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安忽然覺得國王很可憐,而他做得很過分,不應該這樣對人家。
果然,大多數同情心都是虛偽的。
國王都死了,你才同情人家,你不覺得遲了點嗎?
可是這并不妨礙大師自我反省,升華人格。
你死你的,我升華我的,彼此不影響什么。
記憶的片段還在涌現。
一條甬道的盡頭,國王從領口里掏出那把銅銹色的鑰匙,將它插進了甬道盡頭的古老的石門中,那石門緩緩打開,呈現在眼前的卻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國王走了進去,可是什么都沒有,只有黑暗…
國王戴著面具坐在一臺電腦前,那是漢克參加的一次圓桌議會,電腦屏幕上是一個城堡大廳,路途公司的旗幟高懸正墻,議長坐在正墻下,戴著兜帽,看不見是誰。屏幕上還有其他議員,漢克就在其中。議長提出漢克成為十二圓桌議員之中的戰士,國王投了贊成票…
突然,記憶片段扭曲了起來,人物被拉長,景物也被拉長,人物與景物扭曲在了一起,那畫面就像是一塊油漆還沒有干的畫布,突然被揉成了一團。
然后,李子安的腦海之中便出現了奇怪而詭異的聲音,那聲音像是大海深處傳來的鯨魚的聲音,又混雜著電力聲、慘叫聲、哭泣聲、類似砂輪打磨金屬的聲音等等。
這聲音讓他難受和緊張。
也就在這詭異的聲音里,他看見了詭異的一幕,那些白色的粉末從國外的血肉和骨頭之中涌回了額骨上的那塊斑塊印記之中,然后又一粒粒蹦跶出來,但蹦跶出去之后就不動了,從國王的臉龐上滑落下去,掉在了地面上,有的則停留在國王的額頭上、臉上。
它們是想保衛斑塊印記,可是它們不是大惰隨身爐的對手。
火種死了。
一粒粒綠幽幽的光斑從斑塊印記之中漂浮起來,雖然是白天,但林間的光線并不強烈,它們清晰可見,就像是夏夜里的螢火蟲。
它們就是香泥。
當初在療養院的地下室也是這樣的情況,綠幽幽的光斑從精武女王的額頭上的斑塊印記之中漂浮起來,在黑暗的環境里散發著妖異的光芒。
腦海中,大惰隨身爐的青煙突然旋轉了起來,那畫面就像是一只龍卷風從天而降,然而扎進了香爐里。
這樣的情況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
李子安有點懵逼了。
卻就在驚訝困惑的當頭,他往斑塊印記之中注入的真氣也旋轉了起來,一個神奇的能量場瞬間就誕生了。那些漂浮起來的綠幽幽的“螢火蟲”,甚至還有剛剛掉在地上的白色粉末全都被吸進了旋轉的真氣漩渦里,然后從他手背上的毛孔之中進入他的身體。
灼熱的感覺一絲又一絲,絲絲投進了大惰隨身爐之中。
手槍指下,銅銹色的斑塊印記也快速變淡,轉眼就只剩下了一點淡淡印痕,又一轉眼就連那淡淡的印痕都消失了。
抹除印記!
一股氣勁從李子安的身體之中釋放出來,風衣被掀了起來,地上的枯枝落葉也被吹卷起來,飛出好幾米的距離。
這樣的畫面只有武俠電影里有,主角虎軀一震,霸氣側漏,衣服鼓起來,地上的枯枝落葉飛起來。很多導演都喜歡這樣干,很帶勁,但是那都是用鼓風機吹起來的,假得一逼。可大師這個卻是真的,他都沒有刻意這樣去做,這牛逼的畫面就自然而然的誕生了。
真氣外放所產生的氣勁消失,飄起來的風衣下擺垂落回歸原位的時候,李子安也弄明白了一件事。
上次,他在療養院里的地下實驗室得到了精武女王身上的香泥,但那其實是“偷”,并沒有抹除精武女王額頭上的印記,他甚至還給療養院留了一點香泥,沒有全“偷”走。
這一次卻是他主動去殺死國王身上的火種,主動收集香泥,所以才出現了這種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情況。
現在去回想,當初姑師大月兒偷走了精武女王的骸骨,將精武女王身上的王者級的火種轉移到了余美琳的身上,沒了火種,然后才出現了香泥。之前他不明白香泥是怎么產生的,現在也弄明白了,失去了火種之后,斑塊印記就會產生香泥。
李子安盤腿坐了下來,閉上了眼睛,心眼觀爐。
大惰隨身爐青煙裊裊,醫圖、卜圖、星圖、相圖、武圖和推天圖長亮。
李子安的意識一頭扎進了香爐之中,黑暗撲面而來,他的意識被拉長,很長很長,隨后有光亮出現,整個過程就像是一個嬰兒穿越生命通道一樣。
大惰隨身爐的底部呈現在了眼前,爐壁上滿是神秘的紋路,一如大地上的江河山川,一粒粒綠幽幽的能量光斑散布其中,又給人一種星辰一般的感覺,神秘感十足。
那些綠幽幽的光斑就是香泥,它們的數量變得更多了,它們的存在似乎是完善了大惰隨身爐的某些方面的功能,不然剛才怎么會出現那么牛逼的真氣外放的情況?
不過這不是唯一的變化,大惰隨身爐的爐底和爐壁上還出現了一些白色的能量光斑,散發著類似恒星的光芒。如果將綠幽幽的能量光斑看作是孕育什么的行星的話,那么白色的能量光斑就是恒星,這樣一來大惰隨身爐內部的“星空”就變得更逼真了。
更為神奇的是,白色和帝王綠色的光斑之間出現了一種神奇的聯系,兩者都是能量,兩者之間的聯系就形成了一個絲絲相連的能量場,就像是一個混沌的宇宙的形狀。
李子安心中一動:“大惰隨身爐不會是什么神器,里面裝的是一個小世界吧?如果是的話,那我豈不是成了這個小世界的主宰了?”
奇思妙想,卻又毫無根據。
李子安的意識退出了大惰隨身爐,來到了那三幅沒有被點亮的天圖之前。
這一次不但得到了更多的香泥,連國王身上的火種和斑塊印記都徹底轉換了,大惰隨身爐會不會出現點亮第七幅天圖的跡象?
然而并沒有,他觀察了好幾分鐘都沒有半點動靜。
李子安結束了心眼狀態,睜開了眼睛。
頭頂上又傳來了直升機引擎和螺旋槳攪動空氣的聲音,來時的方向還傳來了狗叫的聲音。
地面的友軍趕來了。
李子安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了一眼國王。
國王雙目圓睜,死不瞑目的樣子。
李子安移開了視線,看向了來時的方向,心里也在琢磨著等一下該怎么說。來的人肯定不只他的董媳婦,他這邊殺了人,肯定是要有個說法的。另外,他劃開了國王的額頭,抹除了國王的印記,這事也要事先想好說辭,不然掃地僧問起的時候會很被動。
友軍還沒有現身,聽狗叫的聲音,搜捕的隊伍起碼還在百米開外。
李子安的視線忽然落在了一顆樹上,那顆樹倒沒什么問題,倒是纏在樹上的一棵藤蔓引發出了一個想法。
那顆藤蔓上掛著一只白色的果子,比拳頭略小一點。
“剛才,那些掉在地上的火種被我的真氣吸了起來,不知道我能不能再用一次,抓住那只果子并把它吸過來?”李子安的心里這樣想著。
這個可不是異想天開的想法,而是有實力支撐的,因為即便是沒有今天發生的事,他也可以打出真氣拳,而且威力驚人。
不過他的真氣拳是先積蓄真氣,壓縮真氣,然后猛的釋放真氣,隔空攻擊目標。這一系列的操作看似威猛,但其實缺乏技術含量,因為就算是普通人,用拳頭或者手掌隔空去打一支點燃的蠟燭的話,只要速度夠快,力氣夠大,也能隔空將燭火打熄。
如果能將那個果子吸過來,那技術含量就高了,就相當牛逼了。
試試就試試。
李子安抬起了右手,張開五指,掌心對準了那個掛在藤蔓上的果子,試著調動真氣將它吸扯過來。
可是,他調動的真氣都集聚在了手掌里,一絲都沒有外溢。
這就尷尬了。
難道是…
李子安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大惰隨身爐里的混沌能量場!
卻就在他剛剛想到那混沌能量場的時候,大惰隨身爐內部的能量場好像接受到了什么指令,緩緩旋轉了起來,一股神奇的吸扯力也誕生了。這種吸扯的力量從大惰隨身爐之中出來,瞬間抵達他的右臂,然后又從他的右臂抵達他的右掌,并且釋放了出去。
出去的不只是混沌能量場產生吸扯的力量,還有真氣。他的真氣就像是大哥的馬仔一樣,大哥一聲招呼,給我打,馬仔就瘋涌而上。
那個距離五六米的,懸掛在藤蔓上的果子晃動了起來。李子安的手掌并沒有觸碰到它,可是通過真氣和新能量的反饋,他感覺就像是抓住了那個瓜子一樣,有非常清晰的觸感,那個果子還沒有成熟,外殼比較硬。他甚至知道那個果子的背面有一個被蟲子咬出來的空洞,而他根本就沒有看見那個果子的背面!
果子懸浮了起來,尾部向著他的右掌的掌心,給人一種隨時都可能脫離藤蔓,嗖一下飛進李子安手里的感覺。
可是,那神奇的新能量太弱了,只堅持了十幾秒鐘就余力不繼了,真氣也在那個時候失去了控制,虛空消散。
果子垂落了下去。
一只警犬突然從一棵樹后面沖了上來。
李子安卻還看著他的手掌發呆。
他的腦子里盤旋著一個問題。
我怎么這么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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