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如毒龍,迅猛刁鉆!
尉遲寶云虎眼一瞇,怒吼一聲迎槍架上。喀當一聲擋了個正著。
“力道一般,不過如此!”尉遲寶云正待咧嘴一笑,秦慕白的那柄槍突然如同水蛇一樣纏上了他的槍身,順藤摸瓜詭如蛇信直朝他胸腹間捅來。
天才武者秦叔寶結合了太極拳和自身槍法新創的太極秦槍,遇剛則柔遇柔則剛,剛柔并濟借力打力,變化多端鬼神莫測!
“啊——”尉遲寶云一聲慘叫,干脆利落的落下馬來。雖是沒有槍頭捅他不死,但這一槍直中膻中穴,也好歹讓他岔氣半天只能縮著身子在身上打滾了。
剩下的三騎驚呼一聲,不約而同的勒馬后退,驚悚的看著橫挺長槍一臉冷笑的秦慕白。
“我的天,寶云兄是我們當中武藝最出色的了,居然一招都沒走過就被挑落下馬…”
長孫渙的臉已經白了,握著長槍的手指關節一陣陣發白骨骨作響,吸著涼氣怒瞪著秦慕白。
秦慕白迎上他的眼神:“長孫公子,在下有資格擁有這柄雕弓了么?”
程懷弼驚喜的湊過來:“秦三哥,好樣的!想不到你的武藝真的如此高強!”
長孫渙緊緊的咬牙,骨骨作響,眼中閃過一抹利芒,突然一揮手中長槍大聲吼道:“眾位兄弟,秦慕白如此囂張,我們聯手而上并力擊之!”
在一旁觀戰的其他健兒面面相覷,雖然有些人蠢蠢欲動,但卻沒幾個人真的上前來。
秦慕白放聲的哈哈大笑:“長孫公子,你這招不靈的。大家彼此都是競爭對手,他們憑什么要受你的利用?就算你們群起而攻我,將我擊敗,最后的龍旗也輪不到他們來取,肯定只會落入你的囊中。既然如此,他們又何必白忙一場呢?”
“你!…”長孫渙一時語塞,只能怒目瞪著秦慕白,氣得有些發抖。
其他的健兒也都不是白癡,心知肚明眼下這龍旗之爭,僅僅是落在了長孫渙和秦慕白之間。他們這些人,不管幫哪邊都只是個炮灰的下場,怎么也輪不到他們來分杯羹搶這龍旗。
與其這樣,還不如坐山觀虎斗呢,說不定到最后還能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因此,所有人紋絲不動,靜觀其變。
長孫渙振臂一揮應者為零——這極為煽情的大吼了一嗓子居然沒一個人響應,臉色更白了。
秦慕白嘴角一挑,挺起長槍傲指蒼穹,大聲道:“龍旗,我要定了!誰不服氣的,盡管上前來挑戰!——長孫公子,你要一試么?”
“我…!”長孫渙被公然挑釁,頓時怒火中燒下不來臺。大吼一聲策馬殺來——“看槍!”
“哼…”秦慕白冷笑。
花拳繡腿。
“呼——”白駒過隙的一瞬間,秦慕白都沒有出招,只是眼疾手快的微然一挪朝旁邊輕閃,輕而易舉的避過了長孫渙鉚足全力的凌厲一擊。
勒馬調頭時,長孫渙的心已經涼了半截,徹底死心了。
大家都是行家,用不著將話挑明。長孫渙心里非常清楚——這個秦慕白的武藝,已然遠勝他十倍!
若僅僅是武藝出眾也就罷了,大不了挑唆眾人群起而攻之將他打敗;偏卻這人智巧百出鬼靈精怪,對他用什么計策好像也不是那么現實。
秦慕白面帶微笑對長孫渙微一拱手:“謝長孫公子手下留情。”
長孫渙如同被鐵釘釘在了地上,不敢再動分毫。刷白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他對秦慕白抱拳回了一禮:“好說,好說。秦兄的武藝的確是非凡。”
秦慕白微然一笑,拍馬徐徐而前,朝龍旗旗竿走去。
那些健兒不約而同的勒馬朝旁閃避。原本圍成的一個圈兒,破開了一條路讓秦慕白走了過去。
秦慕白傲然一騎,橫槍緩步從所有人身邊走過。雖然有人極不甘心的對他怒目而瞪或是蠢蠢欲動,但畢竟沒有一個人再敢發作向他襲擊。
黃羅傘蓋下的李世民呵呵一笑:“敵群叢中單騎獨過,無一人敢動。秦慕白這臭小子的確是智勇雙全,還有點他爹當年那股子舍我其誰的霸氣!”
“陛下,您是打算欽點他為百騎使了嗎?”李君羨問道。
“那你看還有人比他更合適嗎?”李世民笑著反問。
李君羨朝旁邊掃視一眼,低聲道:“陛下,長孫渙可是…”
“朕知道。他是朕的妻侄,輔機(長孫無忌)的兒子嘛!”李世民笑了一笑,說道,“但比賽有它既定的規則。朕既然是將它制定下來了,就連朕自己也要去遵守。如果因為長孫渙是朕的妻侄朕就要欽點他,今天這場比武遴選豈非是多余了?有法不遵,如何服眾?”
“陛下所言甚是…陛下一向護法守法以身作責,是微臣失言唐突了。”
校場中央,秦慕白彎弓射箭,一箭命中旗繩。高高飄揚的紅色龍旗冉冉落下。
“好箭法!”在場許多御林軍將卒一起叫好。那些參選健兒個個都沒了脾氣,只能堵著氣,眼睜睜的看著秦慕白翻身下馬,眾目睽睽之下跳起身來將那面龍旗接到了手中。
“好——”三千兵甲歡聲雷動,大聲叫好。
秦慕白心中也是歡喜,長吁了一口氣。從一名將佐的手中接過木竿,將龍旗穿上高高舉起。
“好!看來已經有結果了。”李世民撫掌一笑,“宣秦慕白上前來聽封!”
“宣——秦慕白御前聽封!”
秦慕白掣舉著旗幟,跑到皇帝御前參拜。皇帝近侍上前接過旗幟,李世民哈哈的笑道:“秦慕白,你智勇雙全力壓眾人成功奪到龍旗,朕現在就賜封你為正五品百騎正使,隸屬朕直接統率。”
“謝陛下!”秦慕白拜禮謝恩,心中一塊大石落地。
總算是成功了!
李世民親口赦封的同時,他旁邊的御用匠人就在緊急的雕刻璽印。嫻熟的技藝,一揮而就。馬上,秦慕白就當眾領到了刻有他名字的百騎使大印,一副皇帝親賜的朱紅色明光戰甲、皇帝親勛衛隊長專用的杏黃色戰袍,以及佩刀、官袍、官靴等等全副披掛。
既然是皇帝身邊當值的人,沒有一樣裝備不是極盡華麗與昂貴,煞是引人注目。
“秦慕白,你現在已經是百騎使了,明天就可以到內宮來當值。從今日起,你就是朕的貼身護衛。六百名百騎由你統領指揮。朕的安全,就全交給你了。”李世民當眾宣布。
“微臣一定不辱使命!”秦慕白領了這一批東西,退下就站在了皇帝下手。
“至于剩下的百騎將佐,將由這三千甲兵和今日參觀了的愛卿們共同選舉,然后交由朕來定奪。”李世民說完,意味深長的一笑,“朕想說的是,今天來參選的健兒,都很不錯。最終,不管誰入選誰落選,不管官職是高是低,誰都沒必要驕傲也沒必要氣餒。你們當中的每個人,朕都記在心里了。將來,自有你們的用武之地。”
“謝陛下天恩!”眾健兒們山呼謝恩,不約而同的把眼光投向了站在皇帝身邊的秦慕白,心中難免羨慕和嫉妒。
長孫渙和尉遲寶云二人就像是吃進了綠頭蒼蠅似的,臉色極度難看,也不知道怎么才算熬到了最后等皇帝宣布今天的參選結束,這才一言不發的走了。
“長孫兄,咱們跟這姓秦的算是結下梁子了,這廝好不狂傲!”尉遲寶云恨恨的咒罵,摸著胸口,仍是有些疼。
“哼…”長孫渙冷哼一聲不作言語,瞥了一眼遠處的秦慕白,大步而去。
皇帝將秦慕白留下來交待了一些明天來“上班”的事宜,也放他回去向秦叔寶報喜了。
秦慕白抱著一堆兒東西出來的時候,迎面碰到哈哈大笑的程懷弼。
“恭喜你了秦三哥!你這是眾望所歸,皇帝也十分欣賞你呀!”程懷弼眼饞的看著秦慕白抱著的衣甲寶刀,都要舔嘴唇了。
“我也就是運氣好,再者要不是有你幫忙,我哪能成功呀?”秦慕白笑道,“走,去我家喝一杯!”
“行呀!家父也交待了,讓我一定要去拜會秦二伯。”程懷弼爽朗的應承,和秦慕白并肩而走。
出了皇宮,程懷弼低聲道:“秦三哥,這回你算是和長孫渙、尉遲寶云他們結下怨啦!”
“怕什么。”秦慕白無所謂的挑了挑嘴角,“公平競爭,技優者勝,我又沒使奸耍詐。他們非要作小人之態的記恨我,我也沒辦法。”
“說得也是,要不是你想出用戰馬驅陣的辦法,咱們所有人都進不得戰圈,更別提爭奪什么龍旗了。”程懷弼輪了幾下眼珠子,又搖搖頭道,“可是長孫渙是長孫無忌的兒子呀,長孫無忌現在可是當朝第一巨宦,這個…還有尉遲寶云,他老爹尉遲敬德也是皇帝最信任的將軍之一。長孫無忌、尉遲敬德再加上房玄齡、杜如晦,那是皇帝欽封的貞觀四大元勛。咱們的老爹可都不敢惹他們哦!”
秦慕白挑了挑嘴角微然一笑,拍拍程懷弼的肩膀:“程兄弟,那是上一輩的事情了,我們管那么多干嘛?我只知道,以后就算是長孫渙和尉遲寶云進了百騎,那也是我的屬下。他們敢調皮,那就準備吃不了兜著走。”
“嘿嘿,三哥說得是!”程懷弼笑了起來,“不知道我有沒有希望進百騎呢?”
“一定有的。”秦慕白說道,“你是唯一與我搭伴用出戰馬沖陣計的人,皇帝不可能看不見。再者,你的武藝本來就不俗,再加上程大叔的威名,沒問題的。”
“嘿嘿,希望如此。能與秦三哥共事,一定忒爽快!”
兩小子回到秦府,發現程知節也在這里。看來他的消息比較靈通,已經將秦慕白奪魁的事情告訴秦叔寶了。
秦叔寶一看到秦慕白二人進來,就放聲哈哈的大笑:“好!我兒沒給秦家丟臉,好!”
秦慕白和程懷弼急忙上前,各自見了禮。
程知節哈哈的大笑:“秦二哥,俺說得沒錯吧,你家這小子就是個難得的人才,稍加點撥,就能成大器!那遠比我家這不爭氣的傻小子要強呀!”
程懷弼撓著頭嘿嘿的笑:“爹,給俺留點面子嘛…”
秦慕白笑道:“不出所料的話,懷弼兄也能成為副使之一的。”
“應該不差。”秦叔寶撫髯長笑,拍著程知節的肩膀說道,“你兒子也是條好漢,亮兒說得對,這副使怎么也該輪到他一席。”
“難說。”程知節撇了撇嘴,雙手一叉腰呼了幾口粗氣,說道,“皇帝只是欽點了慕白做百騎使,至于副使、旅帥、隊正等官職,則由三千甲兵和參觀了的官員評選。我說,這天底下哪有‘評選’這種事情?皇帝這明明就是有意把一些人情留下來,做給某些人嘛!”
秦慕白點了點頭,心中暗道:但凡牽扯到政治的,沒有潛規則和暗箱操作是不可能的。皇帝之所以沒有當眾宣布確定其他的將佐,當然是為了給自己一個回旋和思考的空間。
至于誰做副使、誰做旅帥和隊正,那最終還得由皇帝斟酌了參選者的家世背景來確定。打個比方,他總不至于把長孫無忌的兒子淘汰掉,或是只讓尉遲寶云去做一個小小的九品隊正。
皇帝的這點心思,其他人誰又不是心如明鏡呢?選來選去,除了正使這個職位需要公平參選來決定,其他的官職終究是由家世和名望起決定性作用。
秦叔寶撫著長須呵呵的笑道:“程老怪,你慌什么。我雖然沒去現場觀戰,但我知道,參選的人當中最出眾的就是你家三郎,外加長孫渙、尉遲寶云二人。這三人如果不當選為副使,那就真是奇怪了。”
“說得也是啊…”程知節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長孫渙,貞觀第一臣的兒子,尉遲寶云和程懷弼,鼎鼎大名的將門虎子,個人武藝和本事也是不俗。按照潛規則來分析,皇帝的確有可能如此任命。
“不過…也難說啊!”程知節猶豫了一下,狐疑的看著秦叔寶,說道,“秦二哥,你說皇帝會不會因為幾年前的那件事情…”
“應該不會。”秦叔寶淡然微笑,“皇帝的心胸不至于此。任何時候,他的眼睛都是雪亮的。這么多年過去了,相信他也應該將那件本就跟我們不相干的往事,遺忘了。”
“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