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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五章 絕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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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了開封府,將庶政都過目一遍,然后,循例接見、聞訊了幾個部門。

  趙煦這才讓馮景,去將金總持請來梅花廳。

  “阿彌陀佛,西天三藏法師沙門臣金總持,拜見陛下。”金總持鄭重的合十禮拜。

  “法師免禮,請坐。”趙煦說道。

  便有著人,搬來了椅子,放到金總持身后。

  金總持再拜稽首謝恩,這才坐下來。

  “法師此番來見朕,可是有事?”趙煦揣著明白當糊涂問道。

  “奏知陛下,臣已與汴京諸寺高僧,計劃數日后,行腳辭京,前往淮南,為淮南災民祈福。”金總持合十奏道。

  趙煦聽著,頷首道:“法師慈悲!”

  看向金總持的眼神,也多了一分欣賞。

  因為首相不再兼任譯經潤文使,譯經和傳法事業,在大宋受到的重視,斷崖式下跌。

  第二個,則是附帶的影響。

  趙煦讓馮景接了過來,然后拿在手中看起來。

  特別是金總持這樣的紫衣高僧,肯主動提出行腳,還能號召、帶動一批人跟著他行腳前往淮南,太難得了!

  所以,趙煦也忍不住主動問道:“不知,都有哪些高僧,會隨大師行腳同去?”

  雖然說,僧人行腳,是他們的本份,也是他們修行的一部分。

  但汴京的大和尚,實在太有錢了。

  而且,必是要住邸店,睡軟床。

  就是語氣,有些冷淡。

  換而言之,整個汴京城,數十近百的敕建正寺,沒有一個主持、僧首,愿意跟隨金總持行腳南下的。

  金總持似乎也是知道這一點,臉色多少有些羞愧,稽首道:“臣與天吉祥、智吉祥及明遠、惠詢等僧臣,已與京中諸寺主持、首座于開寶寺中,召開了法會。”

  所以…

  即使出門,排場也都是大的很。

  最少的也是三千貫。

  譯經院也不再可以隨意雕刻佛經印刷。

  甚至還有人每到一地,都要左擁右抱,美其名曰:這也是修行!

  于是,到得今天,在這汴京城里,僧人行腳云游,竟也能成為一件值得稱贊的事情。

  于是,禮部旋即,將譯經院的版印權收回。

  看來,那幾棒子確實是打疼他們了。

  金總持知道,這位陛下,對佛門恐怕已經很不滿了。

  在他來到大宋的時候,大宋就發生兩個對佛教的大事。

  但他沒有辦法!

  而眾所周知的,當朝的天子,年紀雖然小,但記性特別好,尤其在記仇方面出現突出。

  金總持知道的,這估計與上次諸寺承諾捐錢,最后到位卻只有三成、五成有關。

  但沒有辦法,他只能盡量幫著打圓場,道:“不瞞陛下,諸寺主持、首座都言,三五日內,定將相關錢帛,送到開封府,以供朝廷賑濟淮南。”

  “法會之上,汴京諸寺主持、首座,因感陛下圣德,于是,紛紛毀寺為國,盡出寺中多年信眾所奉香火錢,以濟淮南。”

  這直接使得譯經院殘廢,傳法院近乎變成一個擺設。

  從此,譯經院不再擁有獨立的版印機構。

  廣梵大師、崇梵大師等,一聽就知道是當年日稱主持傳法院時培養的僧人。

  也是傳法院如今的支柱。

  而顯超、顯能等,則是金總持培養出來的大宋僧人。

  第一是元豐改制,罷去首相兼任譯經潤文使的差遣。

  說著,他就從懷中取出一張紙,起身跪在了趙煦面前,將那紙呈在手上。

  所以,這些大和尚輕易不會出門云游,去受那風餐露宿之苦。

  能騎馬絕不走路,能坐船就死不上岸。

  金總持合十禮贊一聲:“阿彌陀佛,回稟陛下,傳法院的西天僧廣梵大師天吉祥、崇梵大師明遠、梵才大師惠詢等十三僧,以及臣的兩個弟子顯超、顯能都將隨行。”

  但趙煦卻只掃了一眼,就放在旁邊,道:“諸寺主持慈悲為懷,朕非常欣慰。”

  趙煦依然只是笑了笑,一副根本不信的模樣,配合著他稚嫩的年紀,這讓金總持無比慚愧,甚至在心中有著一種仿佛在犯罪的感受。

  趙煦聽著,就在心里面呵呵了一聲。

  正是因為有著這些精通梵文的高僧配合、協助,金總持才能繼續譯經工作。

  整個爛透了!

  而像諸如顯靜寺、鐵佛寺這樣歷史悠久,經營著質庫的大寺,更是‘無比慷慨’,愿捐數萬貫。

  這一次,比起上次,大和尚們就有誠意的多了。

  這十余年來,金總持一直在努力,想要說服大宋朝野,恢復首相兼任譯經潤文使的傳統。

  至少,也要恢復譯經院版印權。

  可惜,收效甚微。

  而現在,金總持更是感受到了更可怕的威脅。

  沙門,再這么下去,獲罪于天。

  別說什么恢復傳統了,讓譯經事業重新得到大宋朝廷在國家層面上的支持了。

  怕是連譯經院、傳法院也有可能被罷廢。

  如此他就將成為最后一個御賜敕封的西天三藏譯經法師。

  他將成為整個沙門的罪人!

  金總持只能是強行的壓抑住自己內心的負罪感,拜道:“臣愿以首級擔保,若三五日內,諸寺未能將善款輸送到官,請陛下斬臣于開封府府衙外。”

  趙煦這才終于說話了:“法師言重了,言重了!”

  “還不至于此!”

  “再說了,豈有讓法師代人受過的道理?”他微笑著,讓人將金總持扶起來:“朕也不是那種,連是非黑白都分不清楚的人!”

  “法師說對嗎?”

  金總持聽著,稽首稱是,在心中感慨萬千。

  這個少年天子即位以來的種種表現,哪怕放在佛經之中,也屬于傳說神話類型。

  加上宮中有傳出傳說,說是皇太妃朱氏當年在懷這位陛下的時候,曾夢到一輪紅日落入其腹中,醒來后就發現懷孕了。

  而皇室對此默認。

  皇太妃朱氏甚至曾隱晦的承認過這個傳說。

  于是,現在沙門和道門,在這個事情上爭得很厲害。

  沙門說,紅日入懷,此乃大日如來降生人間的征兆。

  牛鼻子們嗤之以鼻——自古天人顯化,上帝賜福,帝君下凡,哪有你們這些和尚的事情?

  如此想著,金總持就道:“未知陛下,將如何處置?”

  趙煦笑了,他揚了揚金總持送來的那張紙。

  “自古,一諾千金,何況是對朕的許諾。”

  “朕聞佛祖更有戒律,命僧人不妄言,故有出家人不打逛語的俗話。”

  “若其等毀諾,則其罪大哉!”

  “欺君之罪,當腰斬棄市!”

  “謗佛之孽,當于拔舌地獄中受盡折磨,更當打入畜生道,生生世世,永為畜生!”

  金總持瑟瑟發抖。

  他現在開始害怕了,害怕各寺舍不得,想不開。

  真要如此,沙門這次就要受到重創了。

  這位陛下,已經證明了,他確實能對沙門重拳出擊。

  被流放雷州的愿成僧,還有迄今還被羈押的覺照寺諸僧,就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沒辦法,他只能稽首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陛下旦請放心,諸寺絕不敢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無君無佛之舉。”

  “若如此,臣當第一個上表,乞陛下開革他們的僧籍,收回他們的度牒。”

  “沙門絕不能容此輩!”

  這是他必須要表的態度,也是一種及時切割。

  當然了,今天回去后,他就會立刻派人去警告各寺——不要玩火,再玩火,誰也救不了你們。

  就是,金總持心里面感覺很怪。

  過了好一會,他才明白過來。

  諸寺捐助財帛,本就是被逼的,本就不怎么情愿,實屬是無奈。

  但,在這位陛下手中,卻被他操作成了假若諸寺主持、首座們,未能在指定時間,將承諾的捐款,送到官府。

  那他們就不僅僅是欺君,還是謗佛。

  在人間要被砍頭,死了也得下拔舌地獄,還要被打入畜生道。

  這…這…

  不就是沙門的手段的一種化用嗎?

  金總持想明白這個,頓時就目瞪口呆。

  自來,只有沙門的大和尚們,忽悠他人,拿著地獄的恐怖和來生的幻想來恐嚇、脅迫信眾的。

  如今,卻反過來被人用著相同的手段拿捏了。

  他深深吁出一口氣,在心中暗嘆:“難道,這位陛下果然是某位佛陀或者菩薩轉世不成?”

  不然,他怎么能這么熟練的用沙門的手段來對付沙門?

  而且,還毫無畏懼,沒有絲毫擔憂。

  必須是這樣了!

  恐怖如斯!

  如此想著,金總持心中總算舒服了一點。

  被人間帝王拿捏和被佛祖轉世身拿捏,是兩種概念。

  前者是恥辱,但后者則是沙門神通廣大的象征。

  這也是佛教的特點了。

  打不過,就加入!

  趙煦聽著金總持的話,終于開心的笑起來,贊賞道:“善!”

  “法師不愧高僧。”

  “若沙門皆如法師,何愁天下不興?”

  金總持的表態,對趙煦而言,很重要。

  有了金總持的這個態度,那他對大和尚們動手,就屬于占據了法理——連西天三藏法師,都認定的沙門敗類,必須是波旬的徒子徒孫,是披著袈裟的魔王。

  官府清理他們,上順天意,下合民心。

  對于沙門內部,更是可以起到很好的震懾、安撫。

  “阿彌陀佛!”金總持連忙再拜稽首:“臣慚愧。不敢當陛下之贊。”

  “天下僧人,比臣更忠心于陛下,佛法修為更深者,比比皆是。”

  趙煦笑道:“法師謙讓了。”

  金總持這么配合他,他自也當投桃報李。

  “待此間事了,法師從淮南歸來,朕必有封敕。”

  大宋傳統,對于沙門領袖,必有封敕。

  比如金總持的前任日稱僧,便得到了仁廟的敕封——其在大宋被封為宣梵大師,并授給文臣的官職:試鴻臚卿。

  這就屬于是完全打入了體制內,并且深得信任的象征。

  所以這位高僧在世時,是享有各種如今僧人沒有的待遇的。

  譬如,日稱每遇帝、后圣節,允許上《功德疏》,為帝、后禮贊。

  譬如,日稱還擁有每年無須官府批準,合法剃度僧人十人的名額。

  此外,帝、后葬禮,日稱僧也都會出現,并主持法會。

  每遇災害,需要主持祈雨、祈晴法會,也都是日稱為首。

  日稱一生,在大宋翻譯佛經數百部,帶出了十幾位紫衣高僧,剃度僧人數百,是真正的沙門領袖。

  可不像他金總持,在去年之前,只能在傳法院、譯經院里枯坐。

  直到開寶寺失火,才終于獲得機會,主持領袖一寺。

  于是,各大寺廟主持、首座并不給他什么面子。

  所以,金總持聽了,頓時激動了起來,連忙拜謝:“臣必當為陛下鞠躬盡瘁,以謝陛下隆恩。”

  趙煦頷首點頭,道:“朕對于忠臣,從不吝賞賜、加封。”

  “譬如如今在熙州,代朕教化一方的智緣大師,朕就已于昨日命中書舍人草制詔書,加封智緣大師為普濟懷恩法師,授給金瓶法器一件,賜給御賜匾額一面。”

  金總持聽著,連忙合十禮贊:“善哉!善哉!”

  “普濟懷恩法師,能得陛下敕封,實乃沙門之幸也。”

  卻根本沒有注意到趙煦話中的細節。

  不過,趙煦也不會跟他解釋——那樣的話就太刻意了,也不符合他的身份。

  將來,金總持自然會知道,這個敕封的重要性的。

  那可是一個新的佛門體系的開端。

  于是,只好再畫一個餅給金總持了:“還有個事情,法師可能還不知道,上個月,朕接見了大理國使者高泰明,與之議定了,大理國遣僧人入大宋求法,大宋更派僧人入大理國弘法、傳法的事情。”

  “此外,安南諸州,也都乞朕遣僧人南下傳法、弘法。”

  “待法師從淮南歸來,可能第一批大理國僧侶,也就入京了。”

  “屆時,朕還要委托法師,從天下寺廟,挑選僧人,前往大理國、安南八州等地,傳法、弘法。”

  這屬于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

  也是趙煦的宗教態度。

  佛教也好,道教也好,只要聽話的,配合的,大大有賞。

  而那些不配合,不聽話的刺頭,自然要裁剪掉。

  這一次,既是為了將質庫從大和尚們手中拿回來。

  同時也是對佛教的一次服從性測試。

  挑出那些刺頭,剪掉那些荊棘。

  讓佛教,成為大宋對外的一張牌。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養一群連念經都已經不會了的廢物。

  金總持聽著,卻是振奮不已。

  弘法、傳法,是他東行的目標。

  當年,他毅然決然的冒著生命風險,從西夏逃來大宋,也是因為他知道,在整個世界,大宋的影響力是無可比擬的。

  只有得到大宋支持,沙門才能興盛。

  于是,當即表態:“陛下如此厚愛臣,厚愛沙門。”

  “臣當與諸僧言說此事,將陛下對沙門的圣德與寬愛,說與天下沙門同道。”

  趙煦瞧著,于是圖窮匕見,道:“朕于沙門,素來崇敬,兩宮慈圣,更是早晚供佛…但,如今的佛門寺廟,卻都不怎么守清規戒律!朕心甚痛!”

  “汴京諸寺,更是廣有質庫。”

  “財帛亂人心神,佛門清凈之地,豈容銅臭?”

  “朕欲清理質庫令汴京諸寺,再無質庫之嘈雜,還佛門一個清靜!”

  “不知法師意下如何?”

  金總持其實對此是有預料的。

  畢竟,這些天汴京內外,對質庫喊打喊殺,他也不是瞎子。

  老實說,金總持其實也不太喜歡,寺廟變成商場。

  但是,供佛是需要財物的。

  和尚們修行,也是需要資金的。

  他只好稽首道:“陛下圣明,諸寺質庫,皆是為了方便信眾,救急解難…”

  這確實是寺廟質庫,出現的原因。

  各地的信眾,特別是做生意的商賈,長途跋涉,攜帶著大量財物,很不安全,也不經濟。

  所以,便有人開始將財物或者貴重物品,存放到寺廟。

  此外,信眾中的底層百姓也會因為種種原因,選擇到寺廟質押自己手里的一些生產資料,換來錢財,以治病、救急。

  久而久之,就出現了質庫。

  最初的質庫確實是寺廟信眾內部,救急、存錢的地方。

  只是,如今的質庫早已經變質了。

  民間的高利貸的手段,學了個全。

  當然了,這不是重點。

  對趙煦來說,重點在于,質庫在寺廟,官府很難監管,他也分不到半點好處。

  反而,因為質庫被大和尚們壟斷。

  導致民間的存款,大量被質庫把持,大和尚們手里握著海量的現金,卻并不投資,只是用放貸或者鑄造銅器。

  嚴重影響大宋金融安全,嚴重影響大宋的產業升級,更是造成大宋錢荒的原因之一。

  此外,大和尚們還能通過質庫,吃絕戶——要知道,戶絕的財產,按照法律可都是趙官家的。

  可假若這些財產,被人存在質庫。

  那可就到不了趙煦手里了!

  所以,不把質庫,從大和尚們手里搶回來。

  他念頭怎么通達?

  于是,對金總持道:“法師放心,朕也不是講道理的人。”

  “朕只是想讓質庫,從寺廟里走出來,走到俗世之中,受到朝廷監管。”

  “讓佛門清靜之地,得以清靜。”

  “正好,朕欲撲買抵當所,諸寺質庫,可以斗紐、帶泄等方式,并入抵當所,僧人中經營質庫的,也可以還俗,加入抵當所。”

  “如此一來,佛門可得清靜,信眾也依舊可以得到救急等便利。”

  這就是要將質庫囫圇吞下,只留點湯湯水水給大和尚們,還要讓大和尚配合,并且感恩戴德。

  這就是為什么,汴京的權貴們豢養的打手,只砸質庫,卻不壞賬冊,不搶其中財物的緣故。

  這些東西,在他們眼里,都是他們的寶貴財產。

  怎么能輕易傷害呢?

  金總持聽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趙煦看著,也不催促,只是繼續說道:“法師可以將朕的旨意,轉達諸寺主持、僧首們。”

  “讓他們好好想想。”

  “這佛門清靜之地,卻日夜嘈雜,三教九流,往來不息,到底合不合適?”

  “還有…”

  “質庫雖為救急、解難,為方便信眾。”

  “但是,質庫之中,難免魚龍混雜,也難免有那作奸犯科之人混跡其中。”

  “開封府、刑部、祠部、大理寺,近日來可都是收到了許多苦主的訴狀。”

  “樁樁件件,血淚斑斑啊!”

  這就是威脅,也是恐嚇了。

  給你們臉,你們得感謝。

  不要給臉不要臉,不然休怪朕無情!

  金總持當然聽懂了,他嘆息一聲,知道自己是管不了,也不可能再管這個事情了。

  對他來說,在確定了大宋不會滅佛。

  甚至還會大力協助沙門傳法、弘法,吃了一堆的餅后,他的立場,也早已經站到朝廷這邊來。

  說到底,如他這樣將弘法、傳法當成生命的僧人,和汴京各大寺廟那些像商賈遠超過僧人的和尚的屁股,從來就沒有坐在一起過。

  再說了,他是密宗的。

  而汴京各大寺廟,不是凈土宗就是禪宗或者華嚴宗。

  彼此本來就看不太對眼。

  便稽首唱了一聲佛號,道:“臣謹遵旨意。”

  當天,金總持回去后,就將面圣時的種種,派人通知了各寺主持、僧首們。

  就算完成了自己的義務,然后就關起門來,將天吉祥等天竺老鄉以及明遠等密宗譯經僧人,召集到一起,將大宋天子,有心支持弘法、傳法大業,甚至還要選派僧人,前往大理國、安南甚至交趾等地傳法弘法的好消息,告訴了這些人。

  頓時,所有僧人,為之振奮。

  于是,他們再也不想管,汴京諸寺了。

  愛死不死!

  而汴京諸寺,在得到了金總持的通告后,就開始坐蠟了。

  一方面,金總持派去的人,明確無誤的告訴他們——承諾的財帛,必須在限期內,送到開封府。

  否則,就是欺君之罪,還是謗佛的波旬子孫。

  不止國法不容,沙門戒律也不容。

  西天三藏法師,絕不容情,一定會上表有司,將他們開革出僧籍,勒令他們還俗,以免‘此等無君無佛之徒,褻瀆我佛山門’。

  這就已經足夠炸裂了。

  但更炸裂的事情還在后面——天子意欲清靜沙門。

  所有寺廟質庫,必須限期遷出寺廟,并以帶泄、斗紐等方式,與撲買抵當所的‘義商’合股。

  否則…

  勿謂言之不預也!

  此事,頓時就讓這些家伙,無所適從。

  緊接著,各大寺廟的主持、僧首們,都接到了請帖。

  發帖的人,不是某某行會的會首,就是某個正店的店主。

  總之,都是大有來頭的人。

  請帖上,用詞都是客客氣氣。

  就是透露出來的內容,讓他們不寒而栗——恭請大師,于某日駕臨寒舍,與議質庫斗紐事。

  根本就不像是來商量的而是命令,是通知。

  是他們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都必須做的事情!

  寺廟的主持、僧首們,哪里肯?

  但,刀子架在脖子上,他們好像也沒什么好的辦法。

  但,就在他們觀望、猶豫的時候。

  官府的鐵拳,卻不給他們思考的機會。

  八月丙申(十一),開封府公開審理陶轂后人訴覺照寺監守自盜,致祖宗墳塋被盜一案。

  由開封府推官李士良主持審理。

  在升堂后,覺照寺主持法云剛剛被帶到堂上,御史臺就都派人來了。

  御史臺說,登聞鼓院接到京城百姓張三、李牛等的狀紙。

  狀告覺照院質庫草菅人命,害其父、妻等喪命。

  然后,大理寺的人也出現了。

  大理寺說,刑部移文,告知大理寺,覺照寺主持法云等陷入祠部胥吏受賄案。

  這一套組合拳下來,法云當場昏厥。

  但這還沒有完。

  很快,事情就報到了都堂,正好受都堂委派,暫署祠部的執政張璪當日輪值。

  張璪看了有司的報告后,大怒!

  竟上表天子,請求褫奪覺照寺的敕建牌匾。

  這就是要毀寺了!

  汴京諸寺瑟瑟發抖。

  好在,當朝天子仁圣,并沒有答允——覺照寺,祖宗敕建,朕不忍毀之。

  然而,他們還沒有來得及慶幸過來。

  又一道旨意下降:朕聞沙門有德者眾,今覺照寺主持等失德、無僧人之行,朕心甚痛,其令有司,自京中張榜,募有德之高僧主持。

  絕殺!

  這道旨意,直接撕開了大和尚們的最后防線。

  同時也讓京中那些沒有敕建名額的寺廟僧人狂喜。

  一天之內,數十人應征。

  汴京諸寺的主持、僧首們的防線,被徹底攻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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