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 堅硬的骨頭
戈登從未感受到過，如此強烈的無力感。
老山龍摔倒的那一刻，所有人心中涌現出的自信沒能持續得了太久。
不管是刀斧的噼砍，弩彈射擊，火炮轟擊，甚至連續用上了兩份高密度滅龍碳，都未能對老山龍腿部的骨骼造成有效傷害。
別說將其折斷了，就連道明顯的裂縫都不曾出現過。
明明腳踝部位的血肉已經被火炮與滅龍碳“咬”去了近半，一大截腿骨都裸露在外，卻依舊能照常行走。
步幅小了些，步伐慢了些，僅此而已。
仿佛只是走得久了，腳有點酸，那道骨骼外露的傷口就跟假的似的。
“夏左老大，只剩下最后一份滅龍碳了，要用上么？”泰德看了眼身后那副，巴巴卡剛送過來的特制樁釘，面帶猶豫地問。
“先留著。”
多次開啟鬼人化，使夏左的腳步變得有些沉重，他早已不再年輕，“滅龍碳只能炸開老山龍的血肉，卻無法摧毀骨骼。
現在用上最后一份，也不會有明顯的效果，留到更關鍵的時候。”
“好。”泰德點點頭。
沮喪的情緒正在蔓延，但上位獵人們的攻擊從未停止過。
他們的想法，或者說目的很明確。
既然沒有辦法通過爆破的方式，將老山龍徹底炸瘸。
那么就螞蟻咬象，一點一點地積累傷害，擴充傷口，消耗它的體力。
不讓傷口愈合，看你有多少血能流！
“休！”
綠色的信號彈升起，這是撤退的信號。
戈登這才注意到，他們已經接近了一處拐角。
幾天前搭乘空艇來到舊砦時，就是在這里降落的。
再往前走一點點，轉過拐角后，便能看到決戰廣場，以及舊砦最后的防線——第二道城墻。
看著撤退信號，哈雅塔抿著嘴，緊握劍柄，似乎很不甘心。
“先撤退。”
亞摩斯看了她一眼，納刀入鞘，“繼續與老山龍纏斗，只會影響到城墻上火炮的發揮，不要被情緒控制。”
哈雅塔輕呼口氣，調整氣息，緩緩散去沸騰的劍氣。
“是，我明白了。”
收起武器的上位獵人們開始撤離，他們快速越過了步伐緩緩的老山龍，提前一步進入到砦內。
可能是之前戰斗的不順利，也可能是第一道城墻倒塌時的那一幕，刺激到了他們。
上位獵人們每人直接去休息，而是一齊登上了城墻。
注意到矗立于墻頭中央的梵是會長，夏左與亞摩斯先是愣怔了瞬，隨即又覺得理所當然。
作為米納加爾德獵人集會所的老人，他們知道一些會長女士的過往。
梵是瞥了他們一眼，隨后繼續凝望向決戰廣場盡頭，傳來沉重腳步聲的那處拐角。
“什么事。”
夏左他們早已習慣了會長女士冷澹的態度以及直白的語言風格，跟一旁的尹莎貝拉點點頭后，他開始匯報：
“老山龍右后腿受傷嚴重，不過它的骨骼硬度超出預期，高密度滅龍碳也沒有辦法，可以考慮在它立身站起時攻擊右腿，或許會有奇效。
除此之外，胸口，側頸，背中，這幾處有比較深入的傷口，拘束彈可以起到作用，火炮齊射的話效果應該也不錯。”
梵是轉過頭來，仔細聽著。
這其中大部分的信息已經有人給她匯報過，但也有不少她尚未知曉的關鍵內容。
戈登他們則是恭敬地跟尹莎貝拉打起了招呼。
這位的年紀比邁爾斯還要略大一點，同樣已經退休，各種意義上的“老前輩”。
雖然未曾晉升上位，但數十年來積累的經驗不是普通獵人能比的，屬于米城集會所中德高望重的存在，又有過參與超巨型古龍級怪物擊退作戰的經驗。
因此，早早便被請出山，任命為這部分作戰的指揮。
在米納加爾德集會所呆過相當長一段時間的戈登自然認識她，但她全副武裝的模樣還真是第一次見。
這讓戈登不由得感到新奇，“尹莎貝拉奶奶，原來你也是大劍使啊？”
尹莎貝拉滿是皺紋的眼角狠狠地跳了跳，有心教訓下戈登，但那遙遙傳來的腳步聲提醒著她，現在不是時候。
只得沒好氣地道：“杵在這兒做什么，礙事，趕緊去進食休息！”
旁邊，聽取完夏左匯報的會長女士先是叫來兩個人，傳了幾道指令下去，然后看向上位獵人們。
“我知道你們很疲憊了，但我需要你們中留下一半的人，今夜和我們一同守衛城墻。”
“梵是會長？！”尹莎貝拉“倏”地轉頭，看向會長女士。
她無法確定后者此時提出這點的用意。
會長女士語調平澹，語速卻很快，“我知道，守城戰中上位獵人能夠發揮的作用不大，但我不是留你們下來搬炮彈的。
上位獵人，是強者的象征，我希望有人能夠在合適的時機，做出一些危險的‘英雄式’舉動，提振士氣。”
“英雄式舉動？！”泰德與海妮耶雙眼放光，齊聲接話。
至于那個“危險的”的前綴，顯然是被他們選擇性忽略掉了。
“比如老山龍站起身，扒上城墻時，跳到老山龍身上，用武器將其擊退，類似這樣的。”會長女士繼續道。
有幾人忍不住看向了斬斧使奇普，這家伙今天早上才在第一道城墻那兒，如此這般地干過一會。
果然，這位豪邁的中年壯漢第一個站了出來，“算我一個！”
“我也來！”
“還有本大爺！”
泰德與海妮耶再度齊聲叫道。
夏左揮退了他倆，直視著會長梵是道：“我明白您的意思，長時間苦戰，氣勢低落時，這種方式確實有用。
我，亞摩斯，奇普留下來吧，我們比較有經驗，自保的手段也比較多，費迪也留下來，他的笛聲應該能起到效果。”
“我也留下來。”尹芙琳主動道：“我的武器輕便，關鍵時刻也可以提供支援與急救。”
“嗯，也可以。”夏左沖她點點下頜。
戈登咋了咋舌，這留守城墻的人員名單，基本就是按照年齡從上到下排的 “那就這樣。”會長女士同意了夏左的安排。
見戈登泰德他們還有話要說，會長女士冷聲道：“現在不是爭執的時候，我也不會因為你們年輕些就不用你們。
此刻還留在砦里的人，沒有年紀大年紀輕，也沒有獵人等級的區別，包括我在內，全部都是戰斗員。
現在立刻去休息，明早日出時分來替換下他們，到時別怪我用你們用得太狠就好。”
“冬...”
沉重的腳步聲變得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
暗紅色的巨影，走出了那段拐角。
戈登幾人交換了下眼神，默默地轉過身，準備離開。
夏左卻在此時叫住了他們，他罕見地笑了笑，“年紀大了，精神有些不濟，你們身上元氣飲料還有強走藥，給我們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