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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井中月,鏡中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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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道長生,算來世上何曾有。”

  “玉樽長倒,早是人間少。”

  “四百年來,歷盡閑煩惱。”

  “如今老,再看年少,鏡花水月,輪回疊倒。”

  星輝垂落在一間破舊的茅草屋內,披著輕薄白衣的少年郎,合上泛黃書頁,平靜看著鏡子里那張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面孔。

  從額頭,到眉毛,到眼瞳,到鼻子,再到嘴巴…沒有一處,單獨拎出來,算得上好看。

  他的身材也相當矮小。

  相反,他并不自卑,反而感謝上天給的這副容貌。

  正是因為這張臉,他才能夠平安無事的生活在巨靈宗內,才能夠在南疆諸多魔頭風云爭霸的旋渦之中,安身立命,當一個最默默無聞的小角色,看管宗門內的一方靈藥圃,每日只需要打理一些低階品次的靈草,便可以領到補貼。

  沒有人會在意這樣一個角色,也沒有人會刻意為難這么一個小小的螻蟻。

  像這樣的人,就是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的影子。

  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能夠放開所有顧慮,全身心的投入到“這件事”里。

  南疆很危險。

  這里很安全。

  長夜漫漫,黃燈古卷作伴。

  這就夠了。

  井月合上書頁,腦海里還是“瓏圣君”留下來的那些字句。

  “人道長生,算來世間何曾有?”

  這一問,有些落寞。

  “瓏圣君”并不是一個很有名的人,井月側敲旁擊的問過宗門內一些相熟的修行者,他的性格十分謹慎,為了提防被人發現異常,連詢問的方式都經過了深思熟慮…大隋歷史上,能夠被稱為“圣君”的,一般都是在南疆開宗立派的魔宗巨擘,因為“圣君”這樣的名號,實在有悖天理,如果被大隋天都的皇族修行者聽到了,在四境之內,恐怕會遭到雷霆之劫。

  只有南疆,十萬大山,逍遙王法之外。

  由此可見,起“圣君”這個名號的,一定是位極其強大的修行者。

  井月琢磨這幾句話,已經琢磨了很久,這位“瓏圣君”在思索的東西…他目前還沒有辦法理解,只不過能夠大概看懂一二。

  與“長生”有關。

  他現在想的是,如何吃飽,不餓肚子。

  其實井月想要做到這一點,并不難,至少憑借著自己現在手上的這半部“仙法”,哪怕離開巨靈宗,也足夠吃飽肚子了。

  拜入巨靈宗七年。

  他撿到“瓏圣君”的秘典,也已經有七年。

  這位在大隋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來的“大修行者”,在南疆留下的這部秘典,竟然與魔道修行無關,看樣子是一部純粹的神念修行秘術。

  不需要點燃星輝,便可以修行…只不過修行神念的時候,需要承擔巨大的痛苦。

  修行,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靈山和魔宗的修行者,錘煉體魄,其實就是將自身的肌肉撕裂,然后憑借著生機再重組,在痛苦之中一次又一次的變得強大。

  人就是這樣的一種物種。

  這部秘典名叫“大衍”,一共有十層境界,井月如今已經修行到了第九層,這十層境界,想必對應的就是巨靈宗內的十境,他很清楚,在十境之上還有更高的層次…但是這部秘典,就只記載到這里。

  一部殘缺的,但對井月來說完全足夠的秘典。

  他修行大衍秘典之后,利用自身的神魂,竊學了巨靈宗的基礎聚靈法門,也開啟了星輝修行的道路,誰都沒有想到,在南疆巨靈宗,一座不起眼的藥圃里,竟然會有一個少年,藏得如此之深。

  每日笑面迎人,唯唯諾諾。

  井月待在巨靈宗藥圃內,幾乎不出門,但其實他什么都知道,神魂秘典帶來的巨大便利,就是能夠聽得清方圓數里內的風吹草動,宗門內的大人物絕不會來這種地方,取藥的事情,也都是由他們貼身的童子來做,而這些侍奉童子,就是巨靈宗內消息最靈通的探子。

  井月知道宗門內,有哪些驚才絕艷的天才,師兄,突破了七境,成為了炙手可熱的人物。

  也知道巨靈宗的那位大長老,又收服了何等寶貝,放在哪座殿內煉化,等待著寶物歸位的那一刻。

  宗門內的派系之爭,幾位天才為了資源,寶器,女人,打得不可開交。

  他就像是一個翻書人,待在巨靈宗,平靜看著一切的發生。

  這一切都與他有關,因為就發生在他的身邊,派系之爭也會波及到這座藥圃的存亡,變動。

  這一切也與他無關。

  因為他從來就只是一個過客。

  在撿到《大衍秘典》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井月的命運。

  他會在巨靈宗渡過人生最卑微,也是最平穩的一段歲月,等這部秘典修行大成,就會離開這里,也離開南疆。

  這七年來井月不曾修行魔道,他會把自己的過往抹除的一干二凈,這樣就能在離開南疆之后,擁有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

  到時候去中州,去天都皇城,尋一處安穩而怡人的地方生活。

  離開南疆真的很難。

  不修行魔道,也很難。

  這兩點,井月覺得自己能做到。

  躺在床榻上,井月覺得有些失眠,今夜是他十八歲的生辰之日,來到這世間十八年,看似人生平平淡淡沒有什么變化,但事實上這樣的平淡,是一件極好的好事。

  至少他已經很滿足當下…每每聽到藥圃外的那些童子,拿著酸澀的語氣討論著在巨靈宗飽受推崇的那些準圣子們,再想到這些“天驕”,修行境界也不過是七境八境,井月的心情就會很美好。

  在自己看來,巨靈宗的天才不過是土雞瓦狗一般。

  還比不過一個小小藥圃里的采藥人。

  書上說…這是錦衣夜行。

  錦衣夜行。

  他很喜歡。

  巨靈宗的派系之爭,其實倒也不復雜。

  大長老蘇長澈一脈,貫徹著老宗主顧侯的思想,不愿意分散山頭,要堅持把宗門釘在“蜉蝣山”,南疆諸多魔頭爭霸,這一脈被稱為保守派,他們不愿意去涉險。

  少宗主“顧全”的這一脈,則是在老宗主病重之后,提出了要接受蜉蝣山的意思。

  如今的南疆,正是斗爭最激烈的時代,十幾座宗門,勢力層次不齊,但凡有能力分一杯羹的,都想要站到臺面上…因為那位“甘露先生”,從北境斬龍而回,獲得了天都的敕封,成為了南疆有史以來第一位站在光明之下的鬼修。

  南疆無數大小宗門,前赴后繼,想要貼到東境琉璃山,去為那位鬼修第一人效命,替琉璃山添磚加瓦,如今看來是一件大好事,東境的災劫還未歸位,麾下的力量仍需填充,想要離開南疆,那么投奔韓約,便是最好的辦法。

  這就是“顧全”的想法,留著蜉蝣山作為根基,分開勢力,去與韓約先生完成談判,試著找到一座最大的靠山,然后結束巨靈宗在南疆不高不低的尷尬地位。

  蘇長澈當然是堅決反對,當年韓約離開南疆的時候,含著滿腹怨念,南疆諸多山頭曾經給這位“甘露先生”不少的苦頭,如今風風光光證道而回,背靠勢大的二皇子,但怎可能不記舊賬?韓約明面上說是“過往恩怨一筆勾銷”,但春風吹逝野火猶存,巨靈宗如果真的去了東境,那才是真的“有死無生”,這位甘露先生的手段看起來不像是鬼修中人,反而像是靈山的仁慈菩薩!

  這怎能信?

  這兩脈,之所以能夠“勢均力敵”的爭執,是因為巨靈宗宗主“顧侯”,留下的旨令。

  老宗主修行出了差錯,如今神魂紊亂,許久沒有出關,在閉關之前,曾經留下過一道旨令,宗內的大小事務都交給大長老打理。

  在井月眼中看來,這一切的走向并不難預測。

  如果“顧侯”一直這么睡著,那么整座宗門的權力,會傾向于顧全這一方…這位少宗主的為人足夠狠辣,而蘇長澈根本就不像是一位魔教中人,被顧侯托孤之后,反而畏手畏腳,怕背上盜宗的罵名。

  南疆的鬼修,表面上把義氣掛在嘴上,真的像蘇長澈這樣兩肋插刀的,基本上找不到第二個了。

  但…井月并不覺得這有什么值得贊揚的。

  在心底他只覺得這廝蠢不可耐。

  春光燦爛的,十八歲生辰的這一天。

  藥圃里沒有像平時這么安靜,今日不是進藥的時日,所以井月簡單打理了藥田,站在春風之中,舒展了一個懶腰。

  正當他準備打開門吹吹風的時候。

  “吱呀”一聲。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白嫩到,能夠捏出水的俏臉蛋兒。

  井月怔住了。

  他的面前,站著一位披著寬大黑袍的女子,女子背后背著一件巨大的“狹長之物”,黑布包裹,收攏之后像是一卷卷軸,燙著黑漆,她長著一張天真無邪的娃娃臉,臉頰兩邊還留著淺淡的嬰兒肥,但故意板著臉,像是要威嚇到開門的那人。

  看到井月之后,女子也有些微怔,緊接著她就蹙起眉頭。

  “我是…”

  自報家門。

  在女子開口說完之前,井月就開口說了她未完成的話,“蘇水鏡,大長老蘇長澈的女兒。”

  蘇水鏡挑起鳳眉,“你以前見過我?”

  井月還沒有從獨處的狀態之中回復過來,他看著女子好看的面容,如此近的距離,他似乎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臟跳動聲音,下意識笑道:“見過,在宗門大典上,當然…你沒見過我。再說,就算沒見過,也聽過你的名字,看過你的畫像,試問巨靈宗內,還有誰不認識水鏡姑娘?”

  說這些話的時候,井月的笑容越來越盛,心臟跳動聲音越來越大。

  但這絕不是“心動”的聲音。

  相反,隨著思緒的清醒,井月的心底已經沉了下來。

  自己所在的這片藥圃,平時里來來往往,會串門的,就是一些奉劍童子,侍奉大人物藥爐的藥童,或者年輕的書童,最多就是宗門的外門子弟,混得差勁的,去不了藥殿,只能來這等破爛藥圃里兌換藥材…從來沒有內門弟子會來到這里,更不用說像蘇水鏡這樣的天之嬌女。

  她來做什么?

  宗門內留意到自己了…是因為自己神魂釋放的時機不對么?

  不,不可能,自己每一次釋放神魂,都是極其短暫,一閃即逝,而且踩準了時機,如果被發現了異常,自己早就暴露了。

  井月的心思一念百轉。

  對面的女子幽幽開口,道:“井月,入宗七年,在‘白草圃’看守藥材七年,今年生辰十八,看守藥材四百一十二株。”

  井月點了點頭,道:“是。”

  他低下頭,連忙做出誠惶誠恐的神情,道:“您認得我?”

  “當然…”

  對于這個問題,蘇水鏡根本就沒有猶豫,她皺起眉頭,干脆利落道。

  “不認識。”

  她怎么可能會認識這個藥圃小廝?

  而且長得還如此的…普通。

  只不過第一眼的印象,卻沒有很差,這個少年與自己推開門看到的其他人并不一樣,替巨靈宗看管藥圃的,有著犯下重罪將功贖過的惡人,也有著年逾近百的老人,這些人的身上都沾染著腐朽的破敗氣味,這就是蘇水鏡為什么要板著臉的原因,她想要跟這些人劃開界限…而眼前這個叫“井月”的少年不一樣,他的五官雖然不好看,但身上卻帶著一股空靈的氣質。

  在南疆山門內,竟然會有這么“干凈”的人。

  一身洗得發白的布衫,干凈利落的打扮,給人的第一眼印象就是干凈。

  純粹的干凈。

  最普通,最不起眼的人,如果單獨拎出來仔細的看,也會發現不普通的地方。

  蘇水鏡站在白草圃門前,皺著眉頭審視著井月,少年低下頭來,避免眼神的交接對撞,內心無數念頭閃逝,耳旁響起了這位大長老獨女不容抗拒的聲音。

  “抬頭。”

  井月緩緩抬起頭來,露出了一張人畜無害的傻笑笑容。

  “我在宗內名典之中看過你的名字,你不要誤會,每座藥圃的看守人,我都記下了…今日替父親盤查藥圃,每個人都要查,你也逃不過。”蘇水鏡淡淡道:“雖然你看起來不像是壞人,但也不要心存僥幸。”

  “藥圃有藥材失竊了?”

  井月下意識就開口問了一句。

  蘇水鏡皺起眉頭,冷哼一聲,“不該問的不要問。”

  井月連忙低頭,側身讓開一條道路。

  蘇水鏡進入白草圃,她看似無心的問道:“尋道草在哪,養了多少株。”

  井月迅速道:“左側十三排,養了十九株,前些日子給天水峰書童拿走了七株,如今還剩下十二株。”

  蘇水鏡一路前行,背負雙手,步伐緩慢。

  她再問道:“合一草…”

  “右十七,四株,合一草無人問津,養了已有一年之久。”

  女子瞇起雙眼,這片藥圃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一共四百一十二株藥草,多則近千株,少則三四株,南疆沒什么好的,就是奇材異寶數之不清,巨靈宗內像這樣的藥圃,還有數十座,這還是最低階的養藥園,提供的都是低階的藥材,煉丹時候所需要的種類密密麻麻多達上百種,大小藥殿還有十來座。

  蘇水鏡在父親的指導之下,從小對這些藥材耳濡目染,爛熟于心,她一路在藥園里行走,一路開口詢問,語速越來越快,問的東西也不再只是局限于藥材的數量。

  “噬毒草養了幾年,到了哪個階段,開了幾片葉,有沒有長出‘琉璃心’?”

  而跟在蘇水鏡身后的井月,面對這些盤問,同樣語速極快的回答。

  “六年,初成,十三片葉,至于‘琉璃心’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極品,白草圃不可能養出這種品階的噬毒草。”

  井月一邊回答,另外一邊思緒早不在此。

  大長老一脈的人來盤查藥材。

  自己剛剛的試探沒有得到回應,但其實答案已經明顯…想必是有藥圃的藥材失竊,引起了巨靈宗高層的注意,而能夠得到大人物關注的,本質上已經與藥圃無關。

  而是與那位昏睡的宗主有關。

  顧侯每日都會有人送藥,而這位宗主什么時候醒來,直接影響到了派系之爭。

  短短的一小截路,井月的腦海里,已經腦補出了一出爛俗的權力戲碼。

  他輕輕嘆了口氣。

  “你…”

  蘇水鏡忽然停住腳步,回過身子,思緒飄飛的井月,來不及止步,下意識撞到了對方的胸懷之中,身材矮小的某人,只顧低頭走路,忽然覺察到一片綿密的溫暖…當他意識到發生了什么的時候,渾身炸出了一身雞皮疙瘩,踉踉蹌蹌跌倒在地。

  狂風席卷,百草折。

  那道巨大的狹長之物,被蘇水鏡瞬間反手握攏,黑布炸開,將他擊飛而出——

  毫無防備的井月,下意識就想動手反擊,這股念頭緊接著就被他死死扼住,同一時刻,他看清了那道漆黑物事…黑布抖散之后,露出了一柄巨大折扇,里面疊滿了密密麻麻的符箓,然而面對一位看守藥圃的下人,蘇水鏡根本就沒有施展符箓。

  “轟”的一聲。

  石灰簌簌。

  身子骨羸弱的井月,后背重重撞在一面石壁之上,他揉著自己的胸膛,痛苦的咳出鮮血來。

  收扇之后,蘇水鏡訝然的“啊”了一聲,俏臉通紅,她憤憤看著眼前被自己打飛的少年郎,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剛剛的一番盤問。

  她發現眼前的少年,與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這七年來看守藥圃,這個少年竟然能夠清晰的記得每一株藥材,甚至連一些進階的秘聞,都有學習,這一點簡直匪夷所思,前些藥圃,看守的那些人,一個個渾渾噩噩,把這個事情當做消磨生命的無趣任務,一問三不知,連盤查清楚也很難做到。

  這個少年不一樣。

  很不一樣。

  她剛剛想開口夸贊一下,緊接著就感受到了“異常”,作為巨靈宗的天之嬌女,最柔軟的地方遇到了“侵襲”,她幾乎是下意識就擺出了防守反擊的姿態。

  然后就有了眼前的這一幕。

  白草圃的不遠處,那一面石壁,少年痛苦地靠在壁面,灰頭垢面,煙塵從墻頭落下,那件干凈的衣衫也落滿了灰塵。

  井月咳嗽著,斷斷續續道:“水鏡姑娘,在下若沒有記錯,三天前,‘秋荔圃’似乎有一些異樣…若真的是藥材有所丟失,你可以從那里下手。”

  蘇水鏡的面頰有些發燙。

  煙塵搖曳之中,那個少年揉著胸膛坐了好久,似乎是在沉思什么:“三天前子時深夜,秋荔圃有夜客到訪,在下睡得淺,那一日正好睡不著,提燈出來閑庭信步,恰巧聽到了秋荔圃內的對話…大概是約了再過一周,還會見面,或許是在下多疑了,水鏡姑娘若是有心,便可親自去問,若是對方坦誠以待,那便無事,若是有所隱瞞,那么一切便清晰明了了。”

  蘇水鏡皺起眉頭。

  她有些狐疑的看著井月。

  井月緩緩扶起雙膝,柔聲道:“若是不信,屋內黃燈可作證,素來熬夜,閱卷看書。”

  女子微微偏轉頭顱,望向井月所在的木屋方向,門戶搖曳,里面擺放著一張殘破的書桌,黃燈如豆,濃濃的油垢做不了假。

  她輕輕呢喃道:“怪不得…”

  怪不得這個叫“井月”的少年,談吐也好,學時也罷,比起藥圃的其他人,要好上太多。

  她點了點頭,把自己臉上的歉意收斂。

  父親曾對自己說,在宗門內做人行事,無須太過和善,升米恩斗米仇,若是從來不給人好臉色看,偶爾施展好意,那人便會一直記著自己的好,若是一直待人好,一日若是不如往常,反而會被人念著“惡”,好人想成佛需要千難萬難,壞人想成佛只需要放下屠刀。

  這些大道理她還聽不太懂,但板著臉走就沒錯了。

  蘇水鏡故作淡漠道:“知道了。謝謝。”

  井月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蘇水鏡瞪大雙眼,鳳眸含怒,嗔道:“你在笑我?”

  “沒有沒有。”

  井月連忙搖頭,咧嘴道:“我想起好笑的事。”

  “你分明在笑我,你都沒有聽過。”

  井月索性不再掩蓋,哈哈笑了起來。

  蘇水鏡沉默站在煙塵之中,鼓起腮幫子,攥著巨大折扇的手指,骨節噼啪作響。

  井月連忙收斂笑意。

  蘇水鏡拽著折扇離地,黑布倏忽飛來,重新化為一片片符箓,將扇子包裹,背負在背后,一言不發的離開。

  離開院門的時候。

  她的心微微懸了起來,拎起了莫名的期待。

  而井月沒有讓她失望。

  井月躬身一揖,認真建議道:“水鏡姑娘其實可以多笑笑,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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