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真正的團結要建立在鮮血之上,要么是他的,要么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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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菲離開了房子。
他帶著杰德給他的那瓶專用于為吸血鬼施加虛弱狀態的“白晝藥劑”，并宣誓加入了杰德對血鷲氏族最后權力的爭奪團體中。
然而，杰德并不真的信任他，墨菲能感覺到，那家伙只是把他當做一招閑棋，并用未來的權勢來蠱惑他背叛現在的朋友。
這是很正常的道理。
尤其是在傳統的吸血鬼社會中，能讓一個吸血鬼完全信任另一個吸血鬼是一件絕對不可能實現的事。
他們的血管里流淌的可不是血液這種低級的玩意，那是陰謀和惡毒按比例混在一起，又經歷黑夜發酵后形成的劇毒之物。
觸之即死，見血封喉。
而在墨菲離開數十分鐘之后，房子的門再一次被推開。
這一次走進來的是馬克西姆。
后者將兜帽遮住眼臉，手里捧著一個瓶子和七只高腳杯。
要在現在的卡德曼城找到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可不容易，幸好墨菲大人的勇士在搜刮上足夠有天賦，而米莉安那里也儲備了很多物資。
“大人，飲一杯吧。”
馬克西姆將瓶子中盛放的殷紅液體倒入杯子又遞給了杰德，虛弱的吸血鬼動了動喉嚨，接過來再也維持不住那虛偽的禮節。
這一刻他如一個粗俗貪杯之輩那樣，仰頭將鮮血如美酒般一口飲盡。
“唔”
鮮血入口，化作真實的力量融入干渴的軀體，讓杰德發出悠長的呻吟，就如飲下玉液瓊漿讓臉上的衰老與皺紋肉眼可見的平復。
只是那一頭灰白卻再也無法恢復到原本的黝黑。
鮮血精華受到傷害對于吸血鬼來說可不是一時半會能復原的傷，這就跟不幸患上了腎虛病的男人們一樣。
急，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這種傷及本源的事向來得慢慢調養。
“你并沒有將我早已蘇醒的消息告訴給墨菲，看來你依然是忠誠的，馬克西姆。”
杰德低聲說了句。
聲音不再如之前干澀似乎又帶上了吸血鬼本就該有的惡毒與陰沉，而低著頭的馬克西姆沒有回答，只是如仆從一樣再為他倒上一杯從營地中的處女那里取來的甘甜血液，并再度為杰德雙手遞上。
“他很信任你。”
杰德這一次沒有剛才的粗魯。
他似乎恢復了午夜貴族應有的儀態，將那甜美之物在手中輕輕搖晃，眼睛透過血液的波瀾觀察著馬克西姆的表情。
他說：
“他還對我說了伱的事，希望我能將你轉贈予他，他真的很看好你。
我也突然意識到自己看走眼了。
就如我沒能發現墨菲隱藏起來的天賦，我也沒能發現在我的仆從中居然還有你這樣的優秀個體。那么，馬克西姆，你愿意追隨墨菲嗎？”
“我是您的仆從。”
馬克西姆沉聲說道：
“我還欠您一條命，這是無法遺忘的恩惠，我必須以這條生命來償還！”
“不錯！”
這個回答讓杰德非常滿意。
馬克西姆沒有掩飾他對墨菲的欣賞與追隨意愿，但他也誠實的表達了他的想法，深諳人心的吸血鬼知道這種糾結才是人這種脆弱生物的常態。
馬克西姆越是堅定或者越是忠誠，才會越讓他感覺到懷疑。
“那么，我需要你幫我做最后一件事，以仆從的名義，這是為了獲得自由而必須進行的某個儀式。”
杰德小小的啜飲了一口鮮血，他手指一彈，一瓶似曾相識的白晝藥劑落入馬克西姆手中。
他說：
“墨菲是個出色的后輩，我猜他一口答應要與我合作只是為了穩住我，他期待的是得到來自雙方的報價再待價而沽。
如果是我，我也會這么做。
但現在條件不允許了，我必須‘幫’他下定決心。你去把這藥物放入翠絲女士的酒水里，然后把她藏起來。
先不要傷害她直到事情結束。
我不需要你參與到這件事里，馬克西姆。
我只需要墨菲感覺到一點點壓力，而在我與他的合作完成之后，你就能得到你渴望之物，我們，我們都能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
馬克西姆點了點頭。
他似是無法理解，最終開口問道：
“大人您明明占據著優勢，菲米斯只是孤家寡人，她也不過黑鐵階位的實力，您的任何一個同伴都可以解決掉她。
為什么還非要”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馬克西姆，你還不是我們的一員，屬于黑夜的秘密并非人類所能窺探！”
杰德姿態冷漠的瞥了這仆從一眼。
后者立刻彎下腰告退而出，在離開前，馬克西姆對他說：
“我已經在為您挑選合您口味的‘食物’，明天一早就為您送來，請您暫時忍耐。”
“嗯。”
杰德目送著馬克西姆離開，在房間又一次恢復了安靜之后，他拖著沉重的軀體起身將馬克西姆送來的血液瓶拿起，在后方地面上躺著的十幾個子嗣中挑選一番，最終將血液倒在了一個身材高大的子嗣身上。
后者很快就在血液的滋潤下蘇醒過來，隨后就聽到杰德在黑暗中低語說：
“阿瑟，我最優秀的子嗣，去！看住馬克西姆，我記得你和他很熟，如果他完成了我的吩咐的事，就由你接替看管翠絲夫人再讓他回到我這里復命。
但如果他做了不該做的 解決掉他！”
馬克西姆行走在卡德曼城滿是灰燼的地面上。
他懊惱于自己還是太過耿直，沒能問出杰德對菲米斯大小姐的顧慮源于何處。
他才不相信杰德讓墨菲大人處決掉大小姐這件事本身是無害的，那個狡猾的老東西肯定是想讓墨菲大人因此背上可怕的罪責。
或許還有其他更危險的因素。
他得想個辦法在這件突發事情里為墨菲大人爭取到更多的利益。
無奈他這個腦子是真的不適合進行這些思考，只是想了幾分鐘就感覺腦殼子都要炸開了，而就在這時候，馬克西姆突然停下腳步隨后左看右看。
他聽到了一陣很做作的啾啾聲，隨后便發現了在前方的暗巷里，墨菲大人的勇士陽痕小姐正在那里對他打著手勢讓他過去。
在確認自己沒有被跟蹤后，他快步上前。
“杰德要求我給翠絲夫人下毒！”
他低聲對陽痕說：
“立刻把這個消息告訴給墨菲大人，杰德要用翠絲夫人逼他就范，翠絲夫人必須被立刻轉移。”
“你這么做就暴露自己了！”
露米娜何等聰明，小腦袋瓜一轉就明白過來，她低聲說：
“我是來傳達墨菲大人的指令，大人說他相信你做出的一切判斷，讓你在事情結束前自由行動，不要和他聯系免得把你拖入危險之中。
他還說杰德的事你不用擔心，只要你保護好翠絲夫人。
這是個機會，剛好能把你摘出去。”
露米娜挺欣賞眼前這個忠誠的血仆戰士，她對馬克西姆說：
“你應該趁勢將墨菲大人的軟肋帶離這個家族陰謀的漩渦，別讓她落入那個一看就不像好人的杰德手里。”
“這樣不夠。”
馬克西姆搖頭說：
“墨菲大人面臨的壓力太大了，杰德和他同伙實力強大，我必須唔，或許不起眼的你們更合適。
啊，愚鈍的我終于明白，大人經常說要學會使用你們真正力量的含義了。”
他看著眼前的露米娜·陽痕，隨后將那瓶杰德給他的白晝藥劑遞了過去，低聲說：
“去幸存者營地！
把這東西用水稀釋放進給那些吸血鬼準備的‘食物’之中，但別太早也別太晚，他們很警惕。再召集其他的勇士們，你們有40個人！你們足夠勇敢也不怕死，伏擊之下應該勉強能重創那些本就虛弱的家伙。
墨菲大人的偉業不能被阻止！
不管是獵巫人還是吸血鬼，敢擋路就干掉他們！”
馬克西姆滿是血絲的眼中閃過一道兇光，他對眼前的露米娜說：
“去找我的士兵們，打開我們保管的軍械庫把里面最好的武器都拿出來武裝你們，如果你們贏了那些精工的武器與護甲就歸你們了！
翠絲夫人會由我守護。
她不會被傷害到，我會以我的性命保證！
我已知道，我并不需要杰德開恩賜予我任何東西！
我是個特蘭西亞人。
所以，我想要的那些我會自己去拿！”
“叮！”
露米娜的玩家界面上在這一刻彈出任務提示：
團體任務‘忠誠的獠牙’已觸發（可共享）
“砰”
乳白色的白晝藥劑被放在了桌角。
在菲米斯這幾天藏身的塔樓中，墨菲盯著眼前背對著他還捧著書在看的大小姐，阿黛爾夫人守在塔樓最高層的通道之外。
她知道里面兩個人的對話自己不該參與。
她只需要做好一名子嗣和一名管家該做的事。
“你瞞著我和翠絲很多事情！你！一點都不坦誠。”
墨菲毫不客氣的對菲米斯說：
“你很早之前就確認你父親并沒有死，對吧？你也很清楚血鷲回廊里發生了什么，如果沒有杰德一伙的意外出現，我會一直被你蒙在鼓里。
我猜你一定要去血鷲回廊因為代表族長之位的碎片在那里，只要你能拿到那枚石板你就能重建氏族！
說什么幫我建立新勢力，說什么只為了確認真相統統都是謊言！
或許你和杰德只是一路貨色，他稱呼你為‘小賤人’和‘小毒婦’還真是沒說錯。
或許之所以盡心盡力的幫我收納這些幸存者，也不過是為了在一切結束之后能將他們轉化為氏族的新一批成員。
讓我問問你，菲米斯，血鷲氏族對你而言真的這么重要嗎？”
“當然很重要！”
菲米斯不再佯做看書，她丟下書本轉過頭，那雙血色的眸子盯著墨菲，深吸了一口氣知道攤牌時刻已到，便沉聲說：
“家族對于每一個吸血鬼而言都很重要！也只有你和翠絲這樣的異類才會毫不在意自己的家族消亡，一心只想著建立只屬于你們的勢力。
然而你們忽略了這個世界本身對于吸血鬼的惡意，只有抱團我們才能在黑夜中活下去！
家族就是這一生存理念的匯聚。
但你說錯了，墨菲。
我并不是把你和幸存者營地的那些可憐人當做犧牲品，我想去血鷲回廊也真的只是想要弄清我的身世 我知道你一直在猜測，那我就索性告訴你！
我.不是吸血鬼！
最少不是一個普通的吸血鬼！
我無法初擁阿黛爾只能求你幫忙，我想以你的思維肯定早已注意到了這一點，你只是在裝傻就如一個老謀深算的家伙在等著這一刻好把這一切都怪罪在我身上，理直氣壯的呵斥我不坦誠。
然而，你不也一樣對我有所隱瞞嗎？
我可不相信一個一年多的家族邊緣人會在幾天之內脫胎換骨，你也有秘密！而且你的秘密比我埋得更深。
用你的話說，在羞辱我之前先把自己的嫌疑洗刷干凈吧！
但我不關心這些，他人的秘密不愿意分享我們這些午夜之子就不該主動去探尋，越過不該走的那條線就是在宣揚惡意，那是開戰的信號。
我實話告訴你！
我現在只想知道真相！
而那個真相只有我父親知道，或許你的尊長翠絲也知道，但猩紅魔女可并不打算說，她在折磨我！
她很清楚的知道該怎么才能更好的折磨我，就像是個杰出的鮮血拷問師，知道該怎么做才能給落入手中的獵物制造更多痛苦。
但我甚至不知道被你心愛的那個惡毒的女人，她為什么會這么憎恨我？
明明我和她根本沒有見過幾次。
至于血鷲回廊里發生的悲劇，我承認我看到了一些，但那不是你需要擔心的事！
你也解決不了。
我這幾天躲在這里不是在摸魚。
我已經通過血鷲氏族繼承人的信物艱難聯系了血盟騎士團，帕英尊主麾下的鮮血騎士已經在趕來特蘭西亞的路上。
我向你保證，墨菲！”
大小姐深吸了一口氣，她沉聲說：
“血鷲回廊里那些恐怖的事不是你需要擔心的麻煩，我會幫你解決掉！這里也將是你的領地，我答應過你就沒人能奪走。
但現在，杰德是我們共同的麻煩！
他本不該逃出來！
我親眼看到我父親的忠仆們抽光了他們的血，我不知道我的父親在干什么，但他用碎片封鎖了血鷲回廊的秘門。
他們既然逃出來了，就說明他們偷走了我父親手里的大公之證，他們選擇了背叛家族。
我不想知道原因，但他們必須死！
規矩如此，不容觸犯。”
她看了一眼墨菲放在桌角的白晝藥劑，說：
“他給你開了價錢，對嗎？你來到這里是希望我也給你開一個價錢嗎？”
“不。”
墨菲拔出了腰間的族裔之刃，砰的一聲扎在了地面。
迅捷劍的籠手護柄高速振動嗡鳴著，墨菲活動了一下脖子，他的眼睛在這昏暗之中跳動出一抹緋紅。
他說：
“這就像是一個劇情選項 如果我必須在你和杰德之間選一個合作者，我就必須更謹慎一點。我得知道誰才是可信的！不瞞你說，我現在已經有了一個計劃并且已經付諸實踐。
我正在考慮要不要繼續和你們這各懷鬼胎的兩方中的某一方合作。
還是說，干脆趁著這個機會，把你們這明顯都不是什么好東西的雙方一起解決掉！”
“嗯？”
大小姐看著墨菲。
她懷疑這家伙是不是壓力太大瘋掉了，他一個連黑鐵試煉都沒通過的菜鳥吸血鬼哪來這么大的口氣？就算有翠絲幫忙也絕對不可能.等等！
大小姐心中猶如閃電劃過，她立刻就想到了一個瘋狂的可能。
她瞪圓眼睛，呵斥道：
“你要和那些獵巫人合作？墨菲！你瘋了！”
“我可不是現在才開始和他們合作的，親身經歷過走私者林地那一夜的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
可我不本就是你口中的‘異類’嗎？一個不被歡迎的異類做出任何發瘋的事情，都不值得您這樣的‘高貴血脈’驚訝吧？”
墨菲在黑暗中露出一抹玩味且陰冷的笑容。
他指著眼前插在地面的劍，對已經握住了腰間靈能佩劍并且在后退的菲米斯說：
“要么你賭上你所有的名譽，跟著我一起和獵巫人合作除掉杰德一伙，讓我們雙手沾染同族鮮血一起成為他人口中的‘叛徒’，從而締結可以互信的卑劣團結！
要么我就只能在這里用你的高貴之血完成我的黑鐵試煉，再用你的凄慘死亡為誘餌，把杰德一伙送入他們該去的地方。
你說得對。
那個傲慢的蠢貨確實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他居然還想著用拙劣的語言誘惑我，又在不被邀請的情況下肆意闖入這場游戲。
他真是太沒眼色了！
就和某位一點都不坦誠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真正處境的愚蠢大小姐一樣，都到現在了，居然還搞不清楚誰才是首領？
真沒眼色”
“你口氣未免太大了點。”
菲米斯咬著牙說：
“區區職業者，也敢”
她的話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
因為她看到了在墨菲身后的黑暗中緩緩出現的阿黛爾夫人，后者左手握著荊棘刺劍，右手抓著一把猩紅手銃，精準的站位封鎖住了離開塔樓的所有路線。
阿黛爾的身體都在顫抖。
她發自身心的抗拒著自己即將要做的事。
然而，一名血裔又怎么能拒絕來自尊長的命令呢？
墨菲拉開一把椅子，斜坐在上面，甚至有些放松的翹起腿。
他盯著眼前沉默的大小姐，攤開雙手，說：
“菲米斯·塞西莉亞·勒森布拉！你要認清你的處境！而時間正在如寶貴的生命般流逝，現在，做出你的選擇！
我快要失去耐心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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