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小年
接著就是年二十三了，過小年。
一大早起來吃過飯，黃大妮就開始和面，做火燒，其實就是燒餅。
這是老趙家那邊的風俗，今年外婆在，舅舅一家也在，除了火燒還要準備豬頭肉，特別是豬舌頭，這是黃大妮家鄉那里的風俗。
往年黃大妮都是只做火燒——其實還有好多小習俗，但是趙景山上一輩的人走的早，很多習俗到他這就沒了，只剩下做火燒。
女人們都在廚房忙碌，黃大壯和趙景山則是被指揮的團團轉，去菜市場搞采購，趙起武就什么都不用干，抱著書本學習就行。
他旁邊的是愁眉苦臉的小胖子黃小斌，寫寒假作業的表情如同丟了錢似的，每寫一個字都要丟好幾個億的那種。
另一邊是小胖墩兒，拿著小鉛筆頭寫字像畫畫，大眼珠子咕嚕嚕地四下掃視，趁著別人不注意就偷偷吃個什么東西，然后臉蛋一鼓一鼓的就格外有勁兒，瞬間又多畫了幾個字，美滋滋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
忙活到九點多的時間，東西都備好了，黃大妮洗洗手準備去店里開門營業。
趙景山肯定也要跟著去的，楊秀娥就和外婆還有鄔彤在家研究做泡菜，黃大壯這個大廚在廚房里鹵肉繼續忙活。
老趙看人都忙完了，就盯著小胖子威脅他：“你再不寫，等下他們過來看，你可得挨揍。別指望我們拉著，沒人拉。”
黃小斌翻個白眼：“我不是在寫嗎？自己拿著個書本，也不知道看沒看，還好意思說我？”
“你半天就寫這么點？”老趙鄙視他。“我這半本書都背下來了，你確定給你爸媽看見不會挨揍？”
“哼！”黃小斌給自己找理由。“你都不幫我看看，要你坐著好干啥？”
“你也沒問啊？”老趙呵呵。
“這個題你給說說？”黃小斌本子一翻。“快點，別說你忘了，這理由哄…”
“課本第一百二十八頁，本上的原題，就改了個數字，你就不會了？”老趙冷笑一聲。“你自己會就老實做，我勸你別自取其辱，不然等下就不好看了。”
寫作業這事兒不能妥協的，一旦妥協對誰都沒好處。
所以兄弟仨玩的時候怎么鬧怎么坑都行，關鍵時刻，卻不能繼續糊弄。
黃小斌不服的很，真去翻作業本了。
片刻之后看著課本，再看看老趙，眼神詭異的很，一言不發地開始寫作業了。
等到黃大壯忙活完，跑過來一看，當時就覺得渾身使勁兒，這半天沒白忙，值了！
看完之后一臉的滿意，出去之后給老婆和老媽小聲嘀咕：“這有了榜樣就不一樣，小斌今天這作業做得挺快的，我看他也沒問他哥，都自己做的，這會兒都做三頁了！”
他要是知道這三頁作業只用了他想象中的一半時間，估計更開心。
但是黃小斌就壓力山大，每次遇到不會的題，就一臉便秘的表情問：“這個，哪頁？”
寒假作業肯定沒多少難題，都是復習課本上的知識，大部分是課本上原題改個模樣就搬上來了。
所以老趙就是不給他講，讓他自己翻書本。
黃小斌就痛并快樂著，痛苦的是有個學霸老哥，總是被打擊，快樂是身邊有個人形字典，什么不會張嘴一問，立刻就知道去哪兒找答案。
老趙對他不客氣，對小堂弟卻是很滿意。
小家伙雖然嘴巴不停，但是卻不會影響他看書，人家自己在那邊老老實實的，一上午寫了幾頁字了，雖然一頁總共也沒幾個字，但是態度是值得肯定得。
本來老趙挺開心的，但是快到中午的時候，小家伙突然苦著臉喊哥哥了：“哥，我肚子疼。”
老趙一愣：“怎么回事兒？”
沒道理呀，這小子跟著自己玩，根本不該有生病的機會啊？
小家伙就掀起棉襖：“就這里，難受！”
老趙一驚，這肚子，得有三四個月了吧？
小肚臍都鼓起來了。
再一看腿上這會兒放了三個包裝袋，一包薯片的，一包裹面炸的甜花生，還有一包蘭花豆的。
全空了！
你是豬八戒轉世嗎？
老趙心里吐槽，趕緊把他抱過來，小聲安慰他：“我幫你揉揉肚子，一會兒就好了。下次不許吃這么多知道嗎？”
這事兒不能聲張，不然一會兒家里就該收拾他這個哥哥沒當好，讓弟弟吃那么多了。
黃小斌眼珠子一轉，終于來了機會，心里哈哈大笑，臉上一臉驚慌，沖外面就喊：“奶奶，爸媽，你們快來，小強肚子要漲破了！”
老趙當時氣得吐血，眼看著外邊人都往屋里跑，趕緊加緊揉兩下給用了個加力點的起死回生。
等人跑進來，開始驚慌失措的問怎么回事兒，那邊小圖強捂著肚子：“我想拉屎。”
一家人眼看小圖強掙脫了哥哥的懷抱，撒腿往外邊跑，頓時都放下心來，原來就這么點事兒啊！
黃大壯當時就沒給兒子客氣，拍著小胖子：“好好寫作業，屁大點事兒一驚一乍的，我看你是不想好好寫了是吧？”
“我這都寫好幾頁了。”黃小斌不服。“剛才小強肚子鼓老高了，不信你看看，那地上的包裝袋多少，他就沒停吃。”
“我也吃了點。”老趙面不改色的。“圖強沒吃多少，都給我吃了。他還寫了好幾頁字呢，也沒時間一直吃。”
坑表哥的表弟，那不能和他客氣，必須該坑就坑。
“別瞎說。”鄔彤也老公。“你看小圖強都寫了好幾頁，比你寫的都多了，你都不知道慚愧？”
“我…”小胖子欲哭無淚，你們這都合起伙來欺負我是吧？
那邊遠遠傳來小圖強的喊聲：“媽，媽，我沒得紙，我拉完了，給我擦屁股來。”
沒一會兒就神清氣爽的跑出來了，拿著作業本給老媽炫耀：“媽你看我今天寫好多，我指頭這里都腫了。”
“好好好！”楊秀娥也看不懂，反正看見兒子寫的多就高興。
她識字的水平還不如趙景山夫婦呢，那倆好歹最近又補習一點，她就是讓干啥就干啥，跟著看店這么久，除了學會用計算器，什么都不會。
到了京城也和在家一樣，除了店里就是家，出門就是接送小圖強，除了在店里，也不大和外人多說話，到現在連普通話都說不好。
沒什么上進心，得過且過，一心守著兒子過日子。不過人倒是挺勤快，平時沒事就這打掃一下，那里收拾擺弄一下。
老趙原來說打找趙景海的，但是打聽了一下，年關了，電視臺那邊排的慢，價格都漲了，他就懶得去弄。
楊秀娥也不敢催，也就大著膽子，讓趙景山夫婦幫忙找老家的人打聽，她覺得侄子現在大學生，以后兒子也得靠他哥哥，不敢拿這點小事兒麻煩老趙。
這就是一個活的小心翼翼，安分守己，傳統型的老媽子似的人，別人說也沒用。
中午的時候就是火燒加豬頭肉，還有不少臘肉什么的，那是黃大壯帶來的。
反正都是吃的，老趙總結，雖然各地習俗不一樣，但是共同點都差不多，都得吃。
人多真的挺好的，一大家子人，年齡小的鬧騰鬧騰，年味就有了。不像以前，老趙家就三口人，吃個飯要想熱鬧起來，那就得老趙自己獻身，然后挨一頓男女混合雙打，接著雞飛狗跳才熱鬧…
過小年了，就得放松放松。
吃過飯，考慮到黃小斌上午寫的作業比較好比較多，黃大壯很開心的表示：“小斌，下午給你放假，你跟著表哥出去玩吧！”
小胖子頓時呵呵起來：“算了吧，我還是在家寫作業的好。跟著他，不定又帶我去什么地方補課了呢！”
這廝昨天跟著玩一天，最后還補課，愣是出來心理陰影了！
老趙就拉著小圖強：“喊哥哥好，我一會兒帶你去草原風情園玩。那里有牦牛有駱駝，還能騎呢！”
“哥哥好，好哥哥。”小胖墩兒就是比小胖子好，人家都不帶考慮的。
小胖子就糾結了，我跟著去玩你帶我去補課，現在我不去了，你帶他去風情園？你這是搞歧視嗎？
糾結了三秒鐘，他就忍不住說道：“那我也去。”
老趙哈哈：“不怕補課了？”
“想帶就帶，不帶拉倒，還說那干啥！”小胖子心服口不服，咱就是嘴強王者，打死不服輸。
“呵呵！”老趙順勢說道。“以后上午寫作業，下午玩。看上午表現，下午決定去什么地方玩。風情園旁邊還有馬場呢！京城能玩的地方可多了，電影院溜冰場都不算啥，還有靶場呢，砰砰砰隨便玩！”
整天和柯子王小二這些人在一起，老趙怎么會不知道這里能玩的地方。主要是怕帶他們玩瘋了，安不下心來學習。
小胖墩兒都聽明白了，一臉的希冀：“我也要打槍！”
老趙拍拍他：“等會兒我給你買一個。”
小胖墩兒頓時滿足了。
這個太小，沒法帶去玩，主要是誘惑那個小胖子呢！
小胖子忍了好久，嘴強王者始終堅持：“呵呵，不是非得跟著你才能去，以后我會自己去。”
“沒人領著，你覺得你什么地方都能去？”老趙也呵呵。“別說靶場了，馬場你都進不去。去了還得花錢，你有錢嗎？”
小胖子看著老爸老媽，那倆人在看笑話呢，兒子整天在家無法無天的，現在有個表哥管著，他們挺樂意的。再說跟著這個表哥能讓兒子長見識，哪怕是昨天他最不滿意的游玩，也見識了兩個教授一大堆研究生不是？
黃大壯倆人也沒這個本事。
雖然嘴強王者表面上不服輸，但是上車比誰跑的都快，
小胖子一上車就興致勃勃：“能騎牛嗎？牦牛就是和電視上的那樣，一身長毛嗎？我還沒騎過駱駝呢？能給我試試不？”
老趙本來想帶全家都去的，但是除了身邊這倆沒人去。
這會兒一邊慢騰騰開車一邊感慨：“唉，哥都沒喊一聲，萬一人家覺得這人我不認識，就是個搭順風車的，不一定會讓你騎啊！”
“我…”小胖子憋屈的很。“哥，那晚上回來去打會兒游戲行不行？”
“不是不樂意去我那嗎？”老趙鄙視他。
嘴強王者看現在身邊就一個瞪著大眼睛，在車里四下尋摸的小胖墩兒，終于放下了尊嚴：“怎么會不樂意呢？你是我哥呢，是不是小強？”
“不是，他是我哥。”小胖墩兒不給面子的很。
“也是我哥。”小胖子很耐心解釋。“他是你堂哥，是我表哥。我也是你哥，知道不？”
“不知道。”小圖強還是很有底線的。
“一會兒我給你買包蘭花豆。”小胖子一咬牙做出承諾。
“知道了，哥。”小胖墩兒眼睛一亮，爽快的喊了一聲——這就是底線。
“哼！”承諾出口的小胖子很是不爽，他這可是大出血了，一包蘭花豆幾毛錢呢！
出來玩老爸老媽也不說給點流動資金，他想花錢動用的可都是自己的小金庫。這家伙也不想想，他要是跟著老趙出來玩，老爸老媽再給點錢讓他帶著什么的，那不是拿老趙當外人了嘛！
快到風情園的時候，老趙就直接給上次來祝賀過泡菜店開業的文經理打電話，一點小事兒，沒必要找老板了。
等老趙車開到，文經理都來門口迎接了。
老趙下了車就直接問：“文經理好啊，上次姜老板說這里有點小問題，怎么回事兒？”
“梅花鹿出了點毛病，應該是腸胃上的小問題，就是解決得不徹底，一直拖著病懨懨的，也沒法給人看了。”文經理陪著笑，旁邊招手過來個人，把老趙車鑰匙接過去往停車場送。
“那就去看看。”老趙也沒再客氣，就往里邊走。“這是我表弟，那個是堂弟，放假了，帶他們出來玩。小圖強，叫文叔叔。”
“文叔叔好。”小圖強就乖的很。
嘴強王者一看都不招呼自己，也跟著喊文叔叔好——當我傻嗎？一看就知道，這個是這里管事的，一會兒騎牛騎駱駝估計還得看人家讓不讓吧？
他是不知道，騎什么還得看他哥。
文經理樂呵的很：“好好好，兩個好小伙子，看這小家伙，虎頭虎腦的，和你哥真像。”
能不像嘛，都是一個趙字。
其實連小胖子也有點像，反正三個人走一起，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哥仨。
給動物看病其實挺簡單，老趙裝模作樣拍打一會兒，就算按好了。
看著一群梅花鹿呦呦叫著，開始跑著去吃草，文經理就激動起來：“厲害，厲害啊！這個讓人看了好久的…”
“都是小事兒！”老趙風輕云淡的洗洗手。“文經理你去忙吧，我帶兩個弟弟在這里溜達溜達。”
“不忙不忙。”文經理客氣的很。“我陪著你們轉轉，來了怎么能讓你們自己轉呢！”
倒也不錯，有個導游也挺好。不然也不是所有員工都認識，想騎牛騎駱駝還麻煩。
文經理在就不用，他一開始就知道這動物的來歷，老趙要怎么折騰，那都隨便。
小胖子騎上駱駝意氣風發，老趙騎著牛帶著小圖強溜達著，還打著電話：“姜老板，真不用客氣，就一點小事兒，再說這里文經理還陪著我們呢，你不用過來了。什么謝禮見外了，小事兒…”
那邊姜老板還在一個勁兒客氣呢！
文經理騎著匹劣馬陪著他們溜達，本來還擔心兩個小孩子騎這么大動物不放心呢，結果發現這牛和駱駝還真是認人，聽話的很。
小胖子騎著駱駝還想甩開表哥，自己去風光一把的——放假了風情園比一般的景區人還要多點，別人都走路，看著他們騎著駱駝牦牛的，一個個一臉的羨慕，不少小朋友還喊著也要來騎，卻根本沒機會。
結果那駱駝不聽他的，隨便他使勁喊駕駕喔吁的，就是沒動作，跟著老趙旁邊走，打死都不離開。
沒辦法，那就多擺幾個酷酷的姿勢吧！
可惜那個小胖臉，越擺酷就越傻，看著挺逗比的。
旁邊跟著個拍照的，工作人員，憋著笑負責任的很，底片不要錢似的，他們想和動物合影就給他們使勁拍——經歷都陪著的人，老板又特意交待過，能不用心嘛！
估計等照片出來，那個擺酷的家伙就得社會性死亡了，偏偏還不自覺，工作人員每次拍照都要提示他放松，他偏不。
放松了就不酷了嘛！
溜溜達達小半天，回了家這次小胖子心滿意足，不過還保持嘴強王者的風范：“還行，也就騎著駱駝溜達一圈，和東北虎合個照！照片還得等明天送過來，等著吧！”
鄔彤不明白：“還有東北虎啊？照片不是自己去取嗎？人家給你送過來？”
“誰知道呢！”小胖子一臉的不屑，沒讓他去玩游戲，不爽。“本來我看還有那種一拍就出照片的，結果那邊非得說拿個專業點的相機，拍出來更好。”
黃大壯看明白了，問小圖強：“小圖強是不是玩的挺開心啊！今天認識什么人沒有？”
“認識了個叔叔，叫蚊子經理叔叔，我騎著牛玩，想騎他的馬他還扶著我騎了一會兒呢！”小圖強對這個做飯好吃的舅舅非常有好感，老老實實的回答問題。“哥哥還看了梅花鹿，梅花鹿圍著他轉…”
黃大妮就笑了：“是文經理吧？咱們泡菜店開業，人家還來送好幾個花籃呢！”
黃大壯夫妻明白了，于是再看自家兒子就有點恨鐵不成鋼，沒救了！
老趙就呵呵，下次再去哪兒，我讓你喊一百個哥…