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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壁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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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礦洞內部格外的潮濕,水汽氤氳,兩側的崖壁上已經粘上了一層厚厚的水霧。

  眾人往里走著走著,才發現這地方早已變了樣子。

  林森如今生死不明的到在外面,還不知道有沒有讓他恢復正常的可能,進入礦洞前便提前準備好了火把,然而走出去一段路途,才發現根本用不上火把。

  洞里出乎意料的亮。

  墻壁上生長著讓人心驚的巨大觸手,在綿延的山崖上盤踞成蛛網一般的形狀,這東西像是有著自己的生命一樣緩慢蠕動著,青紫色的黏液裹在表層。

  這黏液散發著螢火蟲一般的微光,就是這東西在漆黑的洞窟中發光,顯得格外明亮。

  蘇言熄了火把,拿著白鹿戳了戳那正在試圖碰到自己的觸手,小巧的飛劍嗡鳴,看起來十分的抗拒。

  然而他最終也沒有抵抗過自己主人,被結結實實地往那觸手上狠狠戳了一下,一股腥臭的粘稠液體從傷口處噴涌而出,差點濺射到王星星的臉上。

  黏液落在地面,開始組合在一起,劇烈的顫抖起來,不多時一道小巧的肉芽從中萌發,揮舞著剛剛生長出來的觸須。

  宋云荷轉過頭,不去看這惡心的景象。

  礦洞已經失去了原本人類活動的模樣,只不過去了半個多月的時間,這里面參與的工具以及生活痕跡便已經被這瘋狂生長的觸須盡數抹殺,再也看不見一點過去的記錄。

  整個銅礦,已經變成了這詭異生物的滋養場。

  洞穴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不只有一次,蘇言聽見了詭異的呼吸聲。

  已經有人的臉色開始慢慢發白,不少人捂著耳朵,就好像這樣便能躲避聲音一樣。

  不僅如此,這礦洞的深度已經遠超出了蘇言的想象,按照原本的記載,他們在行進半個時辰后便會抵達最深處,然而如今快要一個時辰過去,卻連底部的影子還沒有看見。

  只剩下深邃而幽暗的通道,延伸向無盡的深淵。

  越往里走,走的越遠,洞穴兩側的景象也開始慢慢變化。

  先是觸手的增多,接著巖壁中便出現了成千上萬多密密麻麻的艷麗花朵,猩紅的大花瓣無風自動,花骨朵的位置跟隨者人的輕輕移動。

  蘇言掰開一躲花,里面是一顆牙齒。

  就好像是正常人類的臼齒一樣,上面還有漆黑的齲洞,完整地躺在那花蕊的地方。

  他似乎預感到了什么,又掰開了另一朵,果不其然,里面是一只血淋淋的耳朵。

  他又掰開另一朵,這一次里面沒有了完整的器官,只剩下一小段森森的白骨,看樣子是手指的部位。

  紅山礦區在吃人。

  這地方真的在吃人。

  這些人看上去死亡時間不一,但沒有列外,都應該是以前在這地方的人員,有的是工人,有的是來探索的,至于那只耳朵,甚至可能不久前才不知從哪掉下來。

  蘇言剛要說話,最前方的褚禾玉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有什么東西。”

  老人輕輕地說道。

  蘇言走上前,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那是鑲嵌在墻壁里的幾具骷髏。

  那便是發現后導致整個紅山礦區封禁的骷髏,一具具,被整齊的鑲嵌在完好的墻壁之中。整整十二人,唯有這一塊的區域沒有被詭異觸手所覆蓋。

  森森的白骨擺放不再是之前形容那樣,整齊平行的擺放在其中,而是十二具形態各異,扭曲成詭異的形狀。

  他們聚集在四周,所有人低著頭顱,身體前傾,向著一個相同的方向;雙手合十,虔誠地匍匐在地上。

  好像在跪拜著什么。

  “嗯,怎么跟之前說的不一樣?”陸塵走上前,輕輕敲了敲那骷髏的頭骨,“擺成這樣的姿勢,是在跪拜什么東西?”

  他接著青紫色熒光黏液的光芒,抬起頭望向石壁之上。

  那上面畫著一副巨大壁畫。

  這壁畫看上去有了不少年頭,就好像不應出現在這人工的礦洞中一樣,透著一股悠久而遠古的氣息。

  上面刻畫的顏料赭紅,筆觸粗糙,但又有著讓人沉迷其中的奇異韻味。

  蘇言走上前,輕輕摸了摸冰冷的石壁。

  烈日照耀的荒土大地之上,十只火紅的太陽凌空而起,滿眼盡是炎熱與荒蕪散播的灰燼。

  太陽的光輪里雕刻著奇特的巨大物種,神態各異,卻無一例外如同神只一樣凝視著云層之下的生物,大地上便是從未見過的生物,巨大的貝殼昆蟲,高聳的山巒與無垠的碧藍大海。

  之后九日隕落,化作流行劃過天際,一輪滿月升起。

  銀藍色的月光之下,是一尊宏大的巨象。

  蘇言清楚聽見,身邊所有人都不由發出了一陣感慨的聲音。

  那物種實在是太過龐大,太過讓人震撼,祂的身軀高過世界的山巔,在深淵的海溝里生長著;祂踏過雪山,穿過火焰的大地與沙漠的荒原,身上遍布蜿蜒卷曲的巨大觸手,沒有五官,沒有人類的形態,但所有人在看到的時候,心中卻沒有任何這是怪物的想法。

  月光在青紫色的觸手上打下神秘而高貴的光芒。

  就像一位真神。

  無數似人類似猿猴的東西跪拜在前方,朝向祂,匍匐在地。

  蘇言如遭雷擊,腦中突然升起一股強烈的痛楚,像是回憶一樣的片段不斷閃回,那剛才礦洞外的文字又重新浮現,就如同這幅巨型壁畫一樣,好像在哪里看見過一般......

  那尊觸須遍布的神只,陌生卻又格外熟悉。

  “清河,在清河的什么地方,有一樣的東西.......”

  蘇言喃喃地說道,出神的望向前方,眼中似乎有青紫色的光芒不斷閃動。

  然而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奇怪反應,因為其余人的反應更為激烈,那壁畫就好像是一桿鋼針一般扎入了腦海,有人突然捂著腦袋跪在地上,大聲慘叫起來。

  他們七竅鮮血橫流,眼球滴溜溜地飛速轉動,感覺下一秒便要從中跳出。

  “不要看,遠離這幅畫!”

  陸塵大吼一聲,將幾名流血的轉身丟向后方,然而礦洞深處突然傳來一陣悠長的低鳴,緊接而來,便是突兀的寂靜。

  礦洞中青紫色的黏液熒光驟然熄滅,深邃的黑暗淹沒了眾人。

  一根觸手猛地勒住了陸塵的脖子。

  “欸?”

  咻的一聲,他被拖進了黑暗之中。

  “陸塵——”

  蘇言一抬手,時間猛地回溯,然而他驚恐的發現自己的術就像是被禁錮了一樣,沒有任何用處,陸塵依舊被吸入了黑暗,礦洞的通道中傳來一陣凄慘的叫聲。

  他面色一白,剛想沖上前,突然腳下的大地驟然開裂,巨大的縫隙憑空而生,一張巨嘴吞沒了周邊的一切。

  失重的下墜感幾欲讓血液倒流,慌亂中,蘇言一把抓住一邊的宋云荷,兩人一起想下掉落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像是缺乏了確切的定義,似乎過了幾秒而已,又好像是幾個小時,漫長而短暫的墜落讓他碰地一聲掉在地上,后背生疼,感受到了身下崖壁的冰冷堅硬觸感。

  “痛痛痛......”

  宋云荷倒吸一口冷氣,地面巖石凸起的尖銳咯的人后背發疼;她意識到現在在哪里之后,瞬間跳了起來,向周圍望去。

  四處的環境看起來依舊是礦洞中類似的場景,青紫的細小觸手爬滿四周,在巖壁上惡心地蠕動起來。黏液的熒光不知為何熄滅,宋云荷輕輕捏了個法決,空氣中升騰起一道細小的火苗。

  火光照亮的范圍有限的很,她緊張地望向黑暗之中,聲音顫抖。

  “師兄,你在嗎?”

  無人回應。

  “你剛才也掉下來了吧。”她站起身,火焰四處跳動,“聽到了就回個話,行不行?”

  依舊無人回答。

  宋云荷嘗試讓自己平靜下來,沿著崖壁,一小步一小步向前方慢慢走去。

  火光映照出一寸一寸的光景,然而正在她全神貫注之時,身后卻突然傳來一陣輕響。

  她猛地轉過身,一張籠罩在陰影下的臉浮現在火光之前。

  “鬼啊——”

  宋云荷驚呼一聲,手中龍淵差點飛躍而出,不過等她稍微凝神,才慢慢放下長劍。

  蘇言剛從地上站起,單手捂著頭,表情看起來很痛苦。

  “別打,是我......”

  他虛弱地說道,聲音低沉的厲害。

  宋云荷驚訝地走上前,扶住他顫顫巍巍的身體。

  “你怎么回事,我掉下來都沒問題,你倒是現在這幅樣子?”

  “我沒事,只是頭有點疼,有點惡心......嘔。”

  蘇言說到一半,猛地俯下身,干嘔起來。

  宋云荷以為他是精神受到了污染,有了發瘋的征兆,剛要急忙把手中的龍淵遞過去,卻突然抬起頭,愣在了那里。

  這一處的巖壁沒有觸手,冰冰涼涼,摸到了正常石材的觸感。

  火光照亮了兩人正上方的場景,那礦洞的巖壁上刻著另一幅壁畫。

  一幅,截然不同的畫。

  那是一個人的畫像。

  與之前看起來不知具體年份的遠古不同,這一幅上面畫著一個年輕女人,他身上服飾看起來格外的現代,不論是配飾還是衣領上繡的圖形,都無一彰顯著這就是一個活在現在的人類。

  然而這壁畫看起來卻過了許多年,上面的赭紅顏料與畫之前那觸手巨獸的是同樣的材質,已經遭受到了久遠年份的褪化,一些細節已經模糊不清。

  然而盡管如此,那畫面上的男人卻依舊格外清晰。

  宋云荷見過這個人。

  應該說不僅僅是見過,甚至每天都碰面,再熟悉不過了。

  那上面畫的是蘇漁。

  盡管是在陰暗的礦洞之中,盡管火苗的光線極其微弱,甚至壁畫的很多細節已經丟失,但宋云荷依舊能清晰的認出來,這就是自己師傅,這就是蘇漁本人。

  “為什么......”

  她微微低語著,望向壁畫其余地方。

  與上面那幅不同的是,周邊沒有太陽,沒有跪拜的猿猴遠古生物,沒有無盡的山海和荒蕪的沙漠,只是更古怪的是,她懷中抱著一個孩子,女人俯下身,靜靜凝視著孩童的雙眼。

  漆黑的長發垂下,遮蓋住了眼簾,讓人看不清她的眼神。

  宋云荷倒退兩步,嘴唇顫抖,說不出一句話來。

  蘇言不知何時結束了干嘔,他怔怔地抬起頭,呆愣愣地看著壁畫。

  “師傅?”

  那上面畫著的人自己絕不會認錯,盡管壁畫的筆觸算不上有多細膩,但是勾勒出的那種特殊的氣質卻格外的鮮明,薄薄的嘴唇,纖細而清麗的眉毛......獨一無二,那就是蘇漁。

  她垂下手臂,有種獨特的神秘韻味。

  可遠在清河的師傅,又為什么會出現在紅山的礦洞之中,還是在這個遠古的壁畫之上?

  是誰畫的?

  又為什么畫的?

  蘇言突然感覺喉嚨有些發緊,話語凝固到嗓子眼,但是卻說不出來,當他凝視著那人懷中的孩童時,腦海中便傳來一陣陣劇痛。

  如果這壁畫上真的是蘇漁,那這個孩子又是誰?

  自己?

  眩暈籠罩了他,腦子里漲的厲害,嘔吐的感覺再次涌上了胸腔。他只感到深深的驚疑,心里僅剩下的是迷茫而恐懼的細微情感。

  宋云荷愣了愣,旋即立刻扯下裙子的一角遞給蘇言,一伸手將那浮空的火苗變成了極其微弱的一點。

  “要不要先畫下來?”她聲音顫抖,“雖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是起碼先記錄拓印下來,等出去以后再慢慢想......”

  蘇言接過撕下的布料,對著壁畫,剛要用火在上面開始將壁畫拓下來,突然遠處的黑暗響起一陣腳步聲。

  兩人回頭望去,火苗的微光閃爍,一只細長的影子慢慢浮現。

  好像是一直被人掐住嗓子的黃鶯似的咯咯微笑,它臉上卻沒有正常人應有的五官,原本嘴唇的位置被生長的肌肉包裹著,胸腔一陣陣輕微的抖動。

  血紅的詭異身軀搖擺著,它看起來愉快地很,一步一步地走在路上。

  它沒有毛發,沒有皮膚,雙臂垂到小腿的位置,纖細到了極點。

  正是那早上出現在帳篷附近的東西。

  ps:各位新年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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