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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皇座之主

無線電子書    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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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來了?”

  南來城上空,一柄飛劍飄然而至。

  徐清焰懸劍立于寧奕身旁,望向虛空撕裂的縫隙界。

  執劍者的氣息,一踏入南疆,她便感受到了。

  當然…還有一道微弱的,將寂的氣息,她也感受到了。

  寧奕輕聲道:“他來看南花。”

  “南花…”

  徐清焰心中的某根弦,被戳了一下。

  兩人站在縫隙界前,誰也沒有打擾李白蛟,黑暗世界中的那朵花有沒有開,除了太子,無人知曉。

  一片靜謐中。

  徐清焰打破寂靜,問道:“北境發生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太子走后,天都那邊怎么辦?”

  君位無人,皇權已死。

  這萬年來,大隋不是沒有經歷過天都無主的動蕩年代,兩千年前的獅心王就是在混亂無秩中成就一番帝位。

  可如今不一樣。

  倒懸海枯,兩界戰爭已然觸發。

  “鐵律和皇座,都需要一個接管者。”

  寧奕認真道:“這就是我來南疆的原因。”

  徐清焰怔住了。

  來南疆…的原因?

  “鐵律皇座的接管者…”

  徐清焰已經意識到了什么。

  “你。”

  寧奕干脆利落地開口,不給徐清焰反應時間,便再次道:“這是太子的意思。”

  “為什么…是我?”

  徐清焰沉默了許久,才開口。

  “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這個人必須是你。”寧奕嘆了口氣,笑道:“因為只有你,才能做到這件事情。”

  “這個問題的答案也很復雜…需要從很長很長的歷史起源說起。”

  寧奕望向徐清焰。

  徐清焰并未開口,眼神很認真地向寧奕求解。

  “我和太子,在宮內密談了很久。”

  “他登上長陵無數次,可沒有一次,成功坐上那座真龍皇座,與道心有關,與太宗有關,也與他自己有關。”

  “因為并非每一個人,都有資格掌控駕馭鐵律和皇座…”

  寧奕緩緩伸出兩根手指,道:“先說鐵律。在大隋皇城上空高懸的那張泛黃符紙,其實…只是殘缺的一半,另外一半原本被鎮在倒懸海底,名為‘御敕’。兩張符箓合一,才是光明皇帝所留下的完整‘鐵律’。而歷代的蓮花閣執掌者,掌握著一半符紙的秘鑰,卻以為天都的鐵律已經完整,這一半,是不需要權限的,所有人都可掌控的一半。”

  徐清焰蹙著眉頭,安安靜靜聽著。

  “很不可思議…對吧?”

  寧奕輕聲笑道:“殘缺的一半,鎮護了天都萬年太平。很難想象兩張符紙合一,會是什么樣的威力,那丟失的另外一半,千萬年來顛沛流離…沒有人知道它的存在,自然也不知道它在誰身上。”

  徐清焰敏銳地捕捉到了寧奕剛剛提及的一個詞。

  “權限…”

  “準確地說,資格。”寧奕輕聲道:“掌控完整鐵律的資格,與坐上真龍皇座的資格…這兩件完美之物,需要非常高的資格才能駕馭。目前來看,大隋開國以來,擁有最高資格的,就是太宗皇帝。”

  “什么決定了‘資格’?”

  “皇血。”

  寧奕道:“皇血的純度越高…越接近那位光明皇帝,越有駕馭這兩件初始至寶的資格。”

  而太宗皇帝,正是歷代君王中,最接近光明皇帝的那一個!

  聽聞此言,徐清焰神情變了。

  她古怪道:“你的意思是…我體內流淌著皇血?”

  “對,也不對。”

  寧奕笑了,“很多年前,在徐藏殺死第一位紅拂河皇族護道者之時,我本以為,皇血是大隋世代遺承的獨特血脈…會隨著一代代傳承而自然減弱。很久之后我才意識到…原來我錯了。”

  在光明祭壇。

  寧奕以時之卷回溯,他看到了一雙纖手!

  他陡然想到,若光明皇帝是女子之身…那么大隋皇朝所謂的“皇族”,又是怎么延續下來的?

  史書上的歷史,有一個非常徹底的斷層。

  在不知其名不知其容的始祖皇帝死去之后,大隋后世君主掌控鐵律,登上皇座,將這座王朝傳承而下,歷代子嗣世襲。

  可光明皇帝的子嗣,也隨之一同消失在了史書之中。

  與這個人物有關的一切,都消散在時光長河里。

  沒有真相。

  或者說…世人所能看到的這一切,已經是真相。

  兩千年前獅心王登基,坐在皇座之上,成為大隋新皇,他取得了鐵律和皇座的資格…可卻從未擁有過所謂的“正統皇血”。

  最后,獅心王被叛軍殺死。

  大隋皇血重新回到正統…這只世襲罔替的血脈,與坐上真龍皇座和鐵律的資格,并沒有本質上的關聯。

  而真正的資格…是光明之血。

  正如東境戰爭落幕之后,寧奕在長陵所看到的“行刑畫面”。

  李白鯨為了保全尊嚴,坐在了真龍皇座之上,而僅一瞬,便被萬丈權威焚滅…若以皇血而論,再如何不堪,他亦是太宗皇帝的血肉,坐不上真龍皇座,也不至于被瞬間焚滅。

  唯一的解釋只有一種。

  坐上真龍皇座的資格,與大隋皇室身軀里流淌的那些鮮血,無關。

  獅心王是例子。

  李白鯨也是例子。

  “所以…為什么是你,因為你擁有最純粹的‘光明之血’。”寧奕輕聲道:“如果有一個人能坐上真龍皇座。那個人,一定是你。還記得我們在紅山相遇的那一次么?”

  徐清焰怔住了。

  她被三皇子當做貨物,送往九靈元圣禁區,開啟禁地。

  后來被寧奕所救…兩個人合力在海底寢宮與姜麟纏斗,一路險象環生,最終觸發奇點,才得以傳送脫身。

  而奇點傳送的終點…

  是李白鯨和李白麟狩獵日爭奪的“王座”。

  那一日的畫面,她還記得,而且記得非常清楚。

  狩獵日最終坐在王座上的…不是兩位皇子,而是寧奕。

  還有…自己。

  “太宗皇帝的所有安排,都不會是無意之舉。”

  寧奕低眉道:“或許他比我看到得更遠…又或許在那個時候,命運已經給出了答案。”

  “坐在椅子上的…不只有我,還有你。”

  徐清焰道:“如果以‘光明之血’來論資格…你也有坐上去的資格。”

  “你說得不錯…”

  寧奕眨了眨眼,笑道:“或許我也能坐在真龍皇座之上,聽起來不錯?”

  徐清焰也笑道:“又或許,你這些猜想都是錯誤的,萬一你坐上去,會如李白鯨那般,被焚成灰燼。”

  兩人雖是在笑。

  卻是在相互對視,彼此都在捕捉對方的眼神。

  “徐清焰。”寧奕不再笑了,他很認真地問道:“上一次登長陵時,你就感受到了‘異樣’…真龍皇座在呼喚你,對吧?”

  徐清焰欲言又止,沉默下來。

  而有些問題——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復。

  其實很久之前,她便隱約感受到了這股呼喚…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道呼喚,意味著什么。

  寧奕說得不錯,在上次登長陵時,她已經有了坐上那尊皇座的沖動,只不過被理智按壓下來。

  “我可以告訴你…我不坐真龍皇座的原因。”

  寧奕輕聲嚴肅地道:“我的母親阿寧,是上一任執劍者,她來自另外一個世界。”

  原始樹界。

  那座已經傾塌,破敗的原始樹界。

  光明皇帝與元。

  太宗與阿寧。

  還有徐清焰…與自己。

  “我是‘異鄉人’,或許這就是我沒有感應到真龍皇座對我呼喚的原因。”

  寧奕輕聲笑了笑,道:“雖然我把這里當做家鄉,但在那件至寶眼中,我與你們應該是有很大差別的吧?當然…還是那句話,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想。”

  因果卷尚未融合煉化。

  寧奕還沒有回溯到自己誕生之前的時空,找到自己身世的最終秘密。

  “對了。”

  他對徐清焰輕松地笑道:“鐵律主人已經找到了…前面提到的那張御敕符箓,就在張君令身上。如果你不愿意接管皇座,或許她也是一個很好的人選。”

  徐清焰看著寧奕,面色嚴肅。

  然后…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寧奕怔了怔。

  “你說這些…其實是想讓我放輕松吧?”

  徐清焰淡淡道:“你不想讓我再背上枷鎖,再為你,為其他任何人…做出違背內心的選擇。”

  什么真龍皇座有不止一位的人選?

  這種謊言…她一眼就能分辨出真假。

  “事實上。”

  徐清焰平靜道:“對于坐上那尊皇座,我一直很有興趣。只不過…太子若真讓我坐上去,他一定會后悔。”

  寧奕啞然失笑。

  他看著帷帽面紗下的女子,一時之間覺得眼熟,又覺得陌生。

  但無論如何,都不是討厭。

  仿佛看到了之前的自己。

  大隋高度凝聚的皇權…給四境子民帶來了許多苦痛,無數年來的反抗者,都未能顛覆皇權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連徐清客先生也不例外。

  便在此刻。

  撕拉一聲,虛空破碎。

  “若能使此間太平,后世安樂,皇權有無,又有何重要…”

  縫隙界的門戶開啟了。

  一朵飄飛的南花花瓣,從黑暗中飛出。

  有清澈明悟的含笑聲音緩緩響起。

  “退一萬步,此身已朽,又有何事,值得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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