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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頭硬不過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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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枯在地上升了一團火,支起一口土鍋,將一些靈藥靈草混在鍋里熬。其中一株乃是他在北木城以一千五百枚靈石拍得的燭靈老參,也一并被他扔了進去。

  “獨參功善得嘉名,血脫脈微可返生。”

  歌訣葉枯不知從哪里得來,幽幽吟道。這燭靈參狀似燭焰無定,色如幽火細星點,故而得了燭靈之名,潤入血肉中,雖不說起死回生,但治療床上人的傷勢卻不是什么大問題。

  “你看著下這火,等會開了別讓它滿出來。”

  “你不煉丹藥嗎”在她想來,丹藥才可療傷,像葉枯這般熬制藥水只用在藥浴熬煉筋骨之時。

  上官玄清是金枝玉葉,平常所見自然是丹道大家煉制好的上品療傷丹藥,故而印象中療傷所用的便自然是丹藥了。

  百姓無栗米充饑,何不食肉糜?大抵便是如此了。

  葉枯說沒有必要,上官玄清扯了扯葉枯的衣袖。他這才懂了上官玄清發此一問的意思,正想把張大牛叫進來讓他來干這個活兒,顧鈞卻先到了。

  顧家大公子是個聰明人,剛開始見到葉枯兩人的模樣就知道他們不想暴露身份,他自然也樂得做這個順水人情,不會說破。

  但他聰明不代表別人也會學他這般聰明,那位程師弟一進到房中便看見了上官玄清,那一身廉價的粗布衣遮不住那染著銀輝的發梢和亭亭玉立的身姿,掩不去凝脂肌膚,晶瑩貝齒,如仙葩吐瑞,生于泥濘之間;似星河落瀑,墜于枯崖之底,他只覺得不可方物。

  可如此佳人,竟會拉著一個鄉下土包子的衣袖,這讓他如何忍得?

  他沒由來的妒火中燒,想直接出手教訓這個土小子一頓,卻礙于顧鈞在旁,只得換一種方式。

  “這是你熬的用這個治傷”那程師弟走上前來,盯著葉枯問道,居高臨下,似是在俯視著葉枯,眼中滿是不屑。

  那一鍋棕色的藥水將將沸騰,屋子里飄起一股藥香味。

  “是啊。”葉枯點點頭答道,滿臉認真的模樣,好像看不見對面人的蔑視一般,他心里跟明鏡般通透,卻不點破,只待看他如何去演。

  程師弟嗤笑一聲,眼中寒光閃爍,直刺道:“土包子就是土包子,”

  他一腳踢翻了那鍋葉枯熬制的草藥,睨了似在一旁呆若木雞的葉枯一眼,從懷中拿出小玉瓶,遞給上官玄清,柔聲道:“此乃玉青丹,三十萬兩黃金才能換得一粒,你喂他服下,傷勢自會好轉。”

  “還不快把這里打掃干凈,不要污了大家的眼。”

  他一身玄白色水云紋華服,目秀眉清,若不是那地上的土鍋還在嗡嗡地轉,倒還真有幾分仙家氣派。

  三十萬兩黃金兌下來可換三百塊靈石,他以為上官玄清也只是這個村里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村姑,不知道什么靈石,這才特意換了黃金的說法。

  顧鈞哪里料得到他這位師弟會如此行徑但一切發生的太快,想阻止卻已經晚了。

  上官玄清一揮掉了程師弟手中的玉瓶,黛眉微皺,看向顧鈞的眼中有些不解,更多的卻是惱意。

  “呯!”

  玉瓶砸落,上好的碧玉碎了一地,丹藥清香再也鎖不住,散了滿屋。幾粒青綠色的丹丸滾在地上,其上交織兩三道紋理,在那淌了一地的棕色草藥水中打了幾個滾,弄得臟兮兮的。

  “咔嚓。”

  守候在外的張大牛聽見土鍋被打翻的動靜還以為出了什么變故,趕忙沖了進來,正好見到上官玄清揮落玉瓶,一粒碧玉般的丹丸滾到腳下被他一個不甚踩了碎了。

  那一身玄白水云道袍的程師弟料想這姑娘會羞怯地接過這貴重的玉瓶。他本也是養尊處優的富貴公子,未曾入宗門修行時也是前呼后擁,哪里被這般對待過?

  不過是一個窮鄉僻壤、沒甚見識的村姑,哪怕她有幾分姿色,氣質不似凡俗中人。且不說這一瓶玉青丹對于他來說價值不菲,單是他程公子如此放低姿態有意示好便是給了她天大的面子。

  若說上官玄清那一揮手與扇了他一巴掌無異,張大牛那一腳咔嚓便是踩在他臉上,踐踏他的自尊。

  程師弟臉色張紅,大罵道:“你這個…”

  賤字還沒出口,要扇上官玄清的手也剛抬到半空,顧鈞一掌就把他拍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土墻上,摔得他七葷八素,不知東南西北。

  “這里不是你家,沒地方給你耍脾氣!”顧鈞怒斥道,他是動了真怒,那一掌下手極重。

  他若是慢上一刻,且不說那一巴掌能不能扇到上官玄清,但禍從口出,單憑那一句“賤人”,恐怕他背后的宗門都有覆滅的危險。

  大夏治下,皇權至上,何人敢辱?

  程師弟被一掌打的眼冒金星,他根本不相信顧鈞會為了一群凡人而對自己下這么重的手,好不容易緩過勁來,一直沒動靜的葉枯一腳把地上打翻的那口大黑鍋踢到了天上,對著程師弟的頭就蓋了下去。

  “哐當!”

  一連串的金屬顫音回蕩在屋內,這下程師弟是徹底暈了過去。

  “把那玉青丹給他服下吧。”葉枯指了指躺在床上的那位劍客,交代好了后出了屋子,也懶得看那頭頂土鍋的人一眼。

  上官玄清只冷冷地睨了他一眼,顧鈞只覺得寒意浸骨。

  顧鈞只覺得有些惱,修仙一道同門之誼大多是薄如星點,他倒有些后悔救下這般人了。

  當顧鈞趕到關押著那黃臉男子的土牢時,只見到葉枯把手一攤,無奈道:“我說話不好使”

  這黃臉男子說必須等顧鈞到來。

  一看到顧鈞,這黃臉男子立馬就跪下了,與之前面對葉枯時模樣判若兩人。像他這般散修善于察言觀色,料定了顧鈞是大宗門的弟子,所學功法都是上乘,為人也多是正派,一般不會濫殺。

  “這位是村里請來剿滅你們的仙長,他的厲害你時見識過了,老實交代,還能考慮對你從輕…從輕發落”葉枯煞有介事的對黃臉男子說道,還加上了手上動作,五指引出顧鈞。

  “我肯定配合仙長,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那黃臉男子倒很是爽利,倒豆子似的全說了。

  這黃臉男子姓周,名瑞林,是這伙山賊的二當家,他們大當家是一位凡骨九品境界的修士,手下算他在有一百多號人,但也只有他們兩人修出了本命真氣,種下了仙道根基,脫去俗胎。

  凡骨七品是一道門檻,將凡人拒之門外。此前無論如何錘煉骨肉,增長氣力,都比不上那真氣一拂,仙根一搖。

  “凡骨七品,做什么不好,為什么跑到這偏僻鄉野落草為寇”葉枯早就感到奇怪,故而有此一問。

  “這…”周瑞林沒想到葉枯會這么刁鉆,他本以為他只是一個農家小子,一時間有些閃爍其詞。

  顧鈞才剛到,對這里的情況了解不深,也多虧了葉枯這一問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凡骨七品在尋常人中已是很不錯了,許多富貴人家的子弟縱使有諸多妙法相助也未必能邁出這一步,再如同這土壩村七百多口人里也出不了一位種下了仙道根基的人物,其不易可想而知。

  “好啊,在仙長面前你還敢有所隱瞞!”

  周瑞林抬起頭看了顧鈞一眼,似是有些顧忌,顧鈞見狀,一揮衣袖,道:“你但說無妨。”

  “我說,我都說,只是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周瑞林眼底一暗,狠狠一咬牙,像是下了決心一般。

  原來他和那位凡骨九品的修士都吞下了一種丹藥,受制于人。也正是憑著這種丹藥他才能簡單的控制那具祭煉而成的猿尸,他在三個村子擄掠那些女子,也都是被迫為之,并非是作淫樂之用。

  “被迫為之,這么說你倒是無辜得很了那平時搶奪錢財糧食也是被迫為之”

  兩人都不是三歲小孩,哪里會聽得這般糊弄?

“凡骨七品以上只有我和大當家兩人,大多數的兄弟只是普通人,還是得吃喝拉撒。”周瑞林悻悻道  逼他服下丹藥的不是活物,而是一具人尸。周瑞林偶然間發現了那東西身上刻有扭曲的道文,逆轉了天地間那股無形的“勢”,這種手段十分的邪門,也并未聽說哪家宗門倚仗這種邪術立足。

  “逆轉生死難道是生死境之人在要挾你不成”葉枯并不相信他所說的話,逆轉陰陽這等通天手段就算是真正的生死境之人也不一定能做到,這是奪了天地的造化,太過匪夷所思。

“不是將死人復活,而是煉尸。”周瑞林大聲辯解道  “那雖然是一具人尸,但行動間卻并不像尋常煉制的戰尸那般僵硬,反而,反而比尋常同修還要靈活許多。”周瑞林像是想起了什么,葉枯看到他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仿佛是回想起了什么大恐怖,“我也是偶然間見到那東西是一具人尸,還差點丟了性命。”

  周瑞林言罷,側過身,在他脖子上赫然有一道漆黑的爪印,其上魔氣翻涌,其中似有陰陽交替,不似活物所留。

  “至于為什么到這窮鄉僻壤來,這我真的是不知道。”

  忽而,周瑞林神情悲拗,哀求道:“我求你們,救我和我妹妹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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