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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九章 王安石看戲就已經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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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連續數日的放晴,黃河的水位,終于從危險位置退下。

  從大名府向北,兩三百里的河堤上,無數人都舒了一口氣。

  總算是…撐過來了!

  征調來守河堤的禁軍和廂軍,美滋滋的帶著絹布,揣著一大袋的銅錢,興高采烈的在各自長官的率領下,返回駐泊地。

  有良心的,可能會回家一趟,把這次賺的賞錢、絹布給家里的渾家。

  沒良心的,大抵已經在想著駐泊地附近的勾欄和瓦子了。

  是的…

  我大宋禁軍的駐泊地在哪里。

  瓦子、勾欄就會跟到哪里。

  這是時代特色,誰都無法阻止、避免。

  而河堤兩岸,被征調或者自告奮勇來守堤的百姓,也沒有白來。

  一天一百二十錢的工錢,全部結算到位。

  苗授帶來的四個指揮的上四軍禁軍,就是專門負責這個事情的。

  而苗授有天子手詔授權整個河北沒有人敢說閑話。

  大量銅錢和絹布,就這樣流入了河北民間。

  可以預計,未來兩個月,河北商貿都會繁榮一段時間。

  站在河堤上,章惇看著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營地。

  他也露出了笑容來。

  “可以回京復旨了!”他說道。

  只是,章惇掃視一圈人,并沒有看到宋用臣的身影。

  于是,章惇問道:“宋昭宣呢?”

  苗授答道:“昭宣已受旨意,就任提點東流河道勘察大使,昨日便已率部出發,前往德州勘探東流河道淤積情況…”

  “嗯?”章惇皺起眉頭來:“又有人提議復黃河故道?”

  這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已經搞過兩次回河運動了,再來一次,誰吃得消?

  苗授笑著道:“省佐不必憂心,只是勘察東流河道,據說從今年開始,每年冬季都要在東流河道淤積之地,進行清淤…”

  “哦…”章惇放下心來,只是清淤的話,他也就不擔心了。

  就怕回河!

  熙寧四年的回河,直接讓黃河水沖進御河,將御河堵塞。

  河北前線的雄州、霸州的軍糧補給,從此就需要從陸路運輸。

  而這是章惇親歷的慘劇!

  只是…

  “錢從何來?”章惇問道。

  苗授搖了搖頭,但他想起了一個事情,道:“省佐,末將的部下,這些日子在民間,聽到了很多議論…”

  “河北百姓,尤其是生活在河道兩側的百姓,近來都在說…”

  “這免役錢交的好!”

  “若非有免役法照過去,大河恐怕就要潰堤了…”

  這是事實!

  這次秋汛,整個河北都提心吊膽。

  要不是天子撥下的財帛,使得河防要什么有什么!

  光是工匠,就征集了三千多人。

  以此營造各種器械和治河工具、運輸車輛。

  光是運土的雞公車,就打造了上千輛!

  在財帛的激勵下,無論是民夫還是軍隊,搶險的積極性都被調動起來。

  僅僅是在大名府地段,就搶險百十次!

  其中危險的管涌數十次之多!

  這都是錢砸下來的。

  而朝堂的大手筆,地方上的百姓不是瞎子、傻子,自然感受得出來。

  尤其是和熙寧四年、十年的大災對照后。

  河北路的百姓,特別是生活在靠近河道兩側的百姓們,當然知道自己交的錢,沒有白交。

  哪怕是那些過去每年要交兩三千貫的形勢戶們,如今也在給免役法唱贊歌了——河北的大水淹下來,是真的會淹掉他們的土地、產業和祖墳的!

  章惇想著這些,微微吁出一口氣,對苗授道:“那將軍便與某一起上書汴京,請求卸任差遣吧!”

  “末將謹從省佐之命!”

  宋用臣騎在馬上,站在東流河道的堤岸上。

  他望著這條滾滾向東,流向德州的大河。

  這條河道就遠沒有北流道那么寬廣了,流量不及北流道的一半,流速就更慢了。

  宋用臣是治水的老行家了,他當然知道這是什么原因?

  水性向下,北流道的地勢比東流道要低很多。

  自然,黃河水就會更多的向北而去,而非向東而走。

  同樣的道理,東流道的流速和流量,都比北流道小所以,這條河道的泥沙淤積情況,恐怕不容樂觀!

  “先仔細沿途勘察,記錄河道走勢…”宋用臣對著他身邊跟著的都水監官員們吩咐:“尤其要關注河灣等泥沙淤積情況嚴重之地!”

  “未來數十年,河北能否安生,就全賴諸公此番查河了!”

  “諾!”官員們在馬背上拱手應命。

  這些官員,都是宋用臣按照旨意,從河北路精挑細選出來的。

  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他們的家鄉桑梓都在黃河兩岸!

  關乎宗族和祖墳安危,由不得他們不賣命。

  于是,數十騎散往四方。

  他們每個人都負責一道河段,而宋用臣則要將整條東流道都看一遍,并繪制這條河道的流經圖。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任務——尋找一個地勢低洼,人口稀疏,經濟匱乏的地方,作為將來大災的泄洪區。

  元豐八年八月壬午(二十一)

  江寧府,半山園。

  王安石穿著素白的袍服,慵懶的坐著,披散著已經漸漸霜白的頭發,撫弄著琴弦。

  隨著悠揚的琴聲,整個半山園,都仿佛沉浸在音符之中。

  在王安石的對面,他的弟弟王安禮,端正的坐著,聽著王安石的琴音。

  悠揚、瀟灑、空寂…

  王安禮嘆了一聲,他知道的,音聲就是心聲。

  特別是對他的長兄這樣的人來說,他從來懶得掩飾自己的內心。

  高興就是高興,開心就是開心,不開心就是不開心,不想當官就是不想當官。

  從來不愿和人玩什么三請三讓的把戲,更懶得附和世俗之見。

  這就是他的長兄——王介甫。

  天下獨一無二的奇男子!

  一以貫之的君子人物!

  良久,琴聲停歇,王安禮撫掌贊了一句:“大兄的琴技,又高明了幾分…”

  王安石甩手道:“琴之一道,不過是個人的娛樂而已…就算有進益,也不值一提!”

  然后他就看向王安禮,問道:“和甫一向無事不登三寶殿…”

  “今日特地上門,是為了汴京之事吧?”

  王安禮對自己的哥哥,當然是了解的,他點點頭,道:“正是因為聽說了汴京的事情…”

  “小弟看不懂,便只能厚顏請兄長解惑…”

  “宋遼新約…我朝究竟是吃虧了,還是得利了?”

  “還請兄長示下!”

  王安禮說完,就和年輕時一樣,長身一拜。

  他知道,他的長兄是這個天下有數的經濟奇才!

  這個事情,求教于王安石是最合適的。

  王安石卻是哈哈大笑,看著王安禮道:“這就要看和甫是怎么看待錢帛的了!”

  王安禮不太懂,道:“請兄長賜教…”

  王安禮當然想回到汴京。

  回到都堂上回到那執掌天下大權的位置上。

  王安石隨手撥弄了一下琴弦后,就說道:“和甫,上古之時先王結繩記事之際,以何物為錢?”

  王安禮自然知道,便答道:“乃是以貝為錢!”

  這是說文解字里就明確記錄的事情。

  古者貨貝而寶龜!

  “緣何如今,以銅為錢?”王安石追問:“為何四川、陜西可以鐵為錢?”

  王安禮愣住了。

  “和甫認真想想吧…想清楚了,自然知曉答案…”

  王安禮的眼中閃現出莫名的色澤。

  他看向王安石:“兄長的意思是…天子…天子欲以交子為錢?”

  王安石笑了:“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拿著本來給遼人的白銀、絹布當本錢,來行大宋錢帛交子化之事…”

  王安禮咽了咽口水。

  “若老夫沒有猜錯,這還只是個開始…”

  “搞不好兩三年后,遼人就會將他們的金銀送來大宋,求著大宋給他們印交子了!”

  遼國缺銅,比大宋更缺!

  所以遼國也是鐵錢大行其道,而鐵錢笨重且容易生銹,流通性很差。于是,遼國的錢荒比大宋更甚!

  這是王安石當年在汴京為相就已經看破的事情。

  只是王安石怎么都沒有想到,那位少年天子,居然會利用這一點,讓遼人心甘情愿的給大宋當起了貨幣交子化的犧牲。

  當王安石知道這個事情后,他的腦子頓時一個激靈。

  腦子仿佛被人開了一個窗。

  無數奇思妙想,在大腦中此起彼伏,讓他精神振奮,甚至一度起過‘是不是回汴京看一看’的想法。

  但這個想法只維持了數息時間,就自然熄滅。

  王安石很清楚。

  那位少年天子,若想召見他,一道旨意送來江寧,難道還有人敢攔著天子召見先帝器重的宰執元老不成?

  但他沒有!

  所以,自己這個糟老頭子還是別去丟人現眼,給人添亂了。

  況且,在江寧看戲,豈不美哉?

  前些時日,王安石可是聽說了,在陳州的司馬光,被一些胥吏搞得手忙腳亂。

  最后不得已,靠著殺人才立了威,叫上下官吏都聽話。

  然而…

  若是殺人就可以讓上下官吏老實。

  也就沒有那句話了——胥吏,皆曰可殺!

  多少進士,多少詞臣,多少文章風流人物,最后都栽在下面的的胥吏手中!

  這可是斑斑血淚的教訓!

  故而,才有那句話:猛將必起于行伍,宰相必取于州郡。

  沒有接受州郡考驗,沒有能把上上下下的胥吏都馴服的本事的人,不配為宰執!

  注:北宋軍隊的陋習…一言難盡。

  南渡后的宋軍,也依舊如此,根據史料記載,宋軍在臨安復刻了在汴京的種種享受。

  包括但不限于瓦子、勾欄、半掩門…

所以才有那句詩:暖風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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