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婆婆的遺物
“監察部？”
李長安一怔。
他已經不是剛加入靜謐會的小白了，對靜謐會的體系，有足夠的了解。
整個靜謐會，有著財政部、監察部、事務部等多個不同的部門，每個部門，都有著極大的權利。
比如說，調動一整個地區的治安局，能夠獲得駐扎在某一地區的王支持，還能申請整個靜謐會的鑒限之器，包裹一階到五階。
費成青是隸屬于監察部的高級執事，這一點李長安清楚。
監察部，說白了，不僅需要負責對外的任務，還需要負責對內的監察。
像這次揚城靜謐會鄒平的事件，就屬于監察部的職責范疇。
“對，監察部。”
費成青點了點頭，抓下幾根頭發，放在白色的被子上。
一邊揉搓，一邊解釋道：
“你知道監察部的職責，也知道監察部的權利。相較于駐扎在一個地區的行動組，監察部不管是薪資、待遇還是所能動用的力量，都要多得多。”
不等李長安開口，他捻起一根蜷曲的頭發，繼續道：
“我知道你和冉隊長的打算，我也相信你們可以做到。但是......”
他瞇了瞇眼睛。
“冉隊長有冉家的支持。你呢？你覺得你僅憑揚城靜謐會的任務，賺到的錢，可以讓你培養起多只靈獸嗎？”
冉家？
李長安記得在鄒海林出現的時候，他好像就稱呼冉劍魚為冉家丫頭。
似乎對冉家，頗為忌憚，而沒敢對冉劍魚下死手，僅僅只是讓她斷裂了一份契約。
不過，李長安明白費成青說的話。
其實前段時間，他就已經擁有契約第二只靈獸的資格了。
只是因為當時他的魂還不夠強，無法自如地選擇第二只靈獸。
再加上，他的經濟能力，也不足以讓他負擔起兩只靈獸的消耗。
現在，小幻進化成了墨影三尾靈貓，毫無疑問，李長安要花在它身上的資源，非但不能減少，反而還要持續增加。
錢，對他而言，永遠是一個問題，而且可能一直都是最大的問題。
“而且，你僅僅只是在一個小小的揚城，又能碰到多少靈獸？能見識到多少奇詭的、變化莫測的能力？能接觸到多少強大的御靈師？想要對付鄒海林，以你現在的見識，遠遠不夠。”
有一句話，戳在了李長安的痛處。
他甚至，都沒能完全認清楚鄒海林的那幾只靈獸。
就更別談想要對付他了。
“監察部，可以調閱總部的藏書。雖然你剛加入可能權限不夠，但隨著任務的累計，地位的上升，權限自然也就開放了。”
費成青一點一點地給李長安闡明其中的利害關系。
聞言的李長安抿著嘴唇。
費成青說的道理，他都知道，而且清楚。
可是.....
沉吟了一會后，李長安緩緩道：
“我們揚城靜謐會分部，因為這次的遭遇，本就已經......已經沒剩下多少人了。如果我也走了，只有魚隊、胖哥和白竹三人，怎么負擔得起整個揚城的任務？”
這也是他最擔心的。
“而且，我還擔任著揚城大學靈獸歷史系教師以及班主任的身份......”
這也同樣是他有所顧慮的。
像顧鯉、陸蟬，都是為了他來的。
可現在才開學沒多久，他居然就要走，那屬實就有點不太地道了。
李長安將自己的顧慮說完，卻聽費成青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揚城，自然有揚城的方法，不管是招新，還是從別的地方征調，都是辦法。而且你以為監察部的人，就需要一直在總部待命？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和事情，只需要在特定的任務時集結就行。大部分的情況下，就算有任務，也都是依靠自己的能力處理，處理不了再向上申請支援。”
李長安愣了下，試探著問道：
“也就是說，我其實并不需要離開揚城？”
費成青搓了搓下巴。
“也不全是。有些任務還是需要跑遠一點的，不過任務完成，你就可以回來了嘛。出去幾天，不會很耽擱事情。”
“況且，你現在才什么實力？勉強達到二階御靈師的標準，能有多少任務是你有資格參與的？”
額......也是。
雖然這話說得有那么點傷人，但確實是這么個道理。
“那......我有資格加入監察部？”李長安又提出了一個疑惑。
既然他在費成青的嘴里那么弱，那為什么要讓他加入監察部？
“大哥，你好歹對我有點信心好吧？雖然我費成青不算什么大人物，但這樣的權力還是有的。再說了......我再過不久，應該就能晉升五階，招你一個小成員，不是輕輕松松？”
大哥，你這個稱呼倒是一點都不忌諱.......李長安心底忍不住吐槽。
費成青好歹比他大，而且還大不少，這一口一個“大哥”卻喊得很順溜。
但李長安卻絲毫不給面子，搖搖頭道：
“這理由，不足以讓我信服。”
費成青：“......”
他盯著李長安看了許久，李長安也毫不避諱地直視著他。
過了好一會。
“好吧。”費成青舉手投降。
“服了你了。你是嚴教授的學生，會古種文字吧？”
李長安點了點頭。
“你的靈獸，小幻是這個名字吧？是不是有一項比較特殊的能力，擁有類似推衍、卜算的能力？”
“喵嗚”
這次，是小幻幫李長安回答了問題。
“那就行了。我的組里需要一個你這樣的人。我上次的任務，你也聽到過一點吧，是對一個古陵的調查，需要對歷史，對歷史文獻有一定了解的人，同時卜算能力，也能很好地讓我們規避一定的風險。這個理由，能讓你信服嗎？”
這么說的話，倒也確實算是一個理由。
不過李長安估計，嚴教授的人情，應該也在里面占了不小的比例。
但不管怎么說，他確實需要這么一份能賺取更多資源的工作和身份。
“最后，你們隊長冉劍魚同意了。”
魚隊都同意了嗎？
“好。我加入。”
費成青都已經這么有誠意了，李長安覺得自己要是再拒絕，就多少有點打他的臉了。
他看出來了，費成青雖然還只是四階御靈師，但一般的五階御靈師他貌似并不放在眼里。
等他順利地晉升到五階，或許......他有意監察部副部長一職.......李長安猜測心里暗暗猜測。
“.....我的面子還不如冉劍魚一句話.....”
費成青有些“憤憤”地小聲嘀咕了句。
李長安：“......”
大哥，你碎碎念也小聲一點好么？
“我會去就提交申請，你的調令很快也會下來。沒有任務的時候，你呆在揚城也行，去周邊的城市看看也行。”
說罷，費成青站起身。
顯得神清氣爽。
“那啥。”李長安忽然喊住了他。
“嗯？”
“待遇呢？”
這問題，很關鍵。
費成青：“......”
他眨了眨眼睛。
真的有人在意基本工資的嗎？
稍稍回憶后，他還是說道：
“根據你的實力、能力、工作經驗，基礎工資暫定......四萬一個月，包含全部。獎金和報酬分配，抽成要求提高，五萬以下是不抽取任何會費。”
四萬，比揚城靜謐會分部的基礎工資翻了一倍。
妥了。
“對了。”
走到門口的費成青忽然停住，轉過身認真地說道：
“在你昏迷過去的時候，古婆婆并沒有徹底離世，她說......留了東西給你，在她的藥劑室。”
說完，費成青終于走了。
留下了呆坐在床上的李長安。
“婆婆.....”
李長安掀開被子，看到了自己同樣被纏滿了繃帶的身體。
“喵嗚！”
小幻一驚，趕忙攙扶住他。
李長安咬著牙，強忍著身上的疼痛，顫顫巍巍地朝著二樓的藥劑室走去。
哐——
打開那扇厚重的金屬大門，嗅著熟悉的味道。
可昏暗的藥劑室中，卻沒了那道熟悉的佝僂身影。
“喵嗚.....”
小幻輕輕地叫喚了聲。
“我沒事。”李長安低沉地說了句。
一步步走向古婆婆待得時間最長的藥劑臺。
上面。
放著一個金屬的鐵盒子。
李長安伸手輕輕搭在這個冷冰冰的金屬盒子上。
緩緩地摩擦了下。
深吸口氣。
哐當——
鐵盒子打開。
入眼，是幾本擺放得十分整齊的古樸書籍。
這些書，李長安先前在古婆婆做藥劑實驗時，在她的桌上看到過。
是一些關于靈材、詛咒以及儀式的書。
而在書籍的另一側，則是一瓶瓶封裝嚴實的藥劑。
以及李長安熟悉的蜥皮——災厄符。
一共十一張。
在所有東西的最下面，壓著一封書信。
李長安小心翼翼地把東西都取了出來。
“喵嗚？”小幻小聲的嗚咽了聲。
“不用。婆婆不會害我。”
李長安拒絕了小幻想要“影衍”檢查危險的想法。
手指輕輕揉搓了兩下鼻梁，坐在藥劑臺旁的椅子上，慢慢展開書信。
“臭小子，省著點用。”
看到上面的第一句話，就差點讓李長安眼睛模糊。
從文字的書寫上，李長安能感受到，古婆婆在寫這封信的時候，精神狀態應該已經不對了，字體的書寫有些扭曲和混亂，語句也不太通順。
她在那時候，或許已經預感到了。
可她擺脫不了鄒海林的控制。
雙方的實力差距太大。
古婆婆詳細地羅列了她所留下的藥劑，以及每一種藥劑的功效。
其中有治愈傷勢的，有恢復靈性、魂的，有提升靈性的。
甚至，還有劇毒的毒藥，擁有詛咒作用的藥劑，以及一些副作用強但能段時間里大幅度提升能力的，類似“野性的渴望”這樣的藥劑。
其中隨便一瓶拿到市面上，估計都是以“萬”為單位的藥劑。
“我剩的材料不多，就給你留這點吧。還有幾張災厄符，是我以前用剩下的，你小子的應該快要用完了吧？反正你自己也已經學會做了，以后就自己做吧。”
“詛咒、儀式，你也不需要會，但能看懂總是好的，我留下的書，你感興趣就看看，不感興趣，就燒了吧......”
“對了。我知道你應該已經可以收服第二只靈獸了，提供一些地方，你自己找找看，說不定有合適的。”
“最后。我用剩下的一件御靈師器具“污穢骰子”，配合你那小家伙的卜算能力應該能發揮出不小的作用…”
李長安搓了搓鼻子，里面仿佛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古婆婆從頭到尾都沒有訴說什么，只是非常普通地在交代一些東西，就仿佛公式化一樣。
可這，就是婆婆的性子啊。
翻過書信，看向最后一行。
“差點忘了。你要的生發劑，我放在架子上了，還有制作的方法，也在上面，你記得自己拿。”
生發劑......
滴答——滴答——
直面靜謐會眾人離開時，李長安都沒有流淚。
但看到最后這一句話，他終于控制不住了。
蜷縮在這張不大的椅子上，淚水“噼里啪啦”地滴在信上，留下一個個水印。
“喵嗚......”
小幻靠近李長安，支起身子輕輕抱住他，撫摸著他的后背。
哭吧，全都哭出來，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