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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小蘇圣女愈發放肆,少女天子御駕親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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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三更。

  倪昆與蘇荔正相擁而坐,你中有我,忽然一道閃電橫掠夜空,像是一頭張牙爪舞的巨龍,驀地撕裂夜幕,將天地映得一片雪白。

  電光黯淡時,又有雷音滾滾而來,震得窗紙瑟瑟發抖。

  很快,豆大的雨滴簌簌而落,打在屋瓦上,先是嗒嗒幾聲脆響,繼而綿密成片,匯成春蠶食葉般的沙沙聲。

  當震雷乍起,窗紙震顫時。

  蘇荔鎖著倪昆的四肢不覺更加用力。

  兩只晶瑩剔透、精致秀美的雪白玉足,亦繃直足弓,玉趾蜷縮,足踝交疊。

  倪昆卻是微微一頓,若有所思地往師琪居往的院落方向忘了一眼。

  “教主,怎么啦?”蘇荔下巴枕上他肩頭,聲線帶著絲絲魅惑的沙啞,“怎么突然分心啦?”

  倪昆皺著眉頭,“感覺到了一股奇異的氣息…”

  “教主也能感覺到氣息?”蘇荔輕咬著他的耳朵,調笑道:“你的靈覺,不是一向很不靈敏嗎?”

  “小荔子愈發膽大包天,居然敢調笑本教主了!”

  倪昆握著蘇荔纖腰的大手猛地下滑,在她臀上輕拍一記,又在她甜膩嬌笑聲中解釋道:

  “我的靈覺,那不是不靈,只是比較高傲,對于沒有威脅的存在,一概無視。不過今天倒是奇怪,竟然有所感應,卻又不是威脅…”

  那種感覺,像是察覺到了某種位格極高,卻又莫明沒啥威脅的存在。

  “好啦教主,既然沒有威脅,那還分心作甚?修煉要緊呢。”

  倪昆沒再多說,又往師琪院落方向望了一眼,一邊繼續行功修煉,一邊若有所思:

  “蛟龍出行,必有風雷。夜里突然打雷下雨,我又莫明生出感應,方向還直指師琪所在…莫非是師琪夢得神啟,得了什么天河龍神的神恩?此事不可輕忽,明天得問問她。”

  因著驚怖神尊附體威遠伯世子,誘使其墮落的前例在,但凡與神祇相關,倪昆都不會怠慢。哪怕天河龍神無論法術還是理念,都是善神路數,但也不能就此輕忽大意。

  雷雨持續了整夜。

  直至黎明將至,方才漸漸停息。

  漫天烏云也隨之消散,待得朝陽東升,天空又是清如水洗。

  五百陷陣營又開始訓練。

  晨操還是全副甲械,擺著方陣站軍姿,順便以站姿修煉倪昆傳授的呼吸吐納法。

  這呼吸吐納法學由淺至深,入門學習并不艱難。

  如此循序漸進,待至進行到艱難晦澀的階段時,五百士卒氣機已可略微相連,縱悟性稍愚之人,也能于氣機相連之時,在隊伍中悟性拔尖的同袍,乃至倪昆親自帶動下,并不如何艱難地繼續修行下去。

  倪昆略作指導,糾正了一些士卒的站姿、吐納節奏,便背負雙手,默立場邊,聽蘇荔給他誦讀各種武道秘藉。

  不朽金身的道兵之術,只有呼吸吐納法與陣法兩種。

  呼吸吐納法可強化道兵個體,并使所有道兵氣機相連。

  陣法則有攻、防、幻、陷等多種變化,每種變化都各有妙用。

  但并沒有具體的戰技。

  所以倪昆還得親自為道兵們量身打造幾種戰技。

  既是發揮集體力量的戰陣兵卒,自然并不需要修煉太過精妙繁復的武技。

  倪昆找長樂公主要了大量刀盾、大槍、錘斧等兵器秘藉,先自己通通學會,然后融匯貫通,自行推演,去繁就簡,去蕪存菁,提煉出適合道兵修習的招式。

  招式當然不會太多。

  像長槍兵,統統只練一招倪昆提煉出來的“奔雷槍”。

  前期就練一個直刺,直到千錘百煉,槍出之時,隱有風雷之聲,能如貫朽木般輕松擊破兩層鐵甲,再才會開始練習“左右刺、回馬槍”等幾種不多的變招。

  陷陣營道兵人少,不適宜編練太多兵種。所以前期就槍兵、刀盾兵、錘斧兵三種——其實區區五百人編練這么多種兵器,都還有點嫌多。但既然是道兵,要求當然要比普通兵卒高上許多。等到前期各自兵器練成,每位道兵還得再逐步掌握其它兵器的用法。

  至于遠程,暫且就讓陷陣營與霹靂營協同作戰,由霹靂營提供遠程火力支持。

  道兵們自己的話,最多每人再攜帶兩柄小斧頭,沖陣或是防御時,先用倪昆教授的飛斧技巧,扔一波飛斧就算完事。

  倪昆原本沒學過暗器,甩暗器只講一個大力出奇跡。

  不過他學什么都快,隨便拿幾冊普通的暗器秘藉翻一翻,融會貫通、推陳出新之下,暗器技術就不比那位暗器甩得花里胡哨的八臂羅剎稍遜,甚至猶有過之。教導道兵自是綽綽有余。

  在場邊站了片刻,聽蘇荔念完一冊刀盾術秘藉,倪昆閉上雙眼,腦中“不朽金身”符文散發微光,靈光頻閃之下,倪昆瞬間將那刀盾術學會學精,又與此前學的幾種刀法融匯,再提煉一番,一門適合道兵修煉的刀盾術便新鮮出爐。

  “盾擊就叫倚天靠,刀法就叫屠龍斬。”

  倪昆很隨性地取了個名,正待叫蘇荔再念秘藉時,見師琪坐著輪椅過來,便向她招了招手。

  師琪來到倪昆面前,坐在輪椅上欠身一禮,仰起清純秀美的俏臉,看著倪昆致歉:

  “師琪慚愧。昨夜雷雨大作,今晨貪睡不起,來得遲了,教主恕罪。”

  倪昆笑了笑:

  “沒事。整訓禁軍本就不是你的任務,你能來幫忙,我還得承你的人情,你又何罪之有?”

  頓了頓,他又看著師琪清澈明眸,直言不諱地問道:

  “昨夜那場雷雨,來得似乎有些蹊蹺。俗話說,蛟龍出行,必有風雷。我昨夜似乎感知到了一絲異動,來自你所在的龍神廟…所以,可是龍神降下了什么神諭?”

  “這…”

  師琪一陣遲疑,昨晚天河龍神豈止是降下神諭?

  祂根本就是借她的身軀,來了一次短暫的神降,還給她下了任務。并予她一冊“化龍之術”作為酬謝。

  不過龍神有諭,此事須得保密,不得告知任何人。

  這“任何人”,顯然也包括倪昆。

  師琪一時左右為難。

  她本不想隱瞞倪昆,可是天河龍神看起來再好說話,那也是一尊神祇。昨夜夢中所見那山脈般綿延宏偉的龐大龍身,現在回想起來,仍令她震撼不已。

  神威浩瀚,她又怎敢輕易違逆龍神諭旨?

  正左右為難時。

  倪昆微微一笑,體諒道:

  “神恩如海,神威如岳,神祇之威,不容褻瀆。你既說不出口,想來也是龍神有諭,無需糾結。”

  師琪感激地點點頭:

  “多謝教主體諒。”

  倪昆正色道:

  “天河龍神雖是善神,但畢竟不是曾經在主界留下名諱的神尊,我們也不知道祂究竟是何根底。不像驚怖神尊那種有名有姓的老鬼,一看祂名號,便知其底細。

  “所以…就算侍神需虔誠,可若真有什么不對,還是希望你能對我坦誠相告。”

  師琪抿了抿唇,仰臉瞧著倪昆,認真道:

  “教主放心,師琪一定牢記教主教誨。”

  “嗯。”倪昆點點頭,又關懷道:“身體可好些了?”

  師琪嫣然道:

  “勞教主掛心。雙腿雖然仍是沒有知覺,不過倒也沒再繼續惡化。精神和胃口也比從前更好啦。”

  “那就好。瞧今天這日頭,一天操練下來,恐怕又要累倒不少人,得繼續辛苦你幫忙治療了。”

  “份內之事,教主不必如此客氣…”

  又是一整天的忙碌。

  直至夜深,結束了一天的操勞,倪昆泡了個澡,又與蘇荔對坐一桌,喝著小酒,吃著夜宵小菜。

  “教主,剛才你泡澡的時候,哼的什么歌?以前沒聽過呢。”

  蘇荔運筷如飛,不停挑著肉食往嘴里塞,粉頰鼓囊囊的飛快嚅動,小嘴也滿是油光,偏還能口齒清晰的說話,顯然終于練出了邊吃東西邊清晰說話的本事。

  她現在已經得償所愿,終于得了教主恩露,并且教主似乎也并不嫌棄她的胸襟器量。

  可胸襟之事已成了她的執念。哪怕教主贊過她平凡之中自有妙趣,小小荔枝也能甘美可口,她卻仍自不甘平凡,還是欲與公主試比高。

  因此吃起肉來仍是毫不嘴軟。

  倪昆是真的很想提醒她,你這年紀已經基本定型,不會有太大變化了。可瞧見她這干勁十足的樣子,又有些于心不忍。

  罷了,便讓她繼續保持著這份美好又不切實際的期待吧。

  瞥一眼蘇荔大口吃肉的逗逼模樣,再想想她天鬼魔女狀態下,那種嫵媚妖冶的誘人氣質,倪昆有些不忍卒睹地垂下眼瞼,凝視著面前的酒杯,淡淡道:

  “那支歌叫做‘放肆’。”

  “放肆么?我聽那支歌,似乎是在說一個喝大酒看人不順眼,打架斗毆的故事?”

  “啊,似乎是…”

  “所以為什么你連喝大酒打場架也要寫首歌出來唱?教主你是有親身體驗么?可我以前沒見過你喝醉酒打架呀!”

  “嘖,這歌并不是我寫的,我就隨便唱唱。”

  “騙人了吧?我在京師時,可是常去各種勾欄瓦肆晃蕩的,什么淫詞浪調沒聽過?可你哼的這些歌,我竟是從未聽說過,怎么可能不是你寫的?”

  “所以我說你一個姑娘家,當初成天去勾欄瓦肆晃蕩作甚?”

  “那我當初不是去打探消息么?不然咱們怎么能找到長樂公主這條線?啊,這么說起來,我豈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給你和長樂公主牽線搭橋?”

  見蘇荔一副自怨自艾的模樣,還用幽怨的眼神瞧著自己,倪昆只得轉移話題:

  “歌真不是我寫的…那我抄的那些詩,你不也沒聽過?”

  “所以你那些詩恐怕不是抄的。”蘇荔目光炯炯,一副洞悉真相的樣子,如果兩頰不那么鼓,咀嚼的動作也不那么明顯,倒也挺有幾分氣勢:

  “承認吧教主,你根本不是撿到了未曾流傳的前人詩集。咱們天命教都是些壞蛋老粗,沒有那種文人騷客,你根本就是自己寫的詩,只是不想承認罷了。”

  倪昆好笑道:“我若真有這種才華,干嘛藏著掖著不承認?”

  蘇荔皺著眉頭:“因為你…嗯,照顧我的心情,不想讓我太過于自慚形穢?”

  倪昆眼角微微抽搐一下:“你想太多。”

  “哈哈,教主,你這口是心非的模樣還真可愛…”

  “嘖,你還真是越來越放肆了。看來我得對你更嚴厲一點,不然你豈不是要恃寵生驕,飄到天上?”

  “別,我會乖乖的…”

  “你做什么?說話就好好說話,干嘛突然鉆桌子底下…住手,你嘴巴上有油,先去洗漱啊!”

  “咕…”

  倪昆原計劃用三個月時間操練,使五百道兵初步形成戰斗力——他所謂的初步形成戰斗力,是指至少可以以輕微代價,聯手剿殺一個近戰類型的普通武圣。

  至于八臂羅剎那種遠程武圣,張威這種擁有特殊血脈,天生神力的沖陣猛將不在其例。

  然而剛剛搬進新建成的兵營不到半個月,他的計劃就被打斷了。

  這天,倪昆正在新兵營點兵臺上,看著下方五百陷陣營道兵演練第一種防御陣法,穿著一身火紅勁裝,齊腰長發只束了個簡單長馬尾的長樂公主,忽然策馬飛馳而來。

  遠遠望見帶著仁一、仁二的公主殿下,被盡忠職守的值勤士卒攔在營門之外,氣得秀眉倒豎,粉面含煞,幾乎要忍不住喝令仁一仁二開道強闖,倪昆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錯,雖然時間尚短,但我的兵,軍紀已是練出來了。”

  蘇荔不失時機地拍上一句:

  “教主英明!現在這支陷陣營,除教主之外,誰都不認。假以時日,便是帶他們進宮清君側,他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你能不能別成天惦記著造反?”倪昆好笑地說了一句,朝營門方向大聲說道:“放她們進來!”

  聲音傳至營門處,值勤士卒聽見將主傳音,這才搬開門口拒馬,將公主與仁一、仁二放了進來。

  公主殿下策馬直驅倪昆所在的點兵臺,兩腳一踩馬蹬,直接飛身縱至點兵臺上,瞪著倪昆氣呼呼說道:

  “倪昆,你的兵好大的威風,連本宮都不認,居然非要查驗我的身份腰牌!這是誰給他們的膽子?”

  “當然是我給的膽子。”

  倪昆呵呵一笑:

  “公主姐姐,你也知道禁軍是什么德行。堂堂禁軍大營,卻連小商小販,乃至青樓女子,都可以進出自如。軍紀廢馳至此,哪里會有半點戰力?

  “我為你們家操練禁軍,首先要抓的就是軍紀。這新營呀,別說是你了,就算是我自己,進出之時,也是要查驗身份腰牌的。”

  說著,又伸手去拉公主小手。

  公主柔嫩纖手被他握住,象征性地掙了一掙,見無法掙脫,也就罷了,只沒好氣地白了倪昆一眼,嗔道:

  “短短半月不到,你便將他們操練得軍紀森嚴,大長公主都不給面子。可軍紀是嚴了,到頭來這支陷陣營,究竟是你的兵,還是天子的兵?”

  倪昆哈哈一笑:

  “咱們跟天子那不是一家人么?我的兵,和天子的兵又有何區別?總之你放心好了,天子要用兵時,我保證她指揮得動。對了,你打扮成這樣,風風火火地直闖軍營,是要做什么呢?莫不是…”

  他壓低聲線:“拿到了太后乃是假扮的證據?”

  “并沒有。我這半月倒也進宮幾次,尋太后說話,與她追憶往昔,可她竟對七年以前的事情對答如流…只要是太后該知道的,她全都知道。”

  公主回了這一句,又神情嚴肅地說道:

  “我今天可不是來跟你說太后的。倪昆,北蠻異動,邊關出事,天子要御駕親征了。”

  “什么?”倪昆詫異道:“北蠻又犯邊了?”

  公主沉聲道:

  “三天前,邊蠻大汗赤虺親率十萬鐵騎叩關,一日連破三關,已打破邊墻,攻入北地邊郡。警訊今晨方至,算算時間,以北蠻鐵騎侵略如火的神速,北邊數郡恐怕已兇多吉少。”

  倪昆沉吟道:“十萬鐵騎是號稱?”

  公主道:“實數!”

  倪昆奇道:“就算有十萬鐵騎,大周邊軍難道統統都是紙糊的?就算野戰不敵,守著城池關隘難道也做不到么?怎會被騎兵一日連破三關?還有昭王,他不是北軍大都督嗎?手下不是精兵如雨,猛將如林么?他又在干什么?”

  公主肅然道:

  “昭王七日之前,巡查邊關各塞時,被刺客刺殺,據說行刺者,乃是一道‘影子’,自昭王座騎投影中忽然躍出,一擊得手后,立刻遁入陰影,不知所蹤。

  “昭王雖身著寶甲,沒有被刺穿要害,但刺客兵器帶有奇毒,昭王中毒之后,軍中醫士使盡手段,也只勉強保住他性命。至北蠻叩邊之時,昭王仍處在昏迷之中,無法處置軍務,也不知何時能醒,甚至能不能再醒來,亦是未知之數。

  “而就在昭王遇刺的同一天,邊關數座城寨的主將乃至副將,亦都遭遇刺殺。被北蠻一日擊破的三座邊關城塞,皆是因主將被刺,軍心惶惶所致。另外,據說北蠻攻城之時,還動用了霹靂炮…”

  “北蠻也有霹靂炮?”倪昆訝然道:“北蠻沒這個技術吧?”

  “北蠻自然沒有。”長樂公主搖頭:“霹靂火乃是靖夜司研發,霹靂炮則是無生教所造。北蠻能擁有可實戰的成品霹靂炮…要么是大周內部出了叛徒,要么是與無生教有了溝連。”

  倪昆摸著下巴,緩緩道:

  “北蠻能在一天之內,同時刺殺包括昭王在內的諸多邊關大將,且侵攻如火,勢如破竹,一日連下三關…這是對大將行蹤、邊塞布防了若指掌,軍情泄漏很嚴重啊,看來北軍之中,是出了內鬼了。”

  長樂公主道:

  “不錯,定是出了內鬼無疑。總之現在昭王遇刺昏迷,邊軍大將多有遇刺身亡、重傷者,北軍群龍無首,不可能擋得住北蠻大汗赤虺親率的十萬鐵騎。

  “北蠻諸多妖魔混血,且不忌催發妖魔血脈,素來殘暴嗜血。其席卷邊郡,必伴以大量血腥屠殺。若不將之阻擋在邊疆,甚至可能被他們侵攻到內地州郡。

  “而內地州郡,就靠那些只能剿剿山匪流寇的郡兵,更不可能擋得住北域蠻騎。若不想內地州郡亦遭蠻騎血屠,天子只能御駕親征,力挽狂瀾。”

  倪昆嘆道:

  “邊軍出內鬼,禁軍是廢物…這大周天下,還真是被你們一家扛在肩上…”

  長樂公主淡淡道:

  “既為社稷主,享天下供奉,當社稷危殆,百姓蒙災時,天子自然要將社稷、百姓扛在肩上。這是歷代大周天子都不容推卸的責任。”

  倪昆淡淡道:

  “那些蛀蟲般的勛貴、世家、官吏也是這么想的。”

  長樂公主一陣無語,嘆道:

  “無論如何,北蠻入寇之時,首先遭殃的,始終都是無力自保的小民百姓。至于那些世家豪勛,有莊園堡壘,有高手護衛,有逃生渠道,甚至與北蠻有所勾連…就算遭殃,他們也是損失最小。”

  北蠻大軍入寇,主要攻打匯聚著大量人口、資源的郡城、縣城。

  也會派出小隊,抄掠血屠四鄉。但遇到鄉間大戶豪勛的堅固堡壘時,哪怕能打破,出于性價比,也多半會選擇繞過,只勒逼一番錢財糧草便罷。

  所以每有蠻夷入寇,損失最慘重的,還真就是普通小民。

  “天子決定何時出征?”

  “自是越快越好。若一切順利,最遲明日,就要誓師出征。”

  “又帶禁軍?”

  “除了禁軍,還能帶什么兵?”

  大周各方邊關,都有邊軍屯駐,但也都有當面強敵需要警備,輕易不能抽調。

  而各州郡的郡兵鄉兵,更是只能打打流寇山匪,能就地防御,護好桑梓便已不錯,根本沒有遠征邊關的能力。

  天子能帶著出征的機動兵力,還真就只剩下禁軍。

  “禁軍那種廢物…”倪昆搖了搖頭,“天子還只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啊。”

  雖然很煩天子的反復無常孩子脾氣,可想到一個中二年紀的小姑娘,就要把天下扛在肩頭,倪昆還是覺著這大周朝野,著實荒唐。遇事之時,竟連個能擔大任的大將都沒有,更沒有可堪一戰的精銳。

  只能說,八百年天下淤積的陳腐著實太深,這大周朝廷也確實是朽到骨子里了。

  大周天子至今仍未墮落,哪怕口口聲聲要做昏君、暴君的少女天子,值此危難之際,也愿御駕親征,并不逃避責任,反倒是一個異數。

  “我將隨駕出征。”長樂公主道:“不會讓天子一個人承擔。”

  她目光炯炯地看著倪昆:“你…”

  “哈!”倪昆抬手,輕輕一拍公主肩頭:“這不需要問我的吧?你既要出征,難道我還會呆在后方,坐視你拼命不成?你我一體,你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

  長樂公主嫣然一笑:

  “有你相伴,我心里就踏實多了。只是,這支陷陣營訓練未久,可能派上用場?”

  倪昆笑道:“今日還不行。但出征途中,我將持續操練。待兵至北疆時,當能派上用場了。另外霹靂營練得也還可以,于北疆時,應該也能用上一用了。”

  至于其他禁軍,也就是樣子貨。帶著他們出征的目的,本就是等到天子搞定敵軍主力之后,順風收割、收復失地用的,不指望他們能派上任何用場,只求別拖后腿就好。

  次日一早,少女天子一身戎裝,于禁軍大營校場誓師出征。

  午時,長樂公主戎裝加身,親率前鋒出城。

  倪昆率五百陷陣營、一千余霹靂營并五十尊大小霹靂炮,匯入前鋒陣中。

  蘇荔、師琪、偃師、蟻王、病郎中,乃至張威,亦都隨軍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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