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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六章 探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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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繁華處第七百八十六章探花(二)

曹項因弟弟落第的緣故,就算心中歡喜也是竭力克制,曹慎這邊,反而看得開,笑著曹寅說道:“大伯所說科舉仕途,半數人力,半數天定,果然如此,今科會元楊爾德是甲午順天舉人,三年前名落剁山,今年有一鳴驚人,在考試前,那幾位濟濟有名的大有子,卻是如愿者少,別的還好說,只是錢先生,有些令人嘆惋,原還不曉得,他  在江南早哼哼名”,

到最后,他起考試時,隔壁棚里是化旬老翁,是與孫子一同參加會試的,神色不由古怪,道:“大伯,那些七旬老翁千里迢迢地赴  試,所為何來?就算榜上有名,也無法為國效力,難道,只要不中,

  就得這么一直考下去么?”

曹寅笑著說道:“七旬老人算什么?有個順德舉人黃章,年近不惑中秀才,以百歲高齡應鄉試,至今三十年,也算一段科場佳話,曹粕  十六中舉人,這在別人眼中已經是年少有高”,

曹悄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訕訕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并不算什么,這次進場前,就聽說有幾個小舉人,不過十三、四的年  紀”,

  曹項不言不語,在旁聽著弟弟與大伯說話,心中總感覺不真切。

考完這一個多月,他也到江淅會館探望過錢陳群,與國子監幾個應  試的同窗也私下交流過,真是沒有半點把握,

  能夠考了舉人功名,參加會試的,都是各個地方的翹楚,

  沒想到,就個列榜單之上,

曹寅將小侄子不鉆牛角尖,心里松了口氣,轉過身來,拍了拍曹項的肩膀,道:“殿試剩下沒多少日子,好好預備,也不負皇上恩  典。”

  殿試要天子主持,待名列進士,就是天子門生,…

福祥胡同,奉國將軍宅哦永全已經樂得合不攏嘴,舒舒覺羅氏也是滿臉笑意,雖說定親的時候不在,但是今年正月曹項按照禮儀,過來拜年,他們見過自己這位女  婿。相貌人品是沒得說,只是庶出,身份低些,

  這會試中第,進士功名就是穩當的,他們夫妻兩個如何能不高興,

永全已經有些等不得,笑著說道:“快使人預備份禮,明兒去看看三舅母,問問親家的口信,是不是能將婚期定定?新進士有假,四月里  操辦親事,也是雙喜臨門”,

舒舒覺羅氏聞言,猶豫了一下,道:“爺,這還在太后孝中,議親  使得么?”

永全橫了她一眼,道:“不過是問個口風,太后二十三出殯,就要  除孝,四月里操辦婚事又沒什么忌諱?”

  到底是嫡親的女兒,又是長女,舒舒覺羅氏心里有些舍不得,道:

  “爺,大妞有十四,要不再留一年?”

永全瞪了她一眼,道:“頭發長,見識短!八旗總是外的閨女,十三就選秀栓婚了,十四還小?這門親事,當然是親家太太自己個兒拿主意定的,聽說如今那邊府里都是二爺、二奶奶當家,早點將親事了  了,也算放下一樁心事”,

  舒舒覺羅氏想到女婿身邊,還有個姨娘,有個庶子,不由皺眉,

道:“大妞這丁點兒年歲,進門就當嫡母,真叫人心疼,若是沒生兒  子。瞧著不順眼的,還能打發了”,

永全不以為意,擺擺手,道:“婚姻大事,是結兩姓之好,咱們閨女是宗室格格,嫡妻,跟個姨娘計較什么?等閨女嫁過去,除了曹家,與平郡王府與國公府那邊,就是姻親了。就是平郡王福晉見了  你,也要叫聲‘親家太太”豈不體面?”

舒舒覺羅氏身份所限,見過平郡王福晉,也是遠遠地行個禮;與曹  頤那邊,卻是來往過兩遭的,

  聽丈夫這般說,她也是生出歡喜…

按照曹顆的意思,是要等過了四月,殿試完畢后,再請錢陳群到曹  家坐館,沒想到,貢榜出來沒幾日,錢陳群就遞了名帖請見,

曹頤這邊,想了想,沒等客人上門,而是親自往江淅會館去拜訪錢錢陳群除了學問扎實,本身還是個大孝子,德行俱佳,當得起“仁人君子”四字,要是請他再教導天佑他們幾個三年,對孩子們來  是萬幸,

  曹顆親自過來,錢陳群頗為意外,但是也從容地與他對答,

無它,只是坦然說了落榜之事,提及繼續滯留京城。若是曹家不嫌  棄,想要回曹家在坐館兩年,等到下一科會試再考,

  曹顆這邊,自然是求之不得。

見曹顆答應得這般爽快,錢陳群到是有些不好意思,問起新夫子之曹頤道:“家父在江南多年,與地方有子文人往來應和,歷年來也有些詩曲文章,如今致仕在家,正打算整理這些,人手正不足,文夫  子是家父舊識,行此事,倒是便宜。”

  錢陳群聽了,才放下心來,

重回曹家,他并不是貪圖曹家權勢與束修,而是有些舍不得那幾  個學生,除了恒生愚鈍些,不是讀書的材料,剩下幾個都聰敏得很,

  尤其是妞妞與天佑兩個,當算是錢陳群的得意門生,

  兩人又說了幾句,約好個日后錢陳群入府后,曹顆就從會館出來,

江淅本是人杰地靈之地,到京應試的舉子中,江淅籍貫的不在少數,這科貢榜的,江淅舉子也多,所以會館前面熱鬧得好,都是往來  道賀的同鄉同窗等,

曹頤穿著常服,也不打眼。想著錢陳群榮辱不驚的模樣,他倒是  生出幾分按照佩,

不過,他心里更佩服父親,到底走出仕多年,對于帝王與朝臣的心  思,都能心中有數,由此推斷出科舉后續,

倒是曹項,看來這些年的苦讀沒有白費,就是不知是二甲還是三  甲,二甲的話,選庶吉士,入翰林”…

且不說錢陳群重回曹府,幾個小家伙如何歡喜雀躍,東府兆佳氏  聽了將軍府問婚期的消息,如何不待見,卻又沒有理由推脫。

  不知不覺,到了萬壽節,

圣駕已經從湯泉回宮,不過因國喪中的緣故,今年的萬壽節沒有賜  萬壽節沒幾日,就到了夫行皇太后出殯之日,

  曹家西府四口,齊齊往宮里送靈,

等到太后樟宮發引,這國喪就完畢了,康熙原本想要圣駕親自正“一沁沁,因身體緣故,不能成行,就決定不剃頭,送靈樞的漆一八臣  官員也不剃頭,在京的諸位大臣,則與次日剃頭,

  從宮中回來,曹顆勸慰了母親幾句,回了梧桐苑,

  他除了帽子,拿了玻璃鏡照了半晌,看得初瑜都一愣一愣的,

  國喪三個多月,這前斗拉的頭發已經一寸多長,曹顆摸了摸頭頂,

  心中頗為怪異。要是不照后邊,有點后世的模樣。

上輩子活到二十六,這輩子已經二十五,看著這鏡中的相貌,比上  輩子強出許多,上輩子,似乎很遙遠了,

  曹頗撂下鏡子,坐在炮邊,瞇著眼睛,不想說話,

  喜彩送上參湯,初瑜親手棒了,送到曹顆面前,道:“站了半晌,

  怪乏的,額駙用碗參湯再歇著”,

曹頤接過來,趁熱喝了兩口,才看到只有一碗,道:“怎么就一  碗?如今正是換季時,你也多滋補滋補。”

“我跟著太太用燕窩呢,這毒湯是給老爺與額駙預備的”,初瑜曹頤點點頭,道:“天慧這幾日如何,抱怨沒抱怨?她原本最愛睡  覺的,午覺也長”,

  “前幾日有些乏,用了晚飯就要睡。日子久了,倒是覺少些了,

  加上跟著天佑他們游戲,看著倒是壯實不少”,

這次錢夫子回來,天佑、,但生幾個小的歡喜,在天慧面前就提了幾次學堂之事,天慧因白日里就剩下自己個兒,看不到哥哥們,便也嚷  著要去上學,

  虛歲算的話,天慧已經四歲,五歲,七歲,都是啟蒙的年紀,

初瑜這邊,因女兒太靜,不愛說話,也愿意她跟著哥哥們一起,活潑些,曹顆自然也不反對,只是覺的有些對不住錢陳群,好好一個名  滿江南的大有子,就成了孩子王,說句實在話,蒙學用這樣的先生,

實是浪拜  不過,孩子是自家的好,

  為了孩子們,別說是錢陳群,就是太學里的大儒,曹靦都惦記著。

  他已經開始同父親商量,等過幾年去哪里為孩子們請名師,

  話間,剛好幾個孩子下學回來,兄妹幾個過來給父母請安,

曹顆仔細看了女兒幾眼,確實看著精神不少,看著她脖子上戴著  水晶鏡片,曹頤問道:“這個用著如何,可是清楚些?”

這,從內務府淘換過來的近視鏡,只是如今還沒有雙腿眼睛,都是  單片的,就給她掛在脖子上。

天慧眼睛雖能視物,但是目力不足,用后世的話,就是嚴重的近吃藥針炎調理了大半年,沒有半點進益,方種公那邊也說了,怕是  只能如此,藥卻是不敢再給她吃了,畢竟還是個孩子,

曹顆心中雖有遺憾,但是也曉得不可強求,再說,同之前的盲目比  起來,如今已經是讓人歡喜,

就算父母長壽,也多是走在乎女后頭,那個時候,留下盲眼的女  兒,就算有萬貫家財,也不定被誰欺負了去,豈不是令人心疼,

  “清楚,手酸。”天慧皺了皺小鼻子,回答得簡潔。

初瑜心疼女兒,道:“額駙,要不然也學著外頭,給天慧做個眼睛  架?”

初瑜的意思,是要擱在書本上的,省得女兒手里舉著眼鏡兒,曹  顆這邊,卻是想著雙腿眼鏡兒,

  “家里有沒有玳瑁?”曹顆問道:“不要首飾,要粗料”,

初瑜想了想,道:“好像有一匣,還是早年阿瑪給置的,我不愛戴這個,前幾年翻出來,想要做幾套首飾考敬給太太,太太說那邊有幾  套好的,是祖母留下的,并不需再制,就留著沒動。”

曹顆道:“網好,使人尋出來,趕明尋個內務府巧匠,給天慧做副  眼鏡兒”,

  天慧邊上聽著,抿了抿小小嘴,露出兩個小酒窩,

天佑遲疑了一下,上前一步道:“父親,要是尋人給妹妹做眼鏡兒  的話,能不能給先生也做?先生眼睛也不好。”

這點曹顆倒是不知道,雖說弄幾副鏡片不是大事,但是這近視眼  度數不同,這所需鏡片也不同,

天慧用的這副,當初是拿了幾匣子鏡片,挨個讓她試戴,最后選出  有點麻煩,但是曹顆還是點了點頭…

  曹頗這邊的玳瑁眼鏡還沒功成,就到了四月初五,殿試之期。

曹項還是初次進宮,也是初次的見天顏,圣駕早年南巡,駐扎曹家,也召見過曹家子孫,不過,有殊榮陛見的,只有曹頤與曹頌兄弟按照規矩,前年他外放之前,需要進宮陛見,伊是因當時圣駕在  熱河,他也沒機會得見天顏。

  遠遠的,只能見個影子,

曹項手心都是汗,穩了穩心神,不去看前面的帝王,也不看四周的  兵丁,

想著大伯的期待,姨娘的叮囑,綠菊的溫柔,曹項腦子里清明許多,帝王的無上威嚴也好,皇宮的氣派也罷,都等考完這一場再思  等到貢生們開始執筆,康熙坐在龍椅之上,卻是側過身吩咐道:

  “去問問,曹項是那個?”

  旁邊侍立的,正是內閣學士兼禮部侍郎張廷玉,

  張廷玉低聲應下,退到一邊,問了幾位在場的禮部官員,

因曹寅致仕前,就在禮部當值,所以他的侄子,也引起幾個官員的  關注,剛好有個在太學見過曹項的。指了指第三排的一個士子,道:

  “大人,就是那位”,

張廷玉仔細望去,確認了個置,才回到康熙身邊復命,能夠引得皇上親口相問,難道是皇上要加恩曹家?卻不曉得這個曹家子弟學問如  何,能不能有資格讓皇上抬舉,

康熙望去,只能看到一個貢生低頭揮毫,看不真切,他轉過頭  來,道“聽說你弟弟也是這一科,是哪個?”

張廷玉早就看到弟弟的位置,聽到康熙相問,怔了怔,望場中張望了一會兒,指了指西南角的一個士子,道:“回皇上的話,好像在那  邊”,

  康熙挑了挑嘴角,若是所思地看了眼張廷玉,

  張廷玉只覺得心里撲騰撲騰的,心里說不出是驚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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