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一切都在走向美好的未來
如今距離赫爾法斯城建立已經過去了三十二年了。
一支隊伍由蝸車領隊掀起煙塵穿過一座座小鎮村莊，跨越滿月之地的中西部地區。
路上。
剛開始還是各種古代的木屋和低矮村莊，農夫赤足照料農田，婦女揉搓著絨龍獸的毛，村民們圍繞著農田維持著平靜但模式古老的田園生活。
接下來進入西部地區就看到大量的城鎮，變得十分熱鬧且繁華，有的城鎮控制著某種擁有石化能力的封印物專門生產石磚，有的照料著某種能夠持續產出酒水的特殊蟲類怪異，他們取名叫做酒蟲，有的擁有二階人面樹的進階村鎮還會利用人面樹的特殊抽干水份的能力大批量制作肉干或者干木材。
種種新奇的畫面讓人驚嘆，這里的人似乎將封印物和怪異的力量運用到了極限。
再后來進入了滿月森林之后，這里的工坊小鎮就更加密集了，路上碰到一個供養著二階的寶石紅蝸的鎮子如同一個小工坊一樣不斷的產出著寶石琉璃，他們還會細心的帶著寶石紅蝸到外面遛彎，那強大的二階寶石紅蝸出現在鎮子外將隊伍的蝸車嚇得不敢動彈。
蝸車上。
隊伍的主人坐在觸角之間按下了座下的一階紅蝸，安撫著它的驚惶。
這也是經歷過滿月王朝時代的人，看到這樣的畫面忍不住說道：“如果是在以前，這樣強力的怪異肯定是珍藏起來，只有在生死關頭和戰爭開啟的時候才會動用。”
身旁的人回應：“現在不一樣了啊，封印物就不應該用作戰爭和殺戮上，而是現在這種用法，封印之庭和封印物圓塔修正了這個錯誤將一切扭轉向了本該屬于它的那一面。”
隊伍的主人：“本該屬于？”
他笑著搖了搖頭：“是有人硬生生地創造出了這個世界本來不該有的一面。”
直到最后。
他們來到了赫爾法斯城。
外部的一座座工坊小鎮將其圍繞，各種封印物工坊和工人運轉不休，人為制造出來的河流湖泊和港口碼頭之上船來船往。
踏入城市中地面給人一種堅實且冰冷的感覺，這是一座鋼鐵鑄造起來的城市，林立的圓塔高高聳立，層層疊疊的殿堂蔓延向深處看不見盡頭，遠處那高大的火樹哪怕是白天也無法遮擋住它的美麗光華。
一路走來，就好像是穿過歲月經歷了三個不同時代的文明，然而這跨度極大的三個“不同時代文明”卻處在同一片大地和陽光之下。
封印物便是這個時代和這個文明的基石，擁有一件強力的封印物，便能夠實現文明的某種躍遷。
這也導致各個地區出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新現狀，所有人都會想盡各種辦法升級增強自己的封印物，或者尋找著自己所屬封印物的進階辦法。
但是有利有弊，失去了一件強力的封印物城鎮也會瞬間跌落回到原始的狀態。
隊伍一路朝著巨龍之庭而去。
他們是參加今年的神人節的，據說是赫爾法斯降臨在這個世界的日子，但是隊伍來到這里有著一個更重要的任務，他們送來了兩個神形的孩子，大約十二三歲的樣子。
一個頭發像是黃金鑄造的一般，不是黃色，而是真正的黃金那種質感。
另外一個擁有著一頭血色紅發，但是其中有一縷染上了一縷紫色，那一縷紫色頭發微微翹起，女孩伸出手想要撫平它，卻怎么也按不下去。
巨龍之庭的主殿里。
赫里班和蜜爾看著這兩個孩子，隨后相互對視了一眼，他們都知道這兩個孩子是誰。
昔日的黃金之子和神主不過這兩個孩子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是誰，他們只知道自己從小在兩個不同的村莊長大，現在來到赫爾法斯成接受轉職成為一名真正的超凡職業者。
接下來的日子里他們還要在這里進行學習，以后將再次決定自己的出路和未來。
赫里班上前留下了那還沒有進行重新修行的黃金龍；他雖然體內擁有著龐大的神血，但是還沒有徹底找回曾經的力量。
他問：“我允許你加入巨龍之庭但是我有一個問題。”
他認真地看著男孩的表情：“你成為真正的龍職業者之后想要做些什么？”
孩子似乎并沒有考慮就說道：“我想要學習打造超凡金屬器具，我認為精金還有著很多種用法沒有發現。”
而隊伍告別之后，將另一個女孩送向了另一邊。
那座被稱之為巨人之廳的殿堂，秩序之庭所在的位置。
女孩離開的時候男孩想著一路同行了那么久，于是向著她揮手作別打招呼，女孩卻高傲地一甩頭，根本沒有看他。
紫一般只有在進行血脈恩賜的時候才會來到主殿之中，一般也只有那個時候這里才會打開，但是今天她卻來到了這里。
不過她并沒有現出百米高的真身坐在那座椅之上，只是站在那白色的紗幔之下。
而這個時候一個影子突然出現在了紗幔的后面，紫看過去說道。
“那兩個孩子來了。”
影子沒有掀開紗幔，而是直接穿透而過出現在紫的面前，他身體發著光且朦朧虛幻，正是靈魂體狀態下的赫爾法斯。
“所以我來看看。”
其實剛剛，他已經在巨龍之庭借助黑鋼筆的視角關注著兩人的到來。
如今距離那場毀滅神形會的戰斗也過去了十二年了，而那場戰爭結束之后赫爾法斯做下了決定將龍蛋和神主輪回轉世的消息都遮掩了下來，告訴其他人這兩個存在已經遭受了徹底的毀滅。
而實際上黃金之子被送往了東方某個村莊秘密看管了起來，而神主也在一個普通小鎮跟隨著她這一世的父母慢慢長大。
當時。
赫爾法斯下達了命令：“不要告訴別人他們曾經是誰，讓他們像一個普通孩子一樣成長，等他們長大了帶來這座城市進行修行，那個時候再以被恩賜的天才之名成為新時代的超凡職業者。”
紫曾小聲地問他：“他們過去做的那些事情都算了嗎？”
赫爾法斯：“嗯，記憶都隨著死亡消散了，死亡能夠將很多東西抹去，有些事情總該翻開新篇章了，我需要他們的力量來建立我想要的這個文明。”
紫：“他們將來可能會成為巨大的隱患，有些東西哪怕是輪回轉世也不能抹去。”
赫爾法斯：“也只是有些東西，那么另一部分還是可以改變的是吧！”
紫：“那以后他們要是知道自己是誰了怎么辦？”
赫爾法斯：“那不代表著他們會再愿意變成那個自己。”
紫：“你是認為你創造的這個時代能夠將壞人變成好人。”
或許有些傲慢和狂妄，但赫爾法斯還是笑著說道：“我希望是這樣。”
轉眼間十多年過去了。
曾經的兩個兇名赫赫的龍與魔人，便再度輪回來到了這座城市。
那女孩來到了秩序之庭，入目所及看到的都是各種俊男美女，原人路徑的職業者自然沒有一個長得難看的，越是強大越是美麗和接近完美。
她穿過那一個個神形者之間的時候，張大了嘴巴，目光在一個個人之間輪轉。
站在這恢弘的殿堂之前，她似乎覺得自己來到了夢想之中的神國。
她說：“這里和我想象之中的完全一樣，我也要成為這里的人嗎？”
帶她過來的隊伍主人：“我沒騙你吧，是不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
女孩顯露出一些開心的表情說：“你沒騙我。”
往里面走了一段距離來到了幾名秩序僧侶的面前之后，隊伍主人將她交給了對方，之后便止步準備離開。
女孩問他：“你不過去嗎？”
他說：“有真正的偉大存在要見你。”
女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然后跟著僧侶一同朝著里面走去，她沿著側門走了進去，然后就看到了站在紗幔下的紫。
偌大的殿堂里，只有她們兩個人。
她一步步走近，越走越慢。
似乎被對方吸引住了。
來到臺階下的時候，她突然說道。
“你真好看，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人。”
不過這樣的稱呼似乎并不能讓紫多高興，她只是禮貌地點了點頭。
“謝謝。”
突然間女孩感覺到了什么。
她看向了那個好像和白色紗幔融為一體的光影，驚訝地說道。
“有人。”
女孩看著紫的模樣是羨慕和憧憬，而她看到那白紗涌動之中的神圣光影的時候，是震撼無比。
赫爾法斯也在看著女孩可以感受到她體內涌動的強大血脈和法則之力。
原人路徑之下三條法則，權杖族長的法則來自于紫，寶劍騎士的法則來源于腦魔，而法典貴族的生命法則是從魔人的那里分裂過來的，也即是最初是被那位神主給發現的。
這也是某種原因上赫爾法斯曾經對于神形會窮追猛打的原因，不能夠毀滅神形會，很多事情便無法徹底開展。
“你叫什么名字？”
赫爾法斯當然知道她叫什么，但是還是問了出來。
女孩原本想要不認輸地站直身體，但是此刻不知道為什么卻后退了起來，有些害怕的說道。
“紅瞳。”
一個很平凡的名字，雖然很美麗但是沒有什么寓意，就和普通農夫和工匠家庭的少女名字一樣，和昔日高高在上的神主完全不搭。
從這真名也似乎能夠瞥見昔日神主的來歷，只是不知道為何她最后拋棄了這個屬于人的名字和身份成為了魔人的領袖。
赫爾法斯：“你害怕我？”
女孩：“因為您看上去…就和傳說中的神明一樣。”
赫爾法斯：“你知道我是誰？”
女孩猶豫了一下，但又肯定地點了點頭：“您一定是黑之王赫爾法斯。”
赫爾法斯走了出來，站在和紫的身旁，兩人并肩而立就好像是世界上完美之形的兩個部分。
完美的靈，以及完美的形。
女孩看著他們兩個，表情不由自主地一點點進入了某種類似于喝醉了酒一般的狀態，瞳孔里都似乎綻放開了一朵花。
“哇！”
她控制不住，近乎本能地對于那種完美產生由衷地渴望和向往。
一切似乎就和紫說的一樣。
有些東西是輪回和死亡都無法抹去的。
赫爾法斯看著這個剛剛來到大城市的小鎮女孩：“喜歡這里嗎？”
女孩突然也察覺到自己這樣看著兩位偉大存在有些不禮貌，立刻不再直視，但是目光還是會忍不住偷偷去瞧，但是看久了以后她似乎又有些自慚形穢。
哪怕在其他人的眼中，她也是一個近乎完美的存在。
她點頭：“這里好大，好多宮殿，那塔也好高，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地方。”
“路上，我還看到了好多好看的人，我想要在這里住下來。”
赫爾法斯笑了起來：“然后呢？”
女孩想起了什么，而且聽到赫爾法斯有些和善地笑，她也忍不住跟著一起綻放出了笑容。
“然后我要將我的父親和母親還有兄弟姐妹也接過來，如果大家一起生活在這么好的地方就太好了，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赫爾法斯嘴角揚起，他扭頭看向了紫，眉眼含著笑意。
就好像。
贏了打賭的小孩一樣。
神人節這一天終于到來了。
整個城市開始慶祝著這個時代最隆重的節日。
放下平日里的工作，放下手中的農活，帶著孩子們進入那座超越時代的神人之都，大量的人口涌入讓這座城市瞬間變得擁擠了起來，連周圍的小鎮都是人山人海。
進入城門口的沿途的街道到處都是商販還有表演的雜耍藝人，酒館里鐵匠壯漢們高舉著大木杯碰撞高呼，廣場上有著詩人念著贊頌這個時代和黑之王的詩歌，也同樣迎來許多人圍觀。
集市上大量商人直接將車輛當成了商鋪，大聲叫賣起了自己的商品，各種琉璃制品、美麗的布匹、精美的金屬器具和珍貴的書籍堆積在一起，令沒有見識過這種場面的人瞠目結舌。
競技場里人群滿座，劇場天壇中沒有一個空位，各種各樣形式的表演和劇目在這座城市上演，這里的富饒也催生了更加濃郁的文化氛圍。
那些曾經被強行遷徙到這里的貴族世家，似乎也沉浸在了這繁榮之中再也不肯離開。
紅瞳跟著自己的老師，一位秩序之庭的女性法典貴族職業者走在街道之中，她們是去了解一幢案件的，這位有些老派古板的老師在這樣的節日里都不肯休息，還要帶著自己的學徒做事。
紅瞳是有些小不滿的，她在秩序之庭的一些新朋友們今天可是上街去放開了玩的，甚至還特意邀請了她一起。
她雖然有些矯情地準備等一會再答應，但是實際上是很想去的，卻沒有想到被老師直接拉出來工作。
她心中委屈，不過現在還是只能老老實實地跟在老師身后。
路過的時候，她眼睛總是不斷地飄過那周圍的種種事物之上，心神飄忽。
這一切都如此誘人，她也想要去看那雜耍藝人的表演，想要去廣場上聽詩人的新作和合奏的樂曲，想要去吃那路邊小販售賣的糖糕。
“鎮子上看不到的表演。”
“好像是慶典特制的食物，平時也買不到。”
“聽說廣場上來了一位著名的詩人。”
“集市上據說有很多新鮮玩意。”
她腦海里不斷冒出一個又一個想法，但是落下之后，換來的是心底里更強烈的哀嘆，就差將嘴角癟起來了。
在一處街道的屋子里調查完案件之后，兩人終于忙完了工作。
古板的老師帶著紅瞳來到了路邊，突然拿出錢問路邊人買了一顆糖果給紅瞳，那是真正的“糖果”，把糖抹在某種果實上。
紅瞳愣了一下，有些呆呆地接過了糖果。
突然間感覺到有些溫暖：“謝謝老師。”
老師沒有說什么，而是看向了街道的另一頭，說了一句：“正午快到了。”
她拉著紅瞳的手一起離開，兩人來到了黑鐵龍殿之前，很快無數的人朝著這里聚集了過來，將這里圍堵得水泄不通。
人群和隊伍越來越長，堵住了廣場，沿著街道不斷蔓延下去。
她不知道這是干什么，更沒有看到這么多的人聚集在一起的畫面，原本恢宏的城市和寬闊的街道都化為了陪襯，只剩下人的海洋。
但是，似乎有“熱鬧”可以看了。
還是孩子的她有些興奮了起來。
今天這個節日還是不算白過了嘛。
她探著頭四處觀察，看到了一些熟悉的身影，大量的職業者都來到了這里，其中有不少大人物，但是這些大人物也都如同普通人一樣站立在人群之中。
他甚至還看到了之前和自己一起來的那個男孩，對方也被巨龍之庭的一位黃金龍職業者帶著站在人群中，似乎也開始熟悉和融入了這座城市還有新生活。
老師說了一句，她露出了肅穆的狀態，甚至雙手也不由自主地合握住：“來了。”
遠處立刻傳來了響聲：“當當當當！”
那是正午的鐘聲，也表示也是一天里太陽最熾烈的時候。
不過所有人卻頂著太陽不肯離開，甚至許多人激動地踮著腳眺望著龍殿，臉上漲紅著，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激動的。
紅瞳也順著所有人的目光看了過去，最終落在了高高在上的黑鐵龍殿最深處。
那里。
一座神像突然散發出強烈的光芒。
光芒愈演愈烈，沖破殿堂，灑向外面。
一個神圣偉岸的影子神像之中走出，一步步踏著光走下神臺。
在萬眾矚目之下，他手持封印之書，隨后高高舉起。
“我們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一瞬間，所有人瘋了一般地吶喊。
“黑之王！”
聲音似乎要將紅瞳的耳朵都給震聾了，而緊接著所有人全部跪在地上，深深拜服。
人就真的和浪潮一樣，隨著跪拜的動作拍打向遠方，紅瞳感覺自己也成為了海浪之中的一滴，不由自主的跟著那巨浪搖擺，心靈飄向那屹立在龍殿之中的身影。
每個人的心中都是心甘情愿，臉上帶著深深的崇拜和敬仰。
女孩和男孩看著赫爾法斯接受萬人朝拜，正午熾烈的陽光灑在龍殿的尖頂之上，但是依舊沒有辦法和那道身影比擬。
此刻，這人世間仿佛連太陽都被赫爾法斯的光芒給遮擋住了。
他便是這世間唯一的太陽。
這盛世繁華便是他灑下的無盡光輝。
只要他站在那里，所有人都堅信。
“一切都在走向美好的未來。”
黑之王出現不過只是短短片刻，然后便消失在了人前，但是人群依舊高喊著黑之王的名字。
就好像是在請求那“太陽”再多停留一段時間，請求那太陽永不落下。
紅瞳也被這場面更震撼到了。
她想：“如果人能夠做到這樣的地步，那么是不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完美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