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年輕時候的遺憾
對于林明陽在艾美獎上的表現，好萊塢的媒體以正面評價居多，畢竟獲獎者中能夠像林明陽這樣獨樹一幟的家伙很少，而美國的主流文化偏偏又很注重個性獨立。當然任何事情都有例外，林明陽的經紀人埃克斯就是其中之一。
“我怎么覺得你的獲獎感言就像是在發布遺囑，連自己的墓志銘都用上了！”
“人不就是向死而生的嗎？”林明陽早就習慣了埃克斯這種帶有諷刺意味的腔調，“再說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沒打算要活著回去！”
“你的人生觀也太灰暗了，看來你應該再多演幾部喜劇！”埃克斯搖搖頭：“人生是一個很漫長的旅途，我們能做的只是盡量不讓自己有遺憾。”
“那么你有遺憾嗎？”
“當然！”埃克斯并沒有聽出林明陽話中別樣的意味，“每個人都會有遺憾，所以我說的是‘盡量’而不是‘絕對’，請注意這兩個詞語間的差別！”
“你是在教一個編劇如何使用詞匯嗎？”
“我只是想強調這兩者的區別！”
“說說看，你像我這么大的時候有些什么樣的遺憾？”林明陽沒有揪著自己的錯處不放，這種反常的舉動讓埃克斯警惕了起來，他感覺這小子正在給自己“下套”。
“這是我個人的隱私！”
“你就當是用自己的人生經歷來教育一下像我這樣的青少年，前人總結出來的經驗，總是值得我們去學習的！”林明陽找了一個很漂亮的理由。
“我不喜歡回憶，因為那樣會讓我覺得自己正在慢慢的變老！”
“回憶不是一個人變老的標志，反復回憶才是！”
“你確定想聽？”埃克斯滿臉狐疑的看著他。
“為什么不呢？”
“好吧，比如說我的高中，如果那時候我學習再努力一些，說不定我就可以申請常青藤聯盟中的大學，像普林斯頓、耶魯或是哈佛，畢業之后順利的進入美國社會的精英階層，也許克林頓和小布什會是我的校友；也許比爾－蓋茨就是我曾經的同學…我說這么多，其實就是想告訴你，一所好的大學，很可能會改變你的未來！”
林明陽不但沒有被說服，而且馬上就找到了反駁的例子：“杰克－韋爾奇上的只是一所普通的州立大學，但他現在卻是世界上最成功的CEO。連他自己都承認，如果當初選擇了麻省理工學院，那他也許就會被昔日的伙伴們擠壓，很難有出頭之日，而正是那所較小的州立大學，讓他獲得了許多自信。所有的管理都是圍繞自信展開，人生的成功也不例外。”
“那么我就給你提個醒，永遠不要癡迷于從閱讀成功人士的傳記中尋找經驗，這些故事大部分經過了包裝，很多重要的事實不會告訴你。例如在比爾－蓋茨的書里，他不會告訴你他的母親是IBM的董事，是她促成了蓋茨的第一單大生意。巴菲特的書里只會告訴你他8歲的時候就參觀紐交所，但不會告訴你是他身為國會議員的父親帶他去的，當時負責接待的是高盛的董事。”
“好吧，說說你其他方面的遺憾，比如說感情！”
“我高中時代的感情對于現在的年輕人來說沒有任何的借鑒意義。”埃克斯斷然的拒絕了。
“比如說你的初戀女友，或是你曾經暗戀卻一直沒有勇氣表白的女孩？”林明陽沒有絲毫準備放棄這個話題的打算。
“Felix，這不是在寫劇本，你腦子里那些浪漫的故事在現實中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有相似的經歷！”埃克斯識破了林明陽的意圖，因為他發現從一開始這家伙就在不斷的轉移話題，而埃克斯今天想要和林明陽說的，是關于為他聘請輔導教師的事情。
“受你母親的委托，我為你找來了本市所有著名的輔導老師的資料，你必須得挑一個！”
“還配有生活照，埃克斯你太了解我了！”林明陽翻開那本厚厚的履歷資料，先是感到非常意外，但翻過大半以后，他臉上的表情卻變得越來越難看：“怎么都是些叔叔阿姨？這也是我母親的要求？”
“凱瑟琳女士把篩選標準的年齡下限定為35歲，她認為這樣才能保證找到的老師有豐富的教學經驗。”埃克斯無奈的點點頭，“這份檔案資料是按照你喜歡的格式設計的，為了找到他們的生活照，我可是費了不小的精力。好萊塢的大導演挑演員的時候都喜歡這樣翻看候選人的資料，最后確定合適的人選，這樣的待遇讓你提前享受了！”
林明陽抱怨說：“你有多余的精力，不如幫著我再拍一部電影算了！”
“很抱歉，這是不可能的！”埃克斯的語氣里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難道你高中時代就真的沒有什么遺憾？”林明陽把手里的資料丟朝一邊，然后翻開了桌上的筆記本電腦，點擊瀏覽器之后在搜索選項里敲入了埃克斯的名字，“讓我來查一查！”
網頁上出現了一排搜索結果，林明陽點開了最開頭的一項，念了起來：“1973年出生于阿肯色州麥迪龍市，15歲就讀于法科公立高中…額，我得說你上的這所學校名字真酷（諧音FUCK）”
“你在網上搜索我的資料！”埃克斯有些驚慌失措的放下了咖啡杯，想要把筆記本電腦合上，卻被林明陽阻止了，“天哪，你居然留過級，然后還是學校的里的美式足球明星！”
“那是該死的學校想要讓我多幫他們贏得一個賽季的周冠軍，所以在我的考試成績上做了手腳！”埃克斯急忙解釋說。
“可能是我的想象力還不夠，從你現在的體型我看不出任何美式足球運動員的影子！”林明陽“可憐”的看了看埃克斯隆起的小腹：“看來你很久都沒有參加體育鍛煉了，看，這里居然還有你當年的照片！”
他點開了那張圖片的鏈接，這是一張高中美式足球聯賽冠軍的合影，找了半天，林明陽這才從站在隊伍后排中間右側的那個相貌英俊的小伙子臉上依稀看出了埃克斯的模樣，“天啊，這是你嗎？”
“當年我可是學校里最受女生歡迎的運動員！”談起自己的輝煌往事，埃克斯的臉上滿是驕傲。
“當年學校里的白馬王子，現在還是可憐的單身漢！”林明陽有些唏噓的嘆了口氣，他的目光在那張照片上停留了一會兒，突然又有了新的發現：“埃克斯，照片上那位美女是誰？”
埃克斯的臉色突然變得很不自然，“她…她是我的同學！”
“真的是同學？”埃克斯的表情自然沒有瞞過林明陽的眼睛，他又仔細的看了看圖照片上那個面帶微笑的女人，“你這位同學看上去年紀可不小了，為了能夠和你們站在以前，我覺得她至少留了3級，而且我想問，她現在高中畢業了嗎？”
“這…”埃克斯自己把自己給繞進去了。
“哎呀，我怎么忘記了，照片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好像是一串名字，網上顯示的圖片太小，我把它下載下來放大了看！”林明陽搓搓手，表情顯得很興奮。
氣急敗壞的埃克斯直接撲向了筆記本的電源，等他拔掉插頭之后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傻事，那玩樣兒可以用電池。林明陽很鄙視的瞪了他一眼，繼續擺弄著那張圖片。
“關掉你那臺該死的機器，我全部都告訴你！”埃克斯捂著臉頹然的坐回到沙發上。
林明陽沒有繼續刺激自己的經紀人，他給埃克斯沖了一杯咖啡。“在中國清朝的時候，又一個很著名的文人叫做蒲松齡，他曾經在路口免費向人們提供茶水，喝茶的人只需要向他將一個故事。他通過這樣的形式來為自己的小說搜集素材。”
“現在茶水變成了咖啡？”埃克斯似乎下了某種決心，“少來這一套，故事我可以告訴你，其他的事情免談！”
林明陽從沙發的座墊下抽出了一本黑殼的筆記本，這是為了方便記錄他腦子里突然冒出的靈感而準備，上面記錄了很多有意思的東西，可惜埃克斯什么都看不懂，因為上面寫的全部是中文。“好吧，那么你現在就可以開始了！”
“她的叫瑪莎，是我高中時代的校長！”
“年輕的女校長，英俊的美式足球運動員！”林明陽很專業的在筆記本上就下了兩個關鍵詞，然后在兩者間拉了一條象征著關系的橫線，在上面打了一個問號：“你們之間沒有發生點什么？”
“我說過了，這不是在寫惡俗的濫情劇！”埃克斯提出了抗議。
林明陽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好吧，我保證不再打斷了！”
“她的年輕超過了你的想象，她僅僅比我大五歲！”埃克斯臉上浮現出追憶的神色。
“不會就是她讓你留級吧？”林明陽忍不住插話之后，自己很自覺的用手堵住嘴巴，示意埃克斯繼續。
“一開始她只是校長助理，但那段時間真正的校長出了一場車禍，所以由她暫時代理學校的日常事務，對于這樣的安排，當時學校里很多人都不同意，但是我就覺得她一定能行，因為她微笑起來是那么的迷人…”
“咳咳！”林明陽咳嗽了一聲，提醒開始有些犯花癡的埃克斯不要跑題。
“我真正留級的原因是學習很爛，沒有一所大學接受我的申請，我能以留級的形式繼續呆在學校，是因為他們看中了我在比賽場上的表現，而我也希望通過再參加一年高中聯賽，讓某個大學教練發現我。在我人生最低潮的時期，瑪莎出現了，她向我無私的提供了很多的幫助，我的學習成績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慢慢的變得好起來，最后我們贏得了高中聯賽的冠軍，而我也憑借著自己的成績申請到了紐約大學的錄取。”
林明陽沒有說話，卻遞給了埃克斯一盒紙巾。
“你這是做什么？”埃克斯被他莫名其妙的舉動給弄糊涂了。
“我已經預感到了故事的結局會是一個悲劇，所以提前為你做好準備！”
“謝謝！”原本埃克斯的情緒還沒有什么變化，被林明陽這么一說，他就忍不住抽出一張狠狠的吹了吹鼻子，“我滿懷希望的準備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可在校長辦公室里，我卻發現她正在與學校里另外一位年輕的男老師熱吻。在那一刻，我周圍的世界全部都坍塌了。那可是我純潔的初戀，這件事對我的打擊很大，從那以后，我就再也沒有碰過美式足球，因為我不想勾起自己痛苦的回憶。”
“我很抱歉！”林明陽拍了拍埃克斯的肩膀，“不過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你那個只能算是單相思！”
“隨你怎么說吧！”
“如果當時換成是我，你知道我會怎么做？”林明陽開始了角色模擬，他把自己假象成埃克斯：“我會一腳踹開門，然后把那個橫刀奪愛的家伙揍一頓，最后當著瑪莎的面揭露他勾引其他女老師的丑事。痛苦的瑪莎發現自己被欺騙，痛不欲生，然后我會勇敢的向她表白，她撲到我的懷里失聲痛哭！我連臺詞都想好了，‘嗨，美女，需要我借你一個肩膀嗎？”
“你怎么知道那個男老師很花心？”看完他的“表演”后，埃克斯驚訝的問。
“我猜的！”林明陽喝了口水，“一般那些濫情的電視劇里都喜歡這么演！”
“我也是后來從同學那里得知這個消息，那個可惡的家伙騙走了瑪莎的心，然后又背著她和其他的女人鬼混，兩人結婚沒多久，瑪莎就和他分手！”埃克斯痛苦的解釋說。
“你至今對她還念念不忘？”林明陽心中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她現在還在那所學校？”
“瑪莎現在已經是法科高中正式的校長了！”埃克斯知道似乎還很多，“她上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的前夫踢出學校！”
“按照你剛才的說法，你的那位瑪莎現在應該才35歲，風華正茂的年齡，她后來結婚了沒有？”
“我怎么知道？”埃克斯無奈的攤攤手，“我已經很久沒和她聯系了，所有的消息都是從別人那里得知的。”
林明陽嘴角揚起一個不為人知的笑意：
“我有一個不錯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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