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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十年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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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華夏軍校的春季入學考試,一年兩次的軍校考試,向來都是人滿為患。相比于西南陸軍學院和昆明陸軍士官學校這兩所近一兩年才新組建的學校,華夏軍校早已蜚聲中華大地。

  每年都有數不清的南北學子,背著行李包裹,不遠千里來到西南,就是為了進入這一所名聲日漸高漲的中華第一軍校。有的人為了追逐夢想,有的人想將自己投入進改革社會的偉大事業中,這些懷著夢想的熱血青年,撞破了頭也要考進去。尤其是西南軍大勝英法兩國后,一些報紙更是連篇報道這所神奇的軍校,它在近十年間,獨立培養了一大批合格的現代化軍人,他們中的優秀者正是這次邊境戰役的各級指揮官。一方面是極大的前程誘惑,一方面是此時的西南已經取代了廣東上海,成為了國內青年們追崇之地,又有蔡鍔坐鎮軍校,一時間各地學子紛至沓來。

  今年剛好是華夏軍校第二十屆學員招生考試,和往期一樣,高大的校門外,警戒線外已經排滿了長龍,這些都是經過了初試的學生,將要進入華夏軍校進行從筆試到面試的最嚴格的復試。各地學子,有窮有富,但絕大多數人都是目光堅定地盯著高大的軍校校門,志在必得。華夏軍校的習慣是,一屆學生不過幾百人,尤其是指揮科,招人更少,不少人,都把步兵指揮科當成了自己的報考專業。

  和身邊緊張無比的學子們不同,排在隊列最前面的那名學生卻有些不同。

  他叫柴春。

  柴春緊了緊身上單薄的衣服,透出一股與年齡不相符的鎮定。作為初試第一名的柴春,理所當然地站在了第一的位置,身后是排成幾條長龍的應試學子,可想而知,要在這些或是富貴,或是出身軍人世家,或是出身書香門第的學子中考出初試第一名的成績,那此人絕對是一個勤奮的天才。

  而且,以華夏軍校的初試考題來看,歷年都是出了名的有質量,不是光憑努力就能考出好成績,必須是在記憶力或者思維能力方面有超人一等的人。

  柴春雖然衣著頗為老舊,甚至身上的衣服褲子都打滿了補丁,但卻洗的很干凈,他也毫不在乎。

  站在第一的位置,仰望著近在咫尺的華夏軍校大門,碩大的鎏金大字是讓他日思夜想華夏軍校四個大字。那些握著上了刺刀的鋼槍的西南軍戰士,似乎也在向他發出召喚,呼喚著他早日加入自己的行列中來。

  “自己一定行的!!”

  被一兩千人盯著看,柴春甚至能感受到那股不一般的灼熱,他們或許不服氣吧,也可能會認為自己是狗屎運才考了第一。其實,誰又知道這十年,自己是如何過來的。

  當年,自己不過是區區一個報童,跑街串巷,為的不過是賣點救命錢。母親臥病在床,瀕死之際,自己也賣不掉兩份報紙。

  是他,是那個自己十年來都不曾陌生一絲一毫的人,自己一直感恩戴德難以忘懷的人,那個和自己素不相識的好人,猶如是從天而降的救星一般。不但神奇地將自己總是賣不掉的報紙,在半個小時內統統賣掉,還幫助自己賣出了更多的報紙,賺到了以往一個月也賺不到的錢。他的神奇和睿智,以及談吐間的那種超然,甚至讓小小年紀的自己,認為他就是這世上最厲害的人。

  如果只是這樣,那或許,他只是自己童年的一個偶像,但是,他,他居然送給自己一顆神奇無比的藥丸,正是這顆藥丸,讓母親的病在半個月內就徹底痊愈。連村里的老醫生都說母親沒救了,讓八歲的自己去找村子里的族親們準備后事,只是自己不愿意等著母親死去,結果,這位救星居然還送了自己一顆藥,徹底治好了母本文轉自tml親。

  自己少不更事,甚至都沒想到要他留下一個聯系方式,更無法原諒的是,人家幫了自己那么大的忙,卻連恩公的名字都不知道。光這一點,讓他內疚了整整十年。

  恩公是位奇人,不但言行舉止與常人不同,甚至是為人處事的態度也遠超常人。

  母親身體痊愈后,也對那位素未謀面的恩公感激不盡,為了不讓他失望,靠著賣報紙和恩公留下了的錢還清了欠債。然后帶著自己到了一戶地主人家做下人,就因為這個遠近臭名的大地主家為了趕時髦,開了一所西學堂,專供自己親族子弟上學。而母親是負責打掃西學堂的,這樣,自己就有了旁聽的機會。

  連續三年,自己都躲在西學堂教室旁邊的雜物間里,躲在窗戶后面跟著上課。自己是那么的刻苦,比教室內所有的地主族親子弟都刻苦,無論是炎熱還是寒冷,自己都從未松懈過半分。自己始終記得恩人說過的話,“凡事只要你努力,一定會獲得回報。只要你有文化又肯多動腦多思考,遇到任何事情,一定會有高人一等的解決辦法。”

  就這樣,原本智力就不差的自己,漸漸地走上了一條勤奮思考的另類學習道路。

  后來因為成績優異,做完了一套母親央西學堂老師給的多余小學數學試卷,并取得滿分的絕對優異成績后,這位澳門回來的西學堂老師大為震驚,也對這個站在雜貨間窗戶下聽了自己三年講課的學生大加贊賞。最后,這位老師多方打聽,終于打聽到會澤一帶有免費的初級和中級教育,他給了自己一筆路費,自己才到了會澤,進入了當地小學,因為這位西學老師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又天資聰穎,二年后,自己順利進入了會澤第一初級中學校,以幾乎和同學們稍大的年齡開始了初中課程。

  在那里,他感受到了一股生機勃勃的氣息,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新的,學校更是讓人感到充滿了希望。在那里,無論是同學還是老師,甚至是校園里的清潔工人,都給了他不一樣的感受和教育,其他地方完全無法感覺到的東西。和那些同學比起來,他更刻苦,更拼命,也沒有急著完成初中學業,反而是博覽群書,把所有的課余時間都花在了藏書豐富的圖書館。三年的時間過后,他不但以初三年級第一名的成績進入會澤縣第一高級中學時,還成為了學校成立以來,借閱書籍最多的學生。隨后,高中三年也是一帆風順,他沒有選擇進入中級或者高級技術學校,也沒有像其他學生一樣準備報考西南大學等高等學府,而是在完成了高中學業后毅然報名了華夏軍校的入學考試。

  用你的智慧,做你最想做的事情。恩人的話,他如今都還記得。自己將通過努力來證明,來向恩公匯報。母親告訴自己,恩人給自己留下了一個十年之約。在十年之約到的時候,母親將把恩人留下的東西給自己。

  他有一種預感,自己通過十年努力,一定會再見到恩人,而自己將用十年的努力告訴恩公,這十年,自己沒有荒廢,自己沒有讓他當年一番苦心白費。

  而最好的證明,莫過于這所已經聞名全國的華夏軍校的入學通知書!!!

  “春伢子,春伢子…你在哪啊,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正當柴春看到遠處校門內有幾個身著軍裝的人朝這邊走來時,一個中年人氣喘吁吁的聲音在旁邊響起,麻三叔,他找自己做什么?

  “三叔,我在這!”柴春也顧不得自己站在最前面,直接跑了出去,麻三叔的聲音很悲痛,難道是母親出事了?

  “春伢子,快,快回去看看,你媽,你媽快被打死了!”麻三叔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不忘說起最重要的事情。

  “什么!!!”柴春一聽,母親出事了,這還得了。猛然回頭,盯著華夏軍校的校門看了一眼,隨即甩開腿就朝家跑去。

  當柴春坐著麻三叔的馬車趕回昆明郊外二十多里的麻三叔家時,那里已經圍了很多人。在路上的時候,麻三叔已經告訴他,母親因為惦記自己考試的事情,做事的時候不小心,打爛了陳大善人家的一個花瓶。當場被打得半死,扔到門外,揚言讓她滾。

  可憐柴媽被打個半死,如果不是麻三叔及時把她救回去,更是請來了鄉衛生所的下鄉醫生,這才救了回來,但整個人也是半昏半醒,隨時都可能會過世的樣子嚇得麻三叔急忙進城叫回來了柴春。

  “娘!…”

  當見到被打得不形的母親,柴春再也忍不住,雙腿一屈就跪了下去,跪行到母親床前,看著雙眼緊閉連臉上都帶著傷痕的母親,再也忍不住,放聲哭起來。

  “娘,為什么,為什么…娘,你千萬別丟下孩兒一個人。”柴春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看自己即將夢想有所小成,結果母親卻被陳大善人打成這樣。以前雖然也經常受罪,但也沒有這一次來的厲害。

  “麻三叔,我們去報警吧!!我就不信,陳大善人能比新政府更厲害。”柴春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報警,先把兇手抓起來,然后自己慢慢地伺候母親恢復身體。

  “不行,不行。那陳大善人的侄子,可是鎮派出所的所長,我們這些刁民,怎么斗得過他們,唉!!”麻三叔一聽,當場嚇得不行,這如何得了,當剛被打得半死,還能讓小子再送上門去??對于柴媽,麻三叔這些年已經暗中愛慕很久了,兩人甚至約定,等柴春學業有成的時候就請客把事辦了。對于柴春,他視作自己的兒子一般,老實巴交的中年農民,怎么忍心讓他去送死。柴媽雖然被打得要死不活,但吃了醫生給的藥后,卻是暫時沒問題,躺上幾個月的也就沒事了。他如何能讓伢子去冒險。

  “不,不可能,新政府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我,我要去!”

  “伢子,新政府是不錯,可是,你知道嗎?幾乎整個望河鄉都是陳大善人家的田地,我們這些刁民,新政府顧得上嗎?做順民,政府自然會管著,如果想做刁民,怕是會死得慘。”麻三叔堅決不同意柴春的想法,認為學生娃讀了幾天書,太武斷了。“對了,你媽昏過去前,給我一個信封,說是給你留的,怕萬一有什么不測…”

  柴三叔拿出一個舊的發黃的信奉,遞給了柴春。

  “嗯?”聰明如柴春,自然是猜到了什么,微微顫抖著手拆開了信封。這是一封沉寂了十年的信,也是自己期待了十年的東西,沒想到卻是在同樣危機的關頭被母親交了出來,恩公當年究竟給自己留下了什么?

  良久,柴春終于看完了這短短的一封信,很簡單的幾句話,卻猶如重錘敲在他心上“…人活一生,諸般不順者何其多,天將降大任于斯人,必將苦其心志,我們有緣,逆天而為幫你一把又如何。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想必如果你母親能遵守約定,那一定是十年之后了。我不能讓你飛黃騰達,也不能讓你變得家財萬貫,但是我給你留下一個希望,無論你需要幫助還是遇到了危機,你都可以拿我的親筆簽名到…”

  “伢子,上面都寫的什么?”

  “三叔,你幫我看著一下我娘,我進城去一趟!!”

  柴春終于下定了決心,收起了那份珍貴無比的十年之約,就動身進城。

  “報告!總長,這里有一封你親筆寫的信。”

  西南政府總長辦公室,茅云先將一個發黃的信封遞給張蜀生。張蜀生只是看了一眼,從上面落款欄的兩個大字:十年,就已經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便是十年。”張蜀生微微一愣,不由笑了笑,那個孩子不知道如今怎么樣了,也該長大了吧,會遇到了什么解決不了的問題呢?

  當年自己留給他這無限期的一次求助后,偶爾也會想起當年昆明街頭的那出場景。甚至前段時間還想,那個小孩什么時候會來求助呢?

  那時候,自己甚至只是個小小的民團頭子,但自己不但對那小孩有信心,對自己的勢力發展同樣有信心,不然,也不會讓他十年后到昆明市警察局找自己。那時候,昆明還姓唐呢。

  沒想到,今天自己卻要再次見到那個小孩,真是時過境遷,自己已經是西南總長,不知道這個小孩,會不會讓自己失望。貧窮或者困苦都沒問題,只希望他不要變得人性冷漠,不仁不孝才好。

  “云先,你通知一下昆明市警察局,就說我馬上過去,讓他們先接待下那個年輕人。另外,不要告訴他我的身份。”張蜀生不禁有些期待,自己這些年,沒做過什么出格的事情,和歷史上那些功成名就的梟雄們一樣,踏踏實實地擴大地盤,踏踏實實的經營地盤。但今天,他卻要做一件自己一定要做的事情。

  連這天這地,自己都能改變,難道不能兌現自己十年前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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