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課堂上的反擊

　　在家里休息了兩個星期，林明陽的父母都認為他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而他自己也提出回到學校繼續上課的想法。又去醫院進行了一次確認檢察之后，林明陽終于重新返回了學校。

　　高中生活并沒有想林明陽之前想象中那樣困難重重，憑借著Felix留下的日記，他很快就熟悉自己周圍的同學和老師。當然要融入其中，他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來適應。

　　“孔子于公元前551年生于一個古老而有名望的家庭。這讓我們西方人感到相形見絀！我們真是那么年輕嗎？在耶穌誕生前500年，我的祖國還不存在。尼布甲尼撒（巴比倫國王）剛剛從巴比倫的海岸線上消失，耶路撒冷第一座大殿僅僅在幾年前遭到破壞，梭倫（古雅典政治家，詩人，當選執政官進行經濟、政治改革）剛剛去世，雅典城還得等上一個世紀才建起帕臺農神殿。至于羅馬，那時它僅僅是一個鄉村小鎮，為了生存正與自己的對手伊達里亞人做殊死斗爭，400多年之后它才稱的上是帝國的中心。”這節課，社會歷史學老師馬修先生為他們講授的是有關中國文化的課程。

　　不大的教室里稀稀落落的坐著三十多個學生，盡管講臺上的馬修先生授課風格和很多林明陽以前在國內接觸過的歷史老師有著很大的區別，但下面的同學依舊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除了知道自己腳下的運動鞋和商店里很多廉價的商品都是來產自中國，普通的美國高中生對那個遠在大洋彼岸的國家擁有多么輝煌的歷史并不感興趣。

　　就在大家都昏昏欲睡的時候，一個不和諧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馬修先生，我覺得您的用‘我們‘這個詞似乎不夠準確，您似乎忘記了我們教室里，還坐著一位擁有二分之一中國血統的家伙。我想他可以更直觀的告訴我們一些有關中國的事情！”

　　這個突然打斷課堂節奏的要求像是給沉悶的教室打了一針興奮劑，不少趴在課桌上的腦袋都抬了起來，大家的目光都不約而同集中在了教室左邊的那個靠窗戶的角落。

　　在那里，林明陽正百無聊賴的用一只手撐著自己的腦袋，另一只手在筆記本上胡亂留下一些潦草的字跡。對方的問題讓他微微皺了皺眉頭，因為他認出了提問的那個白人少年名叫杰瑞，在Felix的日記里那是一個令人討厭的家伙。

　　杰瑞這家伙在班上各方面的表現都不錯，而且他的父親還是莫斯中學的校董，或許更多是因為后一個原因，盡管對杰瑞突然打斷自己的上課有些不滿，但馬修并沒有把這種情緒表現出來。美國的教育一貫是鼓勵學生在課堂上自由的提問，杰瑞的做法并不算是過分，關鍵是他這次提問的時機把握得很好。

　　“Felix，可以為我們介紹一下你所知道的中國嗎？”馬修很清楚杰瑞和林明陽之間的矛盾，所以他把是否回答這個問題的主動權不落痕跡的交給了教室角落里那個唯一有著一頭濃密黑發的華裔混血少年。

　　而在很多老師眼中，林明陽是一個很特殊的學生，他的母親是一位猶太后裔，父親卻是一位地地道道的中國人。因為是中西混血的緣故，這家伙天生就長著一張堪比好萊塢影星基努·里維斯的俊臉。

　　剛開始林明陽也會干那種著鏡子自我陶醉的傻事，因為這具身體出眾的相貌確實足以自傲。周圍的人總喜歡拿他和好萊塢的那位大明星進行比較，而在這場看上去明顯有些實力懸殊的較量中，毫無名氣可言的Felix居然出人意料的壓過了好萊塢的人氣偶像。

　　現實和林明陽在日記中了解到的情況有些出入，他最后將這種差異歸結為原來Felix性格上的軟弱。一般內心情感細膩豐富的人，都不太擅長于表達，原來的Felix就是因為內向的性格，才對自己的能力缺乏一個足夠的認識。也是因為他的性格問題，班上以杰瑞為代表的一小部分家伙才會經常找他的麻煩。

　　“嘿，Felix，我聽說你們中國的龍身體像蛇一樣，沒有翅膀也可以在天空中飛翔？”杰瑞的一個同伙這時候的接話更是引起了教室里小范圍的哄笑。

　　要是以前的Felix，這件事忍忍也就過去了，但現在身體里換成了林明陽，情況就有些不同了，在杰瑞一伙兒洋洋得意的表情中，那個膽小怕事的Felix居然站了起來。

　　在眾目睽睽之下，林明陽毫不顧忌的用手指著杰瑞，用一種近乎挑戰的語氣傲然說道：“既然你的好奇心如此迫切，不滿足你會讓我感到有些過意不去，但有希望你有足夠的抗打擊能力，不然你會因為自己的無知而羞愧得無地自容！”

　　“你這是在向我們發出挑戰嗎，膽小鬼？”說話的是杰瑞身旁的一個袖口挽起，小臂上露出強壯肌肉和一個毫無美感可言的紋身的男生，他叫強森，在杰瑞一伙中習慣性地充當打手的角色，這時候更是肆無忌憚的出言威脅。

　　“挑戰？”林明陽像是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詞語，“你說我向你們發出挑戰？”

　　“是的！”強森發現自己惡狠狠的目光居然在林明陽那里失效了，這是他從前一直沒有遇到過的情況。

　　“那我向你挑戰什么呢？”林明陽輕蔑的哼了一聲，“你們有什么資格值得我挑戰？是向卡頓－杰瑞先生挑戰他那點在我面前毫無優勢可言的學習成績，還是向你本－強森先生挑戰肌肉？”

　　“當然了，我無法做出你那樣只會欺負弱小的舉動，如果你關注火狐隊的比賽，那你就應該知道在球場上曾經有一個比你要強壯太多的家伙被我撞斷過肋骨！在球場上那當然是一次意外，但我不敢保證這種意外會不會在球場外發生！”

　　林明陽并不是在夸口，得承認杰瑞在班上是一個很優秀的學生，但他優秀在Felix面前卻顯得有些無力。大概是繼承了中國人和猶太人這兩種優秀血脈的特質，Felix的學習成績和他俊逸的相貌一樣令人稱道。在學校的很多學術比賽中，只要Felix參加，那么杰瑞就永遠只能拿第二名，這讓杰瑞十分的郁悶，這也是為什么他總是千方百計要找Felix麻煩的原因。

　　至于身體素質方面，不知道Felix這家伙小時候接受過什么樣的訓練，反正看上去勻稱但并不特別的強壯的身體卻蘊藏著驚人的力量。能夠在學校籃球隊打上主力的位置，Felix的身體并不弱，甚至與在林明陽看來，他這樣的人在學校里只要不欺負別人就已經是萬幸，居然還有人欺負到他頭上，這具身體主人以前的性格真是有些讓林明陽很無語。

　　強森很想爆發，他捏緊的拳頭表明了他現在憤怒的心情，但林明陽的那番話卻讓他不無顧慮，一直以來Felix軟弱的性格讓強森本能的忽略了對方是籃球場上一名強力的后衛，莫斯中學火狐隊比賽成績一般，打架在聯賽中卻是鼎鼎有名，里面出來的可都是狠角色！

　　“好了，這里是課堂，不是古羅馬的斗獸場，所以Felix和強森，你們兩個都請注意自己的語氣言辭！”馬修先生及時出面制止了這場即將爆發的課堂沖突，他發現自從那次意外的電梯事故之后，林明陽的性格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難道真是因為受了過度刺激的緣故？

　　想到那次意外依舊心有余悸的馬修先生在感情上肯定是偏向于平時成績出類拔萃的林明陽，“Felix，在電影肖申克的救贖里，有一句很出名的臺詞，‘漂亮的鳥兒都懂得珍惜自己羽毛’，這句話我現在送給你，希望你能夠明白其中意思！現在請開始你的發言！”

　　來自馬修的這一番暗中敲打讓林明陽在接下來的發言中有了很大的收斂，“今天的美國很強大，但大家不要忘記，年輕的美利堅合眾國建國僅僅只有200多年的歷史。在中國久遠的歷史面前，美國只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當西方人的祖先還只是住在泥棚里，將臉圖成天蘭色的野蠻人時，中國人已經學會了用美麗的瓷盤進餐，用精制的畫裝點房屋四壁，而且繪畫藝術之精湛是任何現代藝術家無法超越的。”

　　“中國這個歷史上以出產絲綢和瓷器聞名世界的古老國度，曾經建立過一個跨越歐亞大陸、囊括今天中國、中亞、俄羅斯和大半個西歐的遼闊帝國，所以當各位在贊嘆亞歷山大和拿破侖雄才偉略的時候，請不要忘記，中國人曾經把大半個世界踩在腳下！”

　　“若從文明演化的角度來看，當西方人還在樹干、石頭和羊皮上記錄文字的時候，中國人已經發明了最早的紙張；而成吉思汗的蒙古大軍帶著中國人發明的火yao，橫掃了歐亞大陸；中國人發明了最早活字排版印刷術，這項技術流傳到世界各地，促進了文明的傳播；而指南針讓中國的遠洋艦隊在西班牙和葡萄牙之前，就已經穿行在印度洋和太平洋之間，如果不是當時中國皇帝封閉自己的港口，也許今天的美國、澳大利亞乃至南美，都將會使用漢語。”

　　“而現在的中國，在經歷了一段歷史的沉淪之后開始再次崛起，這個國家的人口是美國六倍、經濟增長速度每年都保持在兩位數以上，盡管目前中國的經濟總量還不到美國的一半，但以這樣的速度發展下去，在可以預見的未來，美國全球第一經濟大國的地位難免會被取代！”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以后都會成為美國社會的中堅力量，一方面中國的崛起勢必會對美國形成不小的挑戰，但現在美國面臨的挑戰可不僅僅來自中國，歐盟區已經開始使用統一的貨幣，其區域內經濟總量也已經超越了美國，即便沒有中國，美國未來的壓力也并不輕松。”

　　“另一方面，中國的發展也確確實實為美國帶來了巨大的利益，從國家層面而言，中國有美國企業未來需要的廣闊市場，對個人而言，物廉價美的中國產品為大家的生活帶來了更多的福利，這些顯而易見的事實都告訴我們，這是一個值得大家去認真思考的國家！”

　　這段發言洋洋灑灑的從歷史說到了經濟，周圍的同學都是帶著一種不真切的眼神看著他鎮定自若的表演，在大家的以前記憶中，似乎在籃球場上的林明陽才會有這樣的鋒芒，而他今天的表現大大出乎了人們的意料。

　　發言結束之后，講臺上的馬修先生率先鼓掌，除了杰瑞那一伙，大家的掌聲都很熱情，甚至可以說是一種熱烈。很長時間沒有見過強森如此痛快被人訓斥，偏偏他還敢怒不敢言，打落了門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