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站在靈堂里張望了一下,看見了站在休息室門口的李子安,然后往這邊走了過來。
中年男子距離小門還有七八米距離的時候,李子安說道:“停下,把箱子滑過來!”
他擔心那個中年男子有槍,距離太近他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而這個距離對他來說還算安全,只要對方拔槍的話,他就閃身進休息室,挾持漢克。
中年男子停下了腳步,卻并沒有將合金工具箱滑過來,只是冷眼看著李子安。
李子安半個身子進了休息室的小門:“漢克,叫你的人把箱子滑過來。”
漢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往門口走來:“你得讓我出去才行。”
李子安將右掌壓在了左手的手背上,一股爐身血從刮破的傷口之中涌了出來,頓時打濕了他的手掌和手背。然后他用爐身血搓手,新鮮的爐身血轉眼就將他的雙手染紅了。
漢克頓時停下了腳步。
這對他來說是一個致命的威脅。
李子安聲音轉冷:“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讓你的人把我的箱子滑過來,我檢查之后確認沒有掉東西之后,你就可以離開了。如果你執意要從這道門里走出去,我這一次將是一擊必殺,你會死。”
漢克看似很平靜,可是眼神之中卻有著很明顯的憤怒與恨意。
不管是作為漢克的意識,還是那個病毒生物的意識,那都是無比驕傲和強大的存在,什么時候被人這樣威脅過?
偏偏,不管是他還是它,面對大師的威脅卻無計可施。
李子安淡淡地道:“我們剛才的合作不是很愉快嗎,為什么不接著合作?”
漢克臉色陰沉,一字不說。
他的表面上看上去很平靜,可內心卻在碰撞與掙扎。
剛才李子安是等工具箱過來,不敢動他,可是現在工具箱已經送來了,如果李子安反悔攻擊他,他手里卻沒牌可打,他該怎么辦?
將自己的性命交給一個卑鄙且毫無信譽可言的大師,這是多么瘋狂的行為!
李子安又說了一句:“其實,我現在給你致命一擊,然后出去搶我的工具箱,我相信操作的難度也不大。”
漢克的眉頭跳了一下。
他真的害怕李子安這樣做。
就在他憤怒并且為難的時候,那個中年男子說了一句話:“漢克先生,我來的是時候接到消息,你被任命為魔都領事館的領事,恭喜你。”
李子安微微愣了一下。
漢克之前的明面上的身份是高生公司的高管,主管大中華區的投資業務,僅僅是這個身份都讓他感到束手束腳。現在變成了燈塔駐魔都領事館的領事,那就是外交人員了,享有豁免權,而且對他出手的話就等于是攻擊燈塔,要對他出手就更難了。
漢克的神色放松了一些,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李子安懷疑這兩人在演戲,可他沒有證據。
這事要是猜錯了,他也會惹上大麻煩,所以他現在也有點為難了。
那個中年男子又說了一句:“紐約時報的記者等著你回使館,準備采訪你,我的身上帶著攝像頭,你此刻的影像領事館里的設備會收到,差不多是一個現場直播。”
這話是個很巧妙的威脅。
李子安笑了笑:“漢克,恭喜你現在升官了,但不管你是什么領事還是大使,你的人偷我的箱子,我要回我的箱子天經地義,而且我必須檢查箱子里的東西有沒有丟,少一樣都不行。”
“漢克先生?”中年男子在等漢克的決定。
漢克還在猶豫。
他的人很聰明,用這種巧妙的方式威脅了李子安,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不敢貿然將最后一張牌打出來,手里一張牌不剩。萬一李子安抽風,不相信他的人說的話,給他致命一擊,他找誰說理?
沒地方可說理,因為它死了,漢克還活著,所以李子安就算殺了它,事后也只會受到很小的懲罰。
叮鈴鈴,叮鈴鈴…
李子安的手機忽然響起了來電鈴聲。
李子安掏出了手機看了一眼,然后劃開了接聽鍵。
手機里傳來了董曦的聲音:“我們就在外面,跟著那個飛賊過來的,那個飛賊說的是真的,原來的那個領事接到了調令調走了,漢克剛剛被任命為魔都使館的領事。”
“嗯。”李子安輕輕應了一聲,眼角的余光看了漢克一眼,心里有些納悶,這傻逼的能量究竟有多大?
魔都這樣的超級大都市的領事算是非常重要的職位,就這樣隨隨便便的就任命了,而且還這么及時,明顯是針對漢克此刻的情況而做出的任命,稍微想一下也能猜到,他身上的能量不是一般的大!
不過,這能量是因為“它”,還是漢克而出現的,這就無從知道了。
一切皆有可能。
董曦的一句話引出了這些聯想,李子安的殺死“它”的念頭也弱了,但并沒有完全消失。
董曦的聲音:“那中年男子的身上有數據信號在傳輸,疑似在錄音或者錄像,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你最好不要對漢克出手,不過你得堅持堅持你的箱子,拿回那只羅盤。”
李子安又嗯了一聲。
“還有,出了這樣的事,羅盤你得交給療養院保管,你要研究隨時可以來研究。”董曦又補了一句。
李子安:“…”
他不愿將這事想象成趁火打劫,更愿意想象成打鐵趁熱。
“怎么不吭聲了?”董曦的聲音。
“嗯。”李子安很不輕易的嗯了一聲。
“你答應就好了,讓那人把箱子給你,你先檢查羅盤在不在。”董曦說。
“嗯。”
董曦掛斷了電話。
李子安將手機收了起來,他的視線又落在了漢克的身上。
漢克也看著李子安,眼角的余光始終鎖定著李子安那雙染血的手。
四目相對,1分35秒。
1分36秒的時候李子安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你是在等我的血干嗎?我告訴你,我是血牛,我隨時可以放一升給你喝,你要不要?”
漢克忽然咧嘴笑了:“原來你真是有官方背景的人,你們的人就在外面?”
“我當過少先隊員,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官方背景?”
“好,我相信你一次。”漢克做出了決定,他喊了一句,“把箱子給他滑過來!”
那個中年男子將合金工具箱放在了地上,然后用腳踢了過來。
湯晴上的漆肯定會刮花,但那是小事,再噴一下就行了。
合金工具箱滑到李子安腳下的時候,李子安抬腳踏住,然后用腳尖勾住提手將工具箱勾到了手中。整個過程,他的視線都鎖定著漢克。
漢克沒有逃,也沒有趁機出手。
李子安掃了一眼合金工具箱,箱子上有很明顯的暴利開鎖的痕跡,無需他激活機關就能打開。
這箱子顯然被開啟過了。
李子安將合金工具箱打開,里面的東西大致在原位,但他還是一眼就看了出來,里面的東西被翻過,一些膏藥也變少了一點。那只羅盤就放在最顯眼的位置上,但顯然也被碰過。
“東西沒少吧?”漢克問。
李子安說道:“不急,我檢查一下。”
他伸手拿起了那只羅盤,但并沒有拿出箱蓋遮擋的范圍。
重量沒變,材質也沒變,羅盤中間的指針仍然處在消失狀態,根本就看不見。
他往羅盤之中注入了一股真氣,依然是泥牛入海,就連一絲反應都沒有。
羅盤是真的,沒有被更換。而且那飛賊也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做一只贗品出來,也就無法作假了。
“我可以走了嗎?”漢克有些著急了。
李子安將合金工具箱蓋上了,但沒說可以。
他真的想干掉漢克身上的病毒生物,一個普通的漢克對他沒多大威脅,可是一個寄生了那種神秘病毒生物的漢克,那威脅就大了。
要不要動手解決這個麻煩?
就在這個時候,李子安的手機又響起了來電鈴聲。
叮鈴鈴,叮鈴鈴…
李子安心中嘆了一口氣,伸手去掏手機。
就在這一剎那間,漢克突然啟動,雙腿蓄力往地上一蹬,整個人炮彈一般往門口射去。
那門口李子安只擋了半邊,他的一只手提著合金工具箱,一只手還在褲兜里掏手機,雙手不空,想致命一擊已經遲了。
不過,他連動都沒有動一下,放任漢克從他身邊沖射出去。
他掏出了手機,劃開了接聽鍵:“喂?”
手機里傳來了董曦的聲音:“羅盤在嗎?”
“在,我驗過了,羅盤是真的,待會兒我就給你。”李子安故意說的和大聲。
反正要上交,趁漢克還在的時候把話說出來,免得賊惦記。
果然,剛剛出門的漢克微微停頓了一下腳步,回頭看了李子安一眼。
“你還真是個人精。”董曦說。
李子安說道:“這是古董,我豈能自己留著,這種犯法的事情我可不干,我必須上交,我上交了還有獎狀和獎金,我又不傻,我留在手里干什么。”
“行行行,也省得賊惦記。”董曦說,她很清楚李子安的動機。
“不會是500塊的獎金吧?”李子安又說了一句。
“別演了,讓漢克和那個飛賊走吧,他現在身份特殊,不能動手。”董曦說。
“那個飛賊也不抓嗎?”李子安問。
“你們小區的監控錄像沒有記錄,沒有證據。”
“那…”
沒等李子安把話說完,董曦那邊已經把他的電話掛斷了。
李子安放下了手機:“漢克,你可以走了,我這個人說到做到,沒人比我更講信用。”
漢克的嘴角浮出了一絲冷笑,什么都沒說,轉身就走。
李子安眼巴巴的看著漢克的背影。
煮熟的鴨子就這么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