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零章 貪天之謀
大羅蟻族從萬窟山破封，大規模南下的時候，蟻群遮天蔽日，氣勢磅礴，聲勢熏天。
而當它們從天穹山戰線逃離，也一樣是蟻群遮天蔽日，不過它們的形狀卻是無比的狼狽，無比的倉惶。
這千余萬大羅蟻族最開始是用血遁之法，燃燒自身的氣血，直接越空數十上百里，從而逃避人族武修與將士的銜尾追殺。
——在它們掌握的所有遁法中，只有這種燃燒氣血與性命本源的血遁，才能勉力對抗‘神意禁天’的壓制，才能快速將人族的那些武修甩開。
在‘神意禁天’的壓制下它們的戰力十不存一，這個時候即便楚希聲不對它們出手，它們也會被其余人族肆意屠戮。
只有盡快逃離戰場，才能夠避免被屠殺的結局。
在甩開了人族武修之后，它們才嘗試擺脫‘神意禁天’。
——這才是最困難的事情，它們幾乎無法辦到。
楚希聲能夠將‘神意禁天’的范圍擴展到一萬七千里外。
而這位無極刀君的遁法，更是天下頂尖，甚至更勝當年的血睚刀君。
它們無論如何都沒法將之擺脫。
昔日大羅蟻族之所以能從血睚刀君的刀下逃脫，是用四位野神級的戰力，牽制血睚刀君。同時糾集起了全族的力量，與那位血睚刀君對耗，最終迫使血睚刀君暫時退后兩萬里，恢復真元。
然而現在它們已經失去了神靈級的力量，更沒法耗過楚希聲。
——這位可不是昔日的血睚！
他身具萬古千秋之血，有著無窮無盡的真元，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莊貴妃在亡命逃奔的時候，就忍不住在心里又一次狠狠的咒罵，這天地間怎么有這樣的變態？為何會有如此強大的血脈能力？
只是更讓她不安的是，那座萬窟山已經毀了！
這座山不知被什么人炸毀，不但整座山坍塌，昔日三代圣皇留下的封禁大陣，也徹底無存。
這意味著它們也沒法像八百年前躲入萬窟山，避開血睚刀君的殺戮！
問題是那個家伙究竟意欲何為？
楚希聲應該知道它們大羅蟻族是沒法殺死的。
即便他能夠將整個大羅蟻族磨滅到失去所有的先天神體，失去它們的強大神魄，失去體內所有的血氣力量，哪怕最后淪落到與常見的螻蟻無益。
可只要它們能得到一點點的血氣，一點點的食物，還可以快速恢復過來，頂多兩三百年的時光，就可再復舊觀。
所以這個無極刀君，他究竟想做什么？
莊貴妃一邊思忖著楚希聲的用意，一邊以無比狼狽的姿態在地面狂奔。
而就在她勉力逃奔三十里之后，忽然發現自己的動作漸漸變得流暢敏捷起來，四肢動作越來越協調。
且不止是有人族形體的她，附近眾多有著六個節肢，一對刀臂，兩對翼翅的大羅蟻族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它們開始在地面自如流暢的奔行，其中一部分實力較高的甚至能夠揮展翅膀，重新飛到了空中。
“——這是怎么回事？”
“似乎可以飛了？”
“不但可以飛，還可以施展風遁。”
“不太對勁，血睚的神意禁天可以通過鏡面反射，覆蓋周圍兩萬里。這個楚希聲的功體再差，也不可能兩千里距離都達不到。”
眾多大羅雄蟻與兵蟻長老的意念，正通過它們的神識網絡交流。
“不管是什么情形，都必須逃！我們不是他的對手。”
“可怕，實在太可怕了！”
“為什么沒有用？大羅天誅，這是我們集結全族力量創造出來的秘法。”
“不知道，不過剛才我感覺到我們的力量，撞在了一堵墻上，一堵無論如何都無法打破的墻。”
“像是傳說中的‘永恒之壁’！萬古千秋之血的能力之一。不過不對，我們集結了何等強大的毀滅之力，我們大羅天誅別說是‘永恒之壁’，就連他的‘盤古神封’也能夠瞬間打破。”
“不對！那是永恒與金剛天規，永恒而不可摧毀，不可滅磨的鏡面，為他爭取了完成報應發射的時間。”
“還在這里討論什么？遁法已經恢復了。快逃！我們分頭逃遁，那家伙刀法再強，也無法控制我們全部。只要我們當中有一部分逃出去，他就無可奈何！”
這個時候已經有部分靈慧較高的大羅神蟻，在往周圍四面方向飛遁，甚至試圖穿入九重云霄，潛入地底深處，躲避楚希聲的追殺。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它們驚訝無比。
無論它們往東還是往西，是上天還是入地，它們的遁法都會失效，它們的肢體羽翼都會失調。
尤其是那些試圖從地底脫離的，都被楚希聲的神意刀斬入元神，直接轟爆了意識，轟爆了腦袋。
莊貴妃也在第一時間發現這異況。
那‘神意禁天’根本就沒有失效，這式神奇的刀法依然在封禁著這方天空。
只是它們往北面逃遁的道路，被楚希聲有意放開了。
莊貴妃卻更覺可怕。
由此可知楚希聲對自身力量，對刀法的掌控力。
問題是這家伙才修了五年的武道，他對自身的武道，對自身力量的掌控，卻不遜于修行了幾十年的天榜武修。
還有這個家伙，他分明是有意放縱，驅趕它們往北面逃遁。
莊貴妃不由回過頭看著天空中，那個一身金色戰甲，揮展著血色雙翼，宛如神靈一般屹立在三重云霄之上的那個身影。
他高高在上，冷漠無情的俯瞰睥睨著它們。
莊貴妃不由發出了一聲怒嘯，她激發起了血元，加快了遁速。
一直飛到了七百里外一株高約九十丈的巨樹前方。
它們的蟻后，正在這株巨樹里面重生。
它吸收了巨樹所有的元力，使之迅速枯萎，然后從樹干里面鉆了出來。
不過這位蟻后的體型明顯比之前小了一圈，全身粘液，氣息萎靡，原本血紅色的甲殼也微微發白。
“母后！”
莊貴妃半跪了下來，面色慘白道：“是女兒失算，連累母親您受再生之苦——”
大羅蟻族雖然不死不滅，然而再生的過程極其痛苦，那是無異于人族凌遲之刑的酷刑折磨。
所以它們對那個三代圣皇恨至骨髓，它們當中實力越強大的，經歷的死亡就越多。
三代圣皇用數十上百次的死亡，將它們的力量一一磨滅。
“無事！這也不是第一次經歷了。”
大羅蟻后無力的揮了揮節肢，隨后用它的復眼看向天空。
它隨即從靈識網絡中提取到了足夠的信息，明白了現在的形勢。
“這個無極刀君，他是要逼我們北上是嗎？”
“就只有這個可能了。”
莊貴妃語聲艱澀：“母后大人，我認為他不懷好意。我們必須想辦法擺脫，不能如他的心意。”
楚希聲逼迫它們北上的用意已經很明顯了。
就在這段時間，已經有許多戰死的大羅蟻族，正借助附近的各種草木重生。
一般都是百里范圍，力量強一些的，范圍則可擴大到三百里，甚至千里方圓。
如果周圍實在沒有草木之屬，范圍也可以擴展到更遠。只是它們再生之際，會失去更多的力量。
讓莊貴妃怒恨無奈的是，凡是再生在東西兩側的蟻族，都在重生之后的第一時間，就被楚希聲的神意刀直接轟殺。
與之相反的是，在北面重生的大羅蟻族，楚希聲就一概不管，任之由之。
“不懷好意？這豈不是理所當然？”
大羅蟻后冷笑了笑：“我們與人族有著深仇大恨。所以三代圣皇也好，血睚刀君也罷，他們其實都想滅了我族，只是辦不到而已。”
它一邊用蟻族的語言說話，一邊看向了天空，看向那神靈般俯視它們的楚希聲。
這個無極刀君，是有辦法滅絕它們大羅蟻族嗎？
——這不可能！
不過還是得想想辦法，不能按照這豎子的意圖來。
此時神識網絡里面的眾多兵蟻長老與雄蟻，也都是差不多的意見。
“集合全族之力闖一闖，利用秘法全力突破他的攔截嗎？”
大羅蟻后忖道這只怕不容易。
它們仍不知楚希聲的‘神意禁天’與‘神鏡天刀’籠罩的極限范圍。
不過——
它的復眼中現出了冷光，語中也含著決然死意：“那就試一試！”
就在這一瞬，它利用靈識網絡，再一次抽取一千二百萬蟻族的氣血精元。
大羅蟻后不知楚希聲是否有殺死它們的辦法，卻不能不防！
所以這個時候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的。
以它們種族的特性能力，哪怕最后只逃脫出三五個，都能給全族留下一點余地。
它們絕不能被那家伙一網打盡！
也就在這個時候，十道血光往各個方向穿梭而出。
這是近乎于人族天罡法‘正立無影’的遁法，短暫跳出時序與虛空，進入虛化狀態，是故無影無形，能夠使一切外力都全數無效。
大羅蟻后調動了整個族群的力量，輔助它們施展秘術，故而十道血色遁光的遁速如白駒過隙，快似光陰，竟然短短一瞬間就穿飛到三千里外。
立在高空的楚希聲則是眉梢一揚。
這么早就開始拼命了嗎？
付出這么大的代價，就只是為送這十只雄蟻，逃出他神意禁天的壓制范圍。
不過也難怪，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他差點忘了這些東西本就是螻蟻。
楚希聲搖了搖頭，隨后他手中提著的‘天理昭然刀’驀然發出‘鏘’的一聲尖銳聲響。
他雖然沒有做任何動作，天理昭然刀的刀身上卻閃耀著寒光。
與此同時，他身后的天規法相——也就是那由天規力量凝聚而成的另一個楚希聲，他的腦后展出了無數金黃色的虛幻線條。
它們軌跡奇特，伸展向四面八方，就如一張立體的蜘蛛網，蔓延覆蓋整個天地。
位于附近的‘神指都天’塵奈落，下意識的握住了自己的劍。
他認出那些金黃色的軌跡線條，實質是因果之線。
這是神意觸死刀第五式——報應無門！
禍福無門，唯人所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
這也是昔日血睚刀君創成的一式神奇刀法。
在血睚刀君創成此招之后，凡是近距離對血睚刀君出過手的人，都很難逃脫血睚刀君的追擊。
周圍三萬里內，無論他們是在天上還是地下，在虛空之外還是虛空之內，無論他們使用何種神奇的遁法，都沒法逃過報應因果的追索。
這位無極刀君，竟然連這一式也掌握了嗎？
就在塵奈落念及此處的時候，數千里之外同時響起‘篷’的炸響。
那十道血色遁光就像是炸開的煙花，化作無數的血色粉塵爆裂開了。
大羅蟻后的心緒不由微微一沉，寒意浸透了它的肺腑。
為幫助這十只雄蟻逃離，它至少抽取了整個族群百分之三的血氣力量，將它們的秘術遁法推到極限。
即便如此還是沒能逃掉，最終功敗垂成。
讓它更加心驚的是，楚希聲那強大到無與倫比的刀意，再一次將它鎖定。
“這個家伙——”
大羅蟻后的意念中，同時生出了驚懼，怒恨，無奈與絕望。
也就在下一瞬，它的軀體也轟然爆碎，炸成了漫天血粉。
“母后！”
“主母！不要——”
“不，主母大人！”
“畜生！畜生！這是又一個惡魔，他又一次殺了母后！”
“我要殺了他，這個披著人皮的魔鬼，我一定要殺了他！”
整個大羅蟻族的靈識網絡再一次陷入到了狂亂狀態，所有的蟻族或狂怒，或悲傷，或惶恐，都瘋狂的發出各種咆哮與囈語。
半跪在大羅蟻后面前的莊貴妃更是愣在了原地。
她臉色蒼白，被大羅蟻后炸開后的血粉灑了一身。
莊貴妃隨即雙眼無神的回望著空中的楚希聲。
她意識到這是楚希聲對它們族群的懲戒。
它們必須往北面走！沒有任何其它選擇。
違逆這位無極刀君的結果，就是大羅蟻后的死亡！
就在莊貴妃腦海中略過這個念頭的時候，她又感覺全身一悸，再一次聽到了大羅蟻后，在靈識網絡里發出的哀嚎。
莊貴妃一身氣血都為之倒涌，口鼻中也溢出鮮血。
剛才是大羅蟻后的第三次死亡！
它還沒有從樹木里面完全再生，就被楚希聲的神意刀轟碎了軀體。
莊貴妃第一時間就意識到是什么緣由。
那是大羅蟻后再生的方位不對，她生在了東面一千里。
然后楚希聲毫不遲疑的將之斬滅！
它們的靈識網絡中，一開始還是瘋狂暴躁的，所有蟻族都在為蟻后的死而不甘怒恨，近乎癲狂。
可漸漸的，靈識網絡里的雜亂意念，逐漸平靜下來。
只因它們再怎么不甘，再如何怒恨，哪怕殺意沖霄，戾念滿懷，都拿那個人族的惡魔無可奈何。
第四次再生之刻，大羅蟻后乖覺的選擇了北方的一顆巨樹。它隨即揮展羽翼，回到了正被迫往北面飛行的大羅蟻群。
所有的蟻族都能感覺到它們蟻后的虛弱。
剛脫困的大羅蟻后，有著近神階位的戰力，現在卻只有一品不到。
持續的死亡，已經消耗了蟻后絕大多數的元氣。
大羅蟻后則揮翅懸于空中，再一次仰視高空中的楚希聲。
這一瞬間它徹底讀懂了楚希聲的眼神。
那是除了睥睨與輕蔑之外的含義——為什么要破封跑出來呢，不出來什么事都不會有！
“我們往北面走。”
大羅蟻后的意念，再一次通過靈識網絡下達命令。
它的情緒憤怒而又無力：“暫時不用考慮反抗，也不得嘗試逃遁，我們需要時間恢復元氣，聚集力量。”
它們已經損失太多力量了。
總數九十七只雄蟻跌落階位，它這個蟻后的先天神體，更是跌落到了二品。
然而它們做出的各種嘗試都撞上了鐵板，毫無收益。
大羅蟻后剛才不是沒有想過，借助整個蟻族的血氣，通過持續的死而復生。逐步擺脫楚希聲的控制。
可它計算之后發現根本沒法辦到。
它在超品階位時，可以再生在一千里外。
跌落超品之后，就只能再生在周圍三百里。
所以哪怕它強行抽取全族的血氣，也沒法逃脫楚希聲的控制范圍。
大羅蟻后如此，其它的雄蟻也是一樣。
它們還在考慮擺脫楚希聲的刀意籠罩之后，如何擺脫人族武修的追殺。
所以在恢復元氣，聚集起更多力量之前，它們必須忍耐。
與其做那些沒有希望的無益嘗試，倒不如把力量保存起來等待時機。
莊貴妃一瞬間就明白了蟻后的想法。
她抬頭看向了北面。
恢復元氣？聚集力量？
楚希聲會讓它們如愿嗎？
可隨即莊貴妃的眼里就閃現亮澤。
——會的！一定會的！
北邊的那廣大地域，可都不是人族的地盤。
此時在云空中，‘極道劍圣’謝天青已閃身到了楚希聲的身側。
他先是看了那些被楚希聲驅趕著，往北面飛行的大羅蟻群一眼，隨后又轉頭看向楚希聲。
“這就是刀君的目的，想要把它們趕到中土？”
“它們本就是被巨靈驅趕到神州的。”
楚希聲微微頷首，語聲意味深長：“讓它們從哪里來就歸哪里去，這樣不是很好么？”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謝天青忖道這莫非也是楚希聲的睚眥秘儀？
不過他又感覺不太對勁。
謝天青搖了搖頭：“讓這些蟻族去禍害巨靈，倒也不是不行。不過此法遺患無窮，說句不當的話，未來刀君在時，這大羅蟻族或許不敢放肆；可一旦刀君你不在了，它們必定會再次南下，屆時我人族必將再一次遭遇血蟻之災。”
所以這些大羅蟻族，還是封禁起來更可靠，更安全。
謝天青已經猜到楚希聲想要做什么。
然而為此事，就將大羅蟻族的封禁破壞，真的值得嗎？
他很想直言質問，卻還是壓下了這一沖動。
楚希聲卻手提天理昭然刀，毫不在意：“謝宗主勿需擔憂，我既然讓你破壞了圣皇封禁，自然有辦法將這些大羅蟻族解決，不會留下任何的手尾。如果宗主不放心，可以跟上來見證。”
他唇角微揚，現出了一抹笑意：“也可助我一臂之力。”
謝天青不再發問。
他目光閃動，陷入了沉思。
他猜對了，除了那樁事之外，楚希聲果然還有其它的目的。
不過他還是想不明白，這位到底想做什么？如何解決大羅蟻族這禍患？
而此時在不遠處，‘神指都天’塵奈落從旁邊一位都天神宮的太上長老手里接過卷軸，這位七旬老者面色凝然：“所有混沌石的方位，全在這里了。”
混沌石源自于混沌年代，據說是盤古開天辟地，斬開混沌后的混沌碎片。
“混沌石的數量成千上萬，有些重達千萬鈞，比泰山郡的泰山還要重。是怎么用都用不完的，也沒法將它們摧毀。所以這混沌石很容易得手，最麻煩的其實是——”
七旬老者的語聲一頓，眼神遲疑的看向了塵奈落：“宗主？”
“收起你的心思。”
塵奈落神色隨意的打開卷軸看了一眼：“且不說這位刀君救了我們的命，讓涼州百姓都幸免于大劫。就以人族現在的形勢，已經容不得任何內耗了。”
他的眼中卻現著狐疑之色，隨后又抬起眼，用冷冽的目光看向云空中，那位都天神宮的超品祖師。
數月之前，得知葬天可能即將魔化一事，塵奈落就開始生出懷疑了。
不！這懷疑的種子，早在一百年前就已在他的心里滋生。
所以這一百年來，他都死死的掌著宮主之位不愿晉升。
這不是貪戀權勢，而是對宮中的一些事情生疑。
這幾年來發生的事情，也證實了他的猜測。
葬天魔化事關重大，塵奈落身為凡人，不知情也就罷了。
這幾位身在真門，難道一點異樣都沒察覺？
為何這幾位太上，還鍥而不舍的不斷諭令宗門向鐵山秦氏施壓，阻止秦沐歌修成神意觸死刀？
他們難道不知葬天即將魔化之刻，人族最需要的就是強大的戰力？
還有今日之戰，他們趕來的時間，也比他預計的要遲了許多。
塵奈落本能的意識到。
都天神宮上層出問題了，出了大問題。
與此同時，在望安城西山，那座巨大的地下空間內。
正在旁觀禹昆侖煉造初代‘望天犼’的神凈璃，收到了神普天傳遞過來的信息。
“那個楚希聲，果真成氣候了。”
神普天的靈識意念里面充滿了感慨：“他不但已修全了神意觸死刀，本身還成了睚眥天規的法相。這個家伙，一人就壓制了整個大羅蟻族。
建元帝雖然把大羅蟻族放了出來，不過除了最開始死傷的一百多萬平民，幾千武修之外，就沒能在神州西域制造出什么麻煩。”
神凈璃眼中蘊著怒火：“我早就說過，建元帝不足為懼！哪怕他身具極陰極陽之體，也沒可能為帝媧解封。反倒是楚希聲，晚一日對他下手，難度就更增一分。”
“我明白，也理解，但你這些話對我說沒用。你不是不知道主宰與帝君們對帝媧，對龍羲的忌憚。
還有葬天，他發起瘋來，可以力敵兩位盤古主宰，斬殺其中一位。需知那個時候，太昊就是所有盤古主宰中最強大的。”
神普天嘆息了一聲：“好在這毒素埋下之后，建元帝的事就基本解決了。我們只需防范蟄龍與那位察覺異常，在這期間，你可以去專心對付楚希聲。”
神凈璃深深吸了一口氣，眸中隨即透出了一抹狐疑之色：“你剛才說，歸元劍派之主謝天青讓人摧毀了萬窟山？這是何意？他們不打算將那些大羅蟻族，封入到萬窟山里面了？現在又是什么情況？”
“不清楚。”
神普天的語聲毫無起伏波動：“可能是謝天青的自作主張？楚希聲現在正將那些大羅蟻族往北面驅趕，我不確定是不是他想要借大羅蟻族，對我們的那些同族施加報復。
說不定這是他的睚眥秘儀，睚眥之怨必報，昔日四大神山合力驅趕蟻族南下，從而釀成人族的血蟻之劫。他可能是想依樣畫葫蘆，報復回來。”
神普天的語聲一頓：“若是如此，北方勢必會有一場血腥蟻劫。”
那一千二百萬大羅蟻族看似可怕，然而中土四大神山任意一家，都可非常輕松的將之壓制。
問題是在這些螞蟻后面，還有一位無極刀君。
整個神州，現在沒人擋得住這位無極刀君，擋得住他匯集一千二百萬蟻族敵意殺念的一招。
神凈璃的瞳孔卻微微一收：“不對！他的目的不是報復，是想要晉升！”
神普天先是一愣，隨即語聲沉凝:“晉升？”
“就是晉升！他晉升二品的秘儀很麻煩，正常的情況下根本沒法完成。不過現在，那一千二百萬蟻族，都是他的助力，整個凡界沒有人能擋得住他一刀！”
神凈璃雙手握緊，幾乎使全身骨骼發出咔嚓嚓的骨裂聲響。
她恨不得現在就飛向北方，去阻止楚希聲。
神凈璃卻只能強行壓抑著自己的焦躁與沖動。
她必須忍耐，否則先前投入的毒素必將前功盡棄。
神凈璃不但要瞞過那條蟄龍，還要瞞過那位狡詐到了極點的‘欺天萬詐之主’。
神凈璃深深呼吸：“你們必須阻止他，現在就不惜代價，讓那些野神與下位神靈下凡，那些盤古主宰，祂們有這樣的能力。或是像七殺星君那樣，直接投下血肉化身！不！”
神凈璃瞳孔又猛地一張；“這沒用！必須阻止那些大羅蟻族吞食任何生靈。它們現在越強大，楚希聲的戰力也就越強！”
神凈璃意識到情況麻煩了。
楚希聲一旦晉升二品功體，就必將擁有超品階位的戰力。
以楚希聲那一身血脈力量，她要正面殺死楚希聲的可能性，必將減少到不足兩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