手回禮,眾人加快了馬速,漸漸地走遠了。
金山,也就是今天的阿爾泰山,金山以北以東是回訖人的領地,以西則是葛邏祿人的控制區,東南為沙陀人的牧區,無論回繞人、葛邏祿人還是回訖人,他們都是突厥人的一支。突厥滅亡后,回繞人逐漸強大。取代了突厥在漠北的地位,他們臣服于強大的唐王朝,天寶五年,回訖首領骨力裴羅被唐王朝封為懷仁可汗,回訖的勢力到達了頂峰,同年。回訖吞并了烏德鍵山的葛邏祿部,而在金山及北庭一帶的葛邏祿人。自立葉護,歸屬于唐。
葛邏祿的牙帳位于多邏斯河下游的玄池湖畔,他們領地千里,分布在金山以南的廣大土地上,最東面是大漠都督府,緊靠沙陀人的沙陀都督府,這里也是大片的草原和舊舊。開元二十九年十月,葛邏祿和沙陀人爆發了嚴重聊沖芯沙陀葉護朱邪輔縣便死在這場沖突中,沙陀人死傷慘重,近千婦女兒童被掠走。成為了奴隸。
時間已經漸漸過去了九年,葛邏祿人已經忘記了那次流血沖突,在這片草原上他們繁衍后代,過著平靜的日子。
這天晚上,烏云遮蔽了明月,一支由近千人組成的葛邏祿部落里十分熱鬧,羊兒入圈了,牛馬在牲畜欄里悠閑地吃草,一頂頂帳篷中火光明亮,男女老少都圍著火爐旁煮奶茶、烤羊肉,不時有一群群孩童在一頂頂帳篷之間跑來跑去,笑聲傳遍草原。
忽然,大地上響起了悶雷般的聲音,火上的茶爐微微在顫抖,葛邏祿人面面相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不少人鉆出帳篷,向東探望,悶雷聲就是從東面傳來,可是東面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遠處的情形,隨著悶雷聲越來越響,葛邏祿人忽然明白過來,這是數千戰馬的蹄聲。三里外,一支黑壓壓的騎兵隊席卷而來,三千沙陀騎兵來勢兇猛,葛邏祿人呼兒喚女,拼命向西奔逃。沒等他們逃出一里,沙陀騎兵沖進了帳篷區,刀光揮閃,慘叫聲此起彼伏。火把投進帳篷里,霎時間火先,沖天,一百多頂帳篷被摧枯拉朽般的踏平了,沙陀騎兵大開殺戒,男女老幼一個。不放過,皆被一刀劈死。人頭滾滾,鮮血染紅了草原除了十幾人僥幸上馬逃生外,其余近千人全部喪身沙陀人刀下。
七天后,沙陀人夜襲大漠州葛邏祿部落的消息傳遍了北庭,也傳到了位于玄池湖畔的葛邏祿牙帳。葛邏祿人大酋長謀刺黑山勃然大怒。
謀刺黑山今年五十余歲,身材中等。但肩膀卻有點畸形地寬,臉上毛發蓬張,一只酒糟大鼻子,從二十年前他擔任葛邏祿大酋長以來。從來都是把回訖當做葛邏祿的第一大威脅,尤其三年前,烏德鍵工。的葛邏祿部被回訖人吞并后,謀刺黑山整日憂心仲忡,他知道回訖人早晚會打過來,為此,他一直在尋找新的棲息之地,他的目光投向了碎葉川,在突騎施人強盛時,他從來不敢有這種想法,可是突騎施人現在衰敗了,碎葉川應該重新換一個主人了,他堅信,只要葛邏祿得到碎葉川,那里的水土必將使葛邏祿走向全盛。
為此,這幾年謀刺黑山日思夜想。他的全部心思要么在擔憂回訖人。要么在謀算突騎施,從來就沒有把沙陀人放在心上,他們首領都被自己殺了,至今不敢逾越邊境一步,但就是這個他從來不放在心上的沙陀人,卻夜襲他的土地,屠殺了整整一個部落。
一種被野狗咬傷的惱怒充斥他的心中,這時,帳外傳來了一個粗野的聲音,“父親,給我三千騎兵,讓我去踏平沙陀人。”
一個黑影大步走進大帳,這是一個年約三十的年輕男子,乍一看他幾乎和謀刺黑山長得一模一樣,大臉盤。亂蓬蓬的須發,一只碩大的酒糟鼻,寬闊的肩膀,只是他的身材要比謀刺黑山大上一號,他便是謀刺黑山的長子謀刺邏多。
謀刺邏多好色如命,精力尤其旺盛。他有二十個女人,每晚要御五女方能睡覺,其次,他見錢眼開。尤其喜歡黃金,這十幾年葛邏祿人從西突厥手中搶來的黃金,大半都落入他的手中,為了得到更多的黃金。他娶了一個粟特大商人的女兒為妻,他岳父幫他把各種寶石珠玉拿去大食,換成了一塊塊黃澄澄的金子。
謀刺邏多還有一大愿望,就是娶一個大唐的公主入帳,可惜他父親不太贊成,使他這個愿望遲遲未能達成。
謀刺黑山正在火頭上,見兒子進帳請纓,便惡狠狠道:“好!我給你五千葛邏祿勇士,給我血洗沙陀人。”
“父親,千萬不要沖動!”帳門口出現了另一個,急促的聲音,謀刺邏多聽見這個聲音,臉立刻沉了下來,不屑地哼了一聲。
只見走進來一個同樣年輕的男子,只有二十七八歲,和謀刺黑山和謀刺邏多長得如黑野豬似的不同,這個年輕人身材挺拔,一雙細長眼,鼻子高挺,額頭寬闊高聳,看得出他身上具有漢人的血統。
他便是謀刺黑山的次子謀刺思翰。他母親是漢人,原本是伊州軍戶的女兒,開元九年被葛邏祿人擄走為奴,謀刺黑山見她長得有幾分姿色。便將她收為奴妾,后來生下了謀刺思翰,她思念家鄉,便給兒子起漢名為顏思翰,在兒子十一歲那年,她又生下了一個女兒,不久她就因產后感染而去世了。
顏思翰和他妹妹身份卑賤,從小便受盡白眼,一直到十八歲,他靠靈活的頭腦獨自一人獵取了一頭重達三百斤的大黑熊,轟動葛邏祿,也使謀刺黑山對他刮目相看,他屢屢出謀劃策,使葛邏祿渡過了幾大磨難。尤其是前年回訖人吞并烏德鍵山的葛邏祿部,金山葛邏祿部危在旦夕,他果斷勸說父親投靠大唐,使回訖人心有忌憚,金山葛邏祿部得此逃過一劫。
但無論顏思翰怎么表現,卻無法改妾他卑賤的身份,尤其在大哥謀刺邏多的眼中,他最瞧不起這個兄弟。
顏思翰的阻攔使謀刺黑山略略冷靜下來,他連忙問道:“為何不能殺沙陀狗,難道 “父親要報仇沒問題,但報仇之前。應該先通告北庭,孩兒聽說北庭換了新節度使,如果在他網上任便去打沙陀人,顯得對他不敬。父親應該先禮后兵,向北庭告一狀,然后再動兵教刮沙陀人,這樣北庭也無話可說。”
“哼!你對漢人的消息倒是挺靈敏的。”一旁的謀刺邏多冷冷插口道。
顏思翰慌忙上前施禮陪笑道:“大哥,我也是聽幾個商人說起,我哪能和大哥的見多識廣相比肩。”
顏思翰的卑恭態度讓謀刺邏多心情好了一點,他嘴一撇道:“你就那點歪腦筋若依你的意思去北庭稟報后再動手,我們早就被族人罵死了。
他轉身對父親道:“父親,不如這樣。一面稟報,一面動手,兩不相誤。”
謀刺黑山點點頭。他網要答應,就在這時,帳外有人大聲稟報:“酋長,北庭特使到來!”
謀刺黑山一怔,他慌忙道:“快快請進來!”
片亥,一名年輕的北庭文官大步走進,拱手微施一禮,用突厥語昂聲道:“我乃北庭李使君帳下掌書記裴瑜特來傳李使君命令!”
謀刺黑山連忙陪笑道:“李使君可澡,是新任的節度李副使?”
“集是!”
謀刺黑山給兩個兒子施了個眼色,父子三人一起再身施禮道:“愿聽李使君命令!”
裴瑜取出一份文牌,朗聲道:“春回北庭,正是狩獵佳季,本將軍特召集三軍悍將,及北庭治下高昌、葛邏祿、沙陀、突厥、羌胡、突騎施等各族勇士,會聚庭州狩獵,以四月初一為限,各軍聚集金滿縣,違令遲到者以軍規論處。”
裴瑜讀完文膘便笑道:“我家將軍說。各族最好以王子出面,以五十人為限,其中葛邏祿和沙陀可至一百人。”
謀利黑山沉思一下,忽然問道:“請問裴先生,李使君原來在哪里任職?”
裴瑜微微一笑道:“我家使君原來在安西,被譽為安西第一箭,大酋長可曾聽說?”
“原來是天山血箭!”
謀刺黑山驚得目瞪口呆,新任北庭節度使的李使君原來就是讓突騎施人聞風喪膽的安西李慶安。
裴瑜拱手道:“我已經傳完命令,大酋長請盡快準備,不要誤了日期。”
說完,他告辭而去,裴瑜網一走。顏思翰便道:“父親,這李慶安狩獵是借口,他是要調解葛邏祿人和沙陀人的矛盾。”
“我也聽出來了。”
謀刺黑山緩緩點頭道:“既然他已經有意調解,我們倒不好馬上去打沙陀。這樣吧!”他回頭對兩個兒子道:“你們二人率領一百葛邏祿勇士前往金滿縣。參加春獵,看看他怎么調解葛邏祿人和沙陀人的矛盾。”
葛邏祿人和沙陀人爆發的沖突。使李慶安提前結束了對伊州的視察。匆匆趕回了庭州,準備調解兩胡間要爆發的沖突,正好北庭有春獵的習俗,每年三四月間,各軍各族騎射高手會聚庭州,這其實也是一種聯誼,對網上任的李慶安,今年的春獵就顯得尤為重要是確立他北庭主導地位的一次機會 他來北庭上任快一個月了雖然和程千里已經不冷不熱打了幾次招呼。但西州都督趙廷玉卻始終沒有任何消息,既不來拜見,也不來會面。擺明了是要等著他去視察。
這也難怪,李慶安畢竟不是節度使。也不是北庭都護,他都是副職。而在另一個,層面上,他的庭州都督又和西州都督平級,所以趙廷玉、有慶王撐腰,便敢給他一個下馬威,俗話說,“強龍難敵地頭蛇”朝廷已經把最高權力給了他,但怎樣才能真正拿到這些權力,這就需要他的手段。
李慶安也不著急,他把籌辦春獵一事交給了楊奉車,以前的幾屆春獵都是他一手籌辦,他擅長這種事情,李慶安則每天都在節度府衙門里整頓瀚海軍軍務。
瀚海軍有一萬二千人,兵馬使是原庭州都督盧奉遠,盧奉遠已經調走。便由副使王義初暫時統領,李慶安上任后自然接任兵馬使,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改革瀚海軍制,他以瀚海軍人數太多為借口,將瀚海軍一分為三,叫瀚海軍一三軍,分別任命段秀實和荔非守瑜、荔非元禮為三軍兵馬使,而原兵馬副使王義初升為北庭行軍司馬,李慶安又給他保奏了一個從五品的朝散大夫一職,這樣便將他轉為文職軍官。
王昌齡為北庭錄事參軍兼屯田使。舉參為判安,裴瑜為掌書記,這樣一來,在春獵召開之前,李慶安首先便將庭州的軍政大權抓在了手中。
這天傍晚,李慶安結束公務從北庭城回金滿縣府宅,網出城門。便有一軍士上前來報:“將軍,有一名長安來的商人,說是你的舊交,有急事要見你。”
今天訂閱上來了,使老高心情興奮。又找到了寫書的感覺。還望大家堅持訂閱,讓老高更有信心地寫下去,明天周末,爭取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