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好
“絕對不行。”
“…為什么？”
被巖井薰斬釘截鐵的拒絕。
宮田結衣的反應倒不大，只是有些好奇。
“你聽過瑪莉亞凱莉這首歌嗎？”
巖井薰維持著跪坐的姿勢，挺翹臀部放在小腿肚上，上身挺直，盡顯婀娜端莊的同時，目不斜視道：“歌曲一開始就有段高音，瑪莉亞凱莉是公認的演唱哨音的高手，你說的這首歌，我們只有三個人演奏不了不說，從調子和演唱上的難度來看，都不是你能駕馭的，更何況唱的人還是…”
說到這，巖井薰頓了頓，看了眼抱著吉他正在調音的北原南風。
所謂哨音，就是海豚音，指可以從聲帶與喉管之間的極小縫隙吹出強大的氣息而發出的聲音，是一種以花色趣味的高音唱法唱出的聲音，人類發聲音階的上限。
北原南風當然唱不了。
他的聲音雖然有辨識度，但明顯不是能唱出海豚音的那一類人。
巖井薰對此十分了解。
所以才會說絕對不行。
“我確實唱不了。”
北原南風察覺到視線，回過頭，證實了巖井薰的看法。
巖井薰看著北原南風的臉，雖然沒有說話，但想要表達的意思，還是通過眼神，傳達了出來——‘那你還不勸勸宮田結衣。’
“…這不是宮田結衣的主意。”
北原南風抱著吉他，微微側身，正對著巖井薰，道：“是我提建議。”
巖井薰紅潤的小嘴微微張開。
她沉默了好一會后，這才說道：“如果你覺得沒問題一定要試試看的話…我沒意見。”
“不是我唱。”
北原南風搖了搖頭，指了指她們兩人：“是你們兩個唱。”
“對。”
宮田結衣用力點了點頭，搭腔道：“這次南風去敲架子鼓。”
“…對你個頭。”
巖井薰微微一怔，接著看了宮田結衣一眼，脫口而出道：“我也唱不了。”
“誒…”
宮田結衣往她那邊靠了靠：“南風說你可以，我也覺得你可以…要不先試試看？”
“不要。”
巖井薰拒絕道：“我不可能擔任主唱，我…我不行。”
面對北原南風和宮田結衣兩人的目光，或許是真的感受到了壓力。
這次巖井薰十分坦誠，甚至明明白白說了自己不行。
“我上次上臺丟人現眼之前，也覺得自己不行。”
北原南風蠱惑道：“但上完臺后，我發覺自己的極限，超乎想象。所以別怕，你的極限，同樣超乎你的想象。另外，你還沒有在我面前唱過歌吧？我剛好也可以聽聽看。”
“…那你繼續上。”巖井薰放在大腿上的手輕輕握了握，“我上臺就是極限了。”
“也不是可以。”
北原南風發現她好像真的不愿意，想了想，便也沒有繼續強迫她：“但說實話啊…我還是希望你能試試看，我挺想聽的。”
巖井薰：“…”
長久的沉默后 突然。
巖井薰抿緊嘴唇，扭頭看了眼眨巴著眼睛的宮田結衣，問道：
“這是命令嗎…？”
北原南風愣了愣，哭笑不得。
這傻姑娘。
自從從箱根回來后。
好像就迅速進入了狀態和身份。
嗯…情人的身份和狀態。
北原南風能理解她的心思。
她是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這跟她的成長環境有關，也跟她的童年陰影有關。
這些經歷，塑造了她別扭的性格，也讓她變得格外…膽小。
別看她大部分時間都一副清冷文學少女的模樣，但本質上。
她就是個膽小鬼。
這點北原南風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已經確認過了。
另外，她膽小就算了，她還喜歡強撐…簡單來說就是憋著，不開心憋著，開心憋著，生氣憋著，害怕憋著，什么都藏在心底。
就像是認為，這樣能給自己裹上一層厚厚的鎧甲。
所以，很多事。
就算是巖井薰自己想要去做的事，因為她這個性格，都會變得很奇怪，很別扭。
就比如現在。
她明明想答應。
卻又害怕，最后便找這么個借口，寄托于北原南風。
北原南風倒是不介意當個惡人角色，推她一把。
他也很確定，自己現在點頭，說是命令，巖井薰就會答應。
因為最開始，北原南風就是用這種辦法，推了她一把。
但是…北原南風不能一直這么干下去啊，不然最后巖井薰肯定會留下難以愈合的心理創傷，她再怎么別扭，也是一個妙齡少女，心懷幻想和美好。
北原南風不能再讓自己的感情債往糟糕的方向發展了。
所以他遲疑了。
他遲疑了。
宮田結衣倒是反應很快。
她撐著地板，往前湊到巖井薰的身邊，好奇的問道：“薰，命令？什么命令？”
巖井薰看了眼宮田結衣，精致的瓜子臉上浮現出淡淡紅暈，別過頭去。
雖然說出那樣的話時，她就做好了和北原南風的關系要暴露的心理準備。
但事到臨頭，她還是退縮了。
“薰…好可疑。”
宮田結衣發現她躲開視線，更加狐疑了。
她挪了挪位置，想要探頭再次看向巖井薰的臉。
“沒看到她很為難嗎？”
北原南風伸出手，按住宮田結衣的腦袋，笑道：“好了，你先放過她。”
“誒…更可疑了。”
宮田結衣又狐疑的看了眼北原南風。
北原南風揉了揉她的腦袋，沒搭理她，而是看向巖井薰。猶豫了一下后，說道：
“你別亂想啊，我只是在征求你的意見而已。”
巖井薰看著他…
北原南風從東京回來后，對她的態度，變化并不算大，很細微。
但是，心思細膩又敏銳的人，恰恰對這種細微的變化最敏感。
并大概率會為此耿耿于懷。
“讓你上臺站在前面擔任主唱，只是一個建議，我也擔心你在臺上很不適，你如果實在不愿意的話，我不打算強迫你，但…”
北原南風話鋒一轉：“本來我是這么想的，但剛剛我仔細想想，我還是想要看你上臺，所以你就當這是命令吧。”
巖井薰咬了咬嘴唇，沉默許久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