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印的饋贈當然不止于此,手指頭一晃之下,早已在這道分身上點落一下聚靈。
隨著枝條傳送,回歸本體。
彼端的山坡之上,早已經生長成參天大樹的小松樹,身軀一個抖擻之余,倍顯精神煥發,原本已經粗壯的枝干直徑粗了幾公分,樹冠猶自生長了好幾米。
這些外在變化,不過靈能滿溢流瀉些微,絕大部分能量,都被小松樹用來增長神識修為靈力了。
根基自然也就越發穩固,底蘊更增。
一顆顆的松果,也因此次能量暴躥而外溢生長而出,但小松樹隨著修為的大幅度增長,不過意念一動,所有松果盡數枯萎,轉為點滴靈力回流樹身,這才是一點都不浪費。
結什么果子?閑的沒事兒干了?
多浪費啊!
小松樹顯然很會居家過日子。
又三天后…
金面人例行檢查,前來和風印聊天,說明情況。
當然,主要還是天劍云宮方面一直沒有傳消息過來,所謂遲則生變,被倚為奇貨的董平川當然該發揮一些個作用了。
最好是這位董公子能夠再寫封信催催,不能收了好處卻不干活啊!
不想來到之后,還沒等金面人開口要求什么,就聽到這董平川率先開口了:“靈晶沒了。”
金面人差點罵娘:“這才幾天?就沒了?”
“現在的我沒了人身自由,不日夜趕工加緊修煉能干什么,不過是被動的勤修苦練而已。”
風印道:“其實想想從前,自覺天賦資質不俗,疏于修煉,實在是慚愧,再想彼時,勢必會成為各大勢力的眼中釘肉中刺…大家既知我資質好,稟賦高,必定視我為未來的強大威脅…你說我要怎么整,那必須是要強大起來啊,唯有自身強大起來,才能避免死翹翹的結局啊…”
“這一刻苦修煉,到手的靈晶自然也就使用得快了一點點,情理中事,理解萬歲,理解萬歲…”
金面人面上肌肉抽搐。
你這是快一點點嘛?
你家一點點這么快嗎?
說起來金面人們每一個都是身家豐厚,既然能夠位列云端強者,還都是老資格的云端強者,身家自然不菲。
給風印幾千靈晶,根本不在乎,哪怕是再給幾萬塊,也不當回事,但問題就在于,這家伙要在這里住多久?
這可是誰也說不準的事情。
若是經年累月的住下去,一個月就要差不多兩萬極品靈晶,甚至到了下個月,兩萬多半不夠用…
這日積月累下去,可是個相當不菲的數字啊!
尤其是看到董平川一副要在這里安居樂業、打持久戰的模樣,金面人就感覺自己腸子都在抽搐。
怎么都沒感覺到這是一個人質,這特么簡直成了養老院吧?
金面人沒好氣的拍出來一堆:“這次給你一萬。”
“好耶!”
“省著點用。”
“我可是客人,貴客,就這待遇,太不拿豆包不當干糧了吧…”
“…草!
再嗶嗶信不信老子打你!”
金面人眼睛一瞪,頓時脾氣大發作。
風印嘆口氣,收了靈晶,明智的不再說話。
好漢不吃眼前虧。
先給了靈晶,才又說起了正事。
反倒是風印發問:“云宮來信了嘛?”
“來了,說找神醫中,但是從那之后就沒回音了。”
“那你還擔什么心,既然家里都這么說了,肯定是有的放失,估計很快就能找到。要我說,現在最大的問題根本就不是找不找得到人,而是神醫的藥方。”
“不,單純的神醫藥方也不是事,反而是你們按照藥方去找藥,才是真正的重大難題,那位老先生的傷勢實在太重,拖延時間又橫亙萬年,能夠療復他傷體的藥,絕對不可能是等閑貨色。這一點,你們可要有心理準備啊。”
風印抓住機會打了一針預防針。
“那是當然,對于這點,我們自然心里有數,這許多歲月里,我們也曾尋覓過許多神醫,所得珍貴良方無數,對于珍稀藥材的儲備更是多多。”
金面人表現信心滿滿。
在他想來,橫亙無數歲月的積累,說是應有盡有就是應有盡有,就不信連個藥方藥材都找不齊。
“嗯…那就好。”
風印卻自其口中得到了另一個消息,這萬年歲月以來,只怕有不少聞名神醫,不明不白的葬送在血帝組織手中,無任能否醫治雷屠,都是來了就不能放走,一旦放走,豈不有走漏風聲的可能?
殞命在此的醫者,除了會賠上一命,多半還會賠上畢生收藏以及珍貴藥方…
金面人又走了。
風印繼續修煉,一如之前。
又過了兩天,董笑顏終于回信了:“已經找到神醫,但是神醫認為,描述的傷情太籠統了,需要仔細的再給一遍描述,包括每一種傷的傷患程度,以及,運行靈氣時候的身體反應,還有神識…”
林林總總,列了一大堆。
金面人自然拿去給雷屠請示。
雷屠也是見多識廣之輩,看了之后,并沒有感覺有什么毛病。
問的細一些,也是應該的。
于是,‘董平川’再次到來,與雷屠對話。
幾乎是以審問一般的嚴禁,照著上面的所有問題,變本加厲的問了一遍。
這一次問詢,若不是為了治病,雷屠有九十多次沖動想要將這家伙斃于掌下。
好一通詢問下來,‘董平川’記錄了足足四五張紙,寫得密密麻麻的。
然后用自己董平川的口氣說了幾句話。
厚厚的信,就送了出去。
董笑顏接到回信之余,同時交付了另一封回信:“已經轉交神醫,神醫正在研究藥方的問題。”
然后就把信放到了一邊。
如同沒接到一般——她跟風印早有默契,再說這玩意她拿在手里,真正的屁作用也沒有。
唯有等到風印的私信,才有藥方可言。
現在風印明顯在拖時間,董笑顏自然要予以配合。
如是五天后,董笑顏再次在自己窗臺發現了一封信。
“馬上通知對方,相關藥方的問題,還有就是…如此這般如此這般。”
董笑顏立即照做。
召集人手,再次開始‘胸有成竹’的運籌帷幄。
“大家都聽我安排啊,我有妙計…”
血帝雷屠這邊收到了回復。
“老大,神醫的藥方來了。”金面人滿臉喜色的走進大殿。
“哦?終于來了?”
雷屠也是精神一振,不其然的坐正了身體,有些急躁的道:“念!”
金面人打開信封,展開信件,一字一句的念道:“神醫苦思四天后,給出藥方。但按照神醫的說法,有一節利害,須得說在前面。”
“由于傷者修為太高,高到了超出神醫認知的級數,神醫以往從未診治過如此高階修為之人…對于治愈,甚至是起效,都沒有任何把握可言。甚至即便藥方有所因應,有所療效,但神醫自身的藥引子,仍舊不夠資格診治如此巔峰修為的患者傷勢…換言之,神醫對您之傷勢有所助益把握不過三成,至于治愈的可能,至多一成。”
念到這里,金面人聲音都開始顫抖了。
老大雖然已經很多年沒有動過手,但余威還是在的,作為近邊人都知道老大一旦發怒是個什么恐怖樣子的。
“嗯?”
雷屠皺起眉頭,眼神中,兇光閃爍,他重重的喘了幾口氣,壓下了心中的殺念,道:“念下去。”
“神醫醫囑原話:即便是最理想的狀態,能夠恢復一半便已經是極限,但最差的結果也能恢復個一到兩成;絕不可能全然無效。”
念到這一句,雷屠的臉色一下子緩和了下來。
一到兩成,也行啊。
自家最知自家事,他可是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修為有多高,傷勢有多重,那是到了幾乎全然沒有生機的地步。
但若是能恢復一到兩成,情況可就大大不同了,自己完全可以用這一到兩成的恢復為泉眼,一點點的細水長流,以水磨工夫將之拓展至完全恢復。
自己的傷勢已然橫亙萬年,早已習慣了這種漫長歲月的磨礪,便再花幾千年上萬年又如何?
不過就是時間問題而已。
“下面是藥方。”
“念。”
“七界還魂草,萬五年份以上,一株。”金面人自己念著,咽了口唾沫。
這玩意,貌似庫存中沒有。
“繼續。”
“三生不滅藤,萬五年份以上,一株。”
“繼續。”
“九彩冰晶蓮的蓮子,三顆。”
金面人嘴角抽搐了一下。
這次雖說沒提及年份,但是九彩冰晶蓮,想要開花結出蓮子,也最少是兩萬年份。
而且,這玩意庫存中也沒有。
“凝神青玉參,兩萬年份以上,一株。”
“天魔塑魂血靈芝,萬五年份以上,一株。”
“三生安神草,萬五年份一株。”
“六界彼岸花,三朵。”
“皇級妖獸靈魄珠,五十顆以上。標注:妖獸,不是妖族。若是尊級妖獸的話,只需三顆就好。”
勉力念完這份藥方,金袍人已經是大汗淋漓。
這特么是什么神仙藥方?
別的不敢說,天下第一昂貴是最為實至名歸的了。
別說聚齊所有的天材地寶,就算只是里面的任何一樣,在任何高階修煉者眼里,都是價值連城,夢幻逸品。
“所謂見微知著,這位神醫還是挺有兩把刷子的。”
雷屠滿臉盡是若有所思之色,道:“七界還魂草,與六界彼岸花,還有三生安神草,都是屬于靈魂類逸品靈植;但詳細劃分,卻又分別針對三魂七魄的恢復,若是由我用藥,這三樣亦是不可或缺的甄選。說起來,這三樣我們的珍藏中都有,只是年份沒這么高而已。”
雷屠嘆口氣,道:“難怪之前吃了效果寥寥…原來是年份以及君和搭配的差異,用藥這回事,還是得專門人才來做,所謂久病成良醫,終究是句空談。”
“…是。”
“塑魂血靈芝,最主要的藥效乃是針對三魂七魄受損之余,找到合適的藥材調理之后再服用。用以神魂固化恢復,將這一味藥列入備選,同樣可以理解,理所當然。”
“至于凝神青玉神,三生不滅藤,則是屬于是治療神識受損,大抵就是各有側重,各司其職了。”
“唯有這九彩冰晶蓮,便是我也不清楚其用途用法,但猜想應該是歸屬于本源,亦或者是調和以上諸般靈藥,畢竟就算是藥性再溫和的靈藥,也不可能單純一股腦發用,必然另有君和之法。嗯,那皇級妖獸靈魄珠,多半也是應用于修復本源所要的。”
雷屠眼神中爆射出光彩:“果然是盛名之下并無虛士,我現在對這位風神醫,更多了幾分期待,不愧是能夠療復云端修者本源受損的絕代神醫,當真了得!”
“是,老大說的是。但這些藥想要找齊,只怕…”金面人吸了一口冷氣。
“嗯,你們盡力去找就好。”
雷屠理所當然道:“有些東西,我知道哪里有,等下便交代給你們,再不足的部分,撒開人手去想辦法,多往大勢力探聽。”
“…是。”
“還有一事務須謹記,這些藥材找不但難尋難覓,便是藥材找齊了之后,收存也要小心萬狀,須得各個都有獨立到極點,甚至產生了靈識的靈藥,還要融合,彼此藥性配合,君臣左使,分列清楚,這才是真正難為的事情。”
雷屠舒了一口氣:“但現在總算是看到些希望,去找吧。”
“老大,信上還有最后一句話。”
“什么話?”
“上述藥材每樣都要兩份。這一句應該是天劍云宮加的!”
金面人道。
“混賬!”
雷屠一巴掌拍在旁邊扶手上,隨著嘩啦一聲輕響,一邊椅子直接蒸發成黑洞。
黑著臉,狂怒道:“天劍云宮這是要訛詐本座嗎?”
金面人垂首不語。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貍,這等順手便宜,如何不撿!
天劍云宮是什么樣子的存在,同樣是橫亙數萬年仍舊存在的當世頂級勢力,
只要是看到這個藥方的人,心里自然門清,更別說天劍云宮也擁有一位跟自家這邊這位差相仿佛的老祖宗。
這等天賜良機過手,如何不趁火打劫?
治療雷屠的同時,當然要將老祖也一并照顧了。
最到家的一句話就是:不管治療不治療的了你雷屠,但裨益滋養一下自家老祖,卻是一定成的。
再怎么說,人家天劍云宮老祖,絕逼比你雷屠的狀態要好很多吧?
作為蓋世老魔頭的雷屠,卻又豈能想不到這一點。
但正因為想到了,才會勃然暴怒。
天劍云宮這幫混蛋將老子當成了是跑腿的,還是不感恩不戴德的免費跑腿!
簡直是混賬,豈有此理!
“那…給還是不給?”金面人也是糾結了半晌才問出了這句話的。
這些東西,就沒有一樣是容易得到的物件。
需要籌備的越多,就代表著自己和兄弟們付出的代價也就相對越大。
“給!”
雷屠冷哼一聲,道:“他們越是要,越是證明這個藥方不假。”
“當然要給!”
“可今天拿了老子的,等老夫恢復了,天劍云宮卻要連本帶利的給老子吐回來!否則,本座還有什么臉面,以血帝之名行走天下?”
“是。”
“去找吧!”
雷屠哼了一聲,隨即閉上眼睛沉思,冥思苦想,半晌道:“我貌似記得…那青玉參在…那…嗯,記得不是很清楚,你們先去自行設法,我須得靈思返照,整理思緒,太久之前的往事非是一時三刻之間可以想起的。”
“是,我們馬上就去。”
“辛苦!”
雷屠道:“等我恢復了,我想想辦法,讓你們兄弟幾個,也都突破到九色之上去。”
“是,謝老大。”
然后,江湖驟然亂了起來。
還不只是安平大陸的各方勢力各大門派各地強梁受到波及,便是連妖族那邊,也亂了起來。
尤其是妖獸一族存活最多的莽蒼山脈,以遠比平日里更頻繁的爆發出大戰轟鳴。
各方勢力中又以西門家族最先遭受了攻擊,亦或者說是劫掠。
三個金面人聯袂登門,直言索取西門家族的傳家至寶凝神青玉參,兩萬年份以上的。
凝神青玉參乃是西門家族向來密不外傳的傳家之珍,鎮宅重寶,非歷代家主不能見,便是族中長老身受重創等閑也無資格得此寶療愈,金衣蒙面人的強勢索取,對于西門家族來說,何異于刨了自家祖墳一般。
雙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展開大戰。
三個金面人都擁有云端強者頂峰的實力,修為之強悍,自不待言,更兼下手狠辣,甫一上手就將西門家族山門打塌半邊,直若颶風過境,明擺著沒想要什么好收場,絕非只下馬威那么簡單。
西門家族出動全力圍攻,這一戰直打得天翻地覆,山河失色。
最終,以西門家族陣亡三千九百多人為結果,事件告一段落。
嗯,更準確的一點說其實是,西門家族一位老祖宗出山,確認自己不是三個黑衣人聯手之敵,再無遲疑,也不再請其他老祖出來,很是干脆的直接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跟著帶著對方去密地,去取對方要求的兩株凝神青玉參。
就算心在滴血,但是卻也明白,對方的實力,實在是強大,這份代價,西門家不得不給,不得不付出。
或者老祖們自身猶有周旋之力,卻斷斷沒可能將對方悉數留下。
既然留不下,便意味著后患無窮。
就應了三個黑衣人那段話‘今日不給,你們西門家族的人,以后休想再行道江湖。’
這三個黑衣人今日既然登門索物,日后在外對西門家小輩出手的事情,那就一定干得出來!
而這樣的存在,若是拉下臉面來無恥的對著小輩出手的話,那真真是一人一下,一巴掌一個肉餅,毫無反抗之力,更無絲毫僥幸。
面對這樣的脅迫,家族的老祖們作為定海神針,就那么幾個,總不可能出去為重重重…重孫子護法護道吧。
那就只有破財免災,識時務者為俊杰…
西門世家消停了。
接下來是東方世家。
然后是至尊山。
最后黑衣人甚至開始打絕刀魔宮的主意。
一波一波的去偷絕刀魔宮的鎮宮之寶,塑魂血靈芝。
絕刀魔宮不同于三山四方,乃是跟天劍云宮并駕齊驅的當世最大宗門之一,黑衣人的實力固然不俗,正面硬剛,仍舊是剛不過。
而這那些金面人也是明白的,但他們仍舊選擇對上,不遺余力的狂轟濫炸。
不得不說修為高還是有好處的。
絕刀魔宮是龍潭虎穴不假,但對于這幫家伙臻至云端極境的大修而言,仍舊非是無縫鐵桶,鍥而不舍,好似狗皮膏藥一般的黏了上來。
更有甚者,一眾黑衣人知道自己剛正面干不過,但只要不是太過深入,隨時處在一個拔腿就能跑的安全距離,絕刀魔宮也奈何不了自己如何如之何,然后就這么折騰了十幾天,對方交手達到數百次,可說煩不勝煩。
都說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日子有功,最后終于被對方得手了,只不過十三屠方面卻也為此付出了慘痛代價:其中一人被絕刀魔宮長老打成漫天血霧!
所幸塑魂血靈芝,卻也終于拿到手了。
然而,十三屠這邊不知道的是,他們之所以能得手,其實是絕刀魔宮放了水——實在是不想折騰了。
這筆賬,彼時自有清算之時!
在金面人拿走血靈芝之后,絕刀魔宮幾位老祖和掌門拿出來一封信研究。
這封信是江長海寄來的——
“確定了,當前連番事件的幕后黑手的確就是當年的血帝十三屠。”
“是的,就是他們,當年我和他們都交過手。”
“既然確定…那么,這一次,幾人去?”
“既然要一勞永逸,那么咱們七個人就都要去,左右已經和老朋友們太久沒見面了,乘此機會都見見面。”
“嗯,小心莫要和云宮那幾個老不死又吵得打起來。”
“不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