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點了點頭,緩緩地道:“洛陽自從被袁術一把火燒了之后,百姓大多都流落到了其他郡縣,而司隸的東部也成為了無主之地。投靠馬騰的張濟、樊稠屯兵在弘農,據悉受到馬騰授意有出兵洛陽的重新修復城池的打算。馬騰這兩年不斷地緩和了關東諸侯,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如果張濟、樊稠真的占領了洛陽,那我就可以蠱惑呂布去爭奪洛陽。”
“可是這主動讓給半個冀州給呂布,是不是太過了?”郭嘉道。
高飛笑道:“一點都不為過,呂布的戰線拉的越長越好,他的戰線越長,兵力就越分散,我軍就更容易對付。”
“主公,那是否調集丘力居等人的烏桓突騎馳援冀州?”郭嘉問道。
“不用了,把南皮的兩萬降兵和這座城池里的三萬降兵一起拉上,包圍鄴城足夠了。你們要記住,城池不重要,重要的是殲滅敵人的有生力量,只要將敵人的有生力量殲滅之后,什么樣的堅城都不在話下。”高飛開解道。
賈詡、荀攸、郭嘉三個人齊聲道:“吾等受教了!”
“恩,傳令下去,集結全軍,向鄴城進發!”高飛吩咐道。
“諾!”
鄴城。
趙侯府的大廳里,袁紹悶悶不樂地喝著小酒,懷中抱著一個姬妾,臉上帶著一陣的陰郁。
美女的歡聲笑語沒有勾引起袁紹的一絲,對于他來說,巨鹿之戰的雖勝猶敗,他的十三萬大軍竟然損失了一半,不僅沒有抓到高飛,反而弄得自己的軍隊士氣低落,不得不退回鄴城休養。
一個英俊的白面少年穿著一身銀甲戴著一頂銀盔跨進了大廳,看到袁紹悶悶不樂地抱著姬妾喝酒,便憤怒地吼道:“都給滾下去!”
姬妾見那少年來了,都一哄而散,靡靡之音也停止了下來,大廳里的人全部都退了下去,霎時間便只剩下滿臉通紅斜躺臥榻之上的袁紹和那個少年。
袁紹神情恍惚,見那少年走了過來,便急忙喊道:“顯奕,你這是干什么?”
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袁紹的第二個兒子袁熙,袁熙年紀輕輕,人不但長的俊美,也很有氣度,比大哥袁譚要謙遜,比三弟袁尚要有肚量,可惜卻因為長相太過俊美而讓人覺得有點陰柔,身上絲毫看不出一點陽剛之氣。
袁熙徑直走到了微醉的袁紹身邊,朗聲叫道:“父親,如今全城士氣低落,父親不但不去鼓舞士氣,反而在這里飲酒,萬一燕軍打來了,我們拿什么迎敵?大哥遠在青州,三弟年少輕狂,眾位謀士又互相爭權奪利,唯一的一個以大局為重的沮授一回到鄴城就被父親關入了大牢,顏良、文丑、韓猛、鞠義互相不服,鄴城雖有八萬多將士,卻不過是一盤散沙而已!”
袁紹已經微醉了,聽袁熙說著這些話語,不禁失笑道:“我袁本初南踞河,北阻燕代,兼沙漠之眾,南向以爭天下,小小的巨鹿之戰只不過死了五六萬人而已,何足掛齒?我現在只是暫時休養,等我休養過來以后,定然親率大軍北擊幽州、西攻并州,據青、冀、幽、并四州之地,天下誰敢不從?”
聽到袁紹的話語,袁熙只有一陣冷笑而已,看到自己的父親的模樣,他感覺自己真的好悲哀。他定睛看見袁紹腰間的兵符露了出來,靈機一動,便走到了袁紹的身邊,假裝扶起袁紹,順手將兵符給拿了過來,緊緊地握在了手里。
拿到兵符之后,袁熙欠身拜道:“父親慢用,孩兒告辭。”
轉身離開,他聽到袁紹說了句什么話,可是他沒有回答,而是徑直朝外面走去,然后對等候在門外的樂師、姬妾道:“都進去好好的伺候好侯爺,有什么閃失,小心人頭落地!”
那些姬妾和樂師都慌里慌張地走了進去,重新開始了靡靡之音。
出了燕侯府,袁熙立刻轉進了一條巷子里,四下望了望,見沒有人注意,便吹了一聲口哨。
哨聲響起,從一個墻角里轉出來了一個人,那人年紀和袁熙相仿,正是沮授的兒子沮鵠。
沮鵠急忙走到了袁熙的身邊,一臉緊張地問道:“拿到了?”
袁熙將兵符從懷里掏了出來,舉在了沮鵠的面前,小聲道:“兵符已經拿到了,剩下的就是如何將你們父子帶出城了,守城門的是審配,他對你們父子可是恨之入骨啊。現在父親已經頒布了戒嚴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城,審配對我也不太好,你可有什么辦法出城嗎?”
沮鵠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不過可以問我父親,我父親一定有辦法出城。”
袁熙道:“恩,只要把國相大人從牢房里救出來,鄴城就有救了,說不定不用出城,國相大人手持兵符便可號令全城了。我聽說燕軍就要打來了,已經在路上了,必須趕在燕軍到來之前救出國相。”
二人商議已定,立刻前往牢房。
袁熙和沮鵠算是一見如故,袁熙尊重沮授,和沮鵠又是好友,當袁紹從巨鹿撤兵回來之后,在審配、郭圖的惡語中傷之下,沮授便被袁紹關進了大牢,而大權也旁落到了審配和郭圖的身上,兩個人一人管理一班軍政。
兩個人來到了大牢,獄卒看見二公子來了,都沒人敢攔。
“把牢門打開!”袁熙吩咐道。
獄卒面帶難色,回復道:“公子,審大人、郭大人吩咐過,說是除了主公親自下令外,誰也不能…”
“怎么?我的話還不如審配、郭圖的?”袁熙冷哼了一聲,突然面色一轉,大罵道,“審配、郭圖算個什么東西?不過是我父親身邊的兩條狗而已,隨便吠了幾聲,就能把你們嚇成這樣?”
“公子,我…我…”
袁熙怒道:“少廢話,把牢門打開!”
獄卒無奈只能打開牢門,站在門外,對袁熙低頭哈腰的。
袁熙拉著沮鵠進了牢房,登時問道了一股惡臭味,熏得他們不得不捂著鼻子走進了黑暗的牢房里。
在獄卒的帶領下,袁熙、沮鵠來到了關押沮授的牢房。
這牢房的地面比外面的土地低矮得多,因而非常潮濕。只有一兩個小小的窗孔可以透光,窗孔是開在高高的、囚人舉起手來也夠不到的地方。從那窗孔里透進來的一點天光,非常微弱,即使在中午時分,也是若有若無,使得這里變的十分烏黑。
用以鎖住犯人防止他們越獄的鐐銬和鏈鎖,還空掛在土牢的墻上,已經生了銹。在一副腳鐐的鐵圈里還剩下兩根灰白色的骨頭,大概是人的腿骨,可見那個囚人不僅是瘦死在牢里,而且是被折磨成骷髏的。
牢房內一片黑暗,袁熙、沮鵠看不到牢房里的任何東西,只是聞到了有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并且夾雜著腥臭。
“去拿火把來!”袁熙對獄卒喊道。
獄卒弄來了一個火把,照亮了半個牢房。
袁熙、沮鵠這才看到牢房里的一切:耗子、蟑螂、壁虎,在黑暗的墻角里爬來爬去。蝙蝠在屋頂上搭窩,耗子在墻腳打洞,蜈蚣沿著墻縫爬,蟑螂黑壓壓的站滿了頂板,地上滿足耗子屎、蝙蝠屎、蟑螂屎。
沮授趴在一堆干草垛子上,背上帶著許多道皮鞭抽打的痕跡,一道道血痕和衣衫緊緊地連接在一起,簡直是皮開肉綻。
“父親…”沮鵠一看到這一幕,便直接撲了上去,見沮授半死不活地趴在那里,昏死了過去,便控制不住了自己的眼淚,直接淚如雨下,抱著沮授痛哭了起來。
袁熙看到后,心里也是一陣酸楚,一想到曾經教自己學業的國相被打成這個樣子,就憤怒的不行,扭頭怒對著獄卒,伸出手便是一巴掌,大聲喝問道:“誰干的?這是誰干的?”
獄卒捂著帶著手印的臉,急忙道:“不是…不是我…剛才…剛才三公子來過這里…”
“三弟?三弟怎么可能會動國相大人?隨行的還有誰?”袁熙怒道。
獄卒道:“審…審大人一同隨行來的…”
“審配!”袁熙恨的牙根癢癢。
沮鵠的哭聲驚動了沮授,昏死過去的沮授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沮鵠,便急忙問道:“你…你怎么來了?”
沮鵠道:“父親,我現在就救你出去,咱們離開這里,遠離這是非之地,隱居山林,再也不問世事了…”
“呵呵…你說的倒輕巧,天下之大,到處交兵,你能隱居到哪里?”沮授咳咳地干咳了兩聲,咳出來了一些血絲,一扭頭,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袁熙,便勉強地笑了笑,“原來是你,真是太謝謝你了二公子。”
袁熙蹲下了身子,緩緩地道:“國相,我有父親的兵符,可以把你帶出牢房,可是如何出城,還請國相示下,如今審配、郭圖已經分擔了你的權力,緊守城門,誰也不放過。”
沮授皺了一下眉頭,急忙道:“二公子,你快把主公的兵符還回去,萬一被主公發現了,就會牽連到你。我沮授無能,設下計策還讓高飛跑了,死有余辜,你們都走吧,離開這里,以我推算,高飛也差不多要攻打鄴城了。”
沮鵠道:“父親不走,我也不走。”
沮授道:“糊涂!我是將死之人,就算主公不會殺我,高飛也會殺我,與其沒命的躲藏,不如慷慨的去死。你們趕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