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囂張了!”
杜成元等人同時在心中迸出這一句,互相交換眼神,臉上各自泛起不屑、鄙夷與憤怒的神色。和他們站在一起的龐飛雙眉一挑怒目一瞪,許多人尷尬的撓腮干咳,調轉臉去,避開他的眼神。
秦慕白昂然站在點將臺上,等了片刻,見無人站出來說話,方才說道:“這么說,大家都對我剛才的話表示認可了,這很好。軍隊不等同于其他的地方。常言道軍令如山,身為軍人,遵守軍紀服從號令是最基本的要求。做不到這兩點的,就脫下這身軍袍滾回老家種田去,大唐不需要這種孬兵!”
全場寂靜無聲,秦慕白一字一句鏗鏘有力,震得好多人耳膜生疼。
“昨夜,軍中發生了一件怪事。”秦慕白突然話鋒一轉,帶著幾分怒意的厲聲道,“左營水軍,居然在深夜霄禁之后聚眾營嘯,揚言還要殺出軍營與人械斗去。除此之外,那個魁首還極其囂張的當眾辱罵上官,行為極度惡劣,已是嚴重違反了軍令!今日,本將就當眾依律對其進行審判——來人,把軍犯馮刀疤押上來!”
眾軍一起睜大了眼睛,看著幾名百騎將五花大綁的馮刀疤連拉帶拽的拖了出來。站到點將前之后,嘴里被破布堵死的馮刀疤仍是目如噴火的怒視著秦慕白,嗚嗚的叫喚。
“跪下!”秦慕白一聲厲喝,馮刀疤的眼睛卻是瞪得更大了,一臉怒容似要吃人一般。他身后的兩名百騎可就惱了,對著他膝彎里左右就是一腳,馮刀疤猝不及防撲通一聲雙膝重重磕在地上,兩名百騎雙雙掐住他的鎖骨疼穴,將他死死摁住再也動彈不得。
“大庭廣眾之下,此賊已被綁縛居然還想上前來攻擊本將,真是膽大妄為!”秦慕白怒聲道,“長史何在!”
“卑職在!”一名四十多歲的干瘦男子走上前來,對秦慕白彎腰拱手施禮,“卑職襄州軍府行軍長史審有洲,見過秦將軍。”
秦慕白點點頭算是與他回了禮,說道:“審長史,你典掌軍紀執管刑令,就請你依大唐軍律,當眾宣定馮刀疤的罪行!”
“是。”審有洲拱了拱手,一雙三角眼不自覺的朝秦慕白身后瞟了瞟,卻遲疑著不說話。
秦慕白知道他在看杜成元,冷哼了一聲道:“審長史,難不成本將身后豎立著刻有大唐軍律的碑文?”
“不不,沒有。”審有洲尷尬的干咳了一聲,站直身子,朗聲道,“馮刀疤酒后滋事冒犯上官,意欲糾集眾軍士出營械斗而未遂。依律,當判削其旅帥軍銜罰沒俸祿田產,杖責五十。念其初犯,又加以往進剿水匪英勇作戰有功,本官量刑而度,責定判其:削職為兵,杖責二十。因其有傷在身,杖刑先予寄放,以觀后效令其戴罪立功。如有再犯,二罪并罰加量刑罰并不容情!”
被摁跪在地上的馮刀疤挺起胸來就在笑了,搖頭晃腦的好不得意。心中想道:削去旅帥軍銜,奪去俸祿田產,無所謂嘛,以后風聲平了,或是這姓秦的滾蛋了,我要官復原職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杖責二十,留寄后打…哈哈,這更是一紙畫餅了!——姐夫啊姐夫,還是你行啊!
秦慕白一臉冷笑,死盯著審有洲。
審有洲開始還神情自若如同背書一般侃侃而談,到后來被秦慕白盯得渾身不自在,爾后有些膽戰心寒,嘴里都犯哆嗦了。
“你說完了?”秦慕白沉聲道。
“回…秦將軍話,卑職說完了。”審有洲深吸一口氣,強作鎮定拱手回道,“秦將軍以為,卑職判得是否妥當?”
秦慕白沒有回答,而是轉身看向身后的杜成元等一行官將,說道:“諸位以為,審長史的判決是否公正妥當?”
眾人交頭結耳做商量狀,然后紛紛點頭道:“甚妥,甚妥…”
秦慕白也不著急,抬手指了指杜成元,說道:“杜將軍,你以為如何?”
杜成元倒是沉穩鎮定,上前一步抱了抱拳道:“審長史典掌軍紀執管刑令,對軍令熟之又熟,他定是權衡再三,再結合‘情理法’做出的公正判決,卑職認為妥當,表示擁護。”
秦慕白不動聲色,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又道:“龐將軍,你以為如何?”
杜成元與龐飛分別都是果毅都尉,是秦慕白的左右副手,問完杜成元再問龐飛,也算合情合理。
龐飛上前一步,重重一抱拳:“回秦將軍話,末將以為,審長史的判決完全不合情理,不符軍令,根本就是一通狗屁!”
“你、你說什么?!”審有洲的臉色頓時就變了,驚詫的指著龐飛喊道。
“審有洲,我問你!”龐飛怒視審有洲,大喝道,“你身為長史,軍中內務與軍紀軍令皆由你典掌司執,但你當真熟知我大唐軍隊的各項軍令軍規嗎?”
“我、我當然知道了!我不知道,難道你還知道不成?”審有洲一臉已是通紅,惱羞成怒的爭辯道。
“那好,本將問你——”龐飛指著審有洲,厲聲道,“我大唐軍令‘十斬’第七條,說的什么?”
“說、說的是…說的是…”審有洲結結巴巴,一臉通紅額頭上冷汗直下,冥思苦想后喃喃道:“說得好像是…遺失、倒賣、故意毀壞軍械者,斬!”
“你放屁!”龐飛大怒的喝道,“你若不記得,本將這里有軍令折子,你拿去看吧!”
說罷,龐飛從將鎧的鎧兜里拿出一本當初百騎印發的軍令冊子,重重砸到了審有洲的身上。
審有洲的一張老臉一陣紅一陣白,氣勢上又壓不住龐飛這個威猛的武將,只得哆哆嗦嗦的翻開軍令冊子,作老眼昏花狀仔細的一排排細看,突然一驚道:“十斬令第七條,以下犯上不服號令者,斬!”
“哼!”龐飛冷哼,“你再看看五十二刑第二十七條寫的什么!”
“是…私出軍營者,杖刑五十罰禁食兩日。”
“第三十一條!”
“逃營狎妓者,杖責五十,削其軍籍逐出軍營!”
“你再翻回來,十斬令第二條!”
“聚眾十人以上組織械斗者,斬!”
“再翻回去,五十二罰第四十六條!”
審有洲被折騰得手忙腳亂滿頭大汗,哆哆嗦嗦的慌忙翻著書頁,嘴里已經在結巴了:“霄禁之后私自出營喧嘩者,杖二十,罰食兩餐。”
“夠了!”秦慕白厲喝一聲,逼視著審有洲,冷冷道,“審長史,本將命你即刻回去熟讀軍令軍規,務必做到倒背如流。三日后本將會親自考評于你,如若辦不到,你這長史也就不必干了!”
“什、什么!”審有洲驚駭道,“秦將軍,卑職雖然品職低微,但好歹是應春闈、舉明經登科入第,由吏部指派的官職,你有何權力罷免卑職的官職?”
“哼!那你要不要試一試,看我能否現在就罷了你的官職,放你回去種田,一輩子也休想再踏入仕途?”秦慕白冷笑。
審有洲頓時驚呆,手中的軍令冊子也失神掉到了地上。他驚慌的、求助的看向杜成元,杜成元卻故意左右顧盼視而不見。
他這才慌了,心中想道:這個姓秦的可是京官來的,據說還是秦叔寶的兒子,既是將門虎子又是皇帝的女婿,在京城里肯定手眼通天!他要罷我的官,那還不是一封信、一句話的事情?杜成元就算在長安也有些門路,但他那些能走門路的大人物,又怎會為了我而去奔波,或是與秦慕白對抗?…蒼天啊,我怎么這么愚笨,聽了杜成元的指派干這種出頭惹禍的蠢事?
“不不不,秦將軍恕罪!千萬恕罪!”審有洲猛咽了一口唾沫,慌忙彎腰拱手連連拜揖,嘴里直哆嗦的急道:“卑職馬上回去苦讀、熟讀軍令。不消三日,兩日后就請秦將軍檢驗!”
“算你識相,去吧!”秦慕白低低的沉喝一聲,審有洲手忙腳亂的撿起地上的軍令冊子,落荒而逃。
現場頓時一片嘩然,眾軍士都被驚到了,紛紛交頭結耳議論紛紛。杜成元和其他的將官臉上,神色更加難堪和緊張。
“諸位,你們要不要也都熟讀一下軍令,再來判斷審有洲方才的判決,是否妥當呢?”秦慕白問道。
“不必了、不必了…”好多人急忙擺著手打著哈哈應道。
唯有杜成元,一臉鐵青悶不作聲,也不正眼去瞧秦慕白。
“那也就是說,你們對于方才龐飛將軍所背頌的軍令,沒有懷疑了?”秦慕白又道。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眾官將又七嘴八舌的應答道。
眼看審有洲吃了個大悶虧,差點一不留神就被罷了官,在場的大多數官將心中都已清楚明白:這個秦慕白可不是個莽撞的愣頭青,他完全是有備而來、而且有著足夠的底氣與實力!
否則,他哪敢當眾說出要罷了審有洲這樣的大話?大家都不是三歲的孩子了,豈是能被這樣一句話給唬住的?這秦慕白也不像是白癡蠢貨,又豈會口無遮攔的說出這等漫天放屁的蠢話,授人以柄?
顯然,方才他那一句赤裸裸的威脅,就是在殺雞儆猴啊!——以前在襄州軍府里,跟著杜成元能混得輕松一點,保得官職飯碗不失;可是眼下,如果逆著秦慕白,那鐵定罷官丟飯碗!
在場的為官之人心里可都是有竿兒稱的,兩相權衡,心里都變得透亮了——這要是繼續較量下去,定是秦慕白贏,杜成元完敗。畢竟,胳膊肘兒扭不過粗壯的大腿啊!好吧好吧,就算不能背叛杜成元,那也千萬不要去得罪秦慕白!
“那就這樣吧!”秦慕白發話了,“大家也都見識到了,龐飛將軍對于我大唐的軍令是無比熟悉。就由他暫時代替長史審有洲,對馮刀疤重新下定判決。諸位可有意見?”
眾人啞口無言,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杜成元。
杜成元已是騎虎難下,咽著一口怒氣,強作鎮定道:“秦將軍,卑職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既然這么說,就是肯定想講上一講嘍?”秦慕白笑,“既是公審,就當各抒己見,你說吧!”
杜成元被挖苦了一回,嘴角一抽搐又不敢發作,只好忍氣吞聲,說道:“常言道,法不責眾。據卑職所知,昨日出營狎妓的、與人斗毆的、聚眾營嘯的都不止馮刀疤一人。如若當真嚴格追查下來,多的不敢說,左營水軍將士至少要有一半人被砍頭啊…秦將軍,既是依律嚴判法不容情,奈何單單只執拿了馮刀疤一人問罪?縱然他的行為是最為突出可恨,然則,光是責罰他一人,又怎能符合軍令,怎能借以服眾呢?”
杜成元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說得前面幾排的軍士們能聽見。他話未落音,現場已是一片嘩然!
眾軍士都驚到了!
“還要殺人嗎?”
“不會吧!難不成我們整個左營的兄弟都要受殃?!”
秦慕白雙眼一瞇綻出一抹殺氣,心中怒道:算你狠,杜成元!你居然要讓馮刀疤拖這么多人下水!說什么法不責眾…你這是要故意激怒左營全體水軍將士制造混亂,陷我于眾矢之的、讓我成為他們的公敵對我進行孤立嗎?!
如此陰毒!
看到眾軍士都在激烈的議論,杜成元連忙走上前幾句,大聲道:“眾位兄弟,你們認為我說得對不對?眾皆犯事,獨罰一人,這如何說得過去?”
“對、對!杜將軍說得對!”軍士當中馬上有人大聲吼叫。
顯然,杜成元在這支軍隊里還是有許多心腹死黨的。
“如果當真嚴格按照軍令來判罰,那左營水軍的兄弟,至少有一半要吃板子、削軍銜、扣俸祿,甚至人頭落地!”杜成元得勢不饒人,繼而大叫道,“如此判罰,何以服眾?難不成要把我們襄州軍府的將士全部趕走、殺光,方才是合了軍令嗎?”
“是啊、是啊!哪能這樣啊!”
龐飛站在秦慕白的身邊,一只手握著刀柄,目露殺機儼然隨時就要動手上前砍人了。
秦慕白卻是淡定如初,暗暗遞了個眼神給龐飛,示意他不要沖動。
杜成元跑到臺前叫囂了好一陣,還當真把眾軍士的火氣給惹了起來。眼看著現場已是群情激昂,看似要嘩變了!
杜成元斜眼瞟了瞟秦慕白,臉上泛起一抹得意的暗笑。轉過身來,他正兒八經的對著秦慕白拱手一拜,正色道:“秦將軍,并非是卑職故意煽風點火,而是人心如此,民情如此。還請秦慕白體量眾心,量刑度罰,不要冷了眾兄弟們的心,也不要激怒了眾家兄弟啊!”
“杜成元,你叫囂完了?”秦慕白就像個沒事人一樣,雙手剪在背后,慢條斯禮道,“你當眾煽惑意欲逼宮,在場所有人可都是目擊見證。待本將處理完了馮刀疤,再來與你計較!——龐飛,還不宣判!”
“是!”龐飛走上前來,目如寒刀的逼視杜成元,握著刀柄的左手斗然輕微一彈作勢要抽刀,駭得杜成元條件反射的往后一彈——“你想干什么!”
“貪生怕死之輩,也敢與我們來斗!”龐飛的左手扔是握在刀柄上,刀并未出鞘。
“你、你…”杜成元被慘慘的戲弄了一回,惱羞成怒,肺都要氣炸了,又不知該如何發作,只能指著龐飛氣得渾身發抖。
秦慕白走上前來,說道:“在龐將軍宣判之前,本將有兩句話要說。”
“其一,軍有軍規,法不容情。大抵死囚進了監牢,都是要問斬的。難不成因為牢外還有沒被抓獲的當殺之人,就意味著律法對其不公?難不成要等天下所有的重犯都抓盡抓絕了,方才對窮兇極惡的死囚歹徒用刑?杜成元之論,純屬大謬狡辯。眾位兄弟不必聽他蠱惑;”
“其二,昨日馮刀疤犯事,本將親眼所見,親自所抓。常言道捉奸在床抓賊抓贓,馮刀疤犯事罪證確鑿不容抵賴。其他或有幫兇從眾,然本將沒有證據,絕不捕風捉影胡亂抓人。杜成元之語,純粹是在妖言惑眾挑撥離間。今后,兄弟們務必慎言慎行,不要再違反軍令被我抓到。否則,定罰不饒!”
眾軍士這才各自吁了一口氣:還以為要搞誅連呢,原來不會啊!
那些杜成元的死黨心腹們的嘴巴也一下被堵牢了,干著急,憋不出話來。
秦慕白擺了擺手,龐飛點點頭叉起腰,大聲道:“本將依大唐軍律宣判軍犯馮刀疤之罪行——依大唐軍令十斬令第二、第七條,馮刀疤聚眾十人以上械斗,當斬;公然以下犯下不服號令,當斬;私自出營嫖宿,當罰杖責五十…數罪并罰,判——轅門斬立決,削去軍籍、軍銜,罰沒田產、俸祿,立刻執行!”
“是——”
四名紅衣劊子手,扛著一人多長的斬刀,上前就拖起馮刀疤奔向轅門。
滿場皆驚!
馮刀疤拼命的掙扎,其中一名紅衣劊子手揮起刀柄在他頭上重重一砸,當場暈厥了過去。
杜成元的臉一下就白了,慌忙跑到秦慕白面前:“秦將軍,請容卑職再說兩句——”
“噗哧——”只聽不遠處的轅門傳來一聲清脆的響聲,杜成元渾身一顫,眼睛就直了。
秦慕白淡淡道:“你說得太慢了,杜將軍。死者已矣,你節哀收尸去吧!”
行刑的紅衣劊子手,可都是百騎的人。中軍司戟、司戈這些武官,也兼有司刑之職。中軍帳前八大斬,全由百騎的人在擔綱。
杜成元如同被當頭潑了一桶冷水,渾身發抖臉色發白嘴唇都清了,吶吶的轉身看向轅門。只見那四名紅衣劊子手提著一顆血淋淋的人手大踏步的走過來,對秦慕白一抱拳道:“軍犯已經授首,司刑前來復命!”
“嘀嗒、嘀嗒…”
馮刀疤一顆大好的人頭,從脖頸處齊根斷了去,不停的往下流血。臉上帶疤表情猙獰的一顆人頭,駭得秦慕白身后的許多官將臉色刷白大氣也不敢出。
全場肅然,也不知有多少人在膽戰心驚!
“將軍犯人頭遍示全營號令三軍!今后,誰還敢犯我軍令者,與此賊同!”秦慕白大聲喝道。
“是——”劊子手們應了諾,提著血淋淋的人手跑到陣列中去,傳示人頭了。
杜成元渾身冰涼表情僵硬的杵在原地,面如死灰嘴唇顫抖,喃喃道:“我、我該如何向夫人交待?”
“放心,杜將軍。”秦慕白說道,“待人頭遍示三軍之后,我會讓你收尸,還馮刀疤一個囫圇尸首的。至于你方才惑眾滋亂一事,本將念在你牽念親人性命神思混亂的份上,不予嚴究。但你須得寫一份認罪保證書上來呈交予我,一則認錯,二則保證以后不再觸犯此類錯誤。你有疑問嗎?”
“回、回秦將軍話,卑職沒有疑問。”杜成元也不知怎么強打起的精神,轉身過來對秦慕白拱手拜了一揖,喃喃道,“謝秦將軍寬恕,卑職…卑職會好好寫的。”
“這樣最好不過。”秦慕白嘴角上揚冷咧的一笑,昂首看向眾軍。
幾名劊子手在全場跑了一圈,讓眾軍士都看遍了馮刀疤的人手,然后又回了點將臺前。
“今日到此為止。”秦慕白大聲道,“本將令,全軍將士回營,熟讀背頌軍令軍規,三日后統一考核。到時如有不合格者,一律嚴懲不怠!”
秦慕白話音落定,全場鴉雀無聲。九成以上的人都避而不敢直視秦慕白了,臉上間或流露出驚懼的神情。
“聽清楚沒有?”
“聽清楚了…”
“大聲一點,你們全是大家閨秀嗎?”
“聽、清、楚、了——”一千多號人,雷聲大吼,仿佛在發泄胸中的無限恐懼之意。
“很好。”秦慕白這才滿意的微然一笑,擺擺手,“散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