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就問服不服
如果可以形容，荊小強這一刻走出了慢動作的派頭。
嗯，就是賭神出場，甩開大衣的派頭。
后面還有四位冷著臉的小長發帥哥，真的像古惑仔來踢場子了。
所有人都轉頭看過來，連臺上唱歌的都矚目。
好多人內心都在喊：“臥槽你大爺的，怎么真的來了…”
上回民族大學那場戶外演出，已經氣得好幾位爺差點嘔血半升了。
因為是明明白白的唱不過。
他們一直瞧不起王峰他們這一類的學院派、技術派。
因為包括國內搖滾祖師爺這一幫子人，大多都是歌舞團出身，跟著爹媽吃這碗飯的手藝人，七八十年代也極少有上大學的比例。
所以從骨子里就跟王峰他們這類相互鄙視。
一直拿著架子的學院派還很稚嫩，也確實沒出什么好作品，遠不如這些草根樂隊的號召力強。
但荊小強就不同了，哪怕只驚鴻一瞥的唱了首《WhatI'veDone》，歌曲的完整度、成熟性，再加上技術派的伴奏，還有那冠絕眾人、拿捏得當的唱腔。
就全方位吊打他們。
這兩年的搖滾，其實國內根本不知道世界搖滾流行大趨勢，更不能系統的梳理各種流派，甚至包括吉他、貝斯、鍵盤、鼓手這四大件全面的技巧指標。
走出去的人極少回來，沒有網絡，沒有雜志，甚至連打口碟上的外語都翻譯得結結巴巴。
譬如說這位卡丹餐廳的老板，是出國多年回來的沒錯，但她是從前華約國家回來的，對歐美搖滾體系的認知很模糊。
上回荊小強在破胡同搖滾場子里的科普，據說已經被記錄成手抄本，當成圣經似的傳播開。
這些老炮兒肯定也能看到，不得不服。
沒曾想荊小強居然找上門來，居然有點慌亂！
除了怕在餐廳老板面前漏了怯，徹底讓人抖摟出差距，最最最重要的，還在于這兩天正好有港臺唱片公司來接觸交流！
對窮瘋了的人來說，好不容易看見前面有桌子山珍海味，你要搶走的話。
能跟你拼命嘍！
全都虎視眈眈的瞪著眼。
荊小強看都沒看那些餐桌邊饒有興趣的俯視目光，直接走上小舞臺：“上回不是有哥們兒叫我有種來卡丹餐廳露一手嗎，我們以歌會友，來了，介紹下，這是HK的beyond樂隊，在我心目中，他們可能算是中國未來搖滾，南邊的半壁江山…”
現場從極靜到炸開鍋，就這么幾個字。
荊小強現在撩撥人，早就從女性擴展到男性了，點找得極準。
好多人都在破口大罵！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歌唱這種東西，哪怕荊小強你自己全方位吊打了，也不敢說就是第一，也有人不喜歡你的歌曲，推崇別人的。
因為這關乎到個人欣賞水平愛好，很主觀的比試。
就算你強大，居然敢封這樣的名號，這是把所有人當不存在了么？
連黑仔他們幾個都有點無地自容。
剛聽了人家的表演，現在內心全都是，老板，你就別說了吧，害臊！
我們不配！
結果荊小強一點不怕這種場面，又遠遠的指了下自己的餐桌那邊：“王峰，平京音樂學院的音樂人，我希望他能成為中國未來搖滾，北邊的半壁江山…”
如果說之前是油鍋里面撒了鹽，現在就徹底是丟了個原子彈！
都不是地圖炮了。
是地圖核爆，都不要活了吧。
白蓮婷都全身繃緊了一陣腹誹，介是嘛呀！
給你點顏色就開染坊，吹牛逼也要看地方啊。
現場全都是北方的，個個都覺得自己天下牛逼第一，相互誰都不服。
你來群嘲。
你有什么資格你來希望能成為？！
可王峰的態度就跟黑仔不同。
他居然聞聲站起來，臉上掛著領獎的傲然，仿佛在說，對的，就是這樣，就是大爺我！
不得不承認，這個直男內心超乎尋常的強大。
但他現在還是個無名小卒。
重點還是荊小強那邊。
直接就有酒瓶子朝他砸上去，還有幾個沖動的要跳出來抽丫的！
但只有一個沒被拉住，沖出來好幾步，才驚奇的回頭，臥槽你們都不拉住我！
訕訕的退回去。
看荊小強那樣兒就不是個好抽的呀。
嫻熟的直接擺手格擋酒瓶、酒杯甚至刀叉的那幾下動作，更可能會被反抽吧！
荊小強還是不慌不忙：“這就是我瞧不上你們的原因，主人借了這塊地方給你們唱歌，你們卻把這里搞得亂七八糟，這叫不體面，同樣的道理，政府敢把社會交給你們來演唱嗎？一群小垃圾！”
天曉得是不是天南海北的女友們教會了荊小強的嘴皮子。
這明顯帶點女性口吻的鄙夷，差點把現場氣炸了，但沒人砸東西了，因為看見那位餐廳老板站起來，還笑著鼓掌。
喏，這就是寄人籬下做人狗的悲哀。
但罵的還是不少。
荊小強對那邊鼓掌示意下，表示感謝認同，然后就要帶著beyond接管臺上樂器。
結果人家不讓：“你唱什么？”
這就是江湖上的套路了。
也可見這些人的心眼也就這么點兒。
窮成這個逼樣還擺譜呢，真以為自己是老炮兒。
荊小強笑笑，索性給訕訕的黑仔他們點個頭，自己去抓了麥克風：“謝謝，來首《夢回唐朝》吧。”
這就是剛才讓黑仔他們驚奇膜拜的歌曲。
也可以說是九十年代初搖滾輝煌的最巔峰歌曲。
擁躉無數，多少年以后都念念不忘。
但實際上真正了解內幕的人，才知道這首可以在世界范圍都拿得出手的硬搖滾，原創之外的相當部分都是后來HK專業人士幫忙。
類似素顏和化妝的關系，從化妝品到化妝師都是HK提供的。
而且哪怕是編曲最完美的現場，也跟那個傳唱最廣的錄音棚專輯版本差距挺大，這又是原圖跟美圖的關系。
后期P得有多厲害，二十年后的朋友們很明白。
那時候還是神話。
但這首歌是真的棒。
這就是荊小強對這幫垃圾最不滿的地方，明明有如此天賦跟熱情、理想，卻揮霍得只有瞬間高光，兩三年以后就讓整個搖滾圈灰暗消失。
害人又害己，真特么的混蛋！
全場震驚了下，不少人臉上開始訕笑又嘲笑，但更多是期待。
難以抑制的期待。
可電吉他奏響第一個音，所有人又偷偷相互詭笑了下。
這就是樂隊不交手的原因，提了兩個調。
《夢回唐朝》這首華語巔峰搖滾，音色非常高，那個主唱自己也都在巔峰期唱了兩年，之后嗓子已經完全不行，硬撐著唱，聽的人也只能聽個情懷。
現在卻在原來的基礎上，再提高兩個調兒，就是存心要看他出洋相。
在當時那質樸環境下，唱破音是很丟人的事情，可不像后來那些流量歌手、跨界歌手，走調跑腔五音不全也敢硬凹音樂天才的人設。
嫻熟如黑仔他們，專業如王峰，耳朵一動就聽出來，皺眉。
也就白蓮婷和樊國飛這種外行，聚精會神不為所動，前記者還悄悄拿相機拍照了，閃光燈當然是關掉的。
荊小強卻笑笑。
摘下架子上的麥克風，單手拿，閉上眼拿手指在虛空中輕點節奏。
悠長的電吉他前奏，的確是國內現在滾圈頂級水準。
可在開嗓前，有個短暫的停頓！
荊小強抓住這個瞬間切入，硬是壓住了伴奏的升調，開始吟唱…
這首歌也有前期吟唱溫柔，后期逐漸暴躁的漸進風格。
而且隨著金屬聲加大的激昂，再到最后的完全的狂放，從歌詞到情緒、伴奏，全都提升到一個極為亢奮的狀態！
“菊花、古劍和酒，被咖啡泡入喧囂的庭院…”
詞曲都是超一流！
可在荊小強這里，他得全程和樂隊對抗！
故意提升調子的樂隊，就像狂躁的巨龍不停掙扎！
荊小強的歌聲壓制，他們蹦跶，躥升！
外行還以為曲風就是這樣，可聽懂的人就仿佛看見兩邊在拳拳到肉、血汗四濺的對打！
但反過來，這種拼爭，讓每個參與者都極為投入，心智都投進去那種內外功沖撞。
荊小強游刃有余，還能一邊唱一邊用手勢提醒貝斯拉長，鼓吊镲呀，節奏更重點！
鍵盤，你這音效、氣勢還可以再提升點啊。
他那之前虛點節奏的手指，居然成了指揮棒！
這已經是現場版的編曲了吧。
“…夢里回到唐朝…”
真到了副歌部分開始飚高音，荊小強才松開了一直摁住樂隊的氣勢，仿佛就是故意壓著他們，現在讓他們一飛沖天！
高兩個調？
知道布萊恩亞當斯和帕瓦羅蒂的高音差距嗎？
那就高兩個調吧。
根本沒有轉音、假音，一點花腔轉換掉包都沒有，輕輕松松飚了上去。
“今宵夢醒無酒，沿著宿命走入迷思，仿佛回到夢里唐朝…”
徹底失去壓制的樂隊，真的已經放飛自我，狂放得不要命了。
但歌聲比他們更加高亢。
啪的一聲！
餐桌上，有個玻璃杯直接炸開了！
現場所有滾圈的人，一起轉頭親眼目睹了這一幕。
后來在平京滾圈傳了幾十年的神話！
就問服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