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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章 壽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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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絲竹管樂之聲在耳畔悠揚的響著。

  趙煦緩緩睜開眼睛,看向了坐在自己身前的身影。

  “母后!”他從床榻上醒來。

  睡前的記憶,在腦海中浮現。

  獻俘禮、太廟、祭祀…

  于是,趙煦自嘲的在心中道:“朕的身體在生理上,還是太小了啊。”

  沒辦法,他雖然一直有在努力鍛煉,注意營養均衡。

  可是,他終究還是太小了。

  身體實在難以支持長時間的高強度政事活動。

  所以,勉強在太廟主持完了祭祀后,登上回宮的攆車,就實在撐不住,在攆車上睡著了。

  他隱約記得,一路上是向太后抱著他回宮的。

  向太后伸手握住趙煦的小手,微笑著道:“六哥醒來了?”

  “嗯!”趙煦點點頭,問道:“兒臣睡了多久了?”

  “不久,也就一個多時辰。”向太后微笑著問道:“六哥可要用些膳食?”

  “嗯!”趙煦點頭。

  于是,一直在向太后身后小心翼翼的侍奉著的文熏娘便盈盈一福后,從殿中取來一盅早就已經熬好了的肉粥,向太后接過來,拿起一個瓷勺,先吹了吹肉粥,然后嘗了嘗味道,才對趙煦道:“六哥,且嘗嘗母后煮的肉粥味道。”

  趙煦當即乖巧的張開嘴巴,任由向太后,一勺一勺的喂著他。

  很快,一小盅肉粥就吃的干干凈凈,他拍拍肚子,對向太后開心的道:“母后煮的肉粥,最是好吃,不像馮景那廝,總是差些味道,叫兒臣吃不爽利!”

  向太后取出一塊手帕,給趙煦擦了擦嘴角的粥痕,笑著道:“母后的肉粥,哪比得上御廚的大廚們?”

  趙煦答道:“御廚們只是手藝精湛而已,空有其術罷了,怎及母后親手為兒調羹熬煮的吃食?”

  向太后頓時就被感動了。

  這個孩子,每每總是能說出這樣的,讓她深感滿足、幸福的話。

  所以,盡管她其實不太喜歡與人爭執,更討厭勾心斗角。

  但為了這個孩子,她堅持了下來。

  不止風雨無阻的參與聽政,哪怕有時候身體不舒服,也會出現在慶壽宮。

  更是會看幾乎所有的重要人事任命、升遷。

  只能說,這就是母愛的偉大。

  趙煦微微低頭,問道:“母后,慶壽宮的壽宴怎么樣了?”

  向太后笑起來:“現在,姑后正在受群臣之表呢!”

  趙煦哦了一聲。

  大宋制度,帝后圣節,群臣都要寫御制詩來稱賀。

  太皇太后又是個愛面子,喜排場的主。

  去年,因為趙煦的父皇駕崩,所以沒有收到御制詩。

  今年,終于有機會了,可不得好好看看?鑒賞一二?

  向太后卻接著說道:“吾方聽說,集英殿說書蘇轍,寫了一封頗為應景的御制詩,博得了滿堂彩呢!”

  “蘇轍詩賦,自是不俗!”趙煦點頭頷首。

  到底是唐宋八大家之一。

  文章詩詞,自不弱人,事實上,要不是蘇軾的光芒太耀眼。

  蘇轍的文章,單拿出來,也可以秒殺掉無數人。

  旁的不提,單單是蘇轍年輕的時候,寫給韓琦的那一封拜帖,就堪稱中古年輕人拜謁貴人的范文。

  想進步的官員,都該去看一看,認真學一學,什么叫不卑不亢,如何吸引領導的注意力,怎樣拉起領導的好奇心。

  “如今殿上諸臣,還在奉詔賦詩,六哥可要去看看?”向太后問道。

  趙煦搖頭:“兒臣年幼,哪懂什么詩詞,還是不去獻丑了,與母后在此多說說話吧。”

  雖然趙煦的詩詞水平不差,文學素養和鑒賞水平也很高。

  但,自從在慶寧宮醒來后,他就一直在刻意的向外界傳遞一種——朕不喜詩賦的態度。

  在經筵上,群臣賦詩,他也從不做點評。

  這是一種微妙的政治宣言。

  向太后自也知道,于是道:“那母后便陪六哥在此說說話。”

  母子兩人便在榻前,開始聊起了家常。

  這也是趙煦暑休后經常會做的事情。

  他有沒有空,就會到保慈宮中,與向太后說話,甚至抽時間陪她散步、賞花。

  每隔三五天,更是會到保慈宮中住上一陣。

  尤其是六月過后,旱情開始緩解,出現雷雨天氣時,趙煦總會到保慈宮中,陪著向太后。

  細節上,幾乎做到完美。

  趙煦的嘴巴,又特別甜,總能時不時的說些‘至孝’、‘純圣’之語。

  所以母子感情,非但沒有半點疏離,反而更加親密。

  母子兩在慶壽宮的內寢說著話的時候,慶壽宮正殿上。

  大臣們所上的御制詩,已經宣讀完畢。

  太皇太后,聽著那一首首吹捧、贊美她圣德與慈恩的詩賦,也是笑的合不攏嘴。

  于是,詔賜金銀有差,并選了她最喜歡的幾首御制詩,命人裝裱起來,打算將來仔細欣賞。

  這個時候,太皇太后身邊的內臣梁從吉,躡手躡腳的進了帷幕,小聲的報告:“娘娘,禮部言,四方稱賀之使,都已準備好了,乞娘娘旨意,看何時安排入殿稱賀?”

  太皇太后這才終于想了起來,對她身邊侍奉的粱惟簡問道:“梁押班,派人去看看,官家可醒來了?”

  “諾。”粱惟簡領命而去。

  “娘娘、大家四方使者將要入殿稱賀了。”粱惟簡到了內寢,遠遠的看著帷幕內的人影,便在簾外稟報。

  向太后便握著趙煦的手,道:“六哥,還是不要讓各國使臣等候了。”

  “嗯!”趙煦起身,便在向太后身邊的尚宮張氏帶著的女官們服侍下,穿上了素白的天子常服,然后母子兩人便在燕援率領的御龍直的簇擁下,出了內寢,通過回廊,來到了正殿的帷幕中。

  “新婦拜賀娘娘生辰。”

  “孫臣拜賀太母生辰!”母子兩人對著太皇太后拜賀行禮。

  太皇太后今天是很高興的,當即道:“太后、官家,快快起來。”

  向太后和趙煦自是又拜了一拜,才起身。

  向太后自端坐到太皇太后右手邊,而趙煦則坐到了兩宮中間的一張坐褥上,隔著帷幕,看向簾外的群臣。

  此時,群臣早就已經起身,持芴相迎、迎接趙煦升座。

  等他坐下來,群臣才次第落座。

  接下來,自是冗長而無聊的各國使臣稱賀環節。

  按照大小遠近以及與大宋關系親疏不同入殿稱賀。

  從遼使開始到西南五姓土司結束。

  這沒什么好說的,大家都是體面人,在這樣的場面,尤其體面。

  哪怕是黨項人也會在這樣的場合,給足面子,乖乖的按照著兩國議和的條款,以‘夏國王使’的身份,向大宋太皇太后稱賀、上表。

  趙煦所需要做的也僅僅是機械式的回應幾句,程序化的來來回回講那幾句話。

  但,偏偏這樣的流程,是最耗時間的。

  等到流程走完,就已經要到黃昏時分了。

  按照慣例與傳統,太皇太后在這慶壽宮中賜宴,招待宰執元老宗室外戚大將以及各國使者。

  老實說,大宋的宮廷宴席,也就是菜品豐盛而已。

  論味道、口感,只能算一般。

  特別是牛羊肉,處理的極為糟糕,有很重的膻腥味。

  而且,因為是早早就備好的菜肴,所以基本都是冷的。

  還好如今是夏天,若是三九寒冬的宮宴。

  等菜肴端上來,早就凍得硬邦邦,若非是燉菜根本咬不動。

  所以,趙煦只是裝裝樣子,就在坐褥上神游物外。

  反正,他等下還有一餐——今夜在大內后苑,太皇太后會再設一宴,以招待入宮的宗室、元老、外戚、宰執、大將家的命婦。

  趙煦的生母朱氏,如今就在那迎陽門內,奉兩宮旨意操辦此事。

  想到這里,趙煦就回頭看向太皇太后,低聲問道:“太母,孫臣聽說,富文忠公的遺孀周國太夫人已經入京?”

  “嗯!”太皇太后嘴角微微得意起來。

  周國太夫人晏氏,自入京后,第一時間就到了高家祖宅中,拜謁了她的生母秦國、魯國太夫人。

  又是伏低做小,言辭謙卑,又是連連稱贊,說太夫人有福氣,合該受天下供奉。

  老太太年紀大了,想要的東西,也應有盡有了。

  就剩下這么一個心病,如今,見著昔年自己艷羨不已的‘別人家的女兒’,在自己面前如此作態,哪能不高興?

  于是大悅,與周國太夫人相談甚歡。

  在對方的刻意逢迎下,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很多。

  太皇太后自是大大長臉,深感自己確實天下第一孝女!

  于是,便下了旨意,周國太夫人給真俸(足陌)。

  雖然富家人未必就缺這點錢,但天底下,能享受真俸支給的命婦,數來數去也就那么幾個人。

  除了兩宮的生母外,就是荊王趙覠的正妃還有大宗正趙宗晟的正妻。

  臣子中,還在世的,就剩下了這個周國太夫人了。

  所以,這個待遇在政治上很高。

  但趙煦知道,那位太夫人入京,肯定不是為了給自己要待遇和榮譽的——她要了,除了風光有什么用?

  人家拖著老邁之軀,不顧舟車勞頓入京,在高家、向家兩位太夫人面前伏低做小。

  自是所圖甚大!

  除了給富弼來爭陪祀先帝神廟的位子,不會有第二個可能!

  不過,趙煦不會讓其得逞的。

  倒不是趙煦對富弼有意見——上上輩子,他是有的,但在現代留學之后,他已經知道,比起其他舊黨大臣,富弼算得上是公忠體國了。

  而他現在連文彥博都肯接納,又怎會揪著富弼不放。

  所以,這純粹是公事!

  原因很簡單——太廟陪祀功臣的數量,素來稀少。

  祖宗以來迄今不過十幾人,且泰半都是國初的功臣。

  一般來說,一代天子身邊,能有三個位置,就已經阿彌陀佛了。

  而趙煦的父皇,哪怕在他各種騷操作下,最終神廟里能有五個位置,就已是極限!

  蘿卜坑就這么多。

  他富弼先占一個,其他人怎么辦?

  要知道,功臣陪祀的位置,可是趙煦手里很重要的資源!

  偏偏,其實如今趙煦父皇身邊的位置,已經及其緊張了。

  旁的不提,王安石肯定有一個坑。

  畢竟,沒有人可以繞過王安石去評價趙煦父皇。

  此外,文彥博能不給嗎?

  文彥博給了的話。

  蔡確呢?

  韓絳呢?

  呂公著呢?

  這三位宰相,百年之后,若不能送到先帝神廟里,將來就只能放到趙煦的神廟里供起來了。

  沒辦法,一個是受托遺詔,顧命托孤,定策擁立的宰相。

  其他兩個,則是扶保少主,安定國家,平穩過渡的功臣。

  所以就很麻煩!

  當然了,趙煦現在關注點不在這個事情上。

  畢竟,人家現在也沒有提出要求來。

  趙煦關心的是另一個事情。

  “太母,孫臣聽說,包孝肅公的長媳永嘉郡君,此番似乎也隨了周國太夫人入京了?”

  “有這事?”太皇太后狐疑起來。

  在大宋政壇上,有的是人走茶涼,人亡政息的故事。

  何況,包拯去世數十年,他昔年留下的人脈、姻親,都已經死的差不多了。

  別說是他的媳婦了。

  就是他的兒子包綬,你看現在還有幾個人關心?

  就更不要說,深居深宮的太皇太后了。

  趙煦點頭道:“孫臣確曾聽說了此事。”

  “未知今夜后苑大燕,可有永嘉郡君?”

  太皇太后只能看向向太后,向太后則看著她身邊的尚宮張氏,張氏連忙拿出一本小冊子,翻了一遍,才終于找到了,答道:“奏知大家,永嘉郡君崔氏,已詔其入宮。”

  趙煦卻又問道:“勞煩尚宮看看,包孝肅之子包綬妻可在名錄?”

  張氏又查了一遍,旋即搖搖頭。

  “加上她吧!”趙煦道:“包孝肅,天下名臣,清廉有聲,我素仰慕,當推恩其后人。”

  對趙煦來說,拉一把包家,既是現實政治的需要——他要樹立一個榜樣。

  同時這個人,還必須沒有爭議。

  那么,就沒有比包拯更合適的人了——死的早,名聲大,影響大。

  另外,在熙河那邊,還有十幾萬個姓包的少數民族同胞呢!

  他們既然仰慕包拯,那他們就會認包綬這個大表哥。

  其次,也是為了補償。

  趙煦在現代,看過包拯子孫的下場。

  包拯一生清廉,其子包綬也是如此,其病死之時,左右察看他的遺物,清點財產,只有四十六個銅錢!

  而當時包綬可不是一般人啊。

  其死時,已經升到了朝官,而且帶了館閣貼職,出任潭州(長沙)通判。

  一個文臣士大夫,名臣之子,死的時候,卻只有四十六個制錢的財產!

  雖然說,好人就會被人拿槍指著。

  但好人死的這么凄涼,還是讓人念頭難以通達。

  當然,若只是如此。

  趙煦或許會同情,一道旨意推恩,提拔入京,安排一個好差遣就是了。

  但絕不可能讓他在今天這樣的場合,主動提起來,甚至主動給兩宮求情,詔包家寡嫂與包綬妻子——一個連命婦誥命都沒有的小官妻子入宮,參與宮廷大燕。

  這政治意味太濃厚了!

  這是沖著給包拯封神去的!

  事實上,也是如此!

  沒辦法,誰叫趙煦已是三世為人,哪怕他在現代讀過書,知道世界是物理的。

  可他三世為人這種事情,太過駭人。

  讓他不得不敬畏點什么。

  而包拯在現代,那可是神話人物了。

  包公之名,就是青天兩個字的代名詞。

  哪怕到了現代,依然有百姓,受了委屈,會去包公祠哭訴,其香火鼎盛,信仰濃度之高,遠非一般神明可比!

  要萬一真的有什么天帝、佛祖、道祖一類的高維存在。

  而包拯真的已經成神了。

  那朕悄悄的照顧一下,包公就算再怎么鐵面無私,也得承朕一個情吧?

  再算上君臣的關系。

  將來萬一真的有什么事情,也能幫朕多少說句話——趙煦心里面是知道,他將來做的事情,會讓這個世界,掀起怎樣的血雨腥風的。

  所以,這也是一種潛意識的行為,大抵類似西方要燒殺擄掠的時候,就先到教堂里買贖罪券的操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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