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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七章 敲打、蕩妖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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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道出關之后,并沒有直接奔到舍詔道士們所在的山頭——五通山,一來沒有由頭,憑白惹得人懷疑,二來他既然是正大光明的出關了,自然也得知會符店中人一下,特別是陳挽這廝。

  此人沒有辜負許道對他抬舉,自從符店開業起來,整宿整宿的都睡在符店當中,大半年的功夫,他本就花白的頭發全都熬白了,整個人年紀看上去又蒼老了十余年,近乎半只腳要踏進棺材里面的老頭。

  并且如此苦勞,平日間陳挽往靜室當中遞送書信的時候,只字未提,僅僅介紹著店鋪的經營狀況,以及寫著噓寒問暖之言。

  許道之所以會知曉,還是他鎮壓住肉身后,悄悄陰神出竅時,在符店中晃蕩,親眼瞧見了此人的模樣,方才知曉對方勞苦功高。

  雖說整間符店的收入并非只是歸許道所有,陳挽也有著半成,對方不是純粹給許道打工,但許道之所以能夠安穩的閉關一年,每日間飲食、靈材、符錢不斷,對方也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單單陳挽道徒通過各種途徑拉來的生意,在符店開張的頭一個月占到了一半以上,等到后來符店的生意蕭條,也是此人忙前忙后,維持住了符店的體面。

  因此許道此行出關,自然要獎勵對方一番,以收攏人心。

  他踩著日光走出靜室,來到符店當中。

  此時正值下午,鬼市中的生意缺缺,行人也少。

  有間符店的鋪子雖然敞開著的,但也就零散幾個客人在里面兜兜轉轉,打量著店中的符咒、符筆、符墨,以及書籍等物。

  經過一年以來的擴展,有間符店近乎將有關符咒的所有環節都給涉足了一番,除了販賣、收購成品符咒以外,其他和符箓沾邊的東西都可以拿到店中做買賣。

  符店中這時就有談話聲響起:

  “你這符咒雖然罕見,老夫我修行多年都未曾見過,但它既不是道書秘籍,也不是上等符咒,只是一道下等符咒罷了,相當于煉氣前期的一道法術而已,如何作值三十枚符錢?”

  話說那個人須發灰白,捋著自己的胡須,假裝老成的又說:“依老夫來看,此符咒也就值得三枚符錢!”

  之所以說這人假裝,是因為這須發灰白的“老者”,正是年歲實際才二十五的陳挽道徒。

  對方在接受有間符店的掌柜一職之后,不僅沒有采用墨水、墨粉將頭發胡子染黑,遮掩自己的老態,反而“倚老賣老”,干脆在店中扮演起了老者,方便加深資歷年紀,唬住不知情的客人。

  “你、這!”想要賣符的客人聽見陳挽口中的定價,立刻就急了,連忙奪過正捏在陳挽手里面的古樸符咒的,攥緊在手中。

  對方惱怒的說:“都說你這符店公道,我看不是,忒坑人了!”

  “道友莫急!”見對方動怒,陳挽連忙出聲安撫,兩人又你來我往的嚷嚷商討起來。

  許道剛從后院走到符店,就看見了眼前一幕,面上頓時莞爾。

  店中除了陳挽之外,還有兩個一邊擦拭著柜臺,一邊打哈欠的道童。

  兩個道童雖然沒有招待客人,但也四下注意,立刻就發現了出現在店中的許道,他們一時怔住。

  兩道童雖然是許道閉關之后才招進符店的,但是都機靈,一瞧見許道是從后院走出來的,又瞧見蘇玖恭恭敬敬站在許道身邊,立刻就認出了許道的身份。

  他們從柜臺后面走出來,躬身行禮,但是等他們張口準備向許道問好的時候,卻突然間發現自己的嘴巴緊閉著,無法張開,口中只能發出輕微的悶哼聲。

  只見許道朝著他們做出了一個噤聲動作,然后才扯掉了施展在他們身上的法術。

  兩個道童立刻就明白過來,趕緊恭敬的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只是用眼睛都余光交流著。

  許道沒有繼續搭理兩個道童,他饒有趣味的瞧著正在和人交涉的陳挽道徒,等待起來。

  陳挽道徒當上掌柜已經一年有余,早已經不是當初那么無知,熟此人稔的和散客周旋著的,一寸一寸打擊對方想要賣得高價的想法。

  “出了這間店,道友再往兩邊走,您看是不是還有其他的符店對您著符咒感興趣。不止北街鬼市,西街、南街、東街,您全都可以走上一遍…也就咱們東家喜好這些,本店才愿意收您這符咒。”

  賣符的客人聽見,臉色有些漲紅,口中訥訥的說不出話來,顯然他早已經在其他符店打聽過,這才來到的有間符店。

  至于打聽的消息如何,是好是壞,從他的反應就可以看出來,明顯對他來說不是好情況。

  賣符的客人攥著符咒的手松開了,口中說:“三枚符錢不成,我這可是祖傳的寶符…起碼得五錢!”

  聽見這話,陳挽道徒也懶得和再對方討價還價,笑呵呵的便應聲到:“得嘞,您說五錢就五錢,成交!”

  他一揮袖子,大氣的在旁邊桌面上排出五枚符錢,然后伸著手,示意對方將手中貨物交過來。

  見陳挽道徒一口就同意了,賣符的客人反倒是又狐疑了起來,想著是不是自己答應的太過輕松,賣價定低了。

  只是他瞥了一眼陳挽道徒的臉色,發現陳挽臉上并沒有急著要買的意思,而且他確實在其他店碰過壁。

  于是賣符的客人一咬牙,便將手中的古樸符咒拍在桌上,攏起五枚符錢,拱拱手后就揚長而去。

  而陳挽道徒捏起符咒,確實是剛才那張,沒有被對方掉包,他才連忙揚聲喊道:

  “客官走好,下次再來呀!”

  等到客人走遠了,陳挽這廝吹了吹手中的符紙,低聲嘟囔到:“哎!小氣吧啦的。”

  恰在這時,店中響起清朗的聲音:

  “陳掌柜闊氣啦,五枚符錢都不放在心上了。”

  聽見這話,陳挽道徒一愣,連忙轉頭,立刻就看見了身后恭敬立在兩旁的店中伙計,以及伙計中間站著的許道和蘇玖。

  正是許道笑吟吟的瞧著,出聲叫他。

  陳挽道徒眼中出現恍惚,臉上立刻就露出喜色,“老爺您出關了!”

  他帶著驚喜的表情,趕緊的小步走到許道跟前,作揖行禮。

  等陳挽道徒從驚訝當中回過神來,回味著許道說的話,頓時有些尷尬的解釋:

  “老奴剛才是在說自己,非也非也,并不是在編排客人。”

  許道也懶得管他口中話的伸手直接拿過了他從客人手中收購得來的古樸符咒,放在手中打量了幾眼,然后評論到:“采用圣唐年間手法繪制的一道符,距今五百年不到,只是手法古樸罷了,流傳了這么久,內里靈氣也都快流逝干凈了,僅僅相當于道童就能施展的術法。”

  “你若是大氣,再加錢,老爺可就要覺得你倆是不是在唱雙簧,中飽私囊了。”

  陳挽道徒聽見,神色立刻一凜,雖然許道已經閉關一年,大大的放權給他,但是他可不會忘了符店的招牌都寄托在許道身上,而不是他這個掌柜身上。

  并且有間符店的生意之所以能夠開到現在,越來越紅火,最重要的原因也是因為許道的修為。

  而陳挽他自己不過是個煉氣前期的道徒,完全沒膽子在許道這個“后期道徒”跟前嘚瑟、自大。

  因此一聽見許道口中的“雙簧”、“中飽私囊”兩詞,他額頭上冷汗都要下來了,并非是他當真做過這些勾當,而是擔心許道猜忌、不信任他。

  他和許道之間可沒什么契約,所謂的半成干股,其雖然每個月都能領到,但也只是許道口頭上吩咐的,隨口也就能收回,讓他灰溜溜滾蛋。

  “老爺明察啊!老奴我可不敢這樣,您待我如此恩重,我怎敢昧了良心干這般事情。”

  陳挽道徒連忙叫屈起來,他的臉色緊張的很,看的旁邊的兩個道童瞠目不已。

“東家只不過說了幾句話而已,陳掌柜至于這般擔憂么?”兩個道童腹誹著,當然他們依舊是安安靜靜,不敢多說說一個字  “哈哈哈!”店中復響起許道的笑聲,他拍了拍陳挽道徒的肩膀,口中安撫:

  “那是自然,陳掌柜這一年來的辛苦,老爺都看在眼里,只是打趣而已。”

  陳挽擦了擦自己額間的冷汗,原本心中想要賣弄一番功勞,討討賞的想法,瞬間飛到爪哇國去了。

  他現在只想許道不要猜忌他,不將他一腳踢出符店,好讓他繼續享受著符店當中的半成干股。

  而許道見對方如此識相,也就繼續安撫起來,作了個揖,說:

  “貧道還要在此謝過陳道友,細心看管符店一年多,有勞了。”

  陳挽瞧見,連連避開,口中直說:“不敢不敢,老爺折殺老奴了。”

  “嘁!”許道口中突然發出嗤聲,喝到:“老爺可以叫,老奴便別自稱了,貧道可記得陳道友的年歲尚不足三十。”

  陳挽道徒聽見這話,老臉一紅,更是尷尬和慚愧。

  但下一刻讓他呆住的是,許道從袖中取出了一物,托在手掌心上,其通體蒼白,像是一方骨質小碟,靈光閃閃,分外不俗。

  “陳道友且服用此丸。”

  骨碟上正承托著一物,鴿子蛋大小,紅瑩瑩的虛浮狀態,帶著血光。

  一股純純的精氣頓時出現在店鋪當中,正是從血紅鴿子蛋上傳出,僅僅聞上一口,就能令人精神一震,身心中生出渴求的想法。

  陳挽道徒瞪大了眼睛看著許道手中一小碟,以及上面承托著的紅瑩瑩丸子。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連忙望向許道。

  許道朝著對方點點頭,以示肯定。

  陳挽道徒見狀,精神振奮起來,他恭恭敬敬的從許道手中取過寶物,然后張開大口,用袖子掩嘴,一口就吞下了小碟中的血紅鴿子蛋。

  藥丸落腹,陳挽道徒脫口就叫出:

  “果真是上等的精氣!”

  服用許道賜出的東西之后,他原本黯淡的膚色瞬間就變得紅潤有光澤起來,雙眼放光,體內暖洋洋的,甚至就連花白色的頭發,顏色都即刻返黑了一些,變得更加年輕。

  上等精氣乃是最能滋養肉身的東西之一,吞服下一丸凝練的精氣,此人虧空的身子得到滋補,體內生機也增大許多,讓人目瞪口呆。

  更令陳挽道徒高興的是,不等他道謝感恩,許道復開口:“道友今后可自行購買妖獸血肉,使用手中符咒攝取精氣,吞服之,以滋肉身,也就省的再去買那些不著調的丹藥了。”

  陳挽道徒自從在突破境界時傷了肉身,一直都想著要修補肉身根基,但怎奈何他最開始時貧窮,手中也無錢,購置不了上等丹藥。

  等到如今成為了有間符店的掌柜,囊中雖然有錢,但因為肉身實在是虧空太久,尋常丹藥已經難以醫治,且不是吃一茬就能好的。

  再加上他的容貌雖然蒼老,壽限倒也還早,因此就不怎么著急,著急也沒用。

  而現在陳挽道徒手中持著的“骨質小碟”,正是被許道銘刻了攝精取髓符咒的物件,其能夠凝練血肉,提取出純純的精氣,最是滋補肉身不過了!

  并且此物件不是一般的符器,而是許道身上的一塊鱗甲,是他一年以來鉆研所得。

  此鱗片除了能夠被人當作符咒、符器使用之外,也能化作鱗兵,被許道驅使。

  許道將其賜給陳挽養生所用,除了是獎賞,也能一并起到監視的作用。

  若是對方有歹心,鱗片符咒就不再是對方的養身寶物,而是會鉆入腦髓中取他性命的兇物。

  話說完,好處也給了,不等對方反應過來,許道突問:“江州蕩妖使者,現居于何方?”

  陳挽正沉浸在服用精氣后的喜悅當中,亂摸自己的臉頰、頭發,聽見問話,下意識的回到:“東方鬼街。”

  “善!”許道點頭去輕呼,他一甩袖子,便往符店外面走去,只留下話聲到:

  “此人擾我產業,欺我道友,貧道且去會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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