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7 大戰前夕
天還沒亮，艾克伯特已經帶著兜帽，再次偽裝成客商從落雨高地中離開。
哲羅姆站在公爵府的陽臺上，低調為他送行。
此番前來，他能夠看得出艾克伯特并不為任何陰謀，他的確是為了其余6位國主傳話來的。
如果能夠擺脫金雀花家族的統治，群島7國每年的稅收至少能夠翻上一番。沒人會希望這群吸血的蠕蟲長期寄宿在本就不算賦予的國家上，只要看到機會，他們們必然會用盡全力擺脫金雀花家族的商業控制。
但另一方面，英格蘭7國就算完成統一...也沒有法蘭西國土面積的三分之一大。主動挑釁強大的法蘭西公國對于貧弱小國和找死無益。
他們不敢主動站到維京人的身邊，因為他們懼怕一旦兵敗，迎接他們的將是更加嚴苛的商業制裁。
這是人之常情。
現在，7大國主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諾曼底這數千兵力上，期待他們能夠像以往一樣制造奇跡。
哲羅姆對此并沒有半分信心。
因為最大奇跡的主人——洛基，現在并不在行省之中。
營地中的維京海盜們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他們簡單的將亞麻方巾鋪設在地面上，隨后拿出來自西大陸各地的美酒，水果與珍奇食物，和身邊的同伴們分享。
分得船只的弟兄們介紹著自己在廣闊的大海中所見到的各種隱秘趣聞，喝到興起還會拿出奇形怪狀的樂器...一邊彈奏，一邊招呼著擁有小麥膚色的女伴舞上一曲。
至于分得田地，留守在兩座行省之內的族人，則是拿出積攢許久的糧食送入軍營。幾乎所有人都沒有絲毫保留。
他們清楚，如果此戰失敗，將糧食繼續儲存在糧倉之內只能便宜了那群法蘭西雜種們。
“我親愛的朋友們！”喝到興頭上，一名上身赤裸的長發大漢咚的一聲跳到房頂之上。定睛一看，那正是剛剛馳援過云省的“步行者”羅爾夫。
“贊美奧丁，再次為我們送來一場殺戮！”
“好！”望向他的眾人紛紛舉起酒杯。
隨后的幾日里，薩特，古勞爾，菲尼克斯，莫克拉什...諾曼底大區中的各位封臣陸續帶著各自的部隊趕到。
哲羅姆選擇的集合地依舊是“鹽郡”的主城望海堡壘。一方面是因為緊貼海岸線的望海堡壘交通便利，而另一方面。公爵夫人伊麗莎白懷有身孕，她并不知道洛基已經落入到法蘭西人的手中，每天依舊還在等他回來。
哲羅姆并不想在石林郡搞出的太大的動靜。
人世間最難處理的事情，莫過于一個剛剛嫁人就即將守寡的少女。
尤其是在這少女還懷有身孕的情況下，單純想一想，哲羅姆都感覺自己的腦袋大了三圈。對于這位性格溫婉的公爵夫人來說...這件事在塵埃落定之間，最好還是瞞著她比較好。
響應征兆的所有封臣再次涌入這座海邊城堡，此時的望海堡壘內部已經擠滿用于臨時居住的行軍帳篷。
漫步其中，哲羅姆發現維京人還是自己熟悉的那個樣子。
3年前，寒水村中30名獵戶就敢拿起武器，反抗伯納德公爵派來的500盾斧手。
而現在，他們再次面對十幾倍數量于自己的敵人，同樣沒有任何負面情緒。聽聞洛基公爵落入了敵人之手，所有外出的諾曼底人在這一個月之內盡數返回。即便有些人已經在海外建設了新家園，他們也毫不猶豫的帶領所有部下加入到這場盛世大戰中。
“贊美托爾，讓我們能夠今天在此相遇！”
“好！”
“最后...贊美我們的洛基公爵，他孤身一人在異端審判所中砍死了72名法蘭西貴族！贊美我們的王！”
“干杯！”
2個月前，與深潛者的那一場大戰幾乎讓他全身所有的肋骨一同碎裂。即便勞倫斯教長親手施救，他也至少需要在床鋪上躺半年才能正常走路。
然而僅僅2個月過后，他就已經再次身穿熊皮，背著大斧出現在軍營里了。
這堪稱是個醫學奇跡。
克林特老爺字并沒有加入到身邊其他同伴的喧鬧聚會之中。盡管路過他身邊的每一位維京大漢都會雙手拍胸，對他致意最崇高的問候，但是這老人依舊選擇孤身一人坐在一團營火面前。
他目光炯炯，望向閃爍的火光，眼中有很多復雜的情緒。
“萬鯊，桑吉，西科德，菲斯...兄弟們，你們現在英靈殿里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會帶著那只老蜥蜴的人頭去和你們會和！”
咕咚咕咚...所有人同時端起牛角杯，將杯中麥酒一飲而盡。
“我認識你們所有人！”
“從光屁股的少年時代，我們就一起拿著簡易的骨刀進入密林中狩獵！”
“成年后，我們進入獸籠！屠殺恐狼！站成一排，被老公爵賜予臂環和女人，同時獲得出海劫掠的權利！我熟悉你們每個人的面孔，如同熟悉我的雙親”
“幾天之后，如果我能和各位一起升入英靈殿，世間還有什么事比兄弟們生生世世生活在一起更加讓人興奮！”
“無論生死，我會永遠記住今天！”
哲羅姆望向身后的勞倫斯教長，兩人不置可否，同時搖了搖頭。
大半生生活在圣主教堂中的兩位修士并不懂這群北方大漢之間單純的友誼。這種感情簡單，直接且純粹，只要能夠一起揮舞大斧戰斗。
這對于他們來說，就是極致的快樂。
在這群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興奮族人中，最令哲羅姆感到意外的是他竟然在一處偏遠的角落中發現了克林特老爺子的身影。
用力揉了揉眼睛再三確認，哲羅姆輕聲詢問勞倫斯。然而勞倫斯教長也不清楚這全身骨骼碎了一半的老家伙是如何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重新站了起來。
作為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他的骨骼遠比一般年輕人要脆弱。
言畢，他掏出背負在身后，兩短一場三把大斧，用力在磨刀石上研磨。
哲羅姆和勞倫斯對望了一眼，雙雙嘆了口氣。
他們都是三年前被洛基從諾森布里亞“劫掠”到寒水村的。
但話說回來。
即便將他勸回床鋪中靜養，這又有什么用呢？
兩座行省中幾乎所有人都已經聚集到這里，從10歲的兒童到60歲的老漢，所有人都已經拿起了武器。覆巢之下沒有完卵，一旦這場戰爭失敗，他們立刻就要承受來自英格蘭與法蘭西人的雙重怒火。
在營地中走了一圈來到盡頭，薩特和古勞爾同時返回到中軍營帳中。
“清點完畢，我們一共帶來了4725人。”
“好。”哲羅姆回答道，“艾克伯特已經給與我明確的答復，我們可以在英吉利海峽附近登陸。”
三年的時間中，他們見證了這座村莊的太多死亡。從“通識者”亞亥開始，到喝下魔藥死亡的XXX，不明不白死于監牢之內的盲山·血鴿，再到木匠桑吉，死于法蘭西的文佐夫...
從寒水村中走出老兵們一個又一個的升入英靈殿，這位克林特老爺子自然難以避免的感到孤單。
這是寒水村出來的維京海盜中資歷最老的一位，平日里，洛基公爵看到他都要喊一聲克林特老爺，這么一位連公爵都管不了的人，兩位圣主教修士是根本勸不動的。
“對方的兵力太過雄厚，因此我們唯一的取勝時機，就是在他們即將在海岸登陸的時候，一半人從陸地出擊，另一半從海面上圍剿他們。“
“艾克伯特不會正面出兵，但是他會給予我們一切所需的幫助。”
“恩...”古勞爾面向城外的矮山，指向山頂一騎孤零零的騎兵。
“其余六國的探子也已經就位了。韋賽克斯王所言非虛，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已經將目光聚焦到我們的身上。”
“永恒凍土之上，吃草的羚羊被逼急了也是會咬人的。就讓我們...為這群法蘭西朋友放出第一縷鮮血吧。”
晚風呼嘯，眾人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窗外群鴉飛舞，已經做好迎接英靈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